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山一碧,一碧萬頃。層巒美景,峭壁迎海。
老婦人一身補丁粗衣,毫無飾品點綴髮髻,唯有右手腕上的綠鐲子,看是全身最為值錢的物品。
她的眼角似乎含著淚。神態疲倦、滄桑。一路上有意無意地撫摸著鐲子,看起來像是一直都有的獨特習慣。
而手臂上則提著,稍微碰撞便會解體的竹籃。
腳步踉蹌,一步一步的,費盡所有力氣般,來到懸崖邊。
她就這樣,向著前方一望無際的無色火海,顫抖跪地,深深叩頭。
無色火海裡,是御神居住過的仙境「沁蘭」。它終日被燃燒的無色火焰包圍保護著。
據說那裡依舊沒變,還是以往那般綠水青山,清風明月,自始至終。
雖然沒有人能靠近,但世人都相信,只要沁蘭一天不消失,御神就還會再回來。
「御神大人……」
撿柴路過的小夥子,瞧著婦人低下的頭,緊貼著地面,便沒再抬起。
「喂!」
「……」
不會是嚥氣了吧。
「喂,老人家!」
真死了?
小夥子來回猶豫,最後決定謹慎查看狀況。
就在他的食指要探到氣息時,老婦人猛然抬起頭,拽著對方手腕,一使力,將他翻下了山崖。
小夥子嚇得趕緊抓住對方的手,卻只抓到了鐲子,連帶著慘叫聲,摔了下去。
「呵呵……怪可憐的,怎就殺了?」
「殺,尚可苟活。不殺,必死無疑。」
老婦人直視前方,讓身後的黑霧慢慢籠罩,毫無懼怕,視死如歸。
「不逃了?」
黑霧在空氣中游移、凝聚,慢慢形成一個披著黑頭紗的人形。
「如今這禍亂相尋的世道,你們乞求他還不如求我。」
「呵……已經捨棄一切的人懂什麼。你所否定的未來,對於我們來說卻極其重要。」
眼前被一層銀白火焰阻隔的森林,不管發生多少混亂,製造多少割據、戰亂,似乎始終沒受到過影響。
這就是御神尚未完全消失的最好證明。
「可那又如何,現在你們僅存的希望,就要消失了。」
隱者擺弄起黑霧,鎖著婦人脖子,拉近彼此距離。
對於他的挑釁,婦人沒有絲毫慌張。只要點亮僅存的光芒,那他們就還有希望。
原本在婦人身上的光芒消失了,到這一刻隱者才察覺到自己上了當。
難道在那手鐲上!?
不可能,那不是能夠承載他力量的容器。
「他在哪。」
「呵……」
啪!黑霧爆開了婦人的左肩。血液像煙花般散開,落下。
「他在哪!」
隱者加重了語氣,也加重了鉗制她的力道。
「咳呃……噗!」
老婦人身體已承受不住這般凌遲。她將嘴裡的鮮血吐向隱者,露出滿意的笑容。
雖然結局絕望,但眼裡,卻如火光般明亮有神。
啪!啪嚓!婦人僅存的下半身倒落在地。
「為什麼……就是不願消失……」
黑霧消散,陽光終於照了進來,點亮高聳的山崖。
此處再次回歸於清淨,只有遺留下的大片血漬與半身軀體,能說明這裡曾發生了什麼事。
這人有毛病吧!
這是摔下懸崖的小夥子,第一個想到的話。
要不是有眾多枝葉緩衝,下來也沒撞到什麼岩壁,他早去見閻王了!
不過就算命大逃過一劫,他還是受了不少傷,短時間內的活是幹不了。
但至少還得了個鐲子?
這算因禍得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