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痛驚醒
「哈啊！」
我大叫了一聲醒來，但視線仍然黑暗不見五指。
「嘰嘰！」
「哈......哈......」
聽到庫力亞的叫聲讓我安心許多，但腦袋還是一陣混亂。
我人在哪裡？發生甚麼事了？
「你可總算醒了，養庫奇的老兄─」
「就說牠叫庫力亞！」「鏘！」
一個響亮的敲擊聲，讓低沉的男生聲音閉嘴。
「托斯，你還好嗎？」
「應該......咕......」
「你再休息一下，你剛才被擊飛很遠......我有做了點應急的治療，內臟應該沒事了。」
內臟？我剛剛怎麼了嗎？
「庫力亞？你在哪裡？」
「嘰！嘰嘰！」
太好了，你沒事—
「咳咳！咳咳！」
「嘰！」
「別勉強，先別急著起來！」
肩膀各有一隻手的力道將我按下。
「目前這裡信徒有點多，只能等你恢復過來，或是等它們離開了。」
「抱歉啊兩位，這個地方真的挺失控的......不過你們竟然能搞定那種文獸，真厲害吶。」
信徒和文獸......？
「我們現在、在哪裡？」
「厄爾城東區的廢棄屋內。離我們要去的中央實驗室還有幾公里。」
厄爾城......中央實驗室......
我想起來了。
真正的開端
距龍父牧師的事件後，已經有一星期多的時間。
自從離職之後，我唯一獲得的東西就是新生的龍獸庫力亞，除了照顧牠之外，也正在想辦法找工作及增加收入來源。
也在一些事件後，我的前上司茉莉，三不五時就會來家裡「照顧」庫力亞。
照顧一隻龍獸很累人嗎？當然。
但是看看牠，聰明聽話，又能聽懂各種指令和語言，這超出了現有的龍獸所具有的智慧。
再說，人家還小，可能性是無限的。
『鈴鈴鈴鈴！』
「喂你好—喂？」
『先來我這裡一趟。』
電話另一頭是雷格納的聲音。
「好啦，要出發了啦！我們還沒吃東西欸！」
『好啦，總之趕快來─對了，你養的那隻龍也一起帶來。』
「嘟......嘟......」
他率先切斷通話。
「是在趕投胎喔？還一直強調，就說要帶過去了嘛。」
說到這個，我不禁思考，為什麼他會知道我撿到一顆蛋還孵化了的事情。
「他怎麼會知道？家裡一定有盜錄器！」
「嘰？嘰！」
庫力亞看到我四處翻找，也跟著探頭探腦。
「沒事啦，你先去吃飯！待會要出門了喔。」
「嘰！嘰！」
「就在這裡，老地方。」
雷格納就算在空調壞掉的酒吧裡，他還是把自己包得無法辨別。
「我說啊，你是不是被這傢伙纏上了？需要我幫你報警嗎？」
「不用，那些廢物來只會把事情搞得更糟。真的要打起來我會把他拖去外面。」
基於上一次在酒吧跟這傢伙打起來的事情，我可不能再讓老闆為難了。
「好了，我到了。你要我做什麼呢？」
「首先先恭喜你養到了龍囉。牠在哪裡？我看看。」
「......唯唯唯唯唯？」
「哈哈，笑死，這也太逗了吧？」
講話口氣果然還是那麼令人討厭。不過庫力亞似乎沒有排斥。
還是提防點好了，雖然茉莉說他也是被選上的人，但可沒說他不是壞人。
「放心啦，我不會對你的夥伴怎麼樣的，女帝我部保證就是了。」
「我們該進入正題了吧？你在三天前的簡訊那件事。」
我注意到酒保和老闆的視線，我揮揮手要他們不要擔心。
「是啊，不過先等一下。」
「啪！」
雷格納一個彈指，把周邊用黑色的物質包裹起來。
「你幹嘛！」
「嘿、嘿！把你的左手放下，聽我講好嗎？」
庫力亞也沒有什麼反應，但我不能放鬆警戒。
這是所謂的初生之犢不怕虎嗎？我可能要再找時間好好教牠警覺性的重要。
「龍騎士的事情我可不能讓相關人士知道，尤其是電......我是說平民，這樣你能了解嗎？」
「......嗯。」
「來吧，看看這裡。這個是靠近帝國領土的一個聯合國城市『厄爾』，現在的話應該還是充斥著文獸和信徒。」
令人意外的是，雖然被黑暗包覆，我和雷格納所在的內部還是有亮光。
「充斥？難道聯合國沒有人處理嗎？這些東西不是很危險？」
「聯合國沒有與之對抗的能力，帝國的話可能要動用軍隊，但是裡面有我們更重要的......人跟東西。」
聯合國雖然被稱為帝國的對手，但就各項新聞媒體的資訊，聯合國完全沒有抵禦病毒體的能力。
在以前甚至得向女帝跪求，才能解決在他們領土內突然出現的病毒體。
聯合國一直以來和帝國處處作對，但不友善的關係中仍有許多合作，帝國的科技有從聯合國引進的，相對的聯合國的魔法道具、零件或材料也得仰仗帝國。
「所以聯合國才選擇放棄這個城市，放任這些東西遊蕩嗎？」
這樣看來，聯合國對自己的國民沒有太大的關心啊......
「第三騎士原本是要解決這個問題，但一直以來都沒有音訊，所以第四騎士才因此出現。」
「第三......你們也把龍騎士拋棄在這裡？」
「原本會更嚴重的，他似乎用了甚麼方式鎮壓住了厄爾城的病毒體，但從此之後失去聯繫，他的龍可能犧牲了......」
「你們難道沒有想過去救他這個選項嗎！」
我情緒激動起來。
「這是他的命運。只有他能完成。」
「媽的！甚麼鬼話！」
「碰！」
我氣到捶了桌子一下。
聽到「命運」一詞，我不禁心火竄燒，咒罵一聲後，我能感覺我的隱形眼鏡又被我燒碎了。
「或許。」
雷格納不改色，靜靜地說道。
「或許你這次去，可以找到他，一併把他的任務完成，最後一起回來。」
他還活著，既然知道，自然沒有不去救他的道理。
我不希望再有布隆那樣的情況發生了。
「把你知道的都告訴我！」
生人勿近
在家中，客廳擺滿了資料文件，還有我花一大筆錢買回來的魔法卷軸。
翻了翻那疊資料，大概知道了一些資訊。
那座病毒體生物橫行的城市是共和國的生技技術中心─厄爾。
為了試驗「世界樹」對感染黑文病的患者的效果，關鍵的實驗品「世界樹種子」遭劫，再加上那些笨賊的成員裡有人已經感染黑文病，即便發現自己有了不治之症卻還是幹下這次的偷盜之事，最後也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成為病毒體這種怪物。
「悲劇是由一連串的蠢事造就的。」
這傢伙還在這種正式公文上寫了這種評語。
聯合國想利用自己的科技技術，從根本上來解決病毒體─信徒以及文獸。信徒和文獸的前身，就是感染了黑文病的生物，但其中好發於人類。
黑文病，相對於帝國，比較好發在聯合國地區。宗教的角度來說，是因為帝國擁有龍父的庇護。
然而，不論帝國還是聯合國，黑文病的起因、治療方法，都是無解之謎。
根據帝國的法律律定，黑文病的患者被發現身體開始纏繞黑色符號的時候，就失去人權，患者就必須被專門飼養的龍獸給「銷毀」......
「到底為什麼會有這種恐怖的病呢？」
是自然對於人類的仇恨，還是神明的惡劣玩笑，實在是不得而知。
但我想我還是多準備一些卷軸放進法典裡面比較實在。
「火、水、地風、光......治療卷軸都放進去好了。」
希望這樣就夠了，治療的卷軸可不便宜啊......
卷軸確認好發動絲、夾進法典之後，我再看了一下雷格納給的文件。
「艾登．西卡、四十三歲、生技公司研究員......」
雖然這個第三騎士的資料不知為何寫了個研究員這個職業，但他就是這次事件中最關鍵的人物了。
「茉莉好像也會來，說不定我們可以輕鬆點？」
「嘰......」
庫力亞用那雙翅膀搭在我的小腿上，表示飢餓。
「糟了，我忘記這傢伙一天是少量多餐的七頓飯......」
我望著離職之前，好不容易買下的，最新型大容量旅行背包，從不知該裝其他物品，變成了沒得選擇。
「把你裝進去，加上你的便當就滿了......」
「嘰！嘰！」
不知道是意會到可以出門，還是聽到了「便當」，庫力亞開心的搧著翅膀叫著。
「好啦，還不是今天吃便當，接我們的龍衛騎兵明天早上才來，我現在就幫你準備。」
希望這個工作不會拖太久時間。
馬失前蹄
「就快到了，請您多加小心！」
「謝謝你，遠一點的地方就好，太危險了。」
出發當天，雷格納安排了一位騎手接我。
騎手的龍獸是羽鳥種，飛行速度相當快，但並沒有什麼戰鬥能力。把我帶到目的地就得走了。
在路上，我瞇起雙眼回想我和這種滿身是血的怪物戰鬥的經驗。
身在帝國工作的五年到目前為止，我和病毒體交手的次數只有兩次。
第一次是突然變異的同事，第二次則是和布隆同行的那一次。
「聽好喔，我們沒被發現之前不可以叫喔，除非我們已經被發現，就得靠你幫我注意後面囉？。要小心行事。」
庫力亞沒有回應。不過這代表牠很認真地在聽我說話。
不得不說，這次沒有布隆和貝爾海姆，我其實有點恐懼。我實在沒什麼把握可以在地面上面對滿城市的怪物。
希望能像牠一樣，不知恐懼為何物；但又希望牠可以知道恐懼能帶給牠更多謹慎......真是矛盾的心情。
「到了，這還真......不忍直視啊......」
在抵達厄爾的上空時，放眼望去，原本應該車水馬龍的繁華都市景象，如今只有一片荒涼。
滿地的血跡與垃圾，許多汽車已經被燒得焦黑，空氣中也充斥著令人作嘔的血腥味、屍臭味......
我繫緊了綁在左手臂上的法典，庫力亞似乎也聞到了新鮮的恐懼氣味，將身子稍微縮進了背包一點。
「那祝您武運昌隆，萬事小心！」
「趕快走吧，謝謝你！」
「啪噠、啪噠......」
載我的騎手和我道別，拉起韁繩讓牠的羽鳥種龍獸快速升空。
剩下我和庫力亞，在這個宛如經歷了末日的地方。
「噓......」
我拿出手機，看了看從雷格納那裡拍下來的地圖。
「世界樹」的系統在城市的中央，研究大樓裏頭，所以只要朝市中心移動就行了。問題在於下落不明的龍騎士。
如果有能力的話，大可從市中心降落，然後鑽進研究大樓，簡單多了。但現在考量載運我的騎手安全，只能選定最安全的郊區開始行動。
我捏著第一張卷軸的發動絲小心翼翼走在街道上，尋找著看起來安全、有隱蔽的建築物。
「呃呃......嗚嗚......」
「嘔噁？！」
會飛的病毒體生物已經看得夠多了，但這種人型姿態的病毒體不禁想到以前的回憶，看了真讓人倒胃。
它們的衣著沾滿血汙且破爛，已經看不到任何人類的特徵，有的只是漆黑、浮動著黃色像是符號的外表。
它們群聚起來遊蕩，光是目測，就超過二十隻......
「太多了，不過剛好都聚在一起......」
我將法典對準那群病毒體的所在，撕開卷軸的發動絲。
「火屬性三級魔法，『龍火』！」
「呼轟─！」
我發動「龍火」，一道龐大的火束衝向病毒體......
在火焰躍動的聲音消失後，我反覆接近、確認那群怪物被燒死、並且化為碳粉四散空中才放心─
「哇......這甚麼─」
沒多久我又躲回剛才出來的巷子口。
那巨大的東西用四肢移動，看起來就像是某種哺乳動物的身形，但它比任何已知的哺乳動物還要大上數十倍、渾身漆黑、纏繞著黃色符號。
該死，我們可跑不贏這種文獸。
『吼嚕！』
牠吼一聲，看來是剛才的魔法把它給引來了。
「好了，趁現在趕快走......」
因為不知道這種文獸的底細，我決定不和牠正面交鋒，而是趁牠發現我們前離開現場。
我盡可能地遠離那片被燒得焦黑的區域，打算鑽進另一邊的人行道離開。
一步、兩步......
『嗚？！』
怪物猛然抬起頭。我的腳步聲太大了嗎！
拜託，別往這裡來......
『呃嗚......』
巨大的文獸往我所在的巷口湊過來。
如果我輕舉妄動，一定會因為軟腳而跌倒......
『哼！』
它噴出了一灘不知是膿血還是鼻涕的黏稠液體後，把頭別開。
天啊，有夠噁心的......不過比被發現好。
趁現在快溜─
『吼嚕？！』
巨大的鼻子立刻右轉了回來，對準了我面前淡藍色的小生物。
「嘰？」
而牠還充滿好奇的歪著頭、搖著尾巴，端詳著這頭怪物。
天啊啊啊！你甚麼時候跳出來的啊！你別鬧啊啊啊─
『呼嚕嚕......吼喔─！』「危險─」
才一個箭步抱起庫力亞，這頭怪物光是用怒號的風壓就將我給吹飛。
「碰！」「咕哇！」
痛、好痛......
我直接被風壓給撞在車門上，渾身劇痛，頭部也受到撞擊，相當暈眩。
「嘰！嘰！」
這隻幼龍從我懷中掉出來，仍然在我身邊，激動地叫著。
「可惡......右手好、好痛，舉不起來......」
糟了......
『吼─！』「碰咚！」
「嘰！」「沙沙！」
怪物已經逼近，但我的意識漸漸模糊，骨折的右手也沒辦法再拉出任何一條卷軸的絲線。
「嘎！嘎！」
擋在我前頭，隻身面對龐然巨物的庫力亞，將那對翅膀伏在地上，翹起尾巴。
「快逃走......你、你要做什麼—」
『吼！』
「啵咻─」
模糊的視線裡，我聽到了像是能量匯集的聲音，好像還有一顆逐漸膨脹變大的光球，離我相當近。
是庫力亞嗎......？
如果是庫奇，是絕對不可能會吐息的。
「你果然......是......」
達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