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人專欄
對不起
就結果來說還不錯，至少他們派了一輛更好的車。
被爆炸和我的怒氣嚇到的司機連忙打電話求援，他驚慌失措的對話進行到一半就被迦德希搶走身體，當時他大聲嘆了口氣說：「唉唷，小迪菲杜，如果妳對這台車有什麼意見直說就好了，有必要這樣破壞嗎？」
「艾拉說他肚子餓了，我想讓他下車去買個東西吃。」
「妳怎麼沒有陪他去？」
「我只想賞你一頓粗飽。」
迦德希聽了大笑不已，「漂亮，看在妳這句話的份上，我會好好招待妳的。」
十多分鐘後，我坐在一台寶馬豪華轎車的舒適大座椅中，一邊觀察沿途的景像一邊抵抗睡魔，連綿不斷的林中風景和單調的綠意卻讓我什麼也推敲不出來。
「別看了，這裡是貧民窟東南方的叢林，接近瑪嘉那的本營，離羅納窟米挺近的。」
那俾塔的營地離這裡有多遠？
「夠遠了，畢竟瑪嘉那也不會讓老爸他們通行無阻，要是呼叫在卡阮待命的阿恰雷卡，說不定還比較快。」
那還是算了，光靠那幾隻小貓根本休想和迦德希鬥。
我原以為所謂的大本營會是像俾塔的營地或是類似軍營一樣的地方，以至於當我們抵達目的地時，我完全被眼前的超大豪宅震憾得說不出話來。
車子大門前停下，光是門口的寬度就足以讓兩台卡車並排進入，鐵欄杆後方是一座足以停放直升機的廣大庭院，中央有座典雅的噴水池。我打量庭院後方四層高的房子，以石柱、拱門、精美雕刻與玻璃燈裝飾的純白建築帶著肅穆俯視，兩旁的走廊就像椅子的扶手，襯著莊嚴的主樓歡迎貴客的到來。
我傻楞楞地走入散發出清新木香的玄關，天花板挑高的客廳呈現和外表完全不同的風格，大片大片的玻璃隔開室內與屋後的游泳池，牆壁是簡約的白色水泥牆、地板則是光亮如新的暖和木板。環顧一塵不染、看起來超級舒服的沙發群，我突然覺得渾身泥巴與血跡、衣服破爛又光著腳的我極度格格不入。
以死鬥的場地來說，這裡真夠華麗。
「還好啦，我沒說過嗎？我以前都住在類似的地方，以毒梟來說算是很簡樸了。」
妳好討厭。
一位穿著連身裙的女士從我對面的通道走出，她比我高不了多少，漂亮的粗眉、豐滿的嘴唇和有些冷漠的眼神在奢麗客廳的加持下，構成了一幅以純樸為主題的美景。她面無表情地朝我點了點頭，我連忙僵硬地回禮，隨著她的示意走向左邊的房間。
在我眼前的是堆滿整個房間的衣服，各種式樣、大小的孩童衣服套上防塵套，整整齊齊陳列在一排排衣架上，讓我有一種突然來到服裝百貨的錯覺。「這個……是什麼意思？」
那女士沒說話，她比了我身體，搖搖頭，又朝衣架上的服飾比劃，再點點頭。我吞了吞口水，有些畏縮地穿越衣架之間，挑了一套類似我平常穿的短袖短褲，外加一雙運動鞋遞給那女士，她點點頭後帶著我走回客廳，來到下一個房間。
我呆立在軟綿綿的擦腳墊上，環視以木頭與石材打造的華麗大浴室，突然感到一股毛骨悚然。「這、這就是迦德希的招待？等我好好休息之後再解決掉我，這樣就跟把豬養肥了再宰有什麼兩樣？」
女士點點頭，接著指向自己的嘴巴，再搖搖頭。
「妳不能說話？」這次的點頭更輕，帶著一點嚴肅的神情。我試探她的情緒，平靜的波動沒有任何特殊之處，感覺她只是一位聽命行事，在此認真工作的傭人。「好吧，我可以在這裡待到多久？」
她伸出兩掌，我看向牆壁上金光閃閃的時鐘，現在剛好中午十二點多。
「晚上十點？」點頭。「唔嗯……請妳先迴避一下，謝謝。」
女傭敬了禮後便退出門，我我聞了聞身體的味道，皺起鼻子發現自己竟然散發出和艾拉一模一樣的噁心臭味。算了，洗就洗。
穿著乾淨衣服飽餐一頓後，我躺在二樓又軟又香的床上，試著放下心中的警戒好好休息，卻怎麼做都無法阻止迦德希突然竄出來的想像。我左翻右翻，明明眼皮已經緊得睜不開、身體也累得使不出力，過分清醒的意識依然阻止我進入夢鄉。
「把意識用相同的風吹散，保持流動，持續循環。」
噢。我遵照寧姊的指示讓意識跟著呼吸奔流。與上次充滿活力的體驗不同，我感覺原本的身體雖累，但一直保持緊繃，在意識之風的擾動下，我漸漸放鬆糾結在一塊的肌肉。就像麻痺的四肢突然湧進血流一般，一股舒服的暖意隨著貫通身體的微風徹底解放我的疲勞，沒過多久，我便墜入夢中的甜美國度。
－
「對不起。」
首先感受到的是寧姊的意識，再來是浮在半空中的空虛感，我睜開眼，佇立在黑暗中。她站在我幾步外，仍是那最後一晚的戰士模樣，細微的光芒籠罩她全身，絲毫不比四周點點星光黯淡。
「為什麼道歉？」
「所有事情。」她平時炯炯有神的自信雙眼此時滿布哀傷，當她說話時，那股光暈也隨著她的語氣閃爍。「我的自負，害妳繼承了賈古魯答，讓妳捲入這些本該遠離妳的災難，還有妳朋友的事情。直到妳對薩亞發飆的時候，我才明白妳對艾拉傑達的情感有多麼認真，但是要知道，對我們來說，朋友最終只會淪為籌碼。」
「老爸有說過。」
「我的戰友們，他們因我而死，甚至可以說是我殺了他們。只因為我狂妄地認為能夠靠自己的不敗力量替老媽復仇，而我也因此落到應得的下場。菲菲，要是我當時放下復仇的執念照顧我的夥伴們，說不定一切都會完全不一樣。」
「那妳為什麼還要我拋棄艾拉？」
「因為我很害怕。害怕妳會為了摯友而甘願犧牲自己，我們都不是英雄，失去生命以後我才明白，能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哪怕只是苟且偷生。」
我淡淡一笑，搖搖頭說：「我認為一旦為了求生而捨去艾拉，就會變成迦德希那種卑鄙殘酷的混蛋了。為了苟延殘喘而背叛、為了得到力量而獻祭？不，我不能接受。失去他，我就再也沒有生存的意義了。」
「我明白，所以我才向妳道歉。」寧姊靠近一步，用刺眼的雙手輕撫我的臉頰說：「那就守護好艾拉傑達，不要像我一樣，妳必須盡妳所能保護著他遠離邪惡。妳要知道妳即將面對連我也打不贏的對手，不要讓他在最後關頭遇到危險。當然，我會幫助妳，因為妳必須勝利，並活下去。」
我緊緊抱住寧姊，就如那晚營帳外的擁抱，她的身體依然溫暖有力，與記憶中的感受一模一樣。我忍住眼淚，在她耳邊低語：「我對薩亞的……這幾天發生了太多事情，那些壓力逼得我有點失控，當宣洩的出口在我眼前晃來晃去的時候，我沒有把持住……」
「這才不是妳在這個年紀應該經歷的事情咧，菲菲，不要因此責怪妳自己。」
「這就像永無止盡的折磨，我那天真不該接下那份工作的。」
「無論如何，妳都得面臨迦德希的。」我抬起頭，她悲傷的神情變得更加深刻，「從妳的記憶，我才了解到，自從我給了妳那份意識以後，這都是不可避免的命運。」
「為什麼？」
「因為，不管妳有沒有參與，艾拉傑達都會去做那份工作，並被強迫加入瑪嘉那。到時候，妳絕對會為了好友而吸進賈古魯答，遲早的事情。」
「好吧，雖說很渺茫，但我認為我還有擊敗迦德希的機會。」我彎起嘴角，擦去寧姊的眼淚說：「我還有妳在，曼麻司塔的仲裁者，德羅卡的戰士，妳還有什麼能夠教我的嗎？」
寧姊跟著笑了，她的光芒變得更加耀眼，「我們回去後再說吧，在妳的意識域面當中才練不了什麼東西咧。」
「意識域面？」
「就是這裡，」她以雙臂比劃著，優雅地轉了一圈後說：「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意識域面，那些像是星星的光不止是妳的感官，也是妳的情感、記憶、個性、智慧與人性。只要妳的意志變得更加堅強，賈古魯答變得更加強大，這裡就會呈現出完全不同的面貌。」
「這麼說，當時那個西裝男是直接闖進我的意識當中了？一般人能做到這些事情嗎？」
「妳說老爸提過的那個怪物啊，他是個特例，他的意識和我們人類不一樣。」寧姊並未表現出和薩亞一樣的畏懼，反而展現出一絲淡淡的遺憾與惋惜，身上的光也越來越刺眼，她自嘲似地笑說：「等妳擺平迦德希以後再告訴妳吧。那個傢伙不是我們的敵人，也不是我們的盟友，對他來說，我們是值得投資的棋子；而我是他失敗的投資之一。」
「至少告訴我他的名字吧？」
寧姊的光芒已經強到我忍受不了，連帶捲起陣陣強風，我閉起眼閃躲如同豔陽般的光，她的回答轉化為震動，在我心中掀起陣陣漣漪。
「他叫墨鄔。」
－
我睜開眼，就像完全沒有睡過一樣，但平時不得不起床的惺忪並未糾纏著我，精神也好得不可思議。我伸了個滿足的懶腰，床頭櫃的鬧鐘寫著晚上九點。我扯開棉被滾下床，走進華麗的浴室盥洗，刷牙的同時，寧姊的意識響起，感覺起來比平時更快活些。
「感覺怎麼樣？」
好得不得了，就連平常假日睡了十二小時也沒有像現在這麼清醒，可能是我真的太累的關係吧。
「不太對，因為妳的意識確確實實在妳的身體中流動，才能達到這麼好的睡眠效果。但我覺得，有一部份的原因是妳已經做好準備與覺悟的緣故。」
光是睡覺就能鍛鍊賈古魯答了，這也太好了點。
寧姊頓了一下說：「妳看見了老媽的……所以某方面來說，妳的內心變得堅強了些，加上一整天面臨的困境，算是妳受苦受難的回報吧。」
我吐出滿口泡沫說：討厭，雖說現在的時間很吃緊，但我真的很不想用這種方式變強。
她散發出無可奈何的震動，有那麼一刻我甚至感覺到她正在聳肩。「所以，妳的計劃就是早上說的那些嗎？」
差不多，但我不認為能撐太久，妳覺得躲給他追怎麼樣？這方面我還滿厲害的。
「我還以為妳會想辦法逃跑，至少也比躲貓貓好。別傻了啦，要是他一個不爽叫部下用人海戰術把妳找出來，下場肯定很難看。」
要是我一開始想逃，車門炸開的時候我早就走了。我坐回床上，穿起鞋說：能幹掉他是最好的，不過目前看來最安全的方法是拖延時間，可是又不能讓他追不到我，看來得好好利用這間大房子了。
「唔嗯……」
我扶著床緣起身，對自己擺出略帶無奈的微笑，在昨天之前，我根本不會有這樣的決定，連想都沒想過。就這樣吧，能撐多久就撐多久，會很痛嗎？
「什麼？」
被人虐待的感覺，一定很痛，上次被電就快讓我受不了了。我擦去額角的汗，用力掐著大腿才不至於退縮，我可能會死對吧？但如果我夠堅強，我就能活下來，我必須活下來，等到老爸和薩亞過來。姊，妳會一直陪著我吧？說真的，我這次不想再被關起來了。
「不然我還能去哪裡？雖然做好最壞打算是必須的，但別太悲觀，妳的力量已經提升到我沒辦法擅自搶走妳身體了。只要謹慎一點，我相信妳還是有能力戰勝迦德希的。」
謝謝妳，但別安慰我了，我知道自己的斤兩。
「我建議，妳還是先攻擊他看看，至少可以探一探他的實力，到時候下的對策會比較穩當些。」
要是我被打爆怎麼辦？真的要冒這個險嗎？
「我強烈建議。」
好吧。
她本想說些其他話，這時我從地面的震動感覺到有人正接近門口，我綁起頭髮，抿起嘴唇，全神貫注瞪著那扇精緻雕琢的木門。
那人在門上敲了幾聲，我舔舔牙齒，繃緊全身肌肉說：「請進。」
當我看見那女傭的身影時，我承認自己鬆了好大一口氣，我拿起床上的毛巾擦去滿臉冷汗，問道：「迦德希來了嗎？」
牆上的時鐘響起整點的鐘聲，毛巾從手中滑落，我僵在原地。
取代女傭位置的迦德希穿著一件黑色的無袖背心、深色牛仔褲，他晃動手上的鏈條與手錶，摸著唇邊的細鬍，擺出淺淺的露齒笑容。
「嗨，我煮的菜還不錯吧？」
－
我緊拉幾乎能夠晃動房間的怒震，將其化為朝向內心的暗潮激流，並從中吸取貫通四肢的力量，蓄勢待發，只待我一聲令下。迦德希甩動頭髮，斂起笑容，牽動畸形扭曲的燙疤。
「還在等什麼？來拿我的力量啊。」我低聲嘶吼，盡力不讓憤怒從意識末端洩漏。
然而他只是抬起眉毛說：「小迪菲杜哪，告訴妳，妳現在的力量完完全全不值得我奪取啊。妳很清楚遊戲規則，情緒不能殺人。讓我瞧瞧妳的決心，感受妳的覺悟吧。雖然妳成長了，」他略低下頭，瞳孔藏在輕皺的平眉間，嗓音倏地沉下說：「但還是不夠強大。」
我吐出氣，想像要是無法在這裡解決迦德希的話會有什麼結局：艾拉熱情的笑容變得鬆垮、發亮的雙眼變得死寂，活力十足的身體殘破地倒在地上，鮮血如泉般湧出；老爸冷靜的身姿布滿鮮紅彈孔，散發沉著自信的臉龐染上慘白，令人心安的藍眼無神望著天空。
一股震得我渾身顫抖的波動打從心底湧上，我吼出野獸般的戰嚎，掀開被壓抑的情感，蓄力，筆直衝向迦德希。「往左跳、繞到他身後、再繞回來起跳、踢他臉。」
我不顧劈啪作響的關節照著寧姊的指令進攻，房間的景物化為一片模糊，我晃了一圈後在他身側一跳，使勁扭腰，以全身的力量朝他右臉踢去。
他彎腰後仰，我的鞋尖只能摸到他的髮尖。正當我趁勢旋轉、準備伸出另一腳接續攻擊他的身體時，我的右側遭受猛擊，硬生生打斷我的攻勢，直直撞向地板。
我憋不住撞擊的劇痛叫了出來，迦德希不知何時伸出的手肘利用我迴身的力道打中我腰部，他肩膀聳了一下，在我還沒反應過來之前把我像顆足球一樣踢了出去。我小腿撞到沙發，整個人在空中轉了半圈後直直栽進衣櫃裡，海量的疼痛從全身各處湧入，我狼狽爬出碎成兩半的衣櫃門，砰聲摔在地板上。
迦德希咂咂嘴說：「果然只是個孩子，撐不住哪。」
我控制住撞到後腦勺的暈眩，逼退疼痛站起，抹掉嘴角的口水，氣喘吁吁地把雙手舉在眼前，等待他進入我的攻擊範圍。
「傷口能夠削弱意識，身體被傷害的感受也會影響判斷，只是說一下，免得妳覺得我喜歡這麼做。不過我也不能讓妳昏過去，這樣就沒有意義了，所以……」
沒有準備動作、沒有任何徵兆，迦德希變成一道影子翻過沙發，右拳穿過我雙臂間重擊我的胸口。我在震驚中撞上梳妝台，碎玻璃刺進我的左臂，在意識的準確感受下，我幾乎能分辨每根戳進皮膚的銳利碎片。
「我會盡量控制好力道的。」
「菲菲，先逃。」寧姊的震動就像雷射光穿過我的腦海，制止我鼓起足以忘卻痛楚的殺意。
這次，我不等落地，直接踩向牆壁躍向門口，背後一涼，迦德希像顆飛彈般彈射到我身後，一把揪住我頭髮摔向厚重的木門。我用盡吃奶的力扭過身，儘管避免了正臉撞門的下場，但遭受猛擊的背肌也沒有比較好受。我咬緊牙、在摔下地板的同時扯著門把，拔開門後立刻鑽了出去。
好痛……可惡……我衝下樓環顧富麗堂皇的客廳，尋找可以做為武器的東西，等等妳來接替我的身體。
「妳要怎麼做？」
總之，妳先不用管我的身體極限，儘管攻擊就是了。我迅速搜尋每個抽屜、吧檯下的櫥櫃和玄關的鞋櫃，卻連一把刀都找不到，更別說是槍枝。媽的，人家不是都說毒梟家裡到處都是武器嗎？迦德希該不會把所有東西都收起來了吧？
「屁啦，妳到底要幹嘛？用共振嗎？妳連這招會有什麼效果都不知道，我不覺得──」
等一下，他來了。迦德希出現樓中樓的欄杆前，輕鬆地扭轉脖子、伸展雙手雙腿，弄得筋骨喀喀作響。
「妳還挺厲害的，精神很堅強，忍耐力十足，有著杜瓦兄的影子。」他做完拉筋後靠在欄杆上說：「只可惜妳鍛鍊得太少，這也不能怪妳哪，畢竟在兩天前，妳只是個普通到不行的國中生，這對妳來說太勉強了。」
「噁心的混蛋，下手這麼重還講得出這種風涼話，還什麼先說一下，我看你根本就是虐待狂啊。」
「才不是，我感覺得出來妳的意識比起一開始模糊了不少，這是我經過實驗的結果，純粹只是達成目的的手段。雖然我知道很多禽獸不如的王八蛋只要聽到少年少女的慘叫就會高潮，但別把我跟那些下半身思考的廢物混為一談。」他一步躍上欄杆屈膝蹲著，輕浮與自負的眼神變得冷酷，「妳的力量不只如此，為什麼還不用盡全力反擊？拖延打敗不了我，唯有正面迎敵才能從毀滅中蛻變，我相信妳不是會只顧逃跑的弱者。還是，妳把妳的希望都放在薩亞那個婊子身上？」
「你、你什麼意思？」
「不然妳以為我給妳那麼多時間幹嘛？艾拉傑達是我弄的，我很清楚他根本連走路都有問題，所以肯定有人帶著他離開。告訴妳，不是只有妳擁有兩個意識，我也能利用那些被我操控的人找到那婊子。」
「你把她怎麼了？」
「盡我毒梟的本分，殲滅反抗份子。」他那道疤著了火似的變得通紅，一股全新的震動從迦德希身上散發而出，左右不斷搖晃、刺耳、令人寒毛直豎、既高亢又低伏的詭譎震動。「不好意思，妳的援軍不會來了。」
寒顫從頭頂刷到背脊，我硬是承受住他帶來的震動，強迫意識灌入四肢。
他跳下二樓，高速轉身後踢了過來，我馬上退回意識域面，和寧姊換手，沉入迦德希刻意讓我看見的黑白畫面中。
她跳起身閃躲、在空中轉了半圈、利用迦德希迴身的速度以腳跟猛擊，他以手臂檔下，伸手抓出，寧姊借力向後翻滾，輕巧落在沙發中央的茶几。他眼神閃過詫異，緊接著衝刺上前，同時撈起沙發摔了過來。寧姊朝一旁閃開，迦德希的拳頭迎面而來，姊見狀雙手扶地、躺平身體、以地支撐大力後空翻、紮紮實實踢進他下巴。她單腳著地後撲上前，眼看就要揍進他肚子時，身側傳來重擊，迦德希以另一拳將她打飛出去。
這一飛直接撞破了泳池旁的落地窗，寧姊立刻穩住身，正好面迎迦德希殺氣騰騰的臉，兩人展開下一波攻防。「不管妳要做什麼，快一點！」
我回憶完畢，老媽被割喉、凝結絕望的雙眼瞪著迦德希，熟悉的溫柔臉龐扭曲而悽慘，我轟出一道幾乎把我撕碎的傷悲，在寧姊抱住他頭側準備膝擊的同時灌進他腦袋。
黑暗迎面而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