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從森林的深處而來，攜著雨天與樹木的氣息。
透過呼吸、以及服貼於肌膚上的那層薄霧擴散。舒適又清新的感受，讓她不禁細細咀嚼起每次的呼吸，沉醉在那柔美的節奏裡。
偶有幾聲鳥鳴，在窗外的枝頭跳躍。透過樹葉抵達穿過的光，在地面印成深淺不一的畫。適應著四周迎來的光線，睫毛的細小影子在她的眼中微漾。映在眼前的是，熟悉的灰石與綠意。
真的，還活著，能夠呼吸，也正在思考。
帶著一絲的困惑，她慢慢地轉動脖頸。
──好像做了很久的夢。那是真與假，都快辯別不清的時空。
──現在是？
「早上好，A2。」
熟悉的，沒有抑揚頓挫的聲音，是待命著的輔助機嗎？
「早、早上好。」
聲音系統還沒有完全流暢，連單詞都還有些不流暢。
「早安，A2。」
另外站在她身側，帶著笑意表情的是4S。
「......早，4S。」
注視她的墨色眼瞳，在某個角度下，看起來彷若閃閃發亮。
明明連裝束都是黑服，為什麼會覺得他看起來非常耀眼，是因為視覺系統還沒完全適應的關係嗎？
──感覺，好奇妙。
「意外地比我預計時間還要早。剛好接下來要進行義體功能的基本檢查。那麼，在我說好之前，麻煩A2暫時先不要亂動喔。」
這語氣......好像有種被當作小孩安撫的感覺。
不過，算了。
如同他所說的，等到指示出現之前，保持靜止。
然而，已經清醒了的現在，想要保持靜止這件事，好像沒有想像中的這麼容易。
他透過皮膚表層釋出刺探的微弱電擊。為了觀察關節反射所做的指節輕敲。還有駭入運動神經區塊同時進行的動作測試。
一點一點，蠶食著她的注意力。
原本閉眼養神的A2緩緩睜眼，想要試著忽略「流程」到了哪裡。但是，很可惜，非常困難。
視線不自覺地移轉到協助檢測的4S身上，站在身側的他，手部動作非常熟練，就如同以往見到他在進行日常的工作一樣，舉手投足間，沒有一絲多餘的動作。
好奇的往更上方窺探，卻不經意的發現他的眼神，那彷彿要將每一寸細節都徹底搜查的銳利眼神……應該，是要更客觀的去看待這是工作的一環。可是，只要想到這個工作內容是「自己」，卻怎麼樣都無法冷靜下來。
她只能，再度閉上雙眼。
4S是不是說過什麼？
不要亂動？對，那就不要亂動。
再等一下，應該就能趕快結束吧！
她提醒著自己，把注意力放在遵守這句建議上面就好。可是，彷彿內心的意圖早就昭然若揭，這番掩飾很快就被看穿。
「A2，請保持放鬆，不然神經束的傳導會變慢然後僵直，影響到檢查的結果。」
──可惡，別刻意的提醒我這點啊！......
她努力壓下那股想腹誹的感覺。也只能這麼回答，至少，還是得要先能回復正常活動機能才行。
「好的，接下來。」
4S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取了支如筆般的桿狀物。在他的手中，其中一端亮起了燈。
在A2還在想著「到底還有什麼啊？」的同時，他伸出左手扣住她的臉頰，然後是突然間縮至快抵到鼻尖的距離。
「視覺區。調節進光量的功能，正常。」
因為過程太過快速，A2還來不及有什麼想法，檢查已經結束了。
──剛剛的那是什麼？4S應該沒忘她其實是醒著的吧？
「好了，A2，感謝你的配合，檢查完成。」
4S在每項評估結束之後，都會在左側的屏幕上進行記錄，現在也是。他的注意力又回到了分析儀表，手指飛快的敲擊著，就像一切不過是個必經程序。
帶著一絲猶豫，看著他，想要說些什麼，卻又不知該從何開口。
──好像，只有自己記得一樣。
耳邊的呢喃，互擁間傳遞而來的溫暖，還有，笨拙的那個……吻。
──與他……
唔──臉彷彿要燒起來。
別、還是別再想下去了。
──難道這真的只是，一場夢嗎？
心中一股說不上是否為失落的情緒，慢慢擴散。但思及或許只有自己在困擾著，就忍不住又將此番情緒壓下。
4S正背對這裡，收著工具。也正好如此，才沒有被注意到現在她糾結不已的樣子。
A2側翻起身，雖說沒什麼異常的感覺，但是太久沒有活動，操縱義體的直覺性，確實變得有點陌生。
伸展了下筋骨，取出慣用的預設武器，出現的卻是四零式戰術刀。
──咦，白色契約呢？
她轉而尋找目錄，發現不只是白色契約，白色約定也消失了。
「妳在找2B的武器嗎？042已經將他們還給原本的主人了。」
發現她略顯急躁的模樣，4S馬上接著說道。
「還給......你是說，2B？」
4S點著頭，肯定她的聯想。
「難怪，總覺得少了一個聲音，原來是042不在了阿......」
「不習慣嗎？」4S偏著頭疑問。
「還好，像是回到了原點。既然2B還在，9S應該也活著吧。」
A2收起武器。沒了這些聯繫，好像真的連被託付的記憶也逐漸消散一樣。
突然之間，本欲踏出的腳步，卻遲疑了。
──要去，哪裡呢？
注意到她的遲疑，收拾完畢的4S走了過來，朝她開了口：
「怎麼了嗎？」
探究的眼神直視著她，認真的讓人覺得不好意思起來。
『不知道』怎麼可以隨便說出口，於是她就隨便塘塞一個理由。
「我要去找機械生物。」
「為什麼？」
沒想到會被反問，錯愕的同時，她並沒有馬上回答。
「你不用知道！」
她偏過頭，意圖閃躲。
4S卻很快握住她的手，並拉著她往門外走去。
「需要殺戮的理由，應該早就都消失了才對。」
「消失？你、你在說什麼啊！現在是要去哪裡？」
「去確認一下，妳想找的到底是什麼。」
「喂…喂！4S。」
被拉著走的A2顯得有些狼狽。
其實只要她想，甩開4S對她來說是非常輕而易舉的。然而，她卻也感到好奇，為什麼4S會這麼篤定她想到的，會是什麼？
他們穿過了圖書館，走過迴廊，在某間房間前，4S放緩了腳步。他舉起左手，開啟了操作板，看起來像是在進行門鎖的設定。
A2站在他的右後方，視線逐漸移轉至兩人握著的手。默默地，將手向下移動，想要趁著這個空檔，抽開自己的手。
但，4S似乎早已發現她的意圖。
從掌心處更加陷入的觸感，傳遞過來的訊息就像在回覆她的臆測。
──「不會讓妳逃開的。」
大門敞開之後，A2往房間內望去，卻發現裡面站了滿滿的機械生命體，而且似乎在進行什麼活動。
第一個跳開的是A2。
「退後，4S！」
一個閃身，她漂亮地擋在了4S的前方，四零式戰術刀在她的手中瞬間出現，身體與武器的同步率極高，也證明義體的復原成果不錯。
房內的機械生命體們，因為聽到A2發出的聲音而將注意力轉了過來，但手上的工作並沒有停下。
「是4S喔。」
「今天是機油還是齒輪啊？」
「過濾器已經做好了，幫我傳一下。」
「誰有多的輪軸？」
「噓──4S會看到你偷藏的人工樹脂啦~」
「咦？有新的人造人。」
「你記憶體又出錯了嗎？那是寄葉型二號。」
「是那個二號嗎？聽說幫機械小孩收集玩具的。」
「三桌F9，可以將做好的機組送過來嗎？」
A2在原地聽著這些機械生物的對話，雜亂無章的感覺讓她無法理解。能做的只是持續警戒著，估算哪一部會突然攻擊過來的可能 。沒多久，有一部二足朝門口蹬著腳，一步步的移動過來，最後站在4S的面前。
「給，4S。說好的球型關節組，不過沒有神經。現在這種東西很難找到了。」
A2看著4S從容地接過二足的零件，也從身上拿出另一個東西，遞給了他。
「謝謝。4S，你的手藝真的很厲害，很厲害。」
二足的機械手臂夾住一片比拳頭小點的板子，翻轉著審視，好像很滿意的樣子。
「如果有其他人造人的零件也麻煩了。暫時還是很急用，不管是什麼都行。」
「4S的話沒問題喔~我也很喜歡你做的晶片，可以的話想要多拿一點給我的朋友看看。」
二足在他的面前轉身，蹦跳著回到原本的位置，繼續與其他機械生命體進行對談。
站在一旁的A2將武器垂向地面，雖然沒有立即危險性的樣子，也還無法完全鬆懈。她望向這些機械生命體，轉而詢問4S：
「你們剛剛是在？」
「嗯......用舊世界的的詞彙解釋的話，就是『以物易物』？」
「你跟機械生物......合作？」A2挑了眉。
「好像也不是那麼密切的關係。但還是得進行基本的交流才能達到溝通跟交換的目的呢。」
4S輕呼了一口氣。
「那還……真不像你會做的事情。」
他疑惑的轉頭，聽見A2似乎在笑，但看到的卻是認真思考的表情。
「我以為掃描型機種只會對數據有興趣。」
「啊！才不是這樣的。」
──雖然分析數據本身是很有趣沒錯。但是......
A2手上的武器不知何時已經隱藏起來。可能是她覺得已經不需要再警戒了吧？
「地堡失聯之後，通訊點也不再有傳送的功能。雖然有些基本的素體零件存在各地的存點內，但數量跟品質畢竟比不上基地的原件。所以我花了一段時間搜尋各地，雖然Pod們有幫忙。但速度跟技術層面，還是有其極限。最後我遇到了他們。」
「仔細分類的話，這些機械生物個體的地位就像是商人，有些也很接近工匠。於是，我一個個去拜訪，希望可以舉辦像是『研討會』或是『市集』一樣的活動，讓大家聚集起來。找到更有效率，更加複雜的技術。也能交換彼此所需，加快回收素體零件收集的速度。」
──目的什麼的......
「至今為止，的確加快了不少進度。而且，他們似乎也很喜歡這樣的活動。」
「今天本來就是A2預計啟動的日子。預防萬一，趁基本檢查之後，再來這裡看有沒有可以運用的新零件。也能順便直接試用新零件，進行應用測試。」
「嗯，妳問我為什門要上鎖？因為，這裡的機械生物都是經過我的審核跟檢查，才能進來的喔！所以很安全。如果有發生什麼異常，我會第一時間發現，並進行處置。所以，放心吧！」
──自私的，我。
「剛才恰巧拿到這個手部的球型關節，我們就來試試看他的效果，可以嗎？A2。」
「......喔，好。」
A2的表情似乎變得有點不知所措，看著自己的手跟4S的表情，不確定接下來該怎麼辦。
伸到她面前的右手，像是要引導一般。A2跟著他的手勢，也伸出了右手。
「那就先從慣用手開始測試吧！」
4S露出笑容，半握著她的右手，用自己的左手幫她進行指節的調整。
──如果可以，一直這麼下去就好了......
周圍的紛雜彷彿靜止，只餘下她手中的餘溫。
小心翼翼地調整，任何一個角度都不容許錯誤的偏移。
雖然不是很懂整個流程到底怎麼回事，不過整體來說看起來挺流暢的。A2心想，這樣應該是代表沒有什麼問題吧？
「好了。試試看。」
4S放開了手，A2則抽回自己的，開闔的舒展手指，試著感覺其中差異。
「變得很輕，細部的動作也沒問題......謝謝你，4S。」
「不用客氣。」
──不要，跟我道謝。
「既然調整完畢，那我們今天的目標就完成了。」
「所以，你只是要帶我來調整指關節？」
「恩，可以這麼說吧！越末端的細節總是越難調整。」
4S用手勢做出邀請般的動作，讓A2先走出了房間，他再度審視了房內一眼，緩緩帶上了門。並試著忽略，在他們倆離開時，跟他揮手道別的那幾個機械生物。
──或許之後要來這裡的機會，就會少很多吧！
追上在走道前方的她。
因為這個插曲，A2似乎暫時忘記原本想要離開的目的是什麼。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他們漫步在長廊上。逐漸走回一開始的房間。
──太好了，至少暫時，還能像現在這樣子，跟妳一起行動。
4S喘了口氣，對差點就覺得理所當然的自己，感到羞愧。
她的表情，她的一舉一動，還有那些令他驚喜的情緒反應，每每都讓他期待著，想像著。
不管是生氣的樣子，悲傷的樣子，還是笑著的樣子……
──怎麼，會變成現在這樣的光景。
別用那麼真摯信任的眼神看著我。
別用那麼毫無防備表情對我說話。
那樣，只會讓我更加厚顏無恥的......
──想要，更多。
***
──世界，變得完全不一樣了。
A2坐在窗沿，俯視著城堡外的森林。
自從甦醒的那天之後，她暫時待在森林王國裡，雖然有到處走動，但沒有馬上離開。
撐著下巴的手，傾斜著頭的角度，沒有刻意聚焦的目光。
──名義上是為了確認義體機能穩定，實際上呢......
闖入視野中的白鴿，停在了她面前。
她靜止不動，牠則立於原地。
她偏了頭，牠就左右看了看。
然後，白鴿逕自向她靠近，甚至快要碰到她曲膝而向前延伸的腳趾尖。
A2只是注視著，沒有任何動作。
──那麼，你接下來會怎麼做？
就在這時，白鴿「嘩啦」的一聲，振翅而飛。
「早上好，A2。」
「......是你啊，Pod。」
「提問：A2機最近3個小時內皆無移動的數據，難道是運動機能需要重大維護？」
「沒什麼，只是我在想事情。」
輔助機就是如此，雖然看似不帶任何感情，卻比被注入人類情感的我們看得更仔細。
──唉。
「我想去走走，一起來嗎？Pod。4S暫時應該沒什麼事要你幫忙吧？」
「報告：4S正在自己的房間休息，沒有特殊狀況，理論上至少有5個小時的自由時間。」
「足夠了。」
A2從窗沿邊起身，雙足踏在石製的地板上。
與Pod一起走過長廊與階梯，抵達中央庭園時，稍顯濃烈的霧氣微微遮蔽了她的視線。
看來是不適合走的太遠。她沿著地上的石磚，一步、一步。
自從她再次醒來後，還沒遇過會主動攻擊的機械生物。相反的，都是些不喜戰鬥，願意用對話進行交流的個體。
聽4S說，是因為方舟發射的關係，機械生物的網路控制已經完全消失。他們也失去了戰鬥的目的。
──那是，在她失去意識之後的事。
「Pod，最近有2B他們的消息嗎？」
「報告：寄葉機2B的隨行支援輔助機Pod042曾經發出訊息，尋求維修零件的供應者。雖然有部分回應，但幫助似乎有限。」
A2想到4S的作法，似乎也是經過一番地毯式的搜尋之後，才找到幾個較為穩定的材料來源。甚至利用舉辦集會的機會，提高獲取素材的品質與種類。
「4S有連絡上他們嗎？或許多少可以幫點忙。」
「否定：寄葉機2B型的座標位置過於偏遠，有時甚至因為移動過於快速，在通訊較差的區域失去座標資料。加上沒有傳送裝置的前提下，就算有物資，也難以進行運輸。」
「這樣啊......」
2B她，大概是為了9S的事情而奔走吧！
雖然最後的記憶變得模糊不清，但她沒有忘記，9S確實也被刺穿了身體。
當她聽4S說，2B已經重新啟動這件事，一開始也非常驚訝。後來想想，崩毀的塔與因此失效的邏輯病毒。只要清理得宜，就能回復到正常的狀態。重新甦醒的機率，還是有的。
就跟她現在一樣。
她的身邊還有Pod042跟Pod153，應該沒問題。
關鍵大概是在……9S自己身上吧。
「報告：4S目前的黑盒訊號變得極度不穩定。推測：記憶提取導致心理狀況不夠穩定。建議：立刻返回4S機體附近，進行檢查與支援。」
Pod突然開始報告起4S的事情，她一時間沒有回過神來。
「等等，你剛剛說4S正在休息，現在卻在提取記憶的狀況是？」
「4S於義體休眠期間，仍會自動讀取記憶區塊的部分數據。但每次讀取都會造成心理狀態發生異常波動，因此，4S之前命令本機，當他處於此狀況時，需給予適當的中斷程序。」
A2從沒有印象過有這種事情。
難道是4S隱藏的太好，今天如果不是輔助機說出口，或許她也不會知曉。
「那我們先回去吧。」
「肯定。」
***
可是當她們站在4S房間門前時，Pod075卻擋在門口，沒有馬上開門。
「怎麼了，Pod。」
「警告：A2沒有被授與進入4S休息空間的權限。故本機無法進行人員的放行。」
「啊──！這種情況，還顧的了什麼權限的問題。」
A2顯得不耐，直接閃過Pod，一把推開了大門，雖說之前不是沒有來過，不過被阻擋進入。這還是第一次。
「4S在想什麼。為什麼要設置這種不方便的權限。」
她私下小聲抱怨，卻在走到4S附近的時候，聽見他掙扎的聲音。
「唔……」
A2保持距離，沒有馬上靠近。只是停下腳步，側耳傾聽。然後回頭看了一眼跟在後方的輔助機。
「這種狀況已經持續多久了，075。」
「報告：無法確認。自本機隨行支援4S起，平均每周會發生一次。但最近2個月，頻率有增加的趨勢。故4S才設定本機協助啟動中斷程序。」
Pod075朝4S飄了過去，雙臂看似將要開始進行作業。
「Pod，稍等一下。」
A2抬手阻擋了他。一開始雖然辨別不出來，但是慢慢地，可以聽出特定單詞反覆出現。
「……陷阱……地雷……」
「……我是……掃描型機種，……」
「───啊！」
被嚇了一大跳，A2沒有想到4S會突然喊得這麼大聲。腳步不禁往後頓了一下。
「喂......Pod，4S每次都會這個樣子嗎？」
「否定。雖然有少部分的狀況重疊，但4S每次回饋的結果卻沒有規律。難以回答。」
A2走向前，在4S的身邊蹲了下來，緩緩伸出手──
「警告：4S現階段的義體會不定期出現較大的肢體動作，不建議A2做如此近的接觸。還是待中樞神經對義體控制進入較為和緩的期間再進行......」
「安靜！Pod075，我是攻擊型，掃描型的徒手攻擊再怎麼強，我都有辦法承受！」
Pod075安靜了下來，彷彿被A2的氣勢給震懾住。又或者，正在評估A2話中的合理性而停頓分析。
索性用力握住了4S的手，A2觀察著他，他進入休眠的時候，總是會把眼罩給脫下來，所以他能夠清楚看見他臉上因痛苦而皺在一起的表情。
「不管你正在看著什麼，4S。那些都不是『現在』。」
彷彿感覺到被握著的手受到限制，4S開始掙扎，但是被A2反過來的力道給制住。
「嗚......」
他好像放棄了，一瞬間的力道緩了下來。接著他睜開了雙眼。
「呼──」
雙眼直視著天花板，就像以往發生相同的狀況一樣，不管是心理還是生理的感覺，都糟透了。
「Pod，謝謝你幫忙中斷程序，我......」
「你終於醒了啊，4S。」
「呃──A2！」
發現正在一旁注視自己不知多久的A2，簡直忍不住要向後跳開的衝動，也在那同時發現，手被緊緊地抓住，動彈不得。
「那個......Pod075，可以簡略報告一下現況嗎？」
「報告：曾試著阻止A2進入此間，但經過分析，4S的緊急狀況有A2協助應該能夠更快解決，事實顯示......」
「我不是要問這個啦！那個，A2，你不會，通通......」
──都看見了？
「我跟Pod同時進來的。所以，我跟他看到的應該沒什麼不一樣。」
A2眼神游移，雖然說是緊急事態，但自己就這樣撬開大門進來好像真的有點......太過衝動？
「真的，真的很對不起，這樣的醜態，明明自己是掃描型，卻還會發生這種事......」
4S忍不住用手遮住了臉，彷彿這樣可以減少羞愧的感覺。
「提問：方才並未使用中斷程序強制喚醒，4S仍然成功甦醒。A2的協助似乎發生預期之外的效果。」
「建議：告知A2細節以得到更有效率的解決方案。」
──輔助機到底在說什麼，好像有聽沒有懂啊？
大腦彷彿短時間內因為過度高溫而當機，4S戰戰兢兢的面向A2，慎重地說道：
「A2，不論你剛剛看到或聽到了什麼，我都跟妳道歉，至於從今往後......我......」
「如果你是要說記憶的事情，我一點也不介意。」
──咦？
「只要那些記憶還在的話，都會想起來的吧......」
「只要活著，總有一天會遇到好的事情。」
聽著A2緩緩道出的話語，讓4S的心慢慢沉靜了下來。
「A2，妳，感覺很成熟呢......」
「成熟？不，我一點也不......只是每次都會想起來，曾經有人這麼對我說過罷了。」
可笑的是，這並不是真實的記憶。但在危急的時刻，卻又會浮上心頭。
4S的表情變得和緩，他將目光看向兩人仍然握著的手。
大概是都忘了。但他卻在此時再度想起。
舉起他與她的手，抱著一點特別地、還有感激的心情，在A2的手背上落下一吻。接著說道：
「我又欠你一次了呢......A2。」
──啊！是臉紅的樣子。真可愛。
4S露出了真心的笑容。
「謝謝妳。」
-待續-
後記:
大家好，這裡是聽完尼爾音樂會之後完全當機三天的作者(*´艸`*)
雖然字數累積了不少，但是因為完全靜不下心來修稿結果遲到現在才發Orz
為了謝罪所以發了相當兩篇字數的量，也是趁著第十篇的關卡，希望劇情大家也會喜歡。
(雖然上次一直說可能很甜，但我覺得沒有特別閃又苦苦的(?
最近的日常就是一直刷尼爾相關噗還有聲優們的推特，真的各種可愛到很想安麗所有人買尼爾音樂會繁中BD啊！這樣Staff才有辦法再來台灣，大家一起加油買爆他們！(喂
雖然本篇還在A24S一直線，大概本篇結束我就又會奮不顧身跳下去2B9S。音樂會的2B實在太棒了，一生推石川由依的2B~~QQQQ
那麼就下次更新見囉~
SnowTrace拓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