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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奇蹟》04車禍獲救

容霜 | 2023-11-22 00:00:03 | 巴幣 200 | 人氣 87

完結夏日奇蹟
資料夾簡介
陳湘怡錯過了一份屬於她的愛情,還能拾回屬於她的愛情嗎?


砰砰砰的聲音越來越近,她知道那是籃球拍在體育館帶著膠的光滑地板的聲音,另有窸窸窣窣的聲音傳來,像是嶄新的籃球鞋正摩擦著膠質地板。她想起小學高年級有一年她跟何麗雯同班,何麗雯有這麼一雙籃球鞋。
那時她們剛上完體育課,還在體育館內,何麗雯對她說:「我求了爸媽好久才終於買到,我爸媽真的太小氣!什麼好的,新的都只買給哥哥,我阿嬷更可惡,說哥哥能傳宗接代,我是賠錢貨!」
她瞄向何麗雯穿在腳上粉紅色的籃球鞋,印著熱播美少女的卡通圖案,嶄新合腳,還有閃閃亮片。這樣的鞋她從未看何守義穿過,於是她對何麗雯說:「小雯,守義哥的衣服很少,鞋子也都是壞了才換。」
「你再幫我哥說話我就不理你了!」何麗雯扭過頭去,還順帶使喚她:「阿湘,幫我買舒跑,我口渴了!」
她走出體育館,在外頭的水龍頭洗手,卻聽見裡頭的人說:「何麗雯,穿新鞋吼,要踩三下!」緊接著她聽見何麗雯如殺豬般的慘叫聲:「你們幹嘛踩我的鞋,一定是嫉妒我穿新鞋!」
她走進去那時人潮已經散去,何麗雯坐在地上大哭。她再度走出去把手帕沾濕,蹲下來幫何麗雯擦鞋。好不容易將鞋擦乾淨了,可是新鞋已經被踩出紋路來,有些亮片被踩髒,她越是認真擦鞋面越是黯淡。
何麗雯哭說:「阿湘,你都沒來救我,你是不是故意等她們踩完才進來?你跟她們一樣壞,一定是嫉妒我穿新鞋子!」
她火冒三丈:「不是你叫我去幫你買舒跑的嗎?我在外面洗手聽見你慘叫就進來了!舒跑都來不及買。」
何麗雯尖叫:「所以你舒跑沒買,還放任她們欺負我!我要跟我哥講你聯合那些三八欺負我!」
她深吸一口氣回答:「拜託你快去講,看看守義哥是相信你還是相信我!」
何麗雯繼續罵她:「陳湘怡你這臭三八,你若不道歉我一定讓你後悔!」
她將何麗雯的話當作耳邊風,走去擦球,擦著擦著不知為何只剩她一個人,當她將籃子拖進體育用品室,忽然被人反鎖。她嚇得拼命敲門:「我還在裡面,快點放我出去!」
她握拳敲了好久的門都沒人應,拳頭裡都是汗,又濕又黏,說話時吸入不少空氣,這裡的空氣盡是霉味,彷彿逼她吃下不少黴菌,她渾身的毛孔全讓黴菌霸占!
她想起體育館前的排水溝總有惡臭,一定躲了不少老鼠跟蟑螂!忽然間有個東西竄上她的腳,她嚇得直跺腳:「走開!走開!不要過來!」
她哭著在桌上蜷曲。「好可怕,誰快來救救我!」讓蟑螂爬過的皮膚,她總覺得癢,拼命的抓,抓出一道又一道血痕。
她哭了好久好久,聲嘶力竭,終於有人開了門,那個人正是何守義:「守義哥,我好害怕!」
何守義說:「阿湘,你別怕,我來了。」
她邊哭邊說:「守義哥,有好多蟑螂,一隻蟑螂兩隻的爬,我一邊數著有幾隻蟑螂,一邊全身發抖。」
何守義說:「你這笨蛋,那麼怕蟑螂還數蟑螂!你怎麼不數星星呢?」指著氣窗透出去的一小塊光景,果真星光燦然。
也許是見她兩腳發軟,何守義主動說要背她,他們走在每日上學的街道,夜已深,周遭的攤販早已收攤,只餘路燈點正指引他們回家的路。她問何守義:「⋯⋯要是看不到星星怎麼辦?」
也不知是不是為了哄她何守義開始唱歌:「一閃一閃亮晶晶,滿天都是小星星,掛在天空放光明,好像許多小眼睛,一閃一閃亮晶晶,滿天都是小星星。」好一首五音不全的小星星啊!
她忍不住笑出來:「守義哥你好爛,走音了啦!哈哈哈。」
「你住海邊哦,管我怎麼唱?」何守義這麼回她。她的小腳踢呀踢,開始學何守義掉拍,何守義氣到,直接打了她的屁股。
「唉喲,少年耶,你按呢袂使,惱羞成怒欺負小妹妹!」
「恬恬啦!」
隔天,何爸何媽壓著何麗雯來她家,她才知道是何麗雯將她鎖在體育用品室。
據說是這樣:何麗雯在家裡擦她的寶貝鞋子,何媽叫她把體育服脫下來洗,叫了幾次都叫不動,只好叫何守義去拿妹妹的髒衣服,偏偏讓何守義在她的口袋裡翻到體育用品室的鑰匙,他想到妹妹回家後嘴裡唸唸有詞:「阿湘跟那群臭三八是一票的,故意踩我的新鞋子!」、「阿湘那個臭三八,不給她一點顏色瞧瞧,不知道我的厲害!」
何守義直覺她不見跟何麗雯有關,說不定被何麗雯鎖在體育用品室,不然這串鑰匙怎麼解釋?
後來何守義果真在體育用品室找到嚇得渾身發抖哭了很久的她,回家後如實告訴何爸何媽,礙於天色已晚,隔天放學何守義爸媽才領著何麗雯到她家打。
她爸媽雖然生氣,可是聽見何麗雯一直慘叫,又信誓旦旦說:「阿姨叔叔,我不是故意的,拜託叫我爸不要打我,我會改,我以後不會這樣了!」
何麗雯躲到她爸爸身後,還被何爸拉出來用籐條打,最後躲到了桌子底下,她爸見不行才勸何叔叔消氣。「囝兒人毋捌代誌,有拍過就好啊!」
大人們正在說話,何麗雯卻趁著大人不注意對她扮鬼臉,那張櫻桃小嘴無聲的說道:「你、給、我、記、住!」
她的心涼了半截,她們從小一起長大,她的每一次退讓都被當成了理所當然,一當她不退讓,她便是罪大惡極。後來她與何麗雯越來越疏遠,在班上也處於被排擠,直到她畢業,而且確定國中與何麗雯不同班才終於鬆了一口氣。
那年寒假,何守義問她:「升國中了,你的生日轉眼也快到,你想要什麼禮物?」
她回答:「我想要一隻毛絨絨的小熊!」
可是在她還沒收到小熊之前發生了一件事:她偶然路過高年級教室聽見有人叫何守義,便下意識仔細聽:「你跟一年級的陳湘怡那麼好,伊是你姼仔哦?」
何守義說:「不是啦,就是一個小妹妹。」
那個人不懷好意的說:「小妹妹最幼齒,食幼齒補目睭,讚哦!」
何守義又說:「神經病,不要亂猜啦,我不喜歡她!」
那句「我不喜歡她」深深烙印在她的腦海,擊碎了她所有少女情懷,眼前筆直的磨石子的走廊在她的淚水裡蜿蜒。在那之後她一直躲著何守義,畢竟她跟何麗雯不好,卻一直霸占著她哥哥。正如何麗雯奚落她的話:「有人跟我不好,卻一天到晚往我家跑,不知道是缺哥哥還是缺男朋友?」
她小學的最後一年就是因為何麗雯亂說話才被排擠:「陳湘怡一天到晚賴在我家不走,不然就是趁著她爸媽去種田,把我哥找去她家,那時家裡只有他們兩個人,也不知道在做什麼?」
長大之後想起這些事來,她知道守義哥是為了她好才這麼說,可是她還是不高興,為什麼不高興呢?難不成她想聽到守義哥說喜歡她嗎?
一陣強光射來,她的眼皮讓亮光刺得一陣骨碌碌亂轉,有人輕拍她的肩:「小姐,你還好嗎?」
她驚醒之後看著眼前的救難員,連忙問他們:「跟我一起還有一個男人叫做何守義,皮膚黝黑,三十一歲,身高大約一百八十公分,身穿墨綠色夾克。請問他已經上擔架了嗎?」
那個救難員指著她披著的墨綠色夾克:「你說的是你身上這件夾克嗎?」隨即又問得更仔細:「你說車禍當下你的副駕駛座還坐著一名三十歲男子,叫做何守義是不是?」
「不是,他開著一臺二十年的紅色Toyata corolla,在我掉下來不久,這台車應該也被車禍波及掉下來!」
那位救難員皺著眉看她,不知道正想著什麼,隨即那張嚴肅的臉變成了一臉憐憫,他說:「先上擔架吧,我們會繼續搜尋。」
瞬間她的腦子快要爆炸,她捂著正在滲血的頭奔跑,跑到另一個亮光處,正是那台紅色Toyota corolla的搜救地點。車子撞擊得相當嚴重,前座變形卡住駕駛多時。何守義被移出來的時候雙腳被夾到幾乎見骨,一張俊臉發白,那裡的救難員正用心臟電擊器幫他急救。
她覺得自己快瘋了--如果何守義一直卡在車裡,那陪著她的人是誰?誰又提醒她車外有汽油味,趕緊出來?又是誰聽著她的心事,安慰她叫她做自己就好?
黑漆漆的樹林不時傳來夏天清澈綿長的蟬鳴聲,她屏息等待急救的成果,終於在蟬鳴聲漸弱,她聽見救難員說:「Ok,男子心跳正常,收工!」她也跟著上了擔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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