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人專欄 04.Not 敗北 (下)
時間是晚上八點二十七分，距離木蘭預估她們會交會的時間，僅剩十秒。
時間是晚上八點二十七分，距離木蘭預估她們會交會的時間，僅剩十秒。
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
一道光影閃現在了木蘭眼前，接著是白梅香，再來是明明日，明明日伸手想要去碰，但卻什麼也碰不著，撲了個空。
那道光，又在幾個地方進行了閃爍，最終，來到了科技大樓樓頂，化為一個人影。
伊千里。
她穿著一件圓領衫配著一件毛背心，下半身是裙裝，一樣穿著黑絲襪，最外頭的大外套是她最常穿的那一件，整體來說，她的形象與穿著第一女子高中制服時的她並沒有很大的差異，可是，該怎麼說……
萬卍覺得眼前的她，真的不同了。
如果說以前的她，是個口口聲聲喊著第一但並不是真的那麼有第一風範感覺的人，那麼現在的她，大概真的成為了她所期望的第一。
呼──
吹過樓頂的不單是風，還有伊千里身上所散發出來的威壓。
不輸空之上的威壓。
這讓萬萬卍很努力的抵抗，才挺直了身子。
黑髮的少女見到他，張開了口：
「沒想到……頂樓也有人呀。」
但是她卻沒有再次的瞬間移動。
為什麼？
萬卍不善於思考，但要他猜的話，他會猜……
ＣＤ時間！
翻譯成白話就是：她的瞬間移動或許不是完全沒有限制的，也許進行了一次較遠距離的移動後，需要一點時間來等待恢復。
又或許是……
魔王戰！
翻譯成白話就是：對方不想再跑了，所以現在他必須要按照計畫設法阻止她，憑他自己的力量。
不管理由為何，她就站在他的眼前，沒有特別的動作。
以防萬一，萬卍雙手架在前方，做出了類似搏擊中防禦的動作。
然後，說出了話：
「伊千里同學，請妳放棄破壞台北的計畫吧！」
伊千里順著風兒播了一下頭髮，回問道：
「為何？不破壞的話，就無法證明我是第一了吧？」
萬卍稍稍的退後一步，「怎、怎麼會？要證明自己是第一的方法，應該有很多很多種的啊！雖然我現在想不太到，因為我不太聰明……不過妳不一樣！妳很厲害的吧？努力想想，肯定是可以想到的吧！」
「哈，可是我並不想想。既然我擁有最強、最純粹的力量，不就該用最簡單暴力的方式展現出來嗎？破壞、毀滅，真的是單純到了極點。偶而享受這樣的單純，也挺好的，不是嗎？什麼都不想、什麼都不想，那是何等的快樂？只有最強之人，才能享有的安心、才能享有的平靜。」
「嗚……看來多說無益。我只能用妳所自豪的『力量』打倒妳、阻止妳，對吧！」
伊千里搖搖頭，「勸你不要，因為……我好像有點可怕。」
說完，她輕輕地將手向上一抬，她面前的地板瞬間就被挖起了一個人大的水泥土塊，接著她將手輕輕向前一伸，水泥土塊便以極高的速度衝向了萬萬卍眼前。
萬卍下意識的將手交叉，擋在臉前，閉上眼睛。
碰轟──
不過水泥土塊並沒有直接的砸到他，而是在他面前爆裂開來，分成了數百個小塊，往他身後飛去，揚起一片塵土。
「唉，失手了嗎？我是帶著直擊你的想法攻擊你的。不過原本是沒想抬起這麼大的水泥土塊就是。」
「妳是……真心這樣想的嗎？」
「是啊。」這麼說著的伊千里，再次的用念動力飄起了水泥土塊，這次是一個棒球大。
輕輕向前一推。
咻──
萬卍見狀立刻一個側空翻，閃過了那發攻擊。
碰──
與棒球大的體積不同，那水泥塊將地板轟出了一個不小的凹洞。
「這樣你應該知道，光憑你，是不可能阻止的了我的吧？不，不只是你，連你們的頭頭，魔王是嗎？那個男人……也沒辦法。」
萬卍臉上滑過一滴冷汗，「或許就能力層面來看是這樣沒錯……但師傅的話、師傅的話……我想他是不會退縮的！不會因為覺得會輸，就退縮的！因為他才是、他才是──真正的天下第一！」
呼──
伊千里只是將眼一瞪，就產生出了無比大的壓力。
「哇啊！」萬卍被那陣強風給吹退了好幾十步。
但是他抵死不從，沒有倒下。
「我──也不會就這樣就認輸的！」
他要，用盡全力一戰。
將一隻手插進口袋，偷偷的沾了一點「東西」，隨即將手抽出，往自己的頭髮前端兩捲紅一抹。
「變──身──！」
雖然物理上就只是把前方的兩捲紅用「髮膠」拉成了Ｖ字形狀，再看準時機戴上放在口袋中的一體型紅色太陽眼鏡，但是萬萬卍，真正的改變了。
他不只外表化成了他所喜愛的、特攝片中的英雄，人也獲得了力量。
他將兩手架在前方，壓低身子，緩緩向前。
狂風呼呼的吹，更正確的說法是念動力壓不停的席捲。
但是他不害怕。
沒有超能力的萬萬卍，用意念抗衡了超能力，舉步向前。
「這……這怎麼可能！」
就現實層面來說，這種不科學的事是不可能存在的，伊千里唯一能夠解釋的方式是，並非對方變強，而是自己輸給了對方的氣勢。
她……無法再繼續的保持從容。
只靠眼睛不行，那就以手輔助。
「不要過來！」
她抬起了手，想象自己的手，發出一道強烈衝擊波，推開對方。
呼呼──
可是……不行，效果有限。
對方的速度是更緩了，臉都被風壓給扭曲的一震、一震的了，但他──仍在前進！
為、為什麼？
為什麼可以做到這種地步。
「拜託……不要過來。」
伊千里有些急了。
她的表情，變得有些怪異了起來。
「不要過來、不要過來、不要過來、不要過來……拜託你不要再繼續嘗試了。」
說害怕，伊千里是真的害怕。
但她所怕的，並不是對方能夠抵抗自己的力量，而是……
「快點走開──！」
伴隨著她的一聲大喊，一股強大的衝力打在了萬卍身體之上。
不再是什麼勸阻的陣風，而是有如巨人拳頭般，毫不留情的致命打擊。
「噗啊──」
那拳，實在來的太猛太急，萬卍根本無法對對方的警告做出任何回應，就這樣的飛向了頂樓樓梯間，衝破了樓梯間的牆壁，咳出了血，並且直直的往樓梯之下飛去。
滾落、滾落。
好在在樓梯轉角處，有另一股力量，緩住了他，否則他舉步向前的勇氣，可能會帶著他直直滾進死亡的深淵。
萬卍努力的張眼，看向了營救自己的那個人。
「師……師傅……」
另一股力量的發源者空之上，輕輕地放下了他。
「抱歉，看到那奇妙的瞬移光影就感覺到了一股不妙，但我仍然沒有趕上。還有，抱歉，請你再等一下，前面那個，我得先處理一下。」
空之上轉身看向了樓梯之上，在破開了半面牆壁的頂樓出入口之處，伊千里背著天上的星星，由上而下的直盯著他，帶有一股至高無上的味道。
不過空之上可不吃這套，「努力的散發威壓也是沒有用的。妳其實，很懊悔吧？」
「懊悔？你覺得我看起來像是那樣嗎？」
「呵，對我偽裝是沒有用的，如果妳真的高高在上，何必走進這樓梯間，大可轉頭就走啊～還有，看到我來了，妳是不是鬆了口氣？」
「我沒有。」
「表面上是沒有，但實際上呢？我說妳啊～根本就不想破壞與殺戮吧？要搞破壞還寄預告信要大家先跑，有沒有搞錯呀？」
「我……我……」伊千里改變了話語的方向，「你沒看到你的同伴現在是什麼慘狀嗎？」
「血流不止，不送醫的話大概會有危險，但送醫的話，應該是不會有大礙的，別擔心，他可是相當硬朗的，我也不會就這樣讓他死掉的。」
「是、是嗎……」伊千里稍稍的停頓，「帶他走吧。如果你們別再試著找我，我也不是不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放你們走。」
「噗哧──」
「笑？我並不是在說笑！」
「哈哈，抱歉。不過該怎麼說呢……不愧是模範生嗎？妳現在說的話，確實像是教科書裡的反派。」
「你……這是要我改變心意嗎？你會後悔的！因為你……是贏不了我的吧？我勸你最好不要繼續惹我。」
空之上收起笑容，「沒錯，的確。現在打起來的話我沒有勝算。看清自己的能耐，該低頭的時候低頭、能反撲的時候反撲，也是最強的表現，我接受妳的提議。」
伊千里搭起了手臂，「最強？接受？搞清楚，這不是提議，而是施捨。真正的最強，才不會低頭，才不會卑躬屈膝。」
「喔～～～～是嗎？」
空之上完全不在意屈不屈膝的蹲下了身，以幾乎要貼到地板的姿勢抬起了頭。
「今天是……白色的嗎？」
「！」
樓梯營造的高度差距加上空之上的動作，伊千里一秒會意了過來。
她速速的彎下身子，壓住裙擺，紅起了臉頰。
「這下……妳也低下頭、彎下膝蓋了吧？不過同時應該也能理解到低頭並不代表敗北＞
有些時候，蹲得不夠低，是見不到隱藏起來的美麗風景的。隔著褲襪，別有氣氛。」
伊千里稍稍別過了頭，「才……才不是白色的。」
「喔，喔？」空之上轉個方向探出頭。
伊千里見狀速速壓緊裙子，藉由念動力的輔助大力的向後一跳。
跳離開了樓梯底下能夠探頭窺視之距離，回到了頂樓平台上。
不過，那或許也是空之上計畫中的一部分。
咻咻──
他跨步配上短距離瞬間移動，極快的拉近了與伊千里的距離。
雖說被抑制裝置抑制著，不過瞬間移動個幾公分，空之上還是能夠做到。
現在，已經看不到內褲了──更正確的說，空之上打從開始就不是為了要看內褲而做出那樣的舉動。
只是為了與對方站在相同的平面之上，以同樣的水平看著她。
「超能力，平靜下來了嗎？」
「！」
「我說過對我偽裝是沒有用的吧？從不完美的瞬間移動，到萬卍的狀況，都不難看出來──妳，沒有辦法好好控制能力吧？」
伊千里無法面向空之上，「你是想說，我很弱嗎？」
「不不不，妳很厲害，甚至可以說厲害過頭了。老實說，我想過妳能使用念動力的情景。但我沒有想到，妳能在這麼短時間內學會了各種念動力的延伸與應用。如果早知道會這樣，或許我該更早一些、更主動的去找妳，在妳離家之前。」
「沒有用的。就算妳找到我了，又能改變什麼？」
「改變什麼嗎……也許我能多告訴妳一點念動力的使用方式，這樣妳就能更好一些的控制能力。」
「不用你教！」伊千里一個回瞪，便將空之上往後的推開了一些。
「呵呵，還真是危險呀。」空之上解除了自身周遭的念動力防護壁，「妳確定，要繼續的逞強嗎？」
伊千里微微地低下頭，「教……也沒有用的。」
「嘛～確實妳的狀態不單純是能力過於強大導致無法完全掌控，而是有點其他因素的樣子。想要好好使用能力，現在該做的第一步應該是打消毀滅世界的念頭。」
…………
「已經……來不及了。」
空之上向前一步，重新拉近了兩人的距離，「這世上，沒有什麼東西是來不及的。」
「來不及、來不及、來不及，就說來不及！」歇斯底里怒吼完畢的伊千里轉過了身，背向空之上，握起了拳，「從我認識你們的那一刻開始，一切就來不及了。如果要說懊悔的話，我最懊悔的就是認識了你們。」
「是嗎？我倒是有點慶幸，當初明明日阻止了我隨便應付、留住了妳。」
「即使你的同伴，被我傷成了這樣……」
「他有親口說，他討厭妳嗎？」
…………
「即使如此，我還是不希望自己來過這個地方……這樣對你，對我，對大家……都好。」
伊千里微微的轉過頭，看了一眼空之上，然後將頭擺回前方，望向遠方雲朵。
「我……不想再說了……如果你不走，那我走吧。」
她邁開步伐，向前、向前，靠向了頂樓的邊緣，跳到矮牆之上。
呼呼呼呼──
任由風兒拍打著她。
空之上向前幾步，而她回過頭，輕輕地撥了一下頭髮。
「別了～不要再讓我見到你。」
說完，她後仰身子，任由自己向後落下。
呼呼──呼呼──
風，很大。與此同時，她能感覺到原本在自身周遭亂糟糟的念動力確實的平靜下來了，與混亂的風兒形成強烈對比。
一股平靜包覆著她，她知道，現在，她能驅使念動力進行遠距離的傳送。
瞬間移動。
咻咻──
靠向矮牆邊的空之上向下一望，見到了她最後離去的光影。
附近沒有殘影，看來這一次的移動相當順利。
不可能追上的空之上，沒有想過要追。
他抬起頭，看向伊千里剛剛遙望的遠方。
自言自語的說道：
「如果妳真的不希望自己來過這個地方，又怎會再次回到這個地方呢？」
不論超能力再怎麼失控，也不可能像是有意識般的帶著超能力的持有者來到這的。
不過……
超能力──會回應人內心，最深最深的願望。
「想成為第一，卻連自己的心都不懂，這樣……可不行呀。」
語畢，空之上將手插進了外套口袋之中，轉過身，背向了風。
直直的朝樓梯間離去。
次回（2018/ 03 / 2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