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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浴火重生》[史詩架空大陸奇幻]第二十三章:審判者

Lokson44 | 2022-11-17 16:46:35 | 巴幣 12 | 人氣 194

連載中《浴火重生》[史詩架空大陸奇幻]達人專欄
資料夾簡介
「烽火已經燃起,你會沐浴於烈焰中重生, 還是像無數其他柴薪,化成灰燼而消逝?」

審判者「銀焰」策馬來到軍營時,天色已晚。守在通道的衛兵還以為是什麼人,從取暖的營火邊踉蹌站起,打算上前盤問,但注意到他身上的白色太陽披風,卻彎着腰開始畢恭畢敬起來。


銀焰並沒說什麼,眼前這些雇傭兵大多只擔任過商隊護衛,而且頗為年輕,帝國最近幾年還算和平,這些人自然沒有太多作戰經驗。

「銀焰大人,艾爾家族的代表比你早到一步,已在主帳等候。」

有一名看起來比較像隊長的人上前來說。銀焰擺了擺手,將馬匹的韁繩交給他,獨自穿過鋪滿白雪的軍營小道。沿路火焰瑟縮在火把之上,不敢越雷池半步,銀焰亦懷疑現在自己身上所穿的板甲,若果徒手觸摸表面,也會被瞬間固定住,難以掙脫。

天上的弦月不詳,銀焰從沒親眼見過月神姊妹表現出祂們這一面,如鮮血般嬌艷欲滴,又似兩道彎彎的抓痕,把天空撕裂而開。血弦的雙月,銀焰記得天文書中好像是這樣稱呼。銀焰並非迷信的人,然而最近連他收到的情報,也令他感覺需要重新審視自己的信仰。

「……葛斯堯的部隊已經在萊恩.亞可帶領下前往鐵脛河,和其他亞可家的封地領主會合,相信我,現在,就是最好的時機。」

軍帳內,傳來少女自信的嗓音,甚至蓋過了銀焰盔甲的磨擦聲。銀焰馬上便認出了聲音的主人是誰,和軍帳外看守的兩人點頭示意,便進入帳內。

除了眼前的艾瑪莉.艾爾,以及她的副官沙隆,另外三位審判者都配帶着密不透風的頭盔,銀焰也不例外。雖然自問心底無人樂意,然而審判者的身份特殊,在他們鐵面無私的面具內,都活着別的人生,唯獨冰冷的鋼製面罩,可以保障他們的身份。

「銀焰,是你麼?」艾瑪莉.艾爾略為不滿地說:「在你過來之前,你的這些同僚都不願答應我任何事,你們不是早已和我哥談好條件了麼?」

「讓我為同袍的言行道歉,艾瑪莉大人。」銀焰恭敬地微微彎腰,雖然和貴族女性的禮數不僅如此,但銀焰可不想讓冰冷的頭盔粘住艾瑪莉.艾爾的手,於是他脫下手套,握住她的手輕輕搖晃。

「但是,我們和艾爾大人談的條件是不得將任何平民捲入戰事,包括徵召、搶掠、俘虜。」銀焰的目光隔着頭盔,冰冷得讓艾瑪莉不期然地瑟縮:「當然,煽動他們參與所謂的叛亂,也並非明智之舉。」

「你是在暗示我家小姐違反協議?」

站在一旁的沙隆走上前來,擋住銀焰的視線。這人可真高大,簡直像一頭直立的熊,銀焰不期然地想,而且還有着棗紅色的長髮,若果眼神再純真清澈一點,也許看來就像他從前的一位管家。沙隆是艾爾家的騎士,正如傳統,穿戴繡上火焰家紋的腥紅色罩袍,底下是堅硬結實的板甲,還有鎖子甲作內襯。要為他這般高大的人打造一套盔甲,肯定價值不菲,恰好艾爾家有的是金子。

「血盟兄弟會最近在盤算着一些事,我想你家小姐比我們更清楚。」

銀焰絲毫沒有退讓,審判者和艾爾家族的協議可是他的底線。本來銀焰就沒打算出手干預一場帝國的內戰,只是得知艾瑪莉和她哥哥拉拿.艾爾的真實身份,以及他們於神前許下承諾後,才勉強答應。

「你!」

沙隆將腰間的手半劍拔到一半,卻是硬生生的停着,混和着他口中的半句話,吞回肚子裏去。銀焰手中不知何時已經多了一把半臂長的短劍,甚至無人聽出他拔劍的聲音,而劍尖已抵入沙隆板甲的隙縫去,只差沒有刺進他的心臟而已。

「請……請寬恕我們的魯莽,銀焰大人,我願意為我的衝動付出代價,所有民間的宣傳行為我們都會終止。」

艾瑪莉的聲音異常堅定,銀焰於是收起了劍。艾瑪莉俏麗的面孔上,眼神卻是帶着屈強。像她這種年紀的貴族小姐,大多可以和心儀的騎士去遊園,或是早已被父輩作好婚配,雖然艾瑪莉名義上作為半神王的未婚妻,一直居住在首都,但絲毫沒有忘記自己的使命,當拉拿.艾爾揭起旗幟,馬上帶領自己的騎士南下,擔任和審判者聯繫的代表。

「很好,艾瑪莉小姐,感謝你遵守我們的協議。」銀焰冷冷地說:「請謹記,審判者幾乎無所不知。」

「我會銘記於心。」艾瑪莉的神情謹慎,彷彿不像一個十六歲的貴族少女。然而,煽動葛斯堯附近的盜賊團對守備空虛的城市下手,也非少女尋常手段,銀焰喑忖,看來周旋於神皇城的宮廷政治之間,也是能讓人的思路變得敏銳。

「至於奪取葛斯堯的事宜,我們有更好的方法。」銀焰說得直接,只見沙隆彷彿心有餘悸地輕撫著脖子退到一旁,不敢再接觸他的目光:「但亞可的軍隊才剛離開不久,就算現在給你葛斯堯,也守不住。」

軍帳外傳來了寒風呼嘯之聲,北方大地從沒有多久的安寧。只不過銀焰渾身感到不自在,縱然已是入夜,但軍營之內還是比起平常安靜太多。

「除此之外,基於我們的協議,我有義務提醒你亞可封地內正潛伏着兩名天涯城刺客,此時行動也無疑將艾瑪莉小姐置於危險之中。」

艾瑪莉一陣哆嗦,也許是吹進軍帳的寒風導致。銀焰忽然感覺到周圍的氣息變得紊亂,而且他也聽不出座席上其他審判者的呼吸聲,也只是剛才的事而已,他們只是坐着,忽然地沒有再呼吸下去。

銀焰的眼神閃過桌上放置的木酒杯,這幾人都不約而同地喝過軍營裏的酒。

「嘿嘿……」

軍帳之中傳來令人毛骨悚然的笑聲。艾瑪莉馬上躲到沙隆高大的身形之後,只是銀焰瞥望他臉上的神情,也不見得冷靜得到哪裏去。是刺客麼?難道早已洞悉了他們這次會面?銀焰不期然地想,以「領主」智慧,也並非不可能就是了。

坐在一旁的審判者「終結」站起來,翻開斗篷的兜帽。銀焰藉著忽然閃爍不不定的火光,看到頭盔下一雙如同虛空般的眼晴。他不是「終結」,也不是「領主」,這是銀焰最肯定的答案。

「保護艾瑪莉小姐。」銀焰鎮定地說,他注意到坐在終結旁邊的「鐵手」和「金袍」不知何時已沒有反應,所以他是在對沙隆說;終結如撕裂的金屬般沙啞地笑著,但銀焰相信,這笑聲不是人能夠發出來的。沙隆的劍早已出鞘,但和他身形一般巨大的長劍,在這種情況下彷彿沒有半點震懾力。

「你應畏懼的,不該是天涯城。」詭秘的聲音於軍帳中回蕩,原來是從終結的頭盔內發出,營火之焰搖晃得很劇烈,就像轉瞬就要熄滅。銀焰情願保險一點,於是他把手半劍和擋格用的短劍都拔了出來。

「是的,拔劍罷,可惜你們也別無他能。」頭盔內的聲音空洞地道:「就如同一屆凡人般掙扎罷。」

終結獰笑起來。許多詭異的紅光從黑暗中驟然冒出,分散於各個陰暗處,從沉重的呼吸聲,銀焰意識到那是某種體型巨大的猛獸,就在帳幕之外。

「外面……那是什麼怪物?」

艾瑪莉此刻的眼神充滿了懼怕,但依然用顫抖的手拔出了腰間的配劍。那是柄不錯看的刺劍,護手有着焰型花紋,然而在這種情況下除了給予使用者一點勇氣之外,也許沒什麼其他作用。

「恐怕就是最近葛斯堯傳聞中的鬼東西罷?」

銀焰沉聲說道。他無法知曉自己惹到了什麼,連審判者內部都被滲透,只能說面前這不知是人是鬼的傢伙手段高明。對方的目標大概是艾瑪莉,那麼只能先假設他是保皇勢力的爪牙。

「千刀殺的,銀焰,若果小姐出了什麼事,我絕對饒不過你!」沙隆咒罵著,同時警惕地打量身邊到底有多少敵人。他的劍尖微微晃動,顯然被適才的驟變嚇了一驚。

終結揚起手,紅光和烏黑油亮的皮毛撕開了布幕,伴隨冷風從各處展露。像山獅般壯碩的巨犬正在低聲咆吼,鋒利的白齒好比刀刃,血盤大口朝三人步步進迫,原來那紅光真的是牠們的眼睛,銀焰暗忖,該死的,竟然有人在操控這些鬼東西。

「你們有何目的?」

銀焰冷冷地問。他並沒期望對方給予什麼回答,不過若是能拖延寶貴的時間給他思考,實在聊勝於無。但龐大的黑影向銀焰飛撲而來。他橫劍揮出,鋒利的鋼刃將紅光砍成兩半,巨犬龐大的身軀瞬即跌倒在地。

在軍營之中,呼喝聲此起彼落,似乎在各處都發生了戰鬥。這些狗到底有多少?銀焰感到背後冷汗直冒,從哪裏冒出來?怎麼完全沒有半點先兆?

銀焰踢翻長桌,形成了一道屏障隔絕其他敵人,潔白的斗篷隨之飛揚,快如閃電般的劍刺入另一頭巨犬身側。鮮血流淌,卻沒有聽到哀號。紅光注視著銀焰的雙目,他彷彿看見了最可怕的事物。巨犬竟將身體迎向劍身,利齒朝銀焰的手腕咬噬而來。他連忙抽回長劍,退開數步。

怪物,念頭從銀焰心中冒起。

數隻巨犬正包圍著沙隆,他染上血漬的斗篷已被咬得殘破不堪,腥紅碎片散落一地,如同片片枯萎殘落的玫瑰花瓣。只見沙隆以長劍勉力又擋開了數次攻擊,大喝一聲,利刃劃過血肉,接著他便被身後一隻巨犬撲倒。

此時,艾瑪莉手持刺劍往巨犬的腦袋突刺,牠的身體立刻癱軟在地,劍抽出來,鮮血濺滿了艾瑪莉的貼身胸甲,沙隆連忙推開猛獸的身軀,從地上爬起,再次架好劍式。

「攻擊頭部,不然這些東西死不了。」艾瑪莉沉靜地說,戰鬥似乎樣這位貴族少女逐漸進入狀態。然而銀焰對於周圍形勢並不樂觀,軍帳前站崗的衛兵,鋼盔被一口咬至扭曲變形,連裏面的頭部也一樣,慘烈的哀嚎隨之與鮮血濺逸,止息。

銀焰感到心裡一寒,但他的思緒更不能閒著。

銀焰解下累贅的斗篷,朝犬群擲出。飛降的白布隨即將數隻巨犬罩住,他自知機不可失,馬上領着艾瑪莉和沙隆奔向馬廄。勁風卻在此時從背襲來,銀焰連忙回頭,他可不打算落得和衛兵一樣的下場。

缺了半邊臉頰的巨犬使銀焰毛骨悚然。他一個打滾躲開襲擊,卻發現自己已被迫到雜物堆旁邊。沉哮的巨嘴攻向銀焰沒有受板甲保護的項頸,他心中大叫不妙,猛力一劍砍向黑犬的前額。灰白的腦髓和深紅的鮮血隨之流淌一地,銀焰的使劍手卻也劇痛起來。

扭到了?銀焰心中苦笑,換著年輕時,才不會這麼容易受傷,難道諸神真的要安排我去見妹妹了麼?不知為何,他忽然想起自己的徒弟。他已經把看家本領都學全,大概能照顧自己罷,銀焰心想,也許更能在北洋掙個名銜,揚名大陸?

「銀焰你娘!快點把你的屁股移過來這邊!」

銀焰聞聲,只見沙隆手持半個木箱作盾牌,仗劍入衝重圍。他以木板頂開巨犬滿佈口水的大嘴,長劍下刺,鋼刃瞬即穿顱而過,從下顎伸出。沙隆拔出沾滿溫血的武器,隨即又與另一頭巨犬交戰。

「快帶小姐離開!」他大喊,手中沒有停下。

數十頭巨犬和軍營中剩下的士兵仍在交戰,劍影於火把前飛躍舞動,人與獸的影子一撲一閃,彷彿影戲。鮮血流淌飛濺,似宴後滿地的葡萄紅。斗篷如面面白旗,在黑暗角落或是火光之下飄揚,然後遭撕裂,破碎。

艾爾家族在南方召集的軍隊,大多都是烏合之眾,例如當過商隊護衛的雇傭兵,一些較擅長射箭的獵手,還有少量比較擅長對抗騎士的武裝私兵,真正算得上騎士的就只有沙隆等十多人。面對這般襲擊,幾乎無抵抗之力。

銀焰引領着艾瑪莉於黑暗中穿梭,小心翼翼地不被任何軍帳的系繩絆住。幸好馬廄的軍馬沒有被屠戮,附近也不似有敵人駐守,銀焰猜想這些猛獸也許受過訓練,牠們只會襲擊人。

「艾瑪莉小姐,快上馬。」

銀焰催促,但他看見艾瑪莉遙望着火光的臉充滿了惶恐。順着她的視線,銀焰驚覺隻體型比軍帳還要高大,彷彿像人直立行走的狼,正抓住騎士的身軀,將板甲以及裏面鮮紅的血肉,像宴會桌的烤牛肉一樣撕開,然後將上半段朝兩人丟了過來。

「小心!」

銀焰雖然無法理解眼前發生的事,但對於危機的觸覺還沒有變,他馬上撲倒艾瑪莉。雪地上冰冷的溫度令他頭腦降溫,逐漸冷靜起來,他扶着她站起,地上只剩半截身軀的騎士,斷口散發着白霧,但掙扎着說:「怪物……小、小姐……快走……」

艾瑪莉嘔吐了起來,她的眼框裏也充滿了液體,不知道是淚水,還是嘔吐物,跪在地上站不起來。鮮血將雪地染成了一張紅地氈,那頭巨大的狼首人身怪物正踏雪而來,彷彿一位血腥的君王。

銀焰一咬牙,持劍擋在艾瑪莉之前。他並非太理解自己為何要這麼做,銀焰早已不再需要效忠任何人,富可敵國的財富讓他可以為所欲為,然而他無一天不緊記着妹妹的叮囑。身後是位某天可能會為北洋大陸揭開輝煌一頁的領導者,人民或許就能不再受苦,那麼銀焰站在這兒就有價值。

「站起來!快上馬!」銀焰咆哮着說:「艾瑪莉小姐你不會是忘記怎樣騎馬了罷?你從首都一路南下,不是說三天三夜沒有離開馬背了麼?」

也許是銀焰的說話給了艾瑪莉力量,又或者她恰好記起是怎麼騎馬。艾瑪莉爬起身來,跨坐到了一匹看起來最健壯的馬身上。狼首怪物卻沒有半點焦急,只是繼續邁步而來,彷彿只是為了散播恐懼。

「銀焰大人,軍營裏還有好幾十桶艾爾家的好酒,火焰之水,就在旁邊的倉庫。」

艾瑪莉沉聲說道,沒有急於逃跑。她臉上的恐懼和勇氣正在劇烈地爭戰,卻騎着那匹戰馬在怪物面前踱步,彷彿挑釁。銀焰難以相信這種時候還要孤注一擲,但艾瑪莉的酒已倒出,他唯有捨命陪君子。

狼首怪物看似是按耐不住,身上橫生的肌肉因為興奮而顫抖起來,後腿猛力一躍,巨大的身體竟然騰空而起,朝着艾瑪莉飛撲而去。只見艾瑪莉看準了時機雙腿一夾,趁着怪物浮空的時不能改變方向,策馬直奔而去。這時,銀焰也騎上一匹軍馬,也許是某位騎士的坐騎,年輕而矯健。

怪物撞進了馬廄之中,乾草散落一地。此時,艾瑪莉的瞳孔中忽然冒起了閃爍的紅光,恍似打火石撞擊時的火星,她的手緩緩抬起,彷彿正因為用力而顫抖。銀焰注視着周圍,其他的黑犬似乎沒有進攻的意思,似乎狼首怪物就是他們的首領,而艾瑪莉是首領認定的獵物。

銀焰不清楚艾瑪莉在等候什麼,但他忽然注意到細微的火舌正從倉庫之中閃出,點燃了馬廄的乾草,飢渴地吞噬着建築物潮濕的木材,發出劇烈的噼啪之聲,但卻沒有阻止這火焰滋生,才一瞬間,倉庫連同馬廄都陷入了火海之中。

「轟!」

銀焰和艾瑪莉策馬狂奔,黑犬卻沒有追來。被譽為北洋大陸最烈的白酒火焰之水,銀焰從不喜歡,嚐起來簡直像是要把整個人從舌頭到內臟都焚燒起來,但他此刻是真正見識過她的厲害之處,銀焰瞥望身旁共騎的艾瑪莉,心裏不期然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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