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紫依從打盹中醒來,眼前站著四位武裝完畢的女術士,簡直就像一支重金屬女子搖滾樂天團;他搔著後腦,問:「我睡了多久啦?」
「五分鐘,現在時間到了。」白無垢看了手錶後回答,她的另一支手帶著西藏佛珠——全身上下唯一不搭調的東西,卻是她內心的壁壘。
佛珠、十字架、法術護身符、納粹徽章……于紫依甚至還看過把整本可蘭經帶在身上的女術士,她們總是有各式各樣的信仰來對抗女巫,然而真正能殺死女巫的東西只有銀製的子彈和雕有符文的鍍銀刺刀,跟女巫隔空比拚法術可不是明智的選擇。
唯一能確定的是:獵巫的風潮從來都沒有停止,女術士人才輩出、女巫也從未凋零,雙方就像光和影子一樣永遠不分開,有女巫淨化成女術士、理所當然也有女術士墮落成女巫。
于紫依就是夾在兩者之間的特殊人物,他的母親是墮落的女術士,試圖把他當作撒旦的見面禮,而最終把他從地獄拉出來的則是一位正在贖罪的女巫,女巫把自己留在地獄的火海中、試圖藉此淨化自己。
有趣的是撒旦因為一個可笑的理由而不要于紫依。
「你沒有靈魂?」嚴與命曾經問過于紫依為何沒有成為撒旦的祭品,對他的回答感到錯愕。
「沒錯,所以我可以在任何空間穿越,不會受到侷限。」于紫依當時正處於大麻和琴酒的鬥爭當中,聲音飄忽不定、聽起來還有點像峽谷的回音:「走過一趟地獄之後,我就不像人類,更像是一種被遺棄的東西,反正就是『天堂不留、地獄不收』,這是哪個作家講的?該死!我就是想不起來。」
嚴與命眼裡的情緒難以言喻,那種眼神現在又出現一次,讓于紫依無法刻意去忽略;就算白無垢正在講解任務簡報,嚴與命還是想盡辦法讓于紫依分心。
「于先生!」白無垢提高音量,說:「請你收起下流的思想,專注在工作上。」
「知道啦,阿嬤(台語「奶奶」的意思)。」于紫依還以敷衍。
看著會長火冒三丈的表情,嚴與命和另外一位姊妹會的成員竊笑。
「張雲瑾,本名張勝男,民國初年生,祖籍不詳,擅長用意念把自己傳送到任何空間去,不需要依靠傳送門;這就是你的用處,于先生,你也可以任意穿梭在任何的空間,我們會用『空間裂痕定位』來幫助你找到她,你要做的就是找到她然後殺死她。」
「好啊。」于紫依把玩剛到手的電棍,說:「酬勞一千萬美金。」
面對于紫依獅子大開口,白無垢絲毫不在乎、一口答應。
「外加會長大人的香吻。」于紫依冷不防放出一支冷箭,讓嚴與命忍不住「噗哧」一聲笑出來。
「你……你不要得寸進尺了!」白無垢的一隻手已經放在左輪手槍上,殺意和怒氣在圓睜的鳳眼中溢出。
嚴與命呵呵笑著,說:「會長,後面的酬勞我可以加碼代勞喔。」
白無垢氣得翻白眼;不過有一件事嚴與命說對了——有利用價值的人到哪裡都受歡迎,至少現在還不是跟于紫依翻臉的時候。
「負責偵查的姊妹會定位張雲瑾,我們負責清除礙事的東西和包圍網,你只要殺死她就好。」白無垢決定把心思全部投注在任務上,免得讓于紫依有機可趁。
「我又不是第一次殺百年的老妖精,不過要是妳的姊妹讓我撲空了怎麼辦?」于紫依發現電棍上還有一個不明顯的按鈕,邊說邊按下去:「這東西像仙女棒一樣……」話還沒說完,一道閃電橫空出世、把女術士公會的牆壁炸出一個大洞,巨響讓幾乎所有的女術士都發出分貝量更高的尖叫聲。
「當我沒說。」
要不是追蹤張雲瑾的姊妹發出信號,白無垢就要克制不住殺死于紫依的衝動,她的聲音卻忍不住憤怒的顫抖:「都給我……出發!」
在進入傳送門之前,嚴與命給在場唯一的男人拋出媚眼。
傳送門後是一條充斥著無形氣壓的暗巷,白無垢手上的佛珠不安分的顫動,顯示這附近有個魔力強大的生物或法術陷阱存在。
「我就問一下,別在意,張雲瑾為什麼該死?」于紫依似乎不受氣壓影響,不像在場的女術士一樣面露難色,說:「會長大人親自出馬必定有特別的地方。」
「隨機虐殺男人、散播同性戀思想、販賣非法藥劑、糾眾鬧事、扭曲青少年價值觀、非法集會……需要我全部說完嗎?」白無垢難得對于紫依慷慨。
「不用,反正對我沒好處。」
「六點鐘方向!岩漿海嘯!」一位女術士大喊。
嚴與命當機立斷、一拳打在地上,金黃色的防護罩從手套上的符文中向外迅速擴張、抵銷掉所有沸騰的岩漿。
「岩漿後面有冥狼!」另一位女術士大喊,果然有十幾頭灰燼毛色的狼犬在岩漿消失後、接二連三撲向白無垢。
「自由開火!」白無垢下達命令,趁著隊員的火力掩護,拔下腰間的罐狀手榴彈扔向暗巷的盡頭,手榴彈落地後炸開一陣銀色的煙霧,煙霧中出現一道即將關閉的空間裂痕;白無垢單手開槍、另一手指著空間裂痕,吼道:「就是那裡,別讓張雲瑾跑掉!我們掩護你!」
于紫依立刻就讓地獄的邪氣纏繞全身、從地獄和人間的邊境繞過冥狼群,在白無垢眼裡就像一道人形的黑影穿過邪狼群;受到地獄邪氣的影響,冥狼變的更加嗜血狂暴。
「刺刀,準備肉搏!」白無垢接著下命令,看著于紫依在空間裂縫關閉前鑽進去,心裡痛罵:「于紫依,等你出來我一定要殺了你這個王八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