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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PG四期創作】洗去的記憶

月下七光 | 2020-12-12 00:26:30 | 巴幣 16 | 人氣 290




※RPG公會創作




雨滴撞上枝枒,又一粒雨,兩者凝成一顆重的水珠從枝枒上,滑過葉片表面,順著葉片的脈絡,往更下一層垂落。這種重的雨滴,是綿綿細雨中可以明顯感受到的,當它們紛紛落在律的斗篷上時,律聽到了砸上帽沿的「答、答」響聲。

五十名冒險者有的高、有的矮,律是屬於矮的那種。他的身高以男性來說,扮演成商隊中的壯漢實在不合適;於是,他畫上了魔法妝,成了老嫗的面貌,眉角紮入深深的魚尾紋,臉頰鏤入一種歲月的滄桑。但是,騎在馬上,這不改變他必須拖運些商貨的事實。包括自己的拐杖,他都要自己拖運,配上掩飾用的沉重商貨,他感覺度秒如年,臉部的肌肉僵硬著,手臂的感知在龐雜的雨音中只剩下麻木的感受,甚至沒有血液的溫度感。

進入梵亞斯高聳城門前,還尚未能欣賞神城的雄偉與莊嚴,律頭殼內響起了念話,聽到之後,他繼續吃力的感受貨物的重量,神經傳導的訊息就只有「痛」、「痛」跟「痛」。

『……你們在這先停一下,讓我來跟那些衛兵瀟灑溝通。』

以法蓮的聲音傳入腦內,無須多言,律並不認識以法蓮。但是,他知道這個人物正在作危險的事情,擁有著他自己的覺悟,所以律僅僅是悶不吭聲地,安靜駐足,當腳步停下的時刻,重量感實際上是加劇的。駝著背,背脊呈現弓形,卻依然不能感受到重負的減輕。

『啊啊、好啦好啦,你們趕快進城啦,別讓那些衛兵等太久啦。』

溝通似乎結束了,律準確的判斷狀況。但是快,現在的律真是快也快不了,只好越來越拖到隊伍的尾端,隨著有體力的冒險者加速,他則相反的喘著氣,一客不得停歇的大口用嘴巴呼吸。他感覺有些鼻塞,不知道是不是溼氣的關係,有些感冒了吧。

目光內,傳奇冒險者唯映入眼底,她也騎在馬的上頭。律並沒有打算跟她求救,因為他知道,對方並沒有那個義務。然而,對方卻主動比了個手勢,同時間律的幾滴汗終於順著臉頰的弧線,掉落到地面上,也糊了眼睛。頓時他不知道此刻,究竟是感動的淚水,還是單純的汗水?

「……謝謝。」低聲道謝,唯確實比律有體力多了。對方是練武的練家子,自己則是體弱的法師,唯主動幫忙拿些行李後,律才終於可以追上其他冒險者的馬蹄。

進入神城,頓時前方似乎發生了一些事情,但不管如何,他聽到了神聖的聲音,那神聖的威嚴在他的腦內開始響盪。

『奔走風塵、遠道而來的聯邦『人子』。
在這屬於救主的聖域裡,在救主的威榮之下,誠心懺悔吧——』

那是什麼聲音呢?是從天而來的聲音,是要人們懺悔的聖言。

「「『米迦勒』大人——」」

聽到最前方有人這麼呼叫,深刻的恐懼讓他頓時低頭。

「計畫變更,義勇軍全員備戰,不管對方想做什麼,都做好戰鬥準備,但沒口令別先攻擊。」尤克一聲令下,但是,律卻認為有些荒唐。這種荒唐感只有一瞬間,對於敵人層次差異的荒唐感而已。但是,自己終究得戰鬥,他想起大丹遠東文學《金閣寺》裡頭重複地引用佛語。

遇神殺神,見佛殺佛。

他提振了精神,這次的行動本來就是世界級,再怎麼荒唐的敵人都有可能。手邊的手機開始描繪術式,至少,能抵禦一點點也好,前方戰鬥雖然非他的工作,但後援至少要做好。

「『人子』必須學習謙遜,對救主有絕對的信任,
將自己的所有託付於神,寬恕與赦免才會隨之而來。」

神光破雲而出,律不知為何想到這段常見的梵亞斯諺語:「眾民要仰望,齊聲讚誦。」尤克與希莉卡的身姿被照的雪亮,希莉卡銀色的頭髮在發光,似是天上降臨的童女;尤克的金髮則是閃耀出獅子一般的威武,在光之下,一頭猛獅與純潔的童女一齊站在神光的審判下。

「希莉卡——光之種,是『敵基督』。」

此聲一出,律將目光望向希莉卡,他指大概知道梵亞斯方一直指稱光之種是敵基督,卻不知道此言真正說出來,那莊重的神聖性,讓人好似是要相信了一樣。

「哈,那金閃閃說我們是瘟疫啊。善良與惡是『比較』出來的東西,當妳口口聲聲把我們斷定為惡時,在我們眼中妳亦為惡,天使長米迦勒姑娘。在我們為了『對抗災難』而奔波之際,你們做了什麼?在我們保持善意,試著與你們接觸時,你們做了什麼?在這對兄弟看見新的希望、決定試著傾聽時,你們做了什麼!你清算『善人』的罪刑!你視無辜者為瘟疫!代表謙遜的妳行為盡是傲慢!在我眼裡,故步自封的你們才是瘟疫!」

尤克的演說,讓律被拉回了現實,同時間冒險者罵聲不斷,最讓律印象深刻的,果然是這句。

「救你媽。」

愛麗絲高舉著槍,直指那名神聖的存在:「你們的方舟本來就沒有我等的位置,那不過是你們這些苟活之人的同溫層,拋棄他人之人卻指自救者為惡徒?愛麗絲從【出生】到現在都是靠自己的力量救贖自己,與你們的救世主何干?」

自己恐怕沒辦法像是星導爵──愛麗絲這麼有氣勢,雖然也跟風罵了一句,似乎也沒有什麼震懾力。律有點懷疑起自己前方的聖言者是不是被植白的語句給氣的頭昏了?

「救主受難之際,尚且沒有吐出這般多的言語。『善』與『惡』的確是比較而得,但那基準不是由那群人子、或你,或由我。而是救主——!在救主的威容之下懺悔吧——謙遜之槌(Humility)!」

頓時,眼前一片漆黑。滾滾綿延不絕的記憶,洪水般將律給淹沒。

那一日,黛厄夢德來到了愚人之街,說了這句話:讓我死。

妳不是說,就算封印了情感,也要活下去嗎?冰冷又固執的妳去哪了?這樣的結局是妳所期盼的嗎?

「讓我死。」

律果然夠壞。

黛厄夢德到最後竟然只相信著律,是一名不阻礙他人意志,冰冷而殘忍,就算是看著黛厄夢德逐漸死亡、也會守候在旁邊,阻止他人來幫助你的傢伙?

「為什麼到了最後,我所扮演的終究……要是個壞人呢?哈,這我就承蒙妳的期望了,好好的不讓任何人發現……」

律是個罪人,他很清楚。所有人都這麼認為的,至少大家是這樣看自己,那麼這就是「真實」吧?

「我真是個冷血動物,因為我發現自己根本哭不出來;死小孩,黛厄夢德,你就好好的睡吧……我會好好的扮演好妳想要的樣子──或者,你所認為的『律』,該有的面貌嗎?」

他人所認為的律,就是個冷血的混帳。

真的,活著讓妳如此的痛苦嗎?黛厄夢德,這麼多人會在意、關心妳,為什麼妳卻喊著『我想死』,接著一言不發、自私的死去呢?

原來,自己一點都不愛黛厄夢德嗎?原來,自己的任務就是殺害黛厄夢德?多麼的自然而然,理所當然的事情。殺死黛厄夢德,就是自己扮演壞人必須的「任務」。

然後,黛厄夢德徹底消失的時刻,他內心有某處崩毀了。自己原來是這麼壞的人,自己是如此無可救藥的、所謂的壞人。不,應該說是罪人比較妥當。因為自己殺了無辜的靈魂。

記憶快速的變化、後推,最為罪孽的時刻,來臨了。

在泰格提亞,他洗腦了大量的泰格提亞戰士,那時候起,他發現次己該要負責。之後,他與敵方的首腦──伊薇拉的談判。

「因為自己犧牲的戰友所以不願放棄。那究竟是自己的意志,還是被自己給強推的意志呢.....我覺得這不算出自於你的理由呢,而是自你身邊的人們所孕育出來的。時時刻刻,都不要被憤怒和復仇給影響了自己的理智和想法,保持著冷靜--這是很著名的戰術家說的話唷。」伊薇拉這麼說,與其說是勸降,不如說是個人性的忠告。

自己是怎麼回答的?

「自我身邊的人的意志也是意志。很可惜,我現在能活著,是因為憤怒與復仇,身為憤怒與復仇活下來的人───並不會否定憤怒與復仇,而是成為其本身。」當時的自己成為了復仇的意志體,然後,跟隨自己的士兵,在這場會談後也逐漸傷亡、最後無藥可救的全數自殺。

自己,不過是在耍任性而已。

『霞小姐……你真的有初衷嗎?』

然後在內心世界中,青歲姊對於自己最後的回答……是幾枚俐落的攻擊。

律,已經無可救藥。

青歲姊現在的笑容,對於自己的好,一切羈絆,家人的情感……與當時的俐落魔法攻擊混雜在一起。律站在荒蕪的山丘上,俯瞰著屍體堆,黃沙滾滾,自己露出猙獰的詭笑哈哈猛笑,後方站著青歲姊,青歲神站在他後方,一臉嚴肅地盯著他,細數他的罪孽,給予最後的審判──

啊啊,什麼自己認為最重要的存在,對方也不一定把自己當成重要的,不是嗎?可以坦開心靈的談話,又是什麼呢?自己的信任是什麼?

不知道為什麼,當時他最在意的,是青歲也攻擊他、認為他沒救了這件事情。

將這一切忘記吧,忘記才好,否則又要發瘋了,又要控制不住了,受不了了──律到底是什麼存在,律究竟被什麼給愛著?

當他有意識的時候,自己已經跌落在地上,大聲慘叫到喉嚨枯萎,然後他笑了,笑起自己的愚蠢,哈哈哈哈哈。什麼都不用了,什麼都不用在意了,自己什麼都不是。

以上記憶中止,腦內術式展開,隨著謙遜的停止,夢十夜的魔法開始運轉,以上的恨、怒、悲、痛,再次被洗得乾乾淨淨。





3333字





(刊頭由多多洛(goo752000)提供)

創作回應

伊祁青歲
律律QQQQQQQ
青歲那時候沒有覺得他沒救啊沒有QQQQQQQ這真的是超深的誤會QQQQ
2020-12-12 01:28:03
小洛
來不及伸手的表示......
2020-12-13 21:49: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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