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廟木匠系列／宮大工系列
十一、妖狐哀歌
- 原文參考：mixi、世界のホラーちゃんねる
- 「○○」唸作馬嚕媽魯(marumaru)，就不另外取名。
- 統一將「狐狸大人」之措辭修正為「狐神大人」，之前有的篇章原文是用「稻荷大人」因為是原文就不修正了。
- 第3篇「Another world狼神大人大騷動之卷」為仿作，嘛就當作另個時空的同人作品就好，在這邊為第2篇「Battle of Goddess」中被狐狸憑依的師弟「晃（Akira）」正名一下。
- 原文寫作時間約莫集中於2006至2009年間。
- 縮圖素材：zubotty(pakutaso)，非當事神社#
- 已經不知道是否該繼續分類在「奇幻」了xd
- 若有語意不順或刊誤的地方，還請多多包涵與指教。
本文
自從狼神大人改朝換代後又過了數年。
從熟悉工作到經手為數眾多的工程現場後，我自己也總算有了加入一流行列的實感。
另外，師兄們也都各自獨立，或者轉行，曾幾何時我竟已成為最老的弟子。
師弟們也是來來去去，從早年跟到現在的傢伙也只剩下三人左右，其中，和我最意氣相投，就像親兄弟般的晃，同時也正是之前被狐神大人憑依而昏倒的男人。
「但是，我並不懷恨狐神大人喔。」只要一提到當時的事，晃必定這麼說。
「確實我是被憑依了沒錯，只是夢中見到的她看起來十分寂寞，該怎麼說…有種勉強自己的感覺，因此反而想保護她什麼的…」
順道一提，當時神主夫人和女兒雖然吃足了苦頭，但卻不論哪件事，要說真的是狐神大人所為嗎？感覺也很微妙。
還有，被投入信箱的狗鼻狗耳朵，雖說被神主立刻處理掉了，但待事件落幕的幾天後，原本以為被殺害的家犬，卻在緣下*被平安無事的發現。
*日式傳統木造建築中，地板與地面間的縫隙。
那之後，我也一度被狐神大人憑依過，但受到了狼神大人的少年的幫忙而得以收場，自從那次騷動之後，我與神主的女兒－優子小姐關係變得更加親近。
偶爾會一起吃個飯、兜個風等等。
她不僅是國立大學出身的才女，更是有著一頭烏黑秀髮的美人，在與頭腦聰明的她對話中，總是受益良多，和優子小姐度過的時間可說非常愉悅的。
某天，我回到事務所時，見到優子小姐正在那等著。
「百忙之中，不好意思，稍微有件事…想和○○討論一下…」
我請她在我把文件整理好前麻煩先等一下，結果卻被師父和師母說著「那種事情明天再做就行了啦，給我趕緊約會去」硬是把我趕了出去，雖說不知為何感覺晃似乎露出一絲彆扭的神色，我們還是乘車出發了。
稍微開了一段路之後，我們決定吃個東西，便來到了常去的和食屋。
料理上桌之後，優子小姐也開始說道：
「其實啊，最近那位女性還滿常在夢裡出現的…」
「狐神大人，嗎？」
「對…」
根據優子小姐所說：
孤單站著的狐神大人被許多狐狸及鬼火圍繞，然後她被投以接連不斷的罵聲，由於聲音太過混雜，沒辦好好聽清楚，但勉勉強強能聽出「丟臉」、「不要臉」等詞彙，就像是吊起來及體質問般，甚至連明顯就是低級的狐靈也毫不嘴軟，即使眼睛早已流下大把大把的眼淚，仍然咬緊牙關忍耐著責罵。
看見這副景象的優子小姐自己也變得悲傷鬱卒了起來，直到不禁流出眼淚才醒來，這才發現枕頭早已濕濡。
「…對我來說，實在很難認為她是位性格惡劣的神明。原本就是因為父親將她的神社放置不管，她才生氣跑來做祟…再說，也並沒有人因此殞命。」
我瞭解了優子小姐想表達的意思，一想到神社修復好現身那時，她高興的樣子，我便不認為她會是那種性格惡劣的神明，那時對甩掉抱著她的我所採取的行動，是否，也只是像個稍微偏執的人類女性，在被喜歡的男性甩掉之際，所表現出來的反應罷了嗎？
雖說被那樣襲擊時造成的傷害，大概無法和普通人類女性比較就是了。
「和你父親說過這些話嗎？」
「說過…但他只是說想不到什麼好辦法，只能在一旁觀察看看了。」所稍微有些擔心，請優子小姐再給我一點時間，之後便聊了些無關緊要的話題開心地吃了頓飯。
＊＊＊＊＊＊
和優子小姐吃過飯後，我開車送她回家。
為了調節無意中變得過於安靜的車內氣氛，我正準備開起車內收音機，就在此時，優子小姐開口了。
「今晚，我還不想回去…」
「那麼，就再稍微兜個風吧。」我壓抑著心臟快跳出來的感覺，故作鎮靜地回覆道。
「好！」優子小姐高興地回答了。
我轉動方向盤，向著以美麗夜景著稱的山頂駛去。
沿著山道駛去，抵達了一座能夠欣賞夜景的觀景台。
我將車子停妥停車場，朝著觀景台踏上台階。
優子小姐緊跟著我身後前來。
「會冷嗎？」
「一點點而已…」
我脫下夾克打算借給優子小姐，卻被優子小姐制止，並握起了我的手。
「○○的手，真暖呢…」
從緊貼著的優子小姐的手中，可以感受到噗通噗通脈搏拍打的聲音。
不，我的心跳聲也逐漸變得激烈。
登上台階後，廣袤城鎮的燈火在眼底中散開，雖然這比喻有點俗，就好像放滿寶石的箱子一般。
「真漂亮…」優子小姐輕聲說道。
我們手牽著手，緊貼在一起，一時片刻就只是無言地眺望彷彿寶石箱般燦爛耀眼的夜景。
就像是要打破這短暫的寂靜般，優子小姐緩緩開口說道：
「○○…已經心有所思了…對吧？」她轉頭看向我驚恐的臉，用她的玲瓏大眼注視著我。
「…這種事，從誰那裡聽來的呢？」
「我從父親那聽來的，還有，也從晃那邊。」
我為這個答案頓時語塞陷入了沉默。
優子小姐在和我牽著手的狀態下，繞到我前面來。
「但是，那個人不是人類，是狼神大人對吧？」
我無法從她直直投過來的視線中逃開，接著，我注意到從她的眼中浮現出一抹淚光。
空著的手也牽在了一起，驕奢的手浸透著夜風的寒冷。
「…對，我…似乎愛上了狼神大人。」我自嘲地輕語道。
果然，要將思念著連是否存在於現實中都不知道的對象…之類的脫口而出，仍會有所顧忌。
「那樣，也太奇怪了！」優子小姐突然叫道。從她水汪汪的眼瞳落下一顆顆淚珠。
「因為，狼神大人什麼的、神明什麼的根本不存在現實中呀！
假使真的存在，也不可能跟區區人類結合在一起！
為什麼…你非得為那樣的對象折磨自己呢！
那樣，和被狐神憑依的晃有什麼不同呢！」緊緊盯著我的眼睛，優子小姐喊道。
我被震驚、和彷彿腹部泉湧而上的憐愛所迷惑。
「我…我喜歡○○！從初次見面的時候就一直喜歡著！
可是你…你…嗚哇──」
我用雙手懷抱住像孩子般開始啜泣的她。
那個瞬間，我曾認為他是這世上最寶貴，最想守護的存在。
停止哭泣邊抽噎著抬起頭盯著我看的優子小姐。
當我們的視線相交，她緩緩闔起雙眼。
我，在她的雙唇上，疊上自己的雙唇。
待交疊的雙唇緩緩分開後，眼前的是她羞紅了臉的滿面笑容。
我也感到有些害臊，緊緊抱住她。
「欸嘿嘿...」靦腆地笑著，她繞到我背後的雙手也微微出力。
此時，我發現她的肩膀後方站著誰的身影，
我盡量不驚動優子小姐，就這樣邊抱著她，定睛看向人影。
長髮、厚唇、斜長的眼睛、堅挺的鼻樑⋯
那是…狐神大人！可是，她的臉上浮現與至今為止截然不同的笑容。
就好像… 在默默守護著我們般，甚至讓人聯想到天真無邪的笑容...
這個時候，我注意到了，
狐神大人的微笑和，優子小姐的微笑如出一徹一事。
撇開斜長的眼瞳，就宛如雙胞胎般的相似。
怪不得，初次遇到狐神大人時，
即使報上優子小姐的姐姐的名號，我也絲毫不覺得可疑。
「○○，怎麼了嗎...？」優子小姐從我的臂膀中出聲。
那個瞬間，狐神大人的身影便頓時消失了。
「不，沒什麼。差不多該回去嘍」
「好，雖然還有些留念就是了⋯」
我邊抱著她的肩膀步下台階。
我送優子小姐回家，並以明天一早還有工作為理由，婉拒了勸我留下過夜的神主，便返家了。
當我在即將跨日的前一刻返抵家門，有誰從停在房前空地的車中走了下來。
「晚安，大哥，回來的還真晚呢...」
「晃嗎？這種時間，怎麼了嗎？」
「稍微，有件事項和大哥談談...」
我打開房門，催促晃進屋。
＊＊＊＊＊＊
我進入室內開了燈，取出一罐啤酒開口遞給晃，卻被晃用晚點還要開車回去而婉拒。
「那，是要談什麼呢？」我邊將罐裝啤酒倒入杯中問道。
「其實，是關於優子小姐的事…」晃出聲說道。
優子小姐自從上次的騷道以來，便時不時來我們事務所露面，時而幫忙會計，時而幫忙整理帳簿，而師父師母也非常喜歡伶俐又個性好的優子小姐，因此當優子小姐過來幫忙時，也會發給她打工費，甚至詢問優子小姐要不要乾脆來做正職。再者，擅長料理又細心體貼的優子小姐，在弟子們的眼中也是視為大姊般，十分受歡迎。
「我也不是不知道優子小姐有多優秀，所以說，你到底想說什麼？」不耐煩的我催促著，光是稱讚優子小姐，顧左右而言他的晃。
「…大哥是，怎麼看待優子小姐的呢？」對於突如其來的質問，我不禁將口中含著的酒給噴了出來。
晃向咳咳嗆著的我遞來桌巾，並朝這邊看來。
「幹啥問這種事？和你沒關係吧」我佯裝平靜反問道。
「我…因為我，喜歡優子小姐」相隔片刻後，晃回答道。
這麼一說，也不是毫無徵兆。
從優子小姐過來時，晃的態度上，或者當我和優子小姐出門時，曾幾次瞥見的有點嘔氣，還是說像在鬧彆扭般的態度上來看的話。
原來如此，這傢伙…
此時，直到剛剛為止還在一起的優子小姐的身影瞬間閃過我的腦海中。
親吻時那柔軟的雙唇，擁抱時的觸感和頭髮的香氣鮮明地從我的記憶裡復甦，因為羞恥心和對自己感到的煩躁，不禁意地加重了語氣說道：
「我瞭解到你有多喜歡優子小姐了，
但是，這對我說有什麼用呢？
要是我和優子小姐正在交往，難不成要說請分手嗎？
還是說，打算果真如此就放棄嗎？
比起這些，先向優子小姐表白你的心意才對吧！」
晃瞪著我回答道：
「我早就向優子小姐表白了！然後，得到了答覆…
優子小姐喜歡大哥…
優子小姐流著淚向我著道歉，
她說：自己無可救藥般地，喜歡上了大哥…
她說：但是大哥朝思暮想的對象是狼神大人，無論如何都敵不過的對象
她說：明知如此，卻還是喜歡得要死…」
我無言以對，就只能盯著晃看。
「所以，大哥！拜託了！優子小姐的…優子小姐的心意…」晃泣不成聲地哭了出來。
之後，我和晃都沉默不語，隨後晃便離開了。
我反思起今晚自己的行動，邊責備著自己的愚蠢，洗過澡、遁入了床被，將燈火都熄滅，即使閉上眼仍無法入眠。
我對優子小姐的憐愛並不是什麼會錯意。
只是，我卻沒有自信斷言是否是男女之間的愛情…
結果就在一直無法入眠的狀態下，從窗外透進了黎明的肚白。
看了一下時間，還只是早上五點前。
我坐起身，換好衣服，戴上手套及安全帽便走出戶外，將鑰匙插入機車中，在晦暗的天色中駛向狼神大人的神社。
我在林道上馳騁著，抵達了通往狼神大人神社的台階底下。
此時，我看見了從台階上方有誰正走了下來。
這種時候，究竟是…？我懷疑著下了車，轉頭朝人影看了過去，但天色還太暗，看得不太清楚。
不過，可以確定的是那人有著一頭隨風飄逸的長髮。
該不會是…狼神大人！？我的心臟噗通地跳著。
我壓抑著想早點見到對方的心情，步上了台階。
在清楚看見那張臉孔時，我全身不禁發出冷汗。
那是…狐神大人！
那裡站著的是幾小時前才見到過的，妖豔的身影。
她朝停下腳步的我無聲地走了下來。
然後，就在我的正側面停下了步伐。
「好久不見呢，對吧，○○，真想見你一面呢…」
我就好像要被她細長的眼瞳吸附住般無法移開視線。
但是，果然沒有過去那令人不寒而慄的感覺。
「呵呵，雖然想這麼說，但是剛剛才見過對吧，你還和優子接吻了呢」她揚起紅色的脣角，露出妖豔的微笑，那是腦隨都為之震撼般的艷麗。
「優子，是位好姑娘，還請別弄哭她了喔」她突然向僵在那兒的我的臉頰親了一吻。
頓時從我的口中吐出了，究竟想問什麼都搞不清楚的話語。
「我和優子是，＊＊＊所以…」她也稍稍邊轉過身，小聲回答道。
「欸…？」我沒聽清楚關鍵部分，正當我想再問一次時，她便一眼部回地消失了。
被留下的我呆愣地處在那邊，直到突然響起的一陣笛聲，我轉身一探，那位少年正台階上，吹響著笛子。
＊＊＊＊＊＊
頃刻間，那優美的笛聲令我聽得出迷。
我猛然抬起頭，往上看向台階上的少年。
少年似乎邊注視著我吹著笛子般，不過由於天色人黯淡的無法卻表情。
我決意，開始登上台階，一階一階，確實踏穩了步伐向上走去。
到了應該能確認少年表情的位置時，少年的身影就突然消失了。
但是，笛聲仍響徹空氣之中。
我走完台階，便看著少年正在社殿前吹著笛子。
我行了一禮，穿越過鳥居，朝社殿移動。
正當我穿越鳥居的瞬間，我的身體卻突然動不了了。
然後，少年的臉出現在我的眼前。
那和狼神大人一樣，會令人聯想到宇宙般深邃、漆黑的瞳孔奪去了我視線。
少年隔著令人屏息般的距離與我對峙著。
不知究竟過了多久的時間，少年的聲音朗朗響起。
「是迷茫呢？還是迷惑呢？」
我不明白他的意思，愣在那邊。少年又重複說道：
「是迷茫呢？還是迷惑呢？」*
那時，曾幾何時見過夢境突然從記憶中復甦。
抱著少年轉交的髮飾，淚流滿面的狼神大人的身影，
以及，那時的話語。
『那個人…是一位堅強，又溫柔的人喔，正因為是人類，雖然會迷惘，但那位大人是不會被輕易誘惑的。』*
一切疑問轉眼間彷彿煙消雲散。
不論迷茫，還是迷惑都…我回答：
「不論迷茫或是迷惑，現在都沒有了。」
少年的眼睛浮現一絲驚訝的神色。
接著，露出了和狼神大人相似的安穩的微笑，悠地消失了。
我就這麼癱坐在地，睡去了。
*原文中是同時使用了「迷い」、「惑い」二詞，為了語句通暢而這樣翻譯。
當鬧鈴響起，我猛然坐起身。
環視四周，竟是在自己的房間內。
「！？」
就好比被狐狸戲弄般，搞不清楚究竟是怎麼回事。
我應該騎著機車去了狼神大人的神社才對…
時間已經來到了六點半，我平時起床的時間。
「是…夢嗎？」
在我打著盹時所做的，夢…？
我了讓我看清昨晚的事，和自己的迷茫所做的夢…嗎？
我仍一副無法釋然地整裝，準備外出。
我朝車子走去，在經過機車旁的途中，我用手觸碰了一下排氣管。
滾熱的觸感令我訝異地縮回手，接著又再試著碰了碰引擎，傳來了直到剛剛為止還在騎騁般的溫熱觸感。
午休時，我向優子小姐的上班地點撥了通電話。
詢問優子小姐今天晚上是否能撥點時間給我。
電話的那頭喜孜孜地答應了。
一想到今晚，將做出會破壞她這份喜悅的事情，我就心情沉重，但是，倘若就這麼下去，只會讓她更加痛苦罷了，我這麼斥責自己。
我盡早完成現場工作，回到事務所。
優子小姐早已抵達，正與師母談笑風生。
她散露出閃閃發亮的小容，畢竟昨晚才發生過那種事。
「辛苦了！」她見著我後，便開心地湊身過來。
看著那天真無邪的笑容，我的胸口一陣苦悶，而就在我們準備出門前一刻，晃回來了。
「去約會啊，慢走啊。」晃用有點孤寂卻又平靜的微笑為我們送行。
就連在吃飯時也開心著聊天的優子小姐。
「怎麼了嗎？身體哪裡不舒服嗎？」在途中便察覺到我的樣子有異，擔心地詢問道。
我回答沒什麼。
接著，在用餐結束後，我開著車送她回去的途中。
「今天晚上可能不回家喔！我向父母這麼說了…○○，今天晚上，我…」優子小姐通紅著臉，露出害羞的微笑，開口說道。
我幾乎要被愧疚感壓垮了。
「…優子小姐，對不起，我，沒辦法回應妳的心意…」我伸手握著口袋中的御守，開口道。
微笑，凝固在她的臉上。
就連車內空氣彷彿凝結了一般，不知過了多久。
「…欸？…抱歉，我不懂….那是….什麼意思？」她陷入了混亂，就這麼維持可人的笑容開口說道。
「我，喜歡妳。然而，是作為摯友般，
作為妹妹的存在般，並非男女之間的愛情。」我的話語刺穿她的心，狠狠地將它撕裂。
「…為什麼…可是，昨天晚上…哪有，這種事……」
微笑從她的臉上消失。
她張著伴隨驚愕及悲傷的表情，陷入了沉默。
五分鐘後，車子抵達了優子家的玄關。
我走出車外目送，沉默地下了車搖搖晃晃走向玄關的她。
＊＊＊＊＊＊
隔天，我頂著沉重的心情出門工作，果然無法卯起勁，工作遲遲沒有進展，只完成了不到預定的一半的進度， 在弟子們先行返回事務所後，我一個人工作到很晚，仍沒什麼進度，在告個段落後，便也回去事務所了。
我一打開門，眼前出現的是哭紅了雙眼，淚流滿面的優子小姐和晃。
「…。」
真的不知道能說些什麼，我靜靜地在自己的椅子坐了下來。
然後，邊整理業務日誌，開口說道：「優子小姐，抱歉打擾一下。」
確認到優子小姐微微點了點頭後，我接著向晃問到：「師父呢？」
「已經回去了…」
「這樣啊…」
一時半刻，事務所中只剩下我的鉛筆以及時針的聲響。
我書寫完日誌，深呼一口氣，向優子小姐呼聲道：「外面談嗎？」
「不，這邊就好。」赤紅的雙眼看著我，優子小姐回答道。
我催促晃回家，卻被他拒絕了。
加上，優子小姐也說希望晃留下來，於是我便向優子小姐開啟了談話。
我向優子小姐再三地道歉，除了道歉也只能道歉。
從優子小姐水汪汪的大眼烙下了一顆顆淚珠。
在一陣寂靜後，優子小姐開始哽咽，晃瞪著我叫喊道：
「到底是為什麼！非得要這樣逼迫優子小姐！沒有這個必要吧！不惜讓她傷心還要堅持思念著狼神大人！」
我朝向晃，傾素起了對狼神大人的思念之深。
這，同時也是為了說給優子小姐聽。
我和晃爭論了好一段時間，途中，我忽然注意到優子小姐的樣子有些不對勁，她低著頭正在滴咕著什麼。
晃也注意到了異常，看向優子小姐。
瞬間，優子小姐抬起了頭。
見到那張臉後，我背後不禁冒出冷汗。
「狐，狐神大人…」同時，晃用沙啞的聲音輕語道。
然而，前一天溫和的氛圍蕩然無存，豈止如此，她明顯帶著強烈的怒意波動現身。
「為什麼，要弄哭她…」從她的厚唇之間，吐露出好比從地獄中響起的聲音，瞬間從椅子站起了身。
我和晃，都因恐懼而腿軟。
「優子，可是我的分身（Wakemi*）…是你的話，明明可以接受的…」
她瞪大了眼，朝我接近。
「不能饒恕…不可饒恕…踐踏優子心意的你…」
她的面孔漸漸被動物的臉取代。
我和晃都無法從她的臉移開視線，身體也動彈不得。
*Wakemi（わけみ）：分け御霊，神道用語，神靈將自己一部分的「能量」分予土地、建物，亦或者人、動物。
「！？」
頓時她發出了不成聲的呻吟。
瞬間，恢復成優子小姐的面孔。
晃趁那個瞬間飛快地將她抱起。
「不行！優子小姐！快醒醒！」晃叫喊道，但她突然狂暴了起來，露出牙齒便朝晃的肩膀喀地咬了下去，晃白色的襯衫被越染越紅。
「晃！」我回過神來，驅身靠近。
「請別過來！」晃叫道。
晃緊緊抱住暴動的她，將她控制了下來，接著，向她耳邊叫喊道，自己有多喜愛優子小姐。
「狐神大人，就算為了優子小姐，要我犧牲這條命也在所不惜…就算殺了我也無所謂，請放開優子小姐吧！」
她的身體忽然放鬆了力量，將嘴巴從晃的肩上移開，用沾染著晃的血的嘴唇，她向我問道：「你這傢伙，打算繼續思念那個對象嗎…」
「…是的，我會繼續一心一意思念著狼神大人」
「這樣啊…」她露出既像是憤怒又溫柔的不可思議的微笑，這麼低語道。
「剛才那番話，要是，你倘有違悖，我會再來見你的…一定，知道了嗎」而後她頓時癱軟在晃的懷中，那張臉已經恢復成優子小姐的臉孔，除了沾染到晃的鮮血的紅唇之外。
三天後，為了保險起見而住院的優子小姐出院了。
晃獲得師父的許可，不離不棄地照料著優子小姐。
我帶著花束前往祝賀時，兩人害羞地「我們，要結婚了。」向我揭示。
我打從心底祝福了他們。
在晃的催促下，優子小姐來到了我面前。
「○○，今後，也能像至今為止般一起出去玩嗎？」
「當然，我們可是永遠的摯友喔。」
優子小姐燦爛一笑，然後墊起腳，朝我的臉頰親了一下。
「我，也會幫○○的戀情加油的！」
我看見那張笑臉，有那麼一點點，和狐神大人的微笑重疊了。
〈下集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