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章順序不代表時間線順序,單純想到什麼寫什麼。
如果上下文有關聯才會出現標註。
上一篇:吸血鬼與契約者(一)
三年了。
距離那件事已經過去三年。
由於當時豪宅被燒毀大部分建築,因此他只能與其他人暫時居住在父親生前買的一棟位於郊區的莊園。
直到父親離世當天,他被家族其他人囚禁,除了特殊情況需要身為「族長」的他親自出面外,其他時間都被關在房間裡。
至於學校那邊,早已辦理好休學手續。
用餐時間有人送飯,生病時有私人醫師看診開藥,怕他想不開引發契約波動驚動吸血鬼,同意讓管家自由進出房間陪伴他。
羅爾一度以為自己會過著這樣的生活到死去為止,直到某天,在管家的幫助下羅爾成功逃出莊園,帶著一背包的現金躲在十公里外一棟破舊公寓。
失去族長的家族,由於族家規矩中許多合約和文件都需要族長本人親簽,因此家族動用全部人力,發誓要把逃跑的小族長綁回莊園。
至於管家,他會得到應有的懲罰。
──
羅爾不知情家族那邊的情況,還是個孩子的他只能小心翼翼地外出採買填飽肚子的麵包和水,管家準備的現金雖然夠他生活一段時間,但是在逃離之前,管家叮囑他,千萬要躲到吸血鬼甦醒為止,在那之前絕對不能被家族的人發現。
「可是……我不知道韓凌什麼時候醒來……」
「那就必須一直躲著,否則,到時候連我也再無法保護少爺。」
「那你呢?不一起逃跑嗎?」
「不了,少爺,只要您安全就好。」
「為什麼……」
「嗯?」
「為什麼會是我……明明爸爸還在的時候,大家不是這樣的啊……」
「是啊,為什麼呢……」
管家最後依然沒有回答羅爾提出的問題,只是用憐愛的眼神看著他,摸摸孩子的頭給予安慰。
回到現在,羅爾趁早上人多的時候,帶著一點現金從公寓溜出來,小心翼翼地注意附近有沒有穿家族制服的大人,同時朝經常去買的麵包店購買這幾天要吃的份量。
正當羅爾走出店外,為買到限量麵包感到高興時,聽不遠處傳來不熟悉的叫喊聲。
「找到人了!在那裡!」
羅爾尋聲回頭,卻被對方身上熟悉的衣服奪去思考能力,連手裡的麵包掉到地上讓附近的流浪狗搶食都渾然不知。
是家族的人!
逃!
──快逃!
儘管羅爾反應過來後拔腿朝反方向狂奔,無奈他不過是個孩子,終究比不過訓練有素的大人。
羅爾一邊呼救,一邊奔跑,還不小心撞到幾個路人,最後依然被逮個正著。
「救命!誰來──誰來救救我──!」
孩子聲嘶力竭地哭喊,周圍的路人只是站在附近圍觀,還有議論紛紛,就是沒有人願意出手幫助。
「少爺!您逃家這麼久,老爺會擔心!還請跟我們回去!」
這些人居然……居然拿他去世的爸爸當藉口!
「逃家?嘖嘖,看來是個令人煩心的孩子。」
「就是,他的家人肯定急壞了,幸好孩子有找到,有找到就好……」
「就是嘛……」
不是的……不是的!這些人只是想把他再一次關進房間裡囚禁他!
「不要!我不要回去!」眼看即將被家族的人塞進車後座,羅爾抱持最後一絲希望大聲呼救:「韓凌!救我!韓凌──!」
對前來抓捕羅爾的人來說,他們沒有聽說家族裡有人叫這個名字,也不曉得為何小族長會呼喊這個來歷不明的名字。
莫非是在逃跑期間認識的同伴?
「別叫了,少爺,您還是趕緊跟我們回去吧。」
「是啊,老爺這陣子擔心您可擔心壞了……」
「騙人!爸爸已經不在了!你們都是一群大騙子!」
「……唉,少爺,請您別逼我們來硬的。」
眼看其中一個人拿出一塊布和一瓶不明液體,仗著人多遮擋面積大,準備把羅爾弄暈過去。
就在這時……
「……在做什麼?」
「──誰!」
其中幾名家族的人回頭望去,只見一名白髮青年不知何時站在他們身後,他的目光緊盯著羅爾。
羅爾聽見熟悉的聲音,同樣回頭望去,發現竟是等待許久的救命稻草,顧不得身邊的人會做出什麼舉動,急忙大聲呼救:「韓凌!他們要綁架我!」
「嘿,我勸你別多管閒事……」
韓凌朝向他走來的人類投以睥睨的眼神,緊接著,湛藍色眼瞳閃過一抹赤金色,被催眠的家族人們各個眼神渙散,紛紛放開對羅爾的束縛。
重新獲得自由的羅爾趕緊三步併兩步跑到韓凌身邊,緊緊抓住他的衣服,深怕再次被這些人帶回莊園。
韓凌感受到羅爾身上的恐懼,卻不是源自於他,出於疑惑,他向對方詢問原因。
「爸爸離開以後,那些人就把家裡占為己有……」
羅爾將這三年來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講述給韓凌聽,後者臉上始終沒有任何情緒表現,彷彿是一位聽客正在聽說書人講故事。
不過從羅爾的說法判斷,韓凌認為有人在他長眠這段期間肆意利用、控制他的契約者。
愚昧的人類……這無疑是對他赤裸裸的挑釁。
「若你願意,我將為你奪回一切屬於你的東西。」
「奪回……?」羅爾茫然地附讀,隨即搖頭:「奪回什麼的……我已經什麼都沒有了……」
「據我認知,『家族』的一切屬於『族長』,本不該由其他人類佔有。」
儘管韓凌的語氣平淡,羅爾還是能聽出不同於家族裡那些人在利益面前的猶豫與試探,他是堅定且認可這一認知。
「只要你還是『費迪南多家族的族長』,你便是我的契約者,這點無庸置疑。」
「但是……現在回去的話,很危險……」
「無須擔心,我能替你剷除所有敵人。」
「……真的嗎?」
韓凌點頭。
──
在被催眠人類的帶領下,韓凌和羅爾一同乘坐專車去往一座他不熟悉、也沒見過的莊園。
羅爾此前向他解釋過,那是他父親生前買下的一座莊園,因為原本的豪宅被燒毀,正在進行重建與整修,因此所有家族的人都搬進這座莊園生活。
韓凌沒有回答,只是靜靜地盯著那座莊園。
等專車在大門停下,一位侍者上前替二人打開車門,恭敬地迎接他們返家。羅爾看著眼前的莊園大門,恐懼自心底蔓延全身,他想起之前被囚禁在這裡的種種一切,如果可以,他甚至希望韓凌現在立刻帶他離開這裡,而不是回來。
契約者的畏懼自然再度被敏銳的吸血鬼捕捉,他不曉得那些愚蠢的人類在他長眠這段期間裡,究竟對他的契約者做了什麼。
因為他從未見過如此弱小膽怯的契約者。
無法戰勝長時間囚禁帶來的恐懼,羅爾抬頭,怯生生地對他的吸血鬼小聲說:「……韓、韓凌……那個,要不我們還是離開吧……欸?」
「……」
非人的赤金豎瞳、象徵性的尖銳獠牙、與人類不同的尖耳朵……這是韓凌的吸血鬼真身,他輕撇一眼身旁的小契約者,隨即推開大門。
印入眼簾的是各種糜爛不堪的場面,幾乎衣不蔽體的曼妙女子、雜亂餐桌上的異國美食、骯髒地面上的昂貴名酒、散落四處的籌碼毒品……這些人類血液中的難聞氣味令吸血鬼罕見蹙眉。
原本歡鬧的氣氛與音樂,在這位非人類到來的瞬間嘎然而止。
從羅爾那邊聽聞他已長眠三年,如今,這裡的多數人類對他而言都是陌生面孔,僅有幾名人類身上的味道他略感熟悉。
「──閣下!您終於平安回歸!」
一名身材圓潤的中年男子認出韓凌的身分,連忙推開坐在身上的女子,屁顛屁顛地走到他面前,激動萬分地說:「您有所不知,當年那場火災,讓不幸降臨到族長身上,族長他……早在兩年前離開人世,如今我等需要您的幫助,選出新一位族長來與您簽訂契約……」
「『費迪南多・羅爾』是我的契約者,契約未解,便無須再次簽訂。」
「您有所不知,家族規定裡,只有成年人才有繼承『族長』的資格,那小……少爺他啊,年紀尚輕,家族諸多事情無法輕易決定,不如……您先將契約轉讓給我,待少爺成年後再轉讓回去如何?」
「我說過,『費迪南多・羅爾』是我的契約者。」韓凌一邊說,一邊觀察周圍是否有屬於羅爾的位置。
但顯然,這群貪婪的人類連屬於主人的位置都一併掠奪。
「是的!是的,少爺是您的契約者,小的知錯,小的知錯。」
未將對方虛偽的歉意放在眼裡,韓凌放棄尋找本屬於羅爾的位置,轉而向對方提出要求:「你可以對我下達任何命令。現在,你需要我做什麼?」
「我……我……」
羅爾沒想到之前經常找對方打鬧的吸血鬼對家族這些人的震攝力如此強而有力,但是由於韓凌現在是背對那些人,所以並未看見家族的人各個眼神陰險狠戾地瞪著他,彷彿只要說錯一個字,就會將他生吞活剝。
不過這也讓他發現這些人群中,少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管家呢?管家在哪裡?」
「哼,誰知道……」在吸血鬼的注視下,為首的男子不情不願地說出幫助羅爾逃跑成功後,他們如何處置這位叛徒。「……我們給了他一些『慰問金』,叫他回家好好享受退休生活。」
「……唔。」騙人,一群騙子。羅爾一點都不相信對方的說法,他們一定對管家做了不好的事。
出於對管家幫助他逃跑,卻落得不明下落的處境,羅爾心生愧疚,當即要求韓凌跟他一起去找管家。
「……請告訴我,管家在哪裡。」有韓凌在場鎮壓,羅爾的語氣相比一開始變得果斷些許。
為了不跟吸血鬼槓上,男子命人將管家的地址用特別潦草的字跡寫在浸濕大半面積的廢紙上,嫌棄地讓家僕交給羅爾。
幸好羅爾雖然休學一段時間,識字能力沒有因此退步,雖然有點難看出詳細地址,但是只要能找到管家,花點時間也無所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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