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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 達人專欄

《安德拉山的紅花海》04

霜松茶 | 2024-02-13 12:00:04 | 巴幣 172 | 人氣 435

《安德拉山的紅花海》
資料夾簡介
下一次花開滿山的時候,我還能與你再度相會嗎?

前情提要:

  少年聽完,從上至下將她掃了一遍,表情變幻莫測。
  他再次道謝,毅然邁步,迎向寒風的背影挺直如劍,看上去充滿壯烈。



  奇露夢看著陛下消失的角落,腦袋因激動充滿了潮紅,久久退不下去。
 
  ──天吶,想不到連這種冷僻的知識都知道。看來陛下對安拉菲爾糕的愛意可不一般!
 
  安拉菲爾糕,在她的家鄉是家戶喻曉,也是節慶假期必備的甜點。安德拉甜紅花精的香氣是它的精髓,能夠掌握這一道甜點的生殺大權。濃有濃的美,淡有淡的宜;不論要加多濃,每滴入三滴都必須攪拌三十下,才能和醇厚的羊奶完美融合,這是發明者──幾百年前的領地貴族安拉菲爾大人──的精心設計。如同跳宮廷圓舞曲一般的步驟,將烘烤安拉菲爾糕甜點變為富含藝術的高貴行為。
 
  待腦袋漸漸冷卻下來後,面前只剩下空曠的走廊和飄動的窗簾。
 
  奇露夢放下布偶,默默地伸出十根手指,數起短短十分鐘內自己打破的規矩與禁忌,回憶自己都做了些什麼好事。
 
  ……不是,她都跟陛下說了什麼?
 
  啊,這下子,辭退定了吧。
 
  接下來又要重新投履歷了,還得設法在首都找到臨時的住所才行。有些人員會被調轉去其他寢宮,像是原本就隸屬白家的人馬,一般會被調去親王的寢宮或是回白家任職,但是顯然她沒有那種待遇。
 
  不知道會不會給擔任保人的祭司哥哥添麻煩。犯一個小錯被辭退和犯十個大錯被辭退,威猛的程度截然不同呢。
 
  最令她沮喪的是,她吃的糕點的氣味竟然沾在袖子上,被聞到了。
 
  陛下……聞到了。
 
  奇露夢垂下雙手,呆坐在地上,沉默地看著斜陽。
 
  若要說寢宮有什麼最特殊的要求,那就是氣味。
 
  陛下的鼻子較常人敏感。妝點寢宮的香料和氛香,一律只能用祭祀所認證的鮮材,或者是祭祀所送來的成品。工作人員被要求絕對乾淨,身上不能帶任何異味,也不能使用香膏、噴灑香水、或任何規定外的香氛用品,甚至洗浴和洗滌衣物都必須使用規定的滌劑。
 
  她始終發自內心地守護著這條規矩。並不單單是基於職業操守,而是因為她也曾照顧過一個聽覺和嗅覺都過度敏感,不再生長的零相容奇美拉。
 
  那是她還獨居在山裡的時候。
 
  安德拉山是非常安全的地帶,緊挨著首都級大城市和主神殿,魔獸災害極其少見。雖然稀少,但是也並不是完全沒有,深山間還是偶爾遇得到危害較弱的漏網之魚。
 
  受到神術使爸爸的薰陶,奇露夢自發地做著類似巡林人的角色,除了維護生態,也會救助旅人。當地有許多富有經濟價值的產物,外來的移入民連接不斷,每當遇上新血加入市集,當地人就會將奇露夢推出去,讓新朋友猜猜她的年齡,在公布答案時享受他們的驚呼。
 
  奇露夢的成長周期較長,更遺傳了媽媽東方人的黑髮與顯嫩的輪廓,外貌頗具有欺騙性,很容易討得婆婆媽媽的喜愛。雖然過著孤僻的生活,她至今也交了幾位鐵友,有些朋友甚至從對方結婚看到離婚,即使她來了首都仍在連繫。
 
  那天從市集回家的路上,奇露夢被鮮血的氣味引入溪谷。碎石攤上趴著一位少年,摔傷了腿,臉色蒼白地陷入昏迷。
 
  少年長著和她媽媽很像的東方人面孔,半長的黑色頭髮披散在肩頭,看起來很久沒好好修剪。他身上穿著很高級的衣物,但是髒得都幾乎看不出原貌,這處那處都破了大口。當時天色已晚,她便將少年背進自己的庇護所,為他簡單做了處理。
 
  因為他的衣服破爛到穿不回去,奇露夢為他消毒清洗後,先幫他換上自己的皮衣。
 
  落在地上的舊衣皺得像黑色鹹菜乾。料子很高級,丟掉有點浪費,她便試著用庫存的白線修補。
 
  縫到一半的時候,床上的少年醒了。
 
  房間裡忽然間溢滿驚恐。少年的眼裡充滿警惕,大眼瞪小眼互看了一會兒,開口第一句話是:
 
  「看屁看,誰要妳救我的,我看起來很需要妳幫嗎?雞婆耶這麼愛管閒事怎麼不給我搬去海邊啦幹。」
 
  她被噎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吶吶地捏著針線。
 
  ……少年叫做史君,從城市裡來的,身無分文。
 
  他的腿動起來不是很靈活,似乎原本就受了重傷,也不知道怎麼迷路到山裡的。她本來想等他傷勢穩定就帶他下山求救,可是一試圖靠近,就招來他歇斯底里的怒罵。
 
  「妳要我穿這又髒、又臭、還醜不拉雞的東西出去?」他扯著身上東拼西湊的毛皮:「妳有毛病嗎?妳丟不丟臉?要我和鄉村的死泥巴一樣塗成泥巴色?要我穿這鬼東西出去給人看我寧願一頭撞死!」
 
  奇露夢掃過自己清一色長裙和毛皮獵裝的狹小衣櫃,為難地看向無賴撒潑的少年:「可是我能借給你的就只有和這件一樣的了,還是你自己選一件喜歡的?」
 
  「全部都一樣臭是要挑屁挑!妳給我破的衣服有什麼用?我要好的衣服,好的!鄉巴佬沒看過什麼叫『好』衣服是不是?」
 
  少年氣得在床上滾了半圈,頭尾和床舖上下顛倒。但,就算他這麼說,沒有的東西就是沒有。況且她自己都從未穿過那麼高級的衣服,連想買新的一時都不知道該去哪裡買……
 
  「那,你先等一下,我再想辦法幫你修修看?」
 
  少年的聲音掐高了八度:「妳還要修?妳把我衣服弄成這樣,還想要修什麼!還想要我穿?用妳連一件衣服都修不好的廢物手藝做的有補丁的破爛給我穿?開什麼玩笑!」
 
  「咦?不,不是啊,這不是我弄的──」
 
  「睜眼說瞎話!衣服難道不是妳脫的嗎?之前還好好穿在我身上,醒來之後就變成這樣,以為我眼瞎看不出來?妳是把我當智障耍?啊,我知道了,妳是這點缺德錢都要賺,還假惺惺地說是妳救了我到時候就會要我抵醫藥費了對吧。如果不是妳弄破的妳為什麼要補!」
 
  「不,可是,你的衣服本來就這樣……」
 
  「想賴帳?喔唷,喔唷,現在的人實在是骯髒,山裡的人真是惡毒!窮鄉僻野裡的奇美拉有窮成這樣,連一件衣服都賠不起!哈!笑死人了!」
 
  她漲紅臉頰,百口莫辯,面對漫天的唇槍舌劍毫無招架之力。
 
  一方面,少年的東方面孔帶著一股別樣的魅力;另一方面,少年表現出來的張狂,和溢散在房間裡、從她的指背感受到的反差,實在過於強烈,令她很錯亂。
 
  奇露夢從來沒見過這樣的人。
 
  「那個,史君,你怎麼知道我是奇美拉……?」
 
  少年乖張地「哈」了一聲,抬起受傷的腿踹向牆壁:「不要岔開話題!想賴帳?沒門!告訴妳,衣服不賠我別想出去!」隨後完全不打算回答她的問題,支著頭用一種令她臉紅心跳的眼神斜睨。
 
  眼見完全無法溝通,她只好認命地縫起衣服,想看看有沒有得補救。
 
  乖張的少年沉沉睡去,不久又醒來趴在枕頭上,深幽地看著她縫縫補補。
 
  「嘿,」他忽然開口:「妳縫衣服幹嘛用手?」
 
  她誠心請教:「那應該用什麼?」
 
  「足肢啊!」
 
  少年不屑地拿鼻孔看她,而她也失望得低下頭去。還以為大城市的人有什麼厲害的工具呢……
 
  「我沒有繼承。雖然媽媽有足肢,但我沒有。」
 
  「是喔?妳的相容性多少?」
 
  「相容性」一詞令她很不習慣,因為現在祭祀所都改用「奇美拉細胞能量活性」了。年輕祭司說「相容性」都是骨灰級老人家在講的,她最後一次聽到還是在服兵役的時候。
 
  雖然她的年紀對人類而言也已經不小了就是了……
 
  她沒有過度糾結用詞的問題,順著少年的話接了下去:「1%。」
 
  「1%!哈?1%!哈哈哈哈哈真是個廢物妳媽生妳時怎麼沒氣得跳崖自殺!」
 
  和那惡劣的言辭相反,少年每一粒細胞都散發出恐懼。稍稍一動,那種味道都會從手背撫過。
 
  她不知道該怎麼回復,疑惑地看著表裡不一的少年。史君說著說著,高亢尖銳地笑了起來,是那種擠壓喉嚨、身子一抖一抖的奸笑,抱著她的小被被縮在床尾。
 
  「要是當年能給我1%,我也不至於混成現在這樣。」
 
  直到太陽都快下山,她還沒和衣服分出勝負。這令以巧手自豪的她受到了不小的打擊。少年佔據了她的床鋪,她只好窩在工作桌的小凳上,試圖和那件軟軟飄飄又破爛得和棉絮一樣的衣服纏鬥,不知不覺認真較上了勁。
 
  夜半時分,少年做起了噩夢。

創作回應

大漠倉鼠
我看的王道故事多了,知道1%就是那個翻盤的1%https://im.bahamut.com.tw/sticker/270/02.png
2024-02-14 08:19:39
霜松茶
於是奇露夢接下來走上了打片天下無敵手的世界……

……不對!這篇是浪漫故事啊Σ(っ °Д °;)っ
2024-02-16 05:26:09
Astray
哈~樓上倉鼠說得好,就是那1%...OAO/
2024-02-14 12:32:49
霜松茶
於是在無邊的黑暗森林中獨自修練了30年後,走出山谷的女子一鳴驚人……

等等,就說了不對啦ヽ(*。>Д<)o゜
2024-02-16 05:32:04
可歪
好像有一種錯覺,就是惡劣的言詞通常會寫得很順手 XD
2024-02-17 02:56:29
霜松茶
唔唔唔唔唔,這還……真的是錯覺qaq 我每次都要想好久ヽ(*。>Д<)o゜
對我來說好難啊~以前吵架都罵不贏人(躺)
2024-02-17 18:3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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