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不願意待在龍廄睡覺，而縮在我新買的，給哺乳類寵物睡覺的寵物床的翼龍寶寶，我也已經放棄堅持把牠趕去龍廄這件事。
帝國的龍獸在孵化後兩周內，必須要到龍獸登記處做登陸，類似於國民的戶口登記。
畢竟龍獸在長大後多半都會作為交通工具之用，更不用說因為職業，還需要依靠龍獸工作、甚至是戰鬥等諸多原因，有登記才有利於帝國控管。
「嗯......想起來，到現在都還沒給牠取名欸，一直都叫牠小渾球，會不會之後就認小渾球當名字了？你這麼聰明應該知道吧......？」
「呼嚕嚕......」
「你啊，再照這個速度長下去，這個家就裝不下你啦，而且你......身上還一堆謎得解開呢。」
登記處
為了把事情早點辦完，我就起了個大早，簡單梳洗之後就把龍獸寶寶裝進背包出發了。
事務所並不在市區，而是在比較偏僻、寬敞的西區，不搭車的話得走上半小時。
「嘰─嘰！」
「喂！不要拍翅膀啊！不要亂動！」
因為感受到了高度，我身後的寶寶本能的搧起翅膀。
翅膀在牠的身體比例不算小，但把翅膀都塞進背包又非常擁擠，只好讓他的前半身露在外面。
「你再這樣我就、我就把你翅膀收進包包裡，把你變成花園鰻，昨天電視上看到的東西你記得嗎？還不快住手，小渾球！」
「嘰嘰！」
「花園鰻！」
「......」
牠突然停下動作，老實的將翅膀給收進背包內。我把背包轉到前面掛到胸前。
希望只是我多心了，總覺得後面有股奇怪、又充滿壓迫感的視線......
不明的品種，好的突變種
在搭上公車之前感受到的視線，在抵達登記處之後就被更多的手機給掩蓋過去。
「你看、你看這隻！毛絨絨的好可愛喔！」
「你看看這個脖子，你不覺得這樣歪來歪去超有戲的嗎！怎麼這麼可愛啦！犯規啦！」
「......」
雖然排隊等待的時間不長，在登記處遊蕩，非常喜歡拍幼雛照片的學生社團還真的有點惱人。
但拍照沒有開閃光燈就沒關係這一點我實在不認同，被好幾個沒有課的大學生拿著手機注目實在很不自在。
『下一位！十二號！』
「來了！」
「喔......牠要走了。」
「......嘰喀咕！」
只露出脖子以上的寶寶歪了歪脖子，對著那群學生叫了一聲。
「喔天啊、天啊！你你你你聽到了嗎！牠叫嘰喀咕欸！啊啊—」
我念大學的時候有這種神經病女同學嗎？
「嗯......」
「醫生，牠、牠有甚麼問題嗎？」
比起前面幾個人，我進去給龍獸醫檢查的時間特別的久。還好今天運氣不錯，沒幾個人。
他熟練的抓準力道去按壓翼龍寶寶的頭、頸、胸、翼、腿、還有尾巴，又是觀察、又是測量脈搏......
「你這隻......怎麼看都很像『庫奇』啊？」
「我也這麼說，但肯定不是吧？」
庫奇，是在整個帝國裡面最小型的陸行種龍獸，野生的庫奇是群體行動的草食性龍獸，是食物鏈裡面比較低階的初級消費者，也是帝國合法的肉用牲畜之一。
因為飼養和繁殖容易，在飼養龍獸的家庭裡面，其實飼養庫奇是最多數的，而且外頭的紈褲子弟就喜歡騎著牠們惹事生非。
「的確，庫奇沒有翅膀，牠們的前肢是退化的前爪，就是餐廳可以吃到的那種棒棒腿。」
請不要讓我在這裡聯想這種菜色啊醫生。
「除了翅膀以外，幾乎都是庫奇的特徵—只是因為翅膀而被改變了。」
醫生從頭再端詳起來。
「你看看喔，這個身形就是讓牠們可以高速奔跑的時候保持平衡，所以前半身會比較低，但又因為這孩子長了翅膀，牠的尾巴又變得比其他庫奇還要長、要肥厚一些。」
先拉了拉寶寶的翅膀後，醫生再提起牠的尾巴。
「也對欸......如果長了翅膀，就沒辦法保持平衡，然後會前半身都會倒在地上......」
「幼年期的絨毛蠻有光澤的，很健康；鱗片......比較細，強壯的後腿、還有這個頭型......跟庫奇真的差異不大─是突變嗎？」
「突......突變？！那、那牠會不會死啊？」
「在一般的照顧下能活一星期以上應該是沒問題。其他數值都很正常，除了現在不能驗證牠的飛行能力之外，其實是完美的突變種喔。」
醫生扶了眼鏡，心平氣和的面對這個特例。
「總覺得完美跟突變這兩個詞搭不上關係啊......」
「生物的演化就是這樣來的嘛，你就當自己運氣不錯，碰到了演化推進的那一瞬間吧。」
醫生的反應相當平淡，我也對他會不會扣留這隻寶寶抓去實驗的疑慮給安心地排除了。
「好，辛苦你了。那先生，我們就開始填寫資料吧。品種我需要幫你註記特殊個體嗎？」
「特殊個體？總覺得被貼了什麼標籤耶？」
「沒事沒事，有註記的話，以後你帶到其他地方，大家會比較關照這孩子。」
聽到關照，好像也不是什麼壞事，就這樣辦吧。
「那名字呢？」
「小渾球─不對，叫『庫力亞』。」
「哦？用庫奇來改的嗎？不過有其他意思吧？」
沒錯，帝國語裡面有「進步」、「進化」意思。
我希望牠......可以在成長過程裡面不斷的茁壯，就像以往的龍騎士的龍一樣不斷進化。
不知道醫生知不知道這個含意，只見他振筆疾書寫了相當潦草的字跡，把剩餘的資料給填完。
「好了，你看一下資料。不好意思，剛剛你那句小渾球我也寫下來了，不過有劃線槓掉了，你看。」
......唉，也是我講的，實在不能怪誰。
跟蹤者
「好的，咱們看看你的身分證......你叫庫力亞、是陸行種的庫奇『特殊個體』、一周大、雜食性、雄性，剩下病史什麼的的都是無，屬性也是......屬性？」
我拿著護貝好的證件在庫力亞的面前晃著，順便念了一些裡面的內容。
不過屬性是什麼意思，我也沒聽醫生說過？
「嘰？」
「你啊，有這張證件之後，很多東西都有減免，不過光是吃的......」
在鑑定之前，我都是用鱗龍種的食物在餵牠的，如果拿這張龍獸證，買飼料至少會有九折的折扣吧。
「省下來的錢不無小補啦—欸欸，這上面還有寫你滿半周歲之後就要去做飛行檢定，這樣子就有駕照啦！」
在帝國，羽鳥種和鱗龍種只要養超過半年，就可以去考取駕照，這不光是檢定翼龍，也是在測驗主人是否有基礎的道路、飛行知識，還有和自己翼龍的默契。
因為長有翅膀，醫生特別幫我寫的吧？真是太感謝您了醫生！
現在辦完證件，還不到中午，我有很充裕的時間去搞定我的......還有庫力亞的午餐。
「今天我們外帶回家吃吧！待會吃蟲蟲肉泥怎麼樣？」
「嘰！」
「好啦，那就趕緊進包包，我們出發─？」
又來了，那個壓迫感強烈的視線。
離開登記處之後又重新襲來，這應該不會是錯覺。
「......混帳東西，就不能給點空間嗎？一刻都閒不下來的欸......」
我戴起手套、把法典安到魔法具上。
目前失去收入的我，把之前消耗掉的卷軸補齊，這筆錢花得有點難受啊。
「是誰？如果是要搶龍獸的就放馬過來！」
如果是搶劫龍獸的集團，那就說得通了。
這個集團會趁受害人完成登錄之後，趁著四下無人上前搶奪幼雛，受害人則是會被殺掉，這樣他們就可以販賣幼雛給其他人。
因為龍獸有刻印行為，被販賣的幼雛也往往落得被凌虐、或是訓練成鬥龍的下場......
帝國境內的集團掃蕩我有參與過，但如果帝國還有殘黨，那還真是我辦事不力了。
「有本事就滾出來！信不信我先炸了這塊地！」
「哼哼......嘶嘶......」
原本害怕得靠在我胸前的庫力亞，像是聞到什麼氣味，牠伸長脖子專心聞著。
現在必須保護牠，手腳不太能放得開，只希望不是帶有武裝的對手—
「咕！嘰嘰！嘰嘰！嘰嘰！」
「那裡嗎！」
庫力亞朝著後方的草叢大聲叫著。
「水屬性一級魔法—淚珠！」
「咻咻咻！」
魔法冰塊從我手掌射出，迅速飛進草叢。
「嗚！咿咿咿！好痛！」
好樣的，命中了！
不過聽這聲音怎麼覺得有點耳熟？
「刷！」
吃痛的跟蹤者從草叢俐落地跳出，轉身逃離。
「混帳東西，還想跑嗎！站住—」
我正想拉開第二張卷軸，就被庫力亞用嘴咬住左手。
「你幹嘛？啊......唉。」
不知道為何，牠就像是替對方求情一樣阻止我，被牠這樣打斷，我也來不及繼續追擊了。
「長大之後你就會知道了，有些東西，不是聽到他們喊痛、還是求饒就可以停手的啊......」
「嘰咕！」
「好啦、好啦！吃飯吃飯，不過我們只能等下一班公車了。」
難怪如此耳熟
「趁著特價買了一些好東西呢—把玩具收拾好再來吃東西喔！」
「嘰嘰！」
下了公車之後，發現沒什麼進去的大型商店擺著特價的招牌，就進去補充了些食材。
我在把龍獸專用的蟲肉剁碎，撒上少許飼料，再加入熱開水—一碗簡單的幼雛食泥就完成了。
庫力亞也很通人性的照著我的指示，把四散在客廳的幾個咀嚼玩具叼回玩具箱。
「我看了幾個教學影片，還有一些生態影片......說你是羽鳥種，感覺行為也很像鳥類欸？」
從想要散步的高踏步、在登記處跟女學生「嘰喀咕」的叫聲、還有這個......餵食的時候會快速、微微顫抖的翅膀，幾乎都是鳥類的行為特徵。
「還好你喔，不像那種走路的時候，脖子還在隨步伐往前伸的鳥，我覺得太蠢了。」
「嘰嘰咕咕咕！」
牠吞下我湯匙中的食泥後，直接將脖子伸進碗裡—看來是不用再特別一匙匙的餵食了。
「啊對了，今天還沒拍影片欸，等我一下喔......」
我掏出只剩一個月月租的手機。
「今天是你登錄的日子，好像也蠻值得紀念的......今天就先拍那張證件，然後吃晚餐前你收玩具的影片好了—」
「叮咚！」
嗯？是門鈴嗎？
「叮咚！叮咚！」
「唉！來了來了！」
我是個在審閱部沒朋友的傢伙，我離職也沒有人來關切的。應該不會是那些同事。
總不會是酒吧的老闆來敲門吧？
「你好—唔、部......部長？」
「......午安。」
......難搞了啊。
審閱部的部長，茉莉。如職稱所說，是我的前任上司。性格與那花一般的名字和美貌不同，是個相當剛烈、執著的傢伙......尤其是對我緊盯不放。
要用......屬性來形容的話，應該屬於「地風」屬性吧？
不過跟代表溫柔的風一點關係都沒有，只有硬到嚇死人的石頭。
「呃......部長，午休時間應該結束了吧？您不在部門裡好像不太恰當—」
「我要調職了，東西都弄好了。」
咕......
「是、是這樣啊？不愧是部長呢，效率真好......如您所見，我離職了，懲處公文的話—」
「我來做離職約談的。」
我去她個......我要沒招了，快點走啊......
「方便進去坐一會嗎？」
也太纏人了吧！
「那個......家裡現在有寵物，部長可能不喜歡—」
「你怎麼離職之後囉囉嗦嗦的！先讓我進去—」
「嘰嘰！嘰嘰！嘰嘰！」
庫力亞不知為何沒有睡午覺，而是在我後方，玄關跟廚房之間的小矮牆邊，發出了警告的鳴叫聲。
「咿！」
「庫力亞，沒事！是客人......咦？」
我本想喝止牠，但這些聲音我好像想起什麼。
部長剛剛那個叫聲？還有庫力亞的叫聲？跟早上我們發生事情的時候，聽到的聲音有點像欸？
我皺起眉頭看向部長，她臉上好像有幾個瘀青......？
「所以說......部長就是我從登錄所離開後，用魔法打到的—」
「別再說了—」
「......跟蹤狂？」
一陣沉默。
我、我暴行犯上了是嗎？可是我沒有公務員身分了，所以算嗎......？
「嘰嘰！嘰嘰！」
庫力亞見我沒有動作，悄悄走到我腳後，露出一顆頭看向部長，再次發出了警告聲。
「......對不起，是我不好......」
達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