第四百六十五章 重傷落水
僅僅數息,甚至可能交手三招不到——
戰局不出意外呈一面而倒。
袁昊陷入壓倒性絕境。
劍招、身法、盤算,足能影響戰局的一切因素,通通被定寧那猶如絕對暴力般的體道境勁力,從正面撕裂。
「不枉貧尼和霍家主暗伏如此多日,終於等到出手機會,貧尼可不會客氣。」
定寧冷冷笑著,長劍挾著體道境勁力,發起如浪濤般的猛烈劍擊。
袁昊苦受強大氣勁衝擊四肢百骸,定寧的劍勢一刻不停,長劍絲毫不去攻袁昊其他破綻,竟是指朝袁昊架在腦袋前的劍不停猛攻。
儼如想徹底摧毀他的身心般。
世界在搖晃、在翻轉,明明雨勢甚大,雙耳卻聽不見半點聲音,嗡嗡作響,唇嘴正嘔著血。
逍遙定心訣瘋狂地運轉,虧得如此,袁昊才能保持一絲清明,雙臂也不至於被遠高自己境界的蠻力震斷。
然而,取而代之的是,道氣消耗劇烈,經脈內的道氣已然油盡燈枯。
縱然知曉江湖有「師長之輩不得對後生弟子動手」的不成文規矩,定寧師太仍然全力施開體道境力勁,下手飽含殺意,毫無放水之意。
她確確實實地——打算拋開世俗約束,殺死袁昊。
袁昊雙臂被震得發軟,腿腳虛浮踉蹌,突然左膝一軟,僥倖躲過定寧刺來的一劍,他見是機會,雙手手指緊握劍柄,向定寧下身私密處刺去。
近乎無賴般的卑鄙打法,是高手過招斷然不敢使,出乎意料的一招。
定寧瞳孔一縮,換作尋常武者,又或是和袁昊對陣的霍家年輕武者,眼下或許已慌了神智。然而,她不愧是峨眉派三尼之一,臨戰經驗極其豐富,察覺袁昊這一劍所指方向,也不慌亂,當下手腕內轉,灌輸柔勁,以劍刃滑面成功卸去袁昊劍上勁力。
噹!
轉瞬即逝的星火,映著袁昊驚愕的臉,以及定寧冷然笑顏。
劍鋒歪了準頭,直直插入土面。連同被勁力衝擊震開的手臂,大大敞開。
破綻大露。
「糟——咳啊!」
定寧側旋身子,左腿順勢踹到袁昊肚腹,把他踢飛出去,但見小小的身軀以驚人速度撞到林木主幹,粗厚的主幹承受不住衝擊,攔腰折裂,轟隆一聲而倒。
「剛才那一劍,貧尼本打算震碎你的劍,哼,果然是一柄絕世好劍。不過就這點程度的功力,當真是那傳聞中人人後怕、人人厭惡的瀛海島民?」
話音中的疑惑,明顯帶著戲謔笑意。
袁昊通體劇痛,冰冷的雨打在臉上,讓他思緒時而清晰時而恍惚,當下只感整隻右臂又麻又疼,低頭一看,驚見右臂全是劍刃切割劃傷,大大小小傷口遍及手臂皮膚,鮮血淋漓。雨水沖刷鮮血,不停刺激著手臂的痛感神經,鮮血繼而又持續淌流。
袁昊佇劍起身,眼前再次天旋地轉。
「妳……妳,咳咳!仗著修為欺負後生晚輩,不……不知羞恥!居然……還動用劍氣傷人?」
定寧師太冷冷「喔」了一聲,道:
「呵呵,似你這等層級的低下武者,居然看出貧尼用了劍氣。」
袁昊暗罵一聲,這定寧出手毫不留情,當真是為了殺自己性命而不擇手段,連「劍氣」都使了出來。
「他媽的,姓袁的,發什麼呆!」
霎時之間,都爭先急迫的吼聲傳了過來。
高手過招,考驗的不僅僅是武功,一個疏忽即能決定勝負,況且還是老辣精明的高手和初出茅廬的武者,不過一個閃神,連對方有了動作都未能察覺。
袁昊驚而回頭,只見五道形似暗器的綠芒迸現,蕩開雨勢,激射而來。這暗器來得無聲無息,雨聲完美地隱匿行蹤,別說他早一步察覺,就是有意防備,也根本迴避不及。
都爭先突然挺身向前,一手拉住袁昊,腳下一轉,用力往旁拋開。
袁昊被拋飛之際,思緒放空,腦中茫然,只覺眼前光景似乎都慢了下來,什麼聲音都聽不見。
他清楚看著李正志抬臂放腕,臉上神情比之寒風夜雨還要冷血,又目睹都爭先一如往常的無懼笑容,以肉身擋下五道綠芒,身子狂震,痙攣不停,大吐好幾口鮮血。
那五枚龍形錐子穿肉而過,五個窟窿血洞甚是駭然,都爭先臉面朝下,倒地不起,身下鮮血愈流愈多。
袁昊落地還未緩和,當即跳起身,失了分寸喊道:
「姓都的!」
搖搖晃晃就要奔到都爭先身邊。
嗤!嗖!
一劍一錐挾著內力,一柔一剛,自左右方位不約而同攻到袁昊胸口。
袁昊頓感頭皮發麻,手腳冰冷,明知不可為,還是死命向前——只因都爭先就在那。
本因臨敵而怦怦狂跳的心臟,突兀一止,胸口傳來劇痛,痛感碰過神經傳到周身上下,他低頭看去,定寧的長劍直直刺入胸口寸許,李正志的龍錐則正中左乳脅下。
待反應過來,袁昊整個人側臥在地,冰冷刺骨的雨水打在臉上和創口,和污泥、血水混雜一塊。
袁昊抬眼一望,面前惟有二張充斥惡意的面容。
李正志平靜道:
「以二位這般年紀,能有如此成就,無愧那小島惡名,不過也該到此為止。」
定寧師太鄙夷望著袁昊,就像看髒東西般,嗤笑著,不發一語。
袁昊只感氣力漸漸流失,呼吸困難,說不出半句話,連嘔了幾口血,胸口鮮血愈流愈多,疼痛感宛若高溫敲打的鐵,身子卻甚冰冷,侵襲腦袋思緒,意識逐步飄遠。
但不知為何,兀自能清晰聽到李正志二人談話。
「李柜主,這二人的屍首就交由貴閣處置,那柄劍能否由我峨眉派接收?」
「若不是師太早一步通風報信,李某豈會知道這倆小子下落,此事全仰賴貴派相助。師太位居首功,此劍自然該歸貴派所有。」
「柜主謙虛了,有這二子的腦袋,相信當今聖上一滿意,令嬡和趙家也能喜締鴛鴦。」
袁昊意識模糊,心中生不出半點怒氣,不過二人的話,令他心中萌生死前的僅存的唯一念頭——
袁昊艱難爬到都爭先身邊,輕輕抓了抓都爭先的手。
然而,毫無反應,一片死寂。
袁昊胸中大悲,比致命創傷還要疼痛無數倍的痛楚,令他生出莫名氣力,也不管二人有沒有注意到,運轉定心訣,動用最後一丁點的微量道氣。
李正志、定寧師太像是察覺甚麼般,突然回過頭,見袁昊背對二人,強撐上身,沾染鮮血和雨水的雪中青芒,斜斜舉著。
二人瞬間反應過來。
「不好,阻止那小子!」
「留下那柄劍!」
——劍閃。
挾著道氣的雪中青芒,雨夜之中,白光湧動,如切豆腐般輕輕斬裂地面。
頓時,地面坍塌,地裂崖崩,其勢非人力可阻。
李正志二人來不及拿住二人和雪中青芒,急忙退了出去。
袁昊、都爭先落入暴漲湍急的江水,二人很快被沖散而去,身影愈來越小,再也不知所蹤。
袁昊失血不少,又強行催動道氣,傷勢愈重,一落入寒冷刺骨的水中,眼前頓黑,就此失去了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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