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人專欄啓程篇 (15)
只是逛了幾家店，星之宮和瑤已經提了很多袋子，裡面都是滿滿的動漫週邊和輕小說。
「不要買那麼多了，你們可是要提著回去飯店喔。」
「都怪你沒把車子開來。」星之宮嘟囔著。
「我們可以用計程車把東西運回去。」瑤說。
「那我們再去……」
「不行——」我揪著準備拔腿的星之宮的後衣領。「我有地方想去……」
「你要去什麼地方？」
「等下說，先叫計程車吧。」
我讓計程車司機把我們買的東西直接送到飯店，我已經吩咐他，只要在飯店的接待處說出「提爾比茨的房間」，就會有人把他們放在接待處，然後我們回去再帶到房間。
我可以讓他們打開我的房間，這樣也會省一點力氣，不過我和星之宮在前一晚把房間弄得很凌亂和有一股味道，讓服務員知道也太難為情了。
…
「啾啾！啾啾！」在售賣cosplay裝束的店裡，齊格飛看到假饅頭模特穿著各種可愛的衣服，馬上撲到那個穿著水手服的假饅頭身上。
「不行啦，快點下來！」星之宮拉著齊格飛，生怕他弄壞假模特。
賠錢是小事，我不想我們的名聲因為這種激動的行為而臭掉。
「你這隻色鬼饅頭，那些是假的，你還不如找一隻真的饅頭女友。」星之宮把齊格飛塞回肩背包裏。「提爾比茨來這兒幹什麼，我不想cosplay啊。」
「你不需要，要cosplay的是我。」
「啊！？你這種年紀還裝年輕？」星之宮吃驚地看著我。「喂……為什麼你想要哭？」
「什麼是『這種年紀』？」我的淚水幾乎要奪眶而出，但我忍住了。
「對不起……」
「你們看其他東西，我看自己的。」
不管我的實際年齡，只看外表，我應該是全場顧客中最年長的，而且我的身高那麼突出，很容易成為目光投射的對象。
這就是代溝嗎？平常購物也不會有緊張的感覺，因為店裡有任何年紀和性別的人。在年輕人，特別是女性較多的場合，我竟然會戰戰兢兢，這是和星之宮交往後才發生的事，他帶了我去許多我不會去的地方。上次一起去甜點店亦然，身邊大多都是在比瑤更年輕的小女生。不管我打扮得多年輕，其他人仍會覺得我是老女人吧。當時星之宮還以為我是太害羞了，我真實的感受是極其緊張，開始在意他人看法的我，內心也變得跟一位內向女孩一個樣。
Cosplay服裝店有很多動漫及遊戲角色的服裝，也有純粹的「萌」系列搭配，例如水手服、女僕服、兔女郎等等。我把一套粉色的泳裝放到自己跟前，對著鏡子看了一看，星之宮一定很喜歡我穿這種衣服。不過布料比一般的泳裝還要小，真的能在海邊穿著嗎？這些還是拍寫真和在家玩算了。
星之宮到底喜歡什麼呢？啊對了，是女僕服。
不過這裡的女僕服也有很多種類，有傳統的法式、大正時期的和式、旗袍和女僕服的混合版本、泳裝風格諸如此類。
我不知道星之宮喜歡什麼類型的女僕，但我想只要性感和可愛就能滿足他吧？就這一套吧。
另外我還挑選了一套夏季的水手服風格校服、白色的高切比基尼和酒紅色蘿莉塔裙子，這是我和星之宮交流過後得到的結論。
要全部試穿一遍太麻煩了，我乾脆詢問店員有沒有我的尺寸。一百八十六公分還有我的身材……至少也要XXL吧，我不是胖，只是身上的脂肪比普通人多了一點。
一點而已。
「不好意思，我想要我的尺寸。」
「請稍等。」
我還沒說我需要的尺寸，店員就知道我要多大的？
「這是XXL和XXXL的，那邊是試衣間。」店員拿了八套衣服，每種尺寸一套。
「你們這兒的尺寸有多大？」我問。
「可以到XXXXXL，今年多了不少外國人和身材豐滿的女性光顧我們，我們也得配合需求，提供大尺寸的服裝。」她回答道。「那麼，我不打擾你了。」
原來這兒也會有外國人啊，那樣我也放心，至少我不是比較奇特的那位。
「喂……就是她。」
「嗯嗯，剛才她拿著那些衣服，也不想想自己幾歲了。」
「這種大媽就不能好好地取悅男人嗎？硬要用這種幼稚的方法。」
「說不定她根本沒人看上，只能用扭曲的方法。」
我後面又有幾位女學生議論我。我肯定不是我幻聽，因為我看著她們時，仍然喋喋不休地交頭接耳，完全不擔心我會對她們做出什麼。在戰爭的年代，我已經掏出槍枝了。不過我要克制，要為了平靜的生活，不能起爭議。
「看什麼看，我們就是說你，大媽！老太婆！」其中一個棕髮的直接跟我槓上。「要是我到了你這種年紀還要靠這種方式取悅男人，早就那個了！」她還作勢用拇指在脖子前劃了一條橫線。
「真可憐……」另一個粉色頭髮的則陰陽怪氣嘲諷我。「難不成你是剩貨？」
「你們這些小鬼，是不是要被教訓一下？」
「我很害怕啊～你要用你的屁股壓我們嗎？」
「小心引發地震啊……」
「你們在說什麼？」突然星之宮出現在她們身後，瑤也在他旁邊。「你們要對我的女朋友幹什麼？」
「蛤？她是你女友？我還以為旁邊這個才是呢！」
「我也希望是。」瑤冷靜地說，她露出自己那戴上了戒指的手，食指的是骷髏造型、中指是愛心戒指、無名指戴上了兩個細幼的戒指，全都是黑色的。
「你是想打架嗎！？」棕色髮的做腔作勢用拳頭對著瑤。
「我只是因為戒指歪了才舉起手扭正，你為什麼這樣說呢？但以你這種身高，我可以徹底壓制你。」
雖然瑤的穿著比較文青和溫和，但仔細看她身上有著各種emo風格的配件，除了黑色的戒指，還有皮帶頸圈、貫穿耳廓的銀色耳環、夾住耳輪的長耳骨夾和兩個金色的小環。她的指甲還塗上了黑色的指甲油，上面沾著白色的閃光粉。瑤說她雖喜歡這種野性的風格，但想保持清純的姿態，所以也只有在這些部位添加了配件。
唇釘、舌環等其他看上去很突出的完全沒考慮過，倒是肚臍環她想嘗試一下。
「還想打嗎？戴上了戒指的手有暴擊加成喔。」
「勸你們快點向她道歉，她以前可是軍人。」星之宮說。
「快走，快走……他們不好惹……」
最後那兩個學生一句道歉也沒有留下就匆忙遠離我們，這一刻的我是弱小的，為了保護心愛的人，得封印自己的力量。她們還是在心靈層面攻擊我最不堪一擊的部分，就和被霸凌的星之宮一樣，說中了有害就站在原地動彈不能，不然就會迸發情緒，發生毀滅性的後果。
「提爾比茨……」
「我沒事，在付錢之前，我想先穿上這個。」
…
「在秋葉原的街上穿這個不會感到羞恥嗎？」瑤問。
「這兒除了女僕外，還有穿著很多不符合冬季風格的衣服的人在，混在這群人當中不會尷尬的。」我們身邊還有很多穿著女僕服、旗袍、護士服、夏季校服等不應該在冬天出現的打扮的人在，一些是為了興趣，一些是工作需要。
現在的年輕女生都不怕冷，都露出大片手臂與大腿的部位。
「總感覺有人一直看著我們……」星之宮說。
「因為我長得高，又是外國人，很容易成為其他人的焦點。」
「你確定不是因為你的看上去很成熟嗎？」
「……」我沒有回應他。
現在穿的這套女僕服，是我考量過性感和得體的因素後而選擇的。除了經典的蓬鬆袖子，還有剛好到大腿的百褶裙，當然上面還有一塊半圓圍裙。上衣是覆蓋整個胸口的黑衣領白襯衣，不過有點緊身。我向來不喜歡把自己的事業線露出來，會引來性騷擾的視線。至於肚子的部分，有一層類似網眼襪的緊身衣包覆，頗像是為腹部穿上半透明絲襪。
我捏了一下自己的肚子，因為每天都有運動和幾乎每天都做運動，所以抵消了吃胖的脂肪，但摸上去還是有點肉感。脫下緊身衣後，腹部應該會有交叉的紅印。
「星之宮，你喜歡嗎？」我主動抓起他的手，「現在的我，也比較接近你嗎？」
「為什麼突然這樣說？」他仰起頭看我。
「我……我的心受傷了。」
「什麼啊，很像少女會說的話啊。」
「如果是瑤穿這一身，會不會比較不違和呢？」
「當然不會啊，你穿了又可愛又漂亮。」
他提起我的手，小跑步追趕上已經走遠的瑤和海因里希。在人潮逐漸擁擠的秋葉原街道上，被他拉著手跑，我很像被他從燈紅酒綠的夜店救出來，一起往遠方私奔。這段關係一直是我主導，現在反過來，居然讓我感到滿足。路過的人都用眼神掃視我們，我卻沒有不舒服，此刻的星之宮是成熟的男人，領我衝破荊棘。
「星之宮，不要跑那麼快，我穿著高跟鞋。」
「但她們已經湮滅在人群中了。」
「她們有電話嘛，找不到我們可以打過來。」我停下步伐。「我有點累了，我們可以去買點東西吃嗎？」
「又吃？你不怕變胖嗎？」他戳了我有點肉感的肚子。
「我的身體比較特別，不會那麼容易變得很胖，現在的狀態是豐滿，而且我的臉也不會長肉，沒有戰鬥機器會被設計成一坨跑不快的贅肉啦。」
「嗯，那我們去快餐店吧。」
不幸地，快餐店人滿為患，根本找不到任何位子坐下。但出餐的速度很快，五分鐘就拿到食物了。我和星之宮打算到戶外享用，很久沒有吃快餐了。
「啊啊，很飽啊……提爾比茨，你吃兩個漢堡？」
「這陣子的胃口變大了，一天要吃至少五餐。」
「難不成……」他把手貼到我的小腹。「你懷孕了？難怪你的情緒變得那麼溫柔，是不是很難開口？」
「不是啦，前天才驗孕過，根本沒有。就算有，我也想打掉，現在的你還不足以成為父親，我不想毀掉你的學業。」
「嗯，我可以理解……」
「我的食量變大是因為我的壓力。」我吃完兩個夾了兩片漢堡排和數片起司的漢堡後，再喝了一碗玉米濃湯。
「不要再吃了，是因為工作嗎？」
「我說過工作不會有壓力，是和你相處。」
「你怎麼又變回這樣了，我就讓你那麼辛苦嗎？」
「……」
「你已經改變了很多，所以主要不是你的問題。」我拿著一大杯可樂，真的，這是我這一餐的最後一種食物。「我……」
話語卡在喉嚨，我想要說什麼卻擠不出話來，這是口吃的狀況，和星之宮說話總會有這種情況，因為我要顧忌他的內心，不能太直白。
「提爾比茨？」
「我，我想我已經支持不住了。」我快速吸乾紙杯內的碳酸飲料，然後低頭看著地面。
我和星之宮坐在一家小廟宇後方的公園的一張隱蔽長椅上用餐，正常沒有人會特意走到這兒。
「提爾比茨！」
「抱歉，我已經到了臨界點了。」
我弓著腰，手臂頂大腿的同時用手掌蓋住額頭，全身像是找不到重心，只能搖晃著以各部位交替支撐身軀。人一旦陷入沉思，就會發現眼前的景象和入耳的聲音都只是一堆光子和聲波組成的混合物，有種陌生的感覺。
我閉著眼說：「我……我到底做錯了什麼，為什麼要背負那麼多壓力？」淚腺決堤，湧泉的眼淚停不了。
穿著女僕服，陪同愛人坐在公園的隱密位置，很多人都會想到不好的東西。然而此時我沒有閒情逸致談情說愛，只想盡情撒嬌和釋放情緒。
穿上女僕服後覺得自己很可愛的北宅：
實際上很失落：
看上去壞壞的瑤：
第一次以達人的身份發小說，本來應該是4到7天更一次，不過這次就嘗試一下達人的功能吧。
這次來到北宅穿女僕服的情節，同時產生了年齡與自信心上的自我懷疑。我挺喜歡寫這一段的，在不用搜集過多資料下，依憑自己內心的感覺去描述北宅的心境。與此同時，我也逐步成長，成長爲能讓北宅依靠的男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