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過河，去找肥沃的土壤。」
「我的右邊是一片荒漠，沒有你想要的。」
「我的花要枯了。」
他長途跋涉到河邊，沒有橋也沒有船，他只能請求河水幫忙，平安渡河。
「我想到一個故事，從山的盡頭到這兒來。」河水沒有想理他的意思，自顧自的說起來。
「很久以前，山上有一株花，它很適合住在山上，是最獨一無二的花。然而歲月流逝，花不再珍貴，山不再舒適，花移植到山腳下，土質不好，花兒的心情也不好，慢慢的，開始凋零。縱使後來，山上有了泉水的滋養，再次生意盎然，但是花兒，卻無法再回到山上。」
「沒有養份，花該怎麼辦？花與山的孩子，想要照顧花，就像以前，山可以給花的那樣，但，孩子到底不是山，給的似乎都不夠，孩子也無法成為花，不能了解花的悲傷。花與山的孩子，不是花也不是山，所以孩子無能為力，只能聽著花兒，日復一日的嘆息。」
「你說的故事我都聽過啦，可以幫我渡河嗎？」他打斷滔滔不絕的河水。
「花每嘆一口氣，孩子就緊張一分。」河水好似欲罷不能，繼續講著。
「『為什麼花不能好起來？』孩子疑惑，並紀錄下這些想法，無解起碼也舒坦些。偶爾他也會做夢，夢些不是山也不是花，而是自由自在的美麗夢。夢從自己，到親朋好友，到生活，到世界，夢想，妄想，異想天開，什麼都有，這些夢離他好遠，遠到有距離讓他安心的湊一腳，讓夢離他近一些。」
「不要講這麼多啦，我要過河去找肥沃的土壤。」他有些不自在，進而不耐煩。
「我的右邊是一片荒漠，沒有你想要的。」
「可是我的花快枯了啊。」
「我的左邊是綠油油的平原，你可以回頭去找你要的。」
「我想要過河。」
大河不說話，故事也不講了。他無可奈何，也只能坐在河邊發呆，將視線遙望彼岸，沉默，再沉默。
過了良久，不知是什麼風吹草動，他噗通一聲，縱身跳入河，開始用力划水，游到到了對面，大大的喘氣。
「這邊什麼都沒有。」大河語氣平淡。
「我知道。」他筋疲力盡，說話也顯吃力，但聲音聽起來是放鬆的，「我只是需要這個過程，能讓我游過去。」
「我想到了，你說花與山的孩子，是花還是山呢？」
他聳聳肩。
「花會綻放也會凋謝，落花歸根，腐化沉積，經年累月，也可以堆積成山，再次孕育另一朵花。所以，他可以是花，也可以是山，但他現在，可能只是一灘泥巴，軟綿綿，黏答答，他知道只有豐富自己，才能去滋養其他生命，當然，也包括你的花。」
「泥巴入河，菩薩也難保，但他並沒有被打敗。」
「甚至更堅固。」他感受逐漸曬乾堅硬的身體，笑了。
「下次過河，換我說故事給您聽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