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人專欄成長篇 (5)
終於把該回覆的人都回覆完畢，我喝了半瓶水後，平躺在牀上，摸了摸額頭，出了不少油。剛才也不知道算是舌戰還是道歉，我對着大部分人都說着大同小異的內容，勉強安撫了她們比我還緊張的內心。她們會聯絡我，也是關心我的表現，我不能嫌她們煩，這是我自討苦吃。就跟放羊的孩子一樣，之後還有這樣的事件，就不會有那麼多人在乎，亦表示我的誠信破產了。我很討厭說謊的人，所以我絕不能食言。
「提爾比茨.....腓特烈是同意我們了嗎？」
「嗯。」我把身體轉到對着星之宮那邊。
「你以後還會穿女僕服嗎？」
「嗯，但只會對着你一個。我好像迷上了cosplay。」
「你看這個。」星之宮把手機遞過來，是最多轉發和點讚的女僕服照片帖文。
那張我被星之宮拉着跑的照片下面涌現了許多支持我的留言，除了其他艦船幫忙帶風向外，也有其他我遇過的人幫我說好話。
「Graf Zeppelin……肯定是齊柏林吧，她的留言居然有三千多個讚。什麼那個小男孩是提爾比茨你的男友，你人很好，只是因爲初戀而做了有點過火的事。全都是稱讚你的。」
「齊柏林雖然說的話很反社會，但內心很溫柔，會回報對自己好的人。」
在評論區已經有人抨擊這種偷拍和不懂真相就妄下評論的行爲，當中有些支持我的網民實際上是我現實中遇到過，但我沒記下外表和名字的人。我很感謝他們，原來這個世界還有客觀地評價事情的善良之人，令我不會背負太多因我的魯莽行為種下的惡果。
「哈……哈哈……」
「你是在笑還是在哭？」星之宮問。
「當然是在哭啊……」我把哭到流涕的臉對著星之宮。「我說過，我剛才才說過……要冷靜下來……」
「沒關係的，你也說過你只會把最軟弱的一面給我看。」
以前都是星之宮撲到我的胸口上哭泣，而我也會隨之安撫他。這次輪到他摸著我的髮絲，讓仍未徹底安定的我盡情在他眼前哭泣。長大以後，我就沒有這樣哭過了，甚至獨處時也沒有流過一滴淚水，因為沒有哭的理由。
我真的越來越像一位人類了，儘管大家，包括腓特烈都認為星之宮是不負責任的薄情男，他們還是給予星之宮機會。當然她們不知道在這期間星之宮大大小小的低俗言行都會扣掉印象分。我當然沒有說出來，我想保護星之宮的形象和他的自尊。
「嗚啊啊啊啊……啊啊……啊……」我扯著星之宮的襯衣哭泣，看他的衣服都皺起來和沾滿我的淚水和鼻涕了。
「大家都幫你說好話，以後我們真的不能再做太突出的事了。」星之宮說。
「其實我……我很害怕，看到網上的人都在討論我，卻無能為力，這是我自業自得，對不起，令你又感到不安了。」
「我其實不太緊張，可能是提爾比茨你總會有方法解決吧，你那麼能幹。」
「如果我真的社會性死亡，我打算以後和你窩在那間房子度日子，逃避一切眼光和評論，只住在我們的童話城堡。」我居然這樣形容自己的的房子，真的是生病了。
「其實我們可以搬到其他地方，你以前不是住在挪威的偏遠小鎮嗎？那邊應該不會有人知道你的黑歷史。」
「那邊只有自然景色，很無聊，和東京不一樣。」
「你都說窩在家中了，還有什麼分別啊哈哈。」星之宮對著我笑了。
「真是的，都哭到沒有邏輯了……」我的身體很溫熱和呼吸急促，我真的很擔心自己的船生會因為外界不了解我們的感情而毀掉。
「提爾比茨，腓特烈說過，我會因為你的肚子大起來而嫌棄你。但我不會……我不介意你懷孕，不如說很喜歡，因為孕育孩子的你一定會有更多母愛，讓你擁有更多感情，不會再失控和突然冷漠。」
「突然說這些……我會很害羞的……哈哈……」我伸出舌頭舔了自己的鼻子下方，嚐到鹹鹹的涕淚味。「我是不是還在哭？」
「有兩道淚痕呢。」
「我似乎不能控制眼淚，一哭起來就會不停哭，直到眼睛腫起來和累了。」
「那就繼續哭吧，我相信你的壓力很大，又要工作又要照顧我們。」
「唔姆！」我把頭低下去，不想被他看到頭髮亂掉、紅通通且泣涕如雨的臉容，太丟人了，何況我是一位有尊嚴的熟女。「我真的很醜是吧？」
「這個樣子我已經看過無數遍了，但這是第一次因為情緒崩潰而哭，哭泣的提爾比茨很美麗，可我也不想你因為這樣哭了。」
「我是成熟的女人，也是一位小女生。」
「你怎麼用『人家』(atashi)來自稱了？本來是『我』(watashi)，然後突然用『你』(anta)來稱呼我。」
「我才說過我是女生，不許這樣嗎？然後anta有親密的用法，總比『你』(anata)好……」
「話說我一直都沒留意你是如何稱呼我，我也沒留意到我對你的稱呼呢。」
「你一直叫我『提爾比茨』，在很早就沒有加上『小姐』(san)了。這樣對長輩很不尊重。」我鼓起雙腮對著他。
「那『小提』(Ti-chan)可以嗎？很適合一位小女生啊。」
「不行，反正我們現在的地位是對等了，直接叫名字也沒差吧，就別執著於稱呼上了，我就用anta或你的名字叫你，你就用我的姓氏吧，我不需要那個太男性化的名字。德語也沒有那麼多稱呼……」
「你認真起來了，原本的提爾比茨回來了。」星之宮用床邊的面紙擦掉我臉上的淚痕和鼻涕。
「那當然，我答應過你和腓特烈要控制好脾氣，這也是我對你的要求，我要做好榜樣。」
我站起來，把牆壁的燈光按鈕調到光亮的白色。
「哇，很亮！」
「因為我要看清楚你。先別擦了，面紙不是很多。」
「呃？你的臉……」
我撲到星之宮身上，繼續在他身上撒嬌。「槎，我可以再穿一次女僕服嗎？在只有我和你的這個時候。」
「嗯！」
「把頭別過去，看著我換衣服就沒有驚喜感了。」
…
「一個小時過去了，為什麼她們還沒回來？」星之宮問。
「誰知道呢……」我有點彆扭把頭轉過去，有點想睡一下。
「不要睡啊，剛才大心池說要在回來時看到原本的你。」他搖著用被子蓋住頭的我，我的頭髮比方才更亂了，我已經叫過他不要抓我的頭髮了。
「那我去洗澡吧。」
「我也一起。」
「分開來。不然又要花很多時間。」
現在已經是晚上七點半了，瑤和海因里希說她們乘坐計程車繞道回來，給我們時間去整理。結果家長見了、風波暫時平息了、也休息了一會兒，還是不見她們的蹤影。
我洗頭洗到一半時，聽到外面有人敲門，準是她們回來了，於是探出頭看。
「她們回來了？」
「嗯！我去應門吧。」星之宮連忙穿上浴袍開門。
因為我是頂著沾滿洗髮精泡沫的頭髮，所以一張開眼睛，洗髮精馬上流到眼裡，令生理構造和普通人類無異的我馬上閉眼和回到浴室裡不停往自己的頭澆水。
「痛死了……」剛剛哭完的眼睛已經夠腫了，現在眼裡應該浮現血絲了吧。
我聽見外面的聲音，雖然還沒洗完，但我刻意把蓮蓬頭的水流降低，聆聽他們外面的對話。
「為什麼你們那麼晚才回來？正常應該在半個小時前就到啊。」星之宮問。
「剛剛我們在飯店不遠處下車，打算走回來，結果居然有男人搭訕我們，幸好海因里希都把他們打倒了。」瑤說。
「嘛，海因里希畢竟是艦船，不會輸給普通的小混混的。」
「大心池妹妹也有出手啊。」
「那是因為他們伸手碰我的臉，我逼不得已才用戴了戒指的拳頭打其中一個人的臉，沒想到不小心太用力打暈了他。」
「沒人報警嗎？」
「反正他們知道自己理虧也不想鬧大，看他們慌亂逃跑就足夠了。東京的晚上真的很複雜啊，難怪提爾比茨不建議我一個人居住。」
「話說回來，提爾比茨怎了，有冷靜下來了嗎？」海因里希問。「沒想到這種老女人也會有這樣的一面。」
我想要衝出去跟她爭論，可是我不想再因此而損害我的形象。
「不要再說她是老女人了！待會她……她又會哭的。」
「喔～剛才她又哭了？」
「嗯……剛才很多鐵血的成員和她認識的人打電話給她，問她發生什麼事，然後我們一起和腓特烈交談，好不容易才讓她接受我們的關係。最後網上有很多人人都聲援提爾比茨，認為她並非如網民所言是痴女和做媽媽活，只是為了取悅身為男友的我。我想這是她唯一一次機會了，再發生不會有那麼多人相信她了。」星之宮接著說。「然後她就哭起來了，應該是感動，還是情緒又上來了？我就當作是她太累了，就允許她在我面前再穿上那套女僕服，讓我為她減壓。」
「那誰是腓特烈？」瑤問。
「鐵血的三軍統帥，現在已經退隱，是提爾比茨的養母。」
「那我也恭喜你們，見家長成功了，因禍得福。」瑤有點不服氣地說。「提爾比茨和我一樣，發脾氣起來都是會發瘋的女人。」
「沒錯，我們都是瘋女人。」我裹著浴巾出來。「我不會再否認，因為我知道這一點，為了不想再傷害人，我會控制好自己內心衝動的少女。或者說，只對著槎展現。」
「直呼名字了呢。」瑤說。
「都認識了快一年，不能還叫姓氏，叫名字可以更進一步。」
「嗯，但提爾比茨不許我叫她『阿爾弗雷達』。」
「人家不喜歡這個名字啦！」我解開綁在頭髮的毛巾，有點裝可愛地說。「幫我吹乾頭髮，槎。」
「我要去洗澡，你叫她們幫你吧。」他脫下浴袍，丟在瑤身上。「肚子很餓，今天發生了很多事，想快點吃完飯後睡覺。」
「到浴室才脫掉啊！」瑤將浴袍捲起丟到一旁。
他已經進去浴室打開蓮蓬頭洗澡了，聽不到瑤的抱怨。
「對不起呢，為你們帶來那麼多麻煩。」
「我們已經見怪不怪了，但為了不讓我們那麼尷尬，你們不要再這樣了。」瑤邊拿著吹風機吹乾我的頭髮邊說道。「你的女僕服破掉了，是不是剛才拉扯得太厲害？」
「嗯，我明天再買一套新的。」
女僕服的鈕扣破掉了，一堆線掉了出來，衣袖還被撕開。包住肚子的漁網緊身衣也破了好幾個大洞，總之就是不能再穿上了，只能成為垃圾，終究是便宜貨。如果是正式的女僕服，用料會更高級，也沒那麼容易破損。
「你們又要做今天的事？」
「不會的，只會對著槎穿。」
「提爾比茨的心境變得年輕很多呢，也沒有當初認識你那麼冰冷了。」
「呵呵，為了和你們更容易地生活，我也不碰壁不改變呢。」
此時海因里希突然停住了嘴巴，這個時候她應該挖苦和吐槽成為了「女僕」的我，笑稱我是溺愛兒子的媽媽，是cosplay的女王。
「對了，海因里希……」
「我們去看菜單吧，星之宮應該快洗完了。」她不許我說下去，這樣令我更懷疑。「我想你們剛才還沒玩夠吧哈哈。」
「我有事想要問你。」我硬是要說下去。「歐根和腓特烈都說你在性格上很放縱，我想知道……」
「你想再一次被好奇心害死嗎？剛才你已經嘗試了當小女孩的感覺了。」她的語調沒有半點俏皮的氣息，反而是前所未有地嚴肅和具威脅性。
那雙瞪大的鮮紅眼神在白色燈光下更添恐慌，如同從天上低頭看我的惡魔天使，隨時要扯走我的靈魂。
「為什麼突然那麼認真？」我是明知故問，我當然知道海因里希在隱瞞一些事。
「不好意思，可能是被男人搭訕不太舒服。」
「在南美應該一堆啊。」
「每一次被這樣搭訕都好不舒服，所以我到現在還是處女。」她轉過頭，不復之前的樂觀態度。「你們要玩就玩，我就看什麼時候會出事。」
「海因里希，你是不是太累了，去睡一下吧。」
她沒有再說什麼，逕自走出我們房間，令我不寒而慄。這是我的船生中少數令我感到不安的時刻，難得擺平了女僕服的事，海因里希故作神秘的性情令我憂心不已。
明明不冷的身體，居然在顫抖，希望明天是平靜的一天……
「瑤，可以抱我一下嗎？」
「嗯。」她從後環抱我。
「頭髮很香，是玫瑰味。也很順滑。」
瑤的讚美並不能使我高興起來，我決定不說任何話，現在我不知何時會再崩潰。
星之宮，保護我……
…
北宅和我的娃娃：
貓耳朵瑤和抱着貓咪的海因里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