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藤老樹昏鴉,小橋流水人家,古道西風瘦馬。
夕陽西下,斷腸人在天涯。」
元代文人馬致遠,曾道出這麼首略帶哀傷的小令,只因身在異鄉,思及舊時住處。
這寂寥,若非切身體會,又怎懂這滋味?又怎知這「斷腸」一詞,真下的絕妙?
天色蒼藍,大地寂寥。
我獨佇立,佇立於泥土道路上。
放眼望去,是萬頃的未收割橙黃,風伸出寬厚的手掌,纖指在穗間游走,它的動作很柔,似一位和藹端詳的慈母,輕撫著襁褓幼童的細髮,大片稻子一株株溫馴垂頭,憑和風擺弄。
更遠處,綿延山峰,高低起伏,爭高直指,千百成峰,好不壯闊,山之氣魄如蓋世英雄,山周霧氣卻柔軟飄逸,悄然撫平了山那銳利氣勢。
遠遠仰望,雲朵還擁山峰,山峰輕倚雲朵,親密至極,如膠似漆,恰似對萬年不變的忠貞伴侶。
山,若說是西楚霸王項羽;雲,便是嬌柔的美人虞姬了。
這樣看下來,麥子很幸福,有慈母秋風;山峰也很幸福,有賢妻白霧。
啊!就單我一人,孑然一身,無妻無友,身在異鄉,一番苦滋味,怎一愁字了得?
惆悵感傷之際,卻見一個嬌小女孩「咚咚咚」的,其踩著泥地、喘著鼻息、光著雙足,不疾不徐的奔跑,身著青綠長袍,腰掛翠綠短劍,手持約六尺長的竹杖。
其滿頭青絲烏黑而閃亮,輕柔而細緻,連風也不住地撫著她的秀髮,也因為風將那頭黑髮撥到腦後,我能夠清楚瞧見面容。
啊,是哪家的女孩兒?臉龐竟如此的清麗脫俗,白皙稚嫩。
撫著下顎,觀賞著女孩的倩影,我思忖著,這女孩怎會跑的如此急?是要做何事?
半晌,我才注意到,原來她是望我這兒奔來。
接著,她果然到了我的身前,儘管不知她找我有何事,我仍給了她一個微笑,表示善意。
她仰頭,也迎以我微笑,小小的嘴角微微勾起,細唇有些乾澀。
她天真無邪的眨了眨雙眼,這眼大而圓潤,綴著青綠,卻黯淡無光,似兩顆蒙了塵的翡翠。
若再添些光采,想必會更為迷人吧!
「呃…女孩兒,請問一下,找我有何事?」
我將語氣放柔,表現出最有親和力的表情,道出疑惑。
「沒什麼,小妹有事相求,還請大哥多多包含。」
女孩嗓音稚嫩,如小溪流水,乾淨而清澈,清澈而柔順。
「在小生能力的範圍內,自是義不容辭。」
聽聞我的回話,女孩闔上雙眼,輕輕的吸了口氣,學著洋人在胸口前畫了個十字,似乎在提出要求前得先下重大的決心似的。
我聚精會神,神經緊繃,到底是什麼重大的要求?
須臾,她睜眼咬唇,緊握雙拳,萬分用力的吐出幾個字。
「能不能夠…賞點銀兩?」
「……」
我愣住了,沉默了,也不知….該露出什麼表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