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人專欄 05.Not 機器 (上)
「嗚……嗯……」
昏迷的萬萬卍，緩緩張開了眼睛。
一道陌生的天花板，映入了他的眼簾。稍稍地向左看去，還有幾個人影，模模糊糊。
「這……這裡是……啊……」
昏昏沉沉的腦袋想起了究竟是怎麼回事。
他想跳起來，但僅能撐起上身。
「痛痛痛痛痛。」
骨頭好像罷工了，要他們工作立刻就傳來了抗議。
「萬卍！」在他身旁的其中一位粉髮女孩，出聲的叫了起來。
隨即其他的人影都跟著起身，看向了他。
是超能力社的夥伴們。
萬卍回望向他們，開口問道：「這裡是醫院……我昏倒了對吧？昏了多久？現在是什麼時候？」
他問題太多了，機械少女木蘭一時反應不過來，只回答了最後一個。
「現在時間，2月23日下午四時五分三十一秒。」
2月23日……開學後過兩天了呀……
等等，2月23日？
「咦咦咦咦咦咦咦咦！」萬萬卍大叫了起來，隨即又是，「痛痛痛痛痛痛……」
粉髮的女孩明明日立刻帶來了關心，「怎麼了？沒事吧？」
「嗚嗚嗚嗚嗚～」萬卍躺回了床上，「有事……絕對有事。」骨頭看來不單純是罷工，恐怕是離職了幾塊。
古典美女白梅香稍稍地向前一步，「看他還能這麼大聲，精神也是滿滿的，不必擔心，死不了的。」
「嗚嗚嗚……」萬卍原想哭訴和白梅香也算老相識了，白梅香回應竟然這麼冷淡，但隨即卻被另一件事吸引，改變了說法。
「梅香同學……妳……兩天沒洗澡了嗎？」
他會這麼說的原因只有一個，那就是白梅香仍穿著和兩天前一模一樣的衣服，曲裾深衣。
不過想當然的，這話替他引來了殺機。
「沒洗你妹啊！你這髒鬼才會沒洗澡吧！嘴巴那麼臭，牙也沒刷吧！整個人看起來還像大便，是屎都從屁眼裡滿出來了沒有清吧！」
白梅香跳到了病床之上，一面怒吼，一面像是拆解機器人、又像是摔角般的拉扯著萬萬卍手臂。
拉的他，「啊啊啊啊啊啊～」
一旁的明明日趕忙上前拉住白梅香，「梅香姊姊，冷靜一下、冷靜一下！再這樣下去會死人的呀！」
穿著曲裾深衣的少女停下動作，冷靜下來，最後退離開了病床。
「抱歉，失態。這脾氣真不是想改就能立刻改過。」
明明日苦笑一下。白梅香平時是相當親切文靜的，真不知為何，穿上代表文化的曲裾深衣反而古典不起來。
不知是否是幼時受到的中式文化教育太過艱辛，使她壓力過大？
所以就像地震一樣，是一種正常能量釋放？
不論如何，萬卍是得救了，沒被這波強震震死。
但是血條空了，萬卍需要閉目養神。
HP+1、HP+1。
不對！
萬卍猛然張開了眼睛，看向了旁邊的他們──
「為什麼妳們還在這裡呀！」
他這一聲，使眾人愣了一下，然後由明明日代表回答：
「為什麼？因為你在這裡呀。」
「不對、不對。」萬卍搖搖頭，「今天是2月23日，現在是下午四時五分三十一秒吧？」
木蘭學習了他，「不對．不對。」搖頭搖頭，「現在是下午四時七分九秒。」
「啊啊！不要糾正這個啦！重點是，今天是23日，是伊千里同學說好要在下午六點拆掉台北的日子吧！」
大夥停了一下，點頭點頭。
「那就對了呀！為什麼你們還在這裡呀！已經不剩多少時間能阻止她了吧！」
靠在一旁的牆面、一直沒有說話、眼神與頭髮一樣銳利的男子空之上發出聲、回答了他，「這個問題的答案，就在你剛剛失禮的問題上。」
「失禮的……問題？」
萬卍感到一股電流通過了腦部，使他反射性的看向了穿著曲裾深衣的白梅香。
白梅香見狀，大方的展示了身上的衣服。
同時說道，「這下你明白了嗎？」
「嗯……」萬萬卍他用力的看，然後得到了一個結論，「白梅香同學妳……真的沒洗澡？」
啪咔──
拆萬萬卍大會，ROUND 2！
「啊啊啊啊啊啊啊～」
這次，沒有人想救他了。
就算哭喊著，「師傅，救我。」
也是一樣……
萬卍感覺自己被蓋上了國防布，一片漆黑。
當萬卍再次見到光明，他的身上以打上了更多石膏。
空之上靜靜的站在一旁，解說道：「簡單的說，伊千里針對我們的搜尋手段做了很大的提防，她用念動力干擾了大量的街頭監視器，並且遮蔽了自己的氣味，再加上她的瞬間移動更加純熟了，我們已經沒有任何能夠找到她的辦法，只能等待她現身了。」
萬萬卍點點頭，「嗚嗚……嗯嗯……」
白梅香之所以會換上曲裾深衣，大家之所以會在這，一方面是因為萬卍在這，另一方面，是因為他們已經把能做的事都給做了。
只剩等待……
就在快接近五點的這個時候。
喀──病房的門開了。
像熊的刑警大叔從後方探出了頭，「那個，打擾了，偶想說，時間差不多了……該出發的喔。」
「嗯。」大夥從萬卍身旁站起了身。
刑警注意到了原先昏迷著的那位男孩現正坐在病床上，「咦，你醒過來了嗎？那個……祝早日康復的喔。」
萬卍對他笑了一下，伸出拇指回了個，「嗯。」
以遊戲的感覺來說，這大概就是最終魔王決戰之前的那個溫馨時刻。
面對最大高潮前的最後寧靜。
不過，萬卍明白，接下來他的夥伴們將要面對的，並不是什麼魔王。
就算她打算毀滅世界，她也不是。
她是超能力社的訪客，她是他們的朋友。
所以，不是擊敗她……
萬卍望向了他的夥伴們，這麼的說：
「伊千里同學……就拜託你們了。」
靠向病房門邊的眾人回頭予以了他一個微笑，眾人之首空之上更是加碼回了他一個讚，以及：「在我們回來前，可別輕易的就死掉呀。」
石膏滿滿的萬萬卍吐槽道：「才不會死掉呀！」
惹得眾人笑了起來。
有些緊張的氣氛，獲得了稍稍的緩和。
大夥跟著刑警，一個個的走出了病房，墊底的空之上背向萬卍，道別的揮手。
要他自己，好好保重。
收到那股保重的萬卍雙手緊握了起來。
「雖然無法與你們同行，但我的精神會與你們同在。一定……要將伊千里同學給帶回來呀。」
可惜現實與理想或許有著一段差距，
英雄都會無用武之地 何況不是英雄 被國家視為眼中釘的他們，更正確的說──他。
大夥搭著警車來到了101的外圍，立刻的就被層層的警力給包圍了起來。
「閒雜人等一律不可進入。」
開車的刑警探出頭，「偶們不是閒雜人等的說。」
不過對方顯然完全不領情。「局長有令，就算是刑警你也不行。」
副駕駛坐上的空之上側過了身，「別跟他囉唆，明明日，亮黨證。」
「倫家這個不是黨證的啦！」吐槽歸吐槽，明明日還是亮出了屬於她的「祕密證件」。
「抱歉，就算有這個也不行。現場全程由警方和軍方負責。」
刑警皺了下眉頭，「嗚……怎麼會這樣的說，這和國師說的不一樣的喔！」
「這我們也不清楚，但這是指揮官的意思。」
空之上笑了一下，「八成是無聊的權利算計～也不是沒辦法想像。不想讓我接觸這次事件，不想讓國師掌權，甚至連明明日他們的組織也無視了，很有信心呀～」
白梅香嘆息的地搖頭，「就他們的陣仗來看，有信心也是理所當然。只不過……」
數千名的警力，配上更多更多的軍力。
裝甲車、坦克更甚至是武裝直升機也待命好了。
以對付一名高中少女而言，確實是非常非常的多。
但對方可不是普通的少女呀～
空之上理解，就算這些武裝看起來無懈可擊，在強大的念動力使用者面前，也不過像是幼兒玩的積木玩具。值得嘉許的大概只有軍方沒有帶上飛彈，那種東西要是射出去，不被念動力使用者反過來利用才奇怪。
「大概沒有用吧。」空之上替白梅香說完了她沒說的部份。
「沒用．沒用。」後座的後座的木蘭似乎對此有了點想法，她跟著探出了頭，面對了阻擋的刑警，「那麼，我呢？我能夠進去嗎？」
警察打量起她，似乎有聽過一名機器少女會被派來支援，不過……
「妳是木蘭木蘭RT-330吧？指揮官有吩咐，還不是時候，請妳在外圍待命。如有吩咐，第一時間會直接通知妳。妳有接收訊息的功能吧？不會漏掉的。」
確實，和對方說的一樣。
所以沒有通知，就是沒有允許。
木蘭有些失落的說，「瞭解。」
沒有辦法進入，刑警將警車開到了一旁。
「嗚……所以偶們只能在這等著了喔？」
空之上大動作的靠向椅背，翹起腳，悠哉悠哉的回應了刑警，「看來是這樣。」然後將頭稍稍轉向明明日，「不過明明日，說真的妳的組織也很壞心耶～放著他們亂搞，是想看他們失敗的模樣嗎？」
「姆……」明明日不清楚，「確實組織裡也有一些厲害的超能力者，不過如果伊千里小姐是『天下第二』的話，就算他們出馬，大概也無法阻止伊千里小姐吧？而且他們都很信任國師，算是國師那邊的人，既然國師說了我們能夠結束個件事件，我想他們應該不會做出額外行動。」
「相信嗎？相信還真是好用。」
「雖然抱怨，但阿之也是覺得這事由我們解決比較好吧？」
「…………」
確實，交給其他人的話不是很能放心。
好比外頭的軍警人數雖然很多，但交給他們的話到底可以期望他們做什麼呢？
就算他們感覺有做功課，以伊千里對監視器的干涉次數作為推定，將人力集中的了最有可能被伊千里發動攻擊的101這裡，又能做什麼呢？
期待他們對伊千里開槍、開砲，然後伊千里就會回心轉意嗎？
不可能的吧？
「該死……」
被明明日打中了要點，一股悶氣無處釋放的空之上使用念動力對她臉頰又捏又揉，痛得她，「嗚啊啊啊啊～」
同在後座的木蘭，似乎收到了空之上心裡的悶，於是向他問道，「要硬闖嗎？」
以木蘭的身手，帶著空之上飛進封鎖之中是完全有可能的。
空之上思考一下。
可能歸可能，但在那之後恐怕只是在伊千里登場前就先製造出了混亂，然後逼不得已的和軍警們交戰起來，對於事情進展實在沒有幫助。
「唉……」空之上探了口氣，「下車吧。」
喀──喀──
木蘭與白梅香和他一塊的下了車。
「夫君，打算怒衝一波嗎？」
「不。」空之上搖搖頭，「現在能做的，大概只有看著他們自取滅亡。」
「自取滅亡嗎……」白梅香拿起手機看向101的一方，「嗯……要開始了。」
碰轟──
在白梅香說完不久之後，一道火光在遠方竄了起來。
空之上半瞇起眼，「一開場就這麼華麗。」
可惜看不見詳細。
「不知道新聞有沒有報導。」空中的直升機好像都是軍用的，不過ＳＮＧ車附近倒是停了不少，新聞，應該是有的吧？
空之上跟著拿起手機，嚐試上網尋找新聞。
「啊，有了。」
雖然沒有空中拍攝的畫面，但平面的不少。
不知是否拍攝受到了限制，拍攝到的畫面顯然離第一現場還有一段距離，沒能在這之中看到伊千里的模樣。
能看到的是一群軍人由小巷撤退了出來，接著一輛卡車飛過，引起爆炸的畫面。
「呵。」空之上笑了一下，「這還真是彆腳的毀滅呢～」
如果伊千里真要瞄準他們，他們肯定是躲不掉的，可見她一點要殺人的意思也沒有，表面是攻擊實際都只是威嚇。
這樣的毀滅，到底毀的了誰呢？
轟隆隆隆──
開始有房子倒塌了，不過她並沒有先拆101，而是由附近的房子開始拆除，第一棟遭殃的是某知名酒店。
這一帶都受到了嚴格的管制，裡頭是沒有人的，想必這能讓她大膽拆不用怕。
轟隆隆，又拆了一棟。
軍方不可能放任她繼續的撒野下去，鐵了心，不讓坦克淪為裝飾。
開火──
一連串的爆炸聲響，連距離現場兩公里多的空之上一行人都聽得一清二楚。
畫面劇烈搖晃，記者似乎開始後退了。連線中斷，空之上最後看到的影像是台後退的坦克翻覆的模樣。
想必接下來的，是全部的坦克翻覆的畫面吧？
轟隆隆──
坦克失效，直升機也不再待命，遠遠的就能見到他們開始往某處集中。
不過那肯定也是沒有用的。
一台、兩台、三台，持續的消失。對於強大的念動力者來說，這個世界不存在著阻礙。
槍械也好、機炮也好，飛彈也罷、核彈也罷。
以人造之物射向念動力者，會毀滅的，只有念動力者周遭的事物。
可是人，是不會死心的吧？
一發沒用，就兩發。兩發沒用，就三發。如果現實之中的所有手段都沒有用，人類也一定能夠研發出更新、更有用的武裝。
不過不是現在。
新裝備那種東西，並不是魔術，說變就變。
以此時此刻來說，他們只剩一張王牌。
嗶嗶嗶──
木蘭將手貼在了耳邊，確認了傳送過來的訊息，然後與身旁的夥伴說道。
「我該走了。」
「等等木蘭。」白梅香叫住了她，「本姑娘和妳一起去。」
「一起？不行。」木蘭搖搖頭，現場的指揮官肯定是不會允許的。
這點白梅香當然知道，「妾身指的是這個。」
一面說著，白梅香一面從漢服襟口抽出了無線電波接收器。
「！」
見到它，木蘭一秒便明白了。
她以手推起了後髮，露出白皙的頸子，並且張開潛藏在其中的ＵＳＢ孔洞。
大喊了一聲：「合──」
但隨後想到上一個喊出全句的少年萬萬卍被白梅香給懲戒了，於是立刻閉上嘴巴。
看她那模樣，白梅香笑了一下，高聲的代替她與他這麼喊道：
「體──！」
那是屬於少年的奇怪浪漫。
機器人的完美出擊。
裝置插入完畢，白梅香大力的拍了一下木蘭的背，使她前進了幾步。
以為自己聽錯的木蘭回過頭，有些訝異。
白梅香笑著喊道，「去吧！本姑娘會與妳同在。」
後話：
呼呼呼，竟然出版社公開了封面小小的一角，那麼我也來公開一下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