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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刀俠IV 第九章 (中)

林賾流 | 2023-10-24 00:09:11 | 巴幣 1110 | 人氣 160

連載中第四集
資料夾簡介
一個台灣孤僻宅男穿越到平行世界美國城市,在孤星市中遭遇的大大小小冒險。

二零二八年十二月二十九日,不只尼莫發生穿越平行世界的怪奇意外,對托加也是室友又失憶加青梅竹馬生日派對大失序的災難日。
 
托加維持被尼莫壓制的姿勢道:「你失憶離家出走到機場那天,我開始對幫派的事難以抽身了,他們在據點舉辦維羅妮卡的生日派對,結果被敵對幫派偷襲,發生一場槍戰,維羅妮卡那方處於明顯劣勢,我搞定了大麻煩,他們需要我。」
 
敵對幫派進攻俄國幫地盤,托加拿起不知是誰亂放在桌上的手槍,直接將皮卡後方機槍手爆頭,神準槍法一發一個,托加從屍體上順手繳械就能續戰,幾乎獨自團滅整群敵人,加上曾在首都領導示威對抗當局,手無寸鐵穿過整個南美洲偷渡進美國,阿納托利簡直就是他們的英雄!
 
托加的確用實力贏得俄國幫成員尊敬喜愛,但他又如此強烈地表達出想當普通人的意願,寧可當個端盤子服務生兼便當外送員還樂此不疲,這點讓渾身刺青的祖國朋友們又愛又恨。基於救命之恩,他們沒勉強托加參加幫派活動,不如說這些幫派成員也意識到托加與他們本質上就不是同類人。
 
這個金髮俄國人更加強大、殘酷且冷血,毫不合群,意外地也有柔和的一面,但不影響他在青梅竹馬生日宴會中砰砰砰地殺了十三個人,重傷八個,然後說要回去照顧生病室友,接著就像打完紙靶般丟槍走人了。
 
最詭異的是,槍戰發生不久前還在跟托加調情的女老大也一副習以為常的模樣。
 
「在那之前,我是真的只想好好過日子。」俄國人說。
 
尼莫氣得將手槍用力砸在托加臉上,轉身欲離。
 
俄國人狼狽地爬起來,抹掉鼻血,匆匆在他背後喊道:「尼莫,記得我告訴你那個好朋友被同志狩獵者謀殺的故事嗎?第一槍打在背上,對方裝消音器偷襲,第二槍打中大腿是因為我衝上去,然後用刀刺穿凶手氣管,他連呼救都沒機會,接著我撿起他的槍,打爛他的老二。」
 
「哦,原來童話故事還有不同版本,明明就是獵人竟然敢給我裝白雪公主!」尼莫諷刺。
 
「談談吧!尼莫,我知道你很生氣,但分開前我希望你認識我的全部。也許我們不會再有好好說話的機會了。」事已至此,托加反而平靜地看著尼莫,有如把打開保險的手槍交到捲髮青年手上,扣不扣扳機全憑尼莫高興。
 
尼莫靠在門邊雙手在胸口交叉,眼中是純黑的怒火,彷彿在說他再也不會毫不設防主動走向傻呼呼的室友,因為那個人已經不存在了。但尼莫沒立刻離開,托加知道他無法接受不清不楚的結束,事後如何調查都沒有本人第一手自述直接明瞭。
 
「我剛學會走路就被養父訓練成殺手,為了將來替總統祕密作事,我的檔案老早就躺在俄羅斯國家安全局裡,他們以為我不知道這件事,其實養父把這事當成教條三天兩頭要我保持清醒。我的養父是個瘋狂獨裁支持者,他怕我年紀小抵抗不了西方資本主義誘惑,認為我應該牢記『唯一的真正使命』,早早就警告我已經在人才儲蓄名單上,不能被敵人買通或有一刻怠惰,要是我不乖乖成材,國家會解決壞份子。我真的很討厭訓練完還要受拷問練習和硬逼讀書的童年。」托加言簡意賅說出自己最初的來歷。
 
十五歲時,養父命令托加殺掉唯一的童年好友,殺手不能有軟肋。托加假意答應,到野外閒晃一圈,心知肚明養父正跟蹤在後預備考核他的表現,依然大剌剌地摸魚混完一天,回家面對面色沉重的養父。 
 
或許是托加第一次違抗命令就表現得如此囂張,養父不可思議之餘沒像過去那樣體罰他,反而想找出托加不服從的原因,那意味他的教育徹底失敗了。
 
老殺手質問:「你連我都無法忠誠要如何忠誠總統先生?」
 
托加回嘴:「測試得來的忠誠不是謊言就是愚蠢。」
 
這是第一次養父沒有處罰他,只是回臥房默默喝酒,然後每天都沉浸在酒精裡,一個月後就死了,托加在養父床底找到一堆沒吃的心臟病和血壓藥。
 
尼莫聽完托加與唯一的親人這段簡短故事,皺眉閉口不言。
 
「我不喜歡他,我是他買來的工具嬰兒,他從來沒隱瞞這一點,因為他也是這樣長大的。但他臨死前一晚還是告訴我,『只』需要聽總統先生的命令,我想他可能不小心對工具生出感情了吧?他不是突然倒在地上,而是穿著體面地躺在床上斷氣,大概是不想再拖時間就把專業用自己身上了。」
 
托加盯著尼莫說道:「從前,他被一個叫『總統』的上帝命令殺掉自己的兒子……或老婆,隨便啦,總之很珍貴的祭品,來檢查的特務天使不但沒有阻止他,還把屍體帶走了,保證他的珍寶會永遠活在天堂裡,上帝也讚賞他的忠誠和正確決定,親手洗刷家人被西方勢力收買的汙點。」
 
尼莫說:「你是殺手沒錯,但你也是個倖存者。」
 
托加回應:「這兩點互為因果。」
 
「你知道最荒謬的地方在哪嗎?我到現在還是不能確定,我的好朋友到底是偶然愛錯男人遇到不幸,還是他的交友資料被故意推送到那個恐同掠食者視野裡,為的是測試我的實力。」俄國人想起祖國密密麻麻的間諜網與權力鬥爭,最不可能放過的就是自己人,哪怕一個小螺絲釘都可能被懷疑。
 
「維羅妮卡的父親不敢強制命令我,因為這是總統才有的特權。但那位先生會提供幾份該死的噁心豬玀名單在我缺錢時讓我挑選,購買我的服務。這部分上頭不介意,畢竟他們也沒真的養我,像我這樣的零件太多了,日常生活表現就在篩選,有野心的傢伙一定會進軍校往上爬,營造人脈,我連兵都沒當,但上頭也需要藏在街角的利刃。」
 
尼莫靜靜聽著,無意打斷托加的自白。
 
「後來替朋友復仇時我故意中槍把自己搞得很遜,只挑愚蠢好殺的賞金對象,又因為女友被害起來抗議特別軍事活動,在網路曝光長相逃到美國,給上層一種不穩定又衝動叛逆的印象,乾脆把我的檔案冷凍起來,打算在必要時啟動我當間諜或暗殺美國要人,以為用殺手背景要脅和鼓吹愛國心我就會買帳。他們不該沒特別保護我的烏克蘭花朵,現在我在祖國完全沒有留戀的存在了,不如說還有很多討厭的部分。
 
「尼莫,我的人生就是這麼單調無聊,所以認識你以後,我特別開心。另外,近戰才是我的第一專長,但我不想跟你打。」
 
托加怎會不知道如何用槍和貼近KS man的風險?畢竟尼莫成長過程他每一步都看在眼裡,甚至還參與部份訓練,透過日常打鬧閒聊,密集相處經驗讓托加熟知室友戰術思維和動作反應,包括一些尼莫改不了,將來勢必成為弱點的習性,超英通用的心軟毛病,例如尼莫此刻出現在這裡就是一例。
 
卻也因此托加能確定,尼莫遠遠還未成熟,哪怕托加沒有超能力,用心點還是能殺死KS man,只要他毫不留情的話,這是專業與不專業的差別。
 
「你的腳不是跛得很快樂嗎?為何忽然不裝了?」尼莫一針見血的問題比刀刃捅進身體更讓托加疼痛。
 
但他沒有遲疑,這就是尼莫要的答案,也是托加不得不走的理由。
 
「一群敵人綁架維洛妮卡還毆打輪暴她。沒有人去救她,她被扔在荒郊野外,差點失溫死掉,幸運地被路人發現送到醫院,但她沒乖乖住院治療,一恢復到能走動就離開了,她沒向我求助,只是拖著重傷身子試圖挽救分崩離析的俄國幫,但毫無進展……」
 
尼莫忽然想起他和那名俄羅斯女子第一次相遇時,她對他說過討厭被雨弄壞妝髮,如今憔悴散亂的外表,自尊被徹底打碎,理智也搖搖欲墜,使她勉強清醒保持勇氣行動的是對托加生命安全的擔憂,無論多麼絕望,他們依然在拯救彼此。
 
托加曾說過他為何會偷渡到美國的原因,他的烏克蘭花朵遭到踐踏,他對戰爭碾碎雙方平民血肉的憤怒,相同的傷害,總是一次又一次反覆發生……
 
「她太驕傲了,不肯對任何人低頭,而她的父親外強中乾,即將在勢力鬥爭中落馬,聖誕夜那天她打電話向我說了聲再見,不知道我終於聽到風聲,剛殺掉一個侮辱過她還散播裸照的混蛋,正趕到她住處門外,我很幸運,在她舉槍自盡前一瞬叫出她的名字。」托加說到這裡笑了一下,這仍是他對戰命運的一次小小勝利。
 
「為何選聖誕夜?她應該知道那是你的好朋友被殺的日子。」尼莫低歎。
 
「我也這樣問過她,她說這樣我無論痛苦或懷念,都不用額外多耗一天,她不想再給我惹麻煩了。」
 
「你怎能不告訴我實情?讓我幫你?」
 
「我該怎麼開口?那不是我的傷痛,卻又是我的傷痛,我不能讓你妨礙我替她復仇。」
 
尼莫沉默了。
 
當時維羅妮卡像個不會動的洋娃娃躺在床上,直到托加拿來圓盤和木椅,把椅子放在靠近床頭的位置,然後將人頭擺盤放在椅子上,灰白眼珠看著床上的女人。
 
這驚悚的一幕卻讓俄羅斯女子黯淡藍眼重新亮起光芒。
 
「我對她說,妳好歹得活到看著我把所有碰過妳的垃圾好好處理過一遍。她答應了。」
 
「坦白講,我挺喜歡你這麼做。」尼莫說。
 
原來聖誕夜時他聞到托加頭髮裡的血腥味來自俄國人的獵物。不久前和維羅妮卡共餐時,尼莫沒留意她被長袖遮住的手腕,並非毫無機會在她動作間窺見一點肌膚,倘若他發現維羅妮卡手上沒有割腕痕跡,勢必會懷疑血腥味來源與托加沐浴更衣必要性。
 
當時他的心緒已放在托加被綁架的消息上,這也是一個敗筆。
 
托加不是沒給過他線索,但恐怕托加發現尼莫的弱點,比尼莫發現托加的破綻要多得多了,易地而處,尼莫沒辦法在毫無裝備欠缺後援的前提下悄然無聲殺掉那麼多敵人。
 
這群綁架團夥為了安靜地帶走一個超英俘虜,手槍不消說都裝上消音器,甚至挑選周遭較偏僻且鄰居沒養狗的舊住宅,結果倒是便宜了托加。
 
托加道:「我就知道你會這麼說。」
 
一月六日深夜,五個幫派事先商量好先圍攻俄國幫,再來討論如何分配戰利品,然而每個幫派全不安好心,想看哪邊戰損嚴重就黑吃黑,也是托加判斷陰謀終究會演變為混戰的原因。
 
王國代表正等著一視同仁打倒所有幫派份子重新宣示區域主權,首先就來到風暴中心的俄國幫據點,托加擋在王國代表面前,表示他會帶著幫派成員撤退,然後他要為被輪暴險些死掉還遭散播裸照的女性好友復仇。新任王國代表對這份卑鄙暴行顯然也非常反感,同時欣賞托加的魄力,支持俄國人自由行動。
 
「別動我的獵物,其餘隨便妳。」托加當時如此說。
 
「可以。反正這糟糕天氣和怪物出沒,圍獵大概取消了。我喜歡有能力動手的男人,你的復仇對我沒壞處,要是這場秀夠精彩,我就免了俄國幫半年保護費。」女性王國代表乾脆地離開了。
 
多虧瘟疫瑪莉襲擊市長的騷動恐慌,加上軍警迅速出動在街上巡邏,幫派成員們因家人擔心呼喚加上做賊心虛放棄圍攻,怕遇上瘟疫怪物紛紛躲回住處,此後數天因瘟疫瑪莉行蹤不定,孤星市民全陷入恐懼警戒中,黑幫份子不想公開聚會,給了托加各個擊破的完美機會。
 
「我用俄語『她的驕傲就是我的驕傲』每個字母寫在『不同塊』部位上,還把那些『裸照』發給城裡每個看不慣女人管事的黑幫,保證尺度比維羅妮卡的照片更大,我這樣說時她還狂笑著跟我一人喝完一瓶伏特加,終於完事那晚我們緊緊抱在一起,但沒有做愛,大概以後也不會做了。」
 
「酒精攝取過量是無法勃起的。」尼莫說。
 
「你非要破壞氣氛嗎?反正維羅妮卡先表態,她以後想爽也不會找我了,光是考慮就像在亂倫,我也有同感。」托加對青梅竹馬的感覺很複雜,總之不是愛情,大概類似互舔傷口的野獸,偶爾還能互相取暖,但他絕對會為她咬斷敵人的脖子。
 
「新聞沒報是因為沒有任何遺體也沒人報案某個幫派核心成員集體失蹤遭謀殺,就算聽到風聲,警方沒空更沒理由立案,何況警局裡也有王國的人。過幾天維羅妮卡的幫派回來了,人數還莫名其妙多了三倍,都是她父親的手下跑來投誠。你沒發現很正常,馬修‧格林不管幫派內鬥,不會主動通知你這方面情報,或許還希望你晚點發現我們的事,誰叫你是傷患。尼莫,你要調查拯救的受害者太多了,又大多是女人小孩,偏離黑幫仇殺範圍,還卡了瘟疫瑪莉事件,你治療手傷無暇他顧也讓我多出不少動手時間。」
 
哪怕沒有這些優勢,托加還是會不管不顧動手,只能說格林集團和王國代表的默許加上其他際遇巧合,讓托加完全發揮實力順利達成目的,震撼了孤星市的黑幫,讓他們明白俄國幫裡還隱藏著一個恐怖殺手。
 
「格羅莫娃小姐還好嗎?」尼莫放緩語氣確認。
 
雖然尼莫一小時前才見過她,畢竟毫無交情,俄羅斯美女也強撐著不肯示弱,現在知道維羅妮卡自殺原因,尼莫不得不承認,那不是他能理解的痛苦,太多致命打擊糾纏在一起。
 
「她沒崩潰,至少表面上是這樣,但感覺得出她很累。」托加沒有煽情的直述反而透出一股心痛感。
 
「你之後打算怎麼辦?」尼莫又問。托加會留下來等他,顯然也是為了攤牌。
 
「我現在代替維羅妮卡率領她的幫派,但這只是權宜之舉。我也有自己的目標,就像你一樣,我不想受制於幫派和權貴階級,受制於你,只當你的平民朋友。坦白說除了你和店長夫婦外,我不相信任何普通人。所以,我沒辦法把時間都用來過普通生活,然後等著不知何時回來或再也不會回來的你豐富我的生命,那太難受了。」俄國人揉了揉痠疼的鼻子,尼莫下手真狠。
 
尼莫沉默,如果為一個人而活或生命受到豐富是努力就能成功的事,他穿越前也不會孤僻了三十五年,托加還有童年好友和青梅竹馬,比尼莫正常多了,他連在幼稚園裡都沒遇到想一起盪鞦韆的對象。
 
捲髮青年實在沒辦法昧著良心向托加保證奉公守法天天向上就會出現真命天女和美好家庭外加一大票知己好友,抱著穩定工作直到退休,最後心滿意足含笑而逝,這種鬼話連他自己都不信。
 
尼莫最後說出殘酷的事實:「但你不是超能力者。」
 
「沒錯,我不是超能力者,註定加入不了你的特殊圈子和祕密行動。最多就是當司機搬運人質,還不是跟你一起組隊,那種位置誰都可以取代。我大概只能專心做自己擅長的事了,但我也打算在孤星市建立一番事業。」托加表情語氣透出毫不掩飾的邪氣野性。
 
「是嗎?但往後若在犯罪現場相見,我還是要把你的狗頭揍成豬頭。」尼莫說完頭也不回消失在黑暗中。
 
金髮俄國人按住臉,無聲地啞笑。
 
 
 
 
※※※
 
作者的話:就這樣了,故事又將步入新階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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