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換
舊版
前往
大廳
小說 達人專欄

塔露谷的伊瑟:遠颺曆33年10月

山容 | 2019-11-25 11:33:13 | 巴幣 8 | 人氣 325


日誌:遠颺曆33年10月   單醫生

      今年秋天特別冷。怪我們自己大意,沒有在惡兆來臨之前,搶先一步看出端倪。

      首先出事的是鎮上的孩子們。一開始只是一點紅疹,微薄到足以騙過我的眼睛,誤診為普通的季節性紅疹。直到紅疹漸漸變色,蔓延到成人身上,我們才驚覺大事不妙。

      這些染病的孩子,都是住在農場邊緣,靠近山谷的孩子。仔細追究病發的時間,不難發現最先染上這波瘟疫的孩子,都是家中成年人曾與山谷中的居民密切往來的鎮民。雖然鎮長曾經嚴令禁止斐代灣的鎮民與谷民私下往來,但是所有人都知道,這種往來沒有禁絕的可能。人們需要塔露谷中的稀有物品滿足虛榮,谷民需要我們提供的日常物資。那些婦女圍在脖子上的皮草,可不是天使從雲端帶下來的禮物。

      普通瘢麻症狀分為三期。粉紅色疹狀物孳生通常是初期症狀,再來會有發燒、嗜睡、盜汗、紅眼等等症狀。等到第三期,紅疹子轉成紫色的瘢痂,大致上就只要按時服藥,靜待痊癒即可。這種古老的病過去有各種偏方,幫助病人撐過最危險的第二期,如今特效藥問世之後,拖得老長的第三期也變短了。

      但是我們在這裡遇上的,完全是不同的怪獸。

      怪我們大意,也怪這些父母刻意隱瞞病情。一連七個全身紅疹,發高燒的孩童送進我們診間時,我們才發現大事不妙。我們觀察到瘢麻柔和的第一期不知為何迅速縮短,取而代之的是猛烈的第二期高燒,還有化膿感染、腐臭難當的第三期。我們慌了手腳,愈來愈多的孩子送來,連成人也跟著病倒。在九月的第一個星期,我們失去了七個孩子,和一對善良的夫妻。
願庇護家族的天使賜與他們平靜。

      許多人撐過了高燒,卻沒有撐過感染,皮肉化膿,在病床上拖著一身髒死去。腐化的惡臭從我們的診間蔓延出去,散佈在斐代灣的大街小巷中。胡醫生不顧我的意見,逕自向鎮長承認這是我們從未見過的病徵時,恐怖的消息立刻不脛而走鬧得人心躁動。

      鎮長不得不為此施行霹靂手段。

      所有對外往來暫時封閉,必要的貿易只能由鎮議會的幹部進行。我們聯手封鎖消息,要牧師告誡鎮民,這不潔的疾病是天譴,讓斐代灣之外的人得知毫無益處。我們可以克服難關,神絕不會設下我們過不了的關卡。

      我們將死者焚成細灰,混入石灰埋進七呎深的土坑中。我們會永遠記得他們。石灰是滋養大地最原始的材料,這些死者將會遺愛人間。

      危機尚未解除。

      在我將癒創煎劑喝下肚當下,我心中的苦澀遠遠超過我口中所嘗。我們派出自告奮勇的鎮民們,搜索大小屋舍,將每個疑似染病的人帶出家中。他們身染致命的病毒,便不該與家人共處一室,持續汙染其他純淨的靈魂。牧師打開老舊的小會所,將神佑的處所借給我們限制瘟疫毒害的腳步。

      那些病患哀求、尖叫,不願意進入黑暗的舊會所。他們懇求我們發發慈悲,懇求我們允許他們再次踏進陽光下。這是多殘忍的心思?我們與他們的家庭同遭拆分,過去團結和樂的斐代灣,如今分崩離析。身染詛咒的人渴求光明,我們這些凡人卻被迫執行天使的職責,拿起武器武裝自己的心嚴正拒絕他們。

      癒創煎劑的藥量一天三份,今晚氣溫較低,我的排汗量不足,應該多喝一杯。我也如此告誡所有在診所工作,以及看守舊會所的勇士們。我們是對抗惡魔的第一線,要是我們倒下,其他人也要遭殃。上天給我們考驗,我們便應該用上全力去面對,克服一切意圖打擊我們的苦難。也許我們不夠完美,所以才有這些考驗,砥礪我們力爭上游。

      抱持著這樣的心情,這條路似乎不再困難。豐厚的報酬正在等待,只要克服難關一切就有回報,但我怕魔鬼在得逞前不會輕易離開斐代灣。




<待續>


歡迎澆水交流


創作回應

更多創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