渤海郡,距離博陵二十里的主軍大營。
這一戰的統軍大將‧蘭陵也正坐在帥帳內,和一眾部屬們目不轉睛地注視著書案上的地圖,思考著他們渤海軍下一步的進攻方略。
此刻離博陵城被鳶尾燒毀已過去了兩日,不得不說,蘭陵那晚當機立斷的突襲行動確實起到了奇效。一聽到主寨被襲擊,安熹軍周圍的其他營寨就跟著亂了手腳,使得渤海軍搶佔到了更多有利的據點。
只是作為先鋒的楊清當時中了鳶尾的計,被荊鴻埋伏於山谷之中,五千名先鋒軍硬生生折損了一半,讓蘭陵必須得先暫緩進攻、穩定軍心。
「蘭將軍,主公要我們發兵博陵,但現在整座城付之一炬,接下來我們該以何為目標繼續進軍啊?」
在斥候匯報完敵我雙方的佈軍位置後,有一名副將便忍不住的開口,而這一提問也讓所有將領們的目光瞬時投向蘭陵,顯然他們也在擔心之後的戰況。
「各位別緊張,對方燒博陵一舉雖然出乎我意料、也代表著濟州的荊家即將加入戰局,可實際上並沒走出我們預先設好的方略之外。如今博陵一帶全被我軍掌控,安熹軍過不了多久就會選擇退兵。」
蘭陵用手抵著下巴,冷靜地回應部下們的疑問:
「我方率軍兩萬出征,扣除各地守軍外、這幾乎是整個渤海郡能拿出的半個家底了。如此勞師動眾,主公想要的就是至少攻佔一個可攻可守的要地。眼下博陵不復存在,我們就只剩下兩種選擇……」
「──安熹郡境內的安國城,還有濟州涿郡境內的北新城對吧?」
忽地打斷蘭陵的不是別人,正是在博陵一戰中落敗的楊清。
雖說他害得先鋒部隊損失近半,但畢竟是主公楊固的嫡長子,所以沒有人不長眼地去追究他的責任,就連治軍嚴謹的蘭陵也是一句「公子的罰責就交由主公發落」了事。
此時他也確實沒有一名將領該有的樣子,不僅沒站到地圖邊參與討論,還拉了張椅子在旁邊坐著納涼,因此當他道出可作為進攻對象的城池時,眾人都有些驚訝的面面相覷。
「安國城是安熹郡的門戶,拿下來後要再取周邊各城就相對容易,另外還可以虎視燕州,為以後南下做準備。而北新城雖非涿郡要地,但是位處濟州與安熹之間的交通咽喉,且四面環水、易守難攻,奪下便可立於不敗之地。」
一連串精闢的分析讓帳內所有人臉上的詫異之色更深,甚至有些人還開始懷疑自家公子是不是在博陵被人給掉了包了。
蘭陵的眼眸中同樣微露幾分愕然,同時他也注意到,打從博陵之敗、以及自己率領騎兵夜襲安熹軍大寨之後,這位公子的心性似乎產生某種變化。
雖說還是一樣放浪形骸,可是囂張跋扈的態度卻是削減了許多,連和他說話時的語氣都緩和了不少。
為主公的長子,也就是未來繼承人的成長湧現些許感動後,蘭陵還是正色地繼續了進軍的話題。
「誠如公子所言……要攻下哪座城,其實取決於咱們擴展勢力的方略,所以若主公欲南下燕洲,則取安國城,反之若欲北上打濟洲,則北新城也將成為關鍵的據點之一。」
「確實如此……那主公可曾向將軍指示過該如何進攻?」
「可惜並不曾,雖然我已命人快馬向主公傳達博陵的敗報,可是一來一往少說也得十日才能收到回信,兵貴神速,眼下我們只有自己推敲主公的心思了。」
「依你看呢?」
楊清看似漫不經心,還擅自端起一旁桌上剛泡好的茶起來喝,但其實眾人的對話他都有好好地聽在耳裡。
只不過對方接下來的回答,卻令他握住茶杯的手不由得一顫。
「公子啊──我們全都要。」
此言一出,帳內頓時一片譁然。
還未等蘭陵安撫眾人,他麾下一位名叫呂翔的部將立刻出聲勸阻:
「可是將軍,現在我軍士卒已分散駐紮於各個營寨守衛據點,若要重新集結所費需時。再者敵人肯定會趁此機會加派重兵,屆時憑我們此刻不足兩萬的兵馬實在難以同時開啟兩條戰線啊。」
「『拔人之城,而非攻也,毀人之國,而非久也』……謀聖幾十年前向天下人展現的用兵之道諸位可忘記了?」
蘭陵引用的是鬼谷玄微過去在為周靈帝盪平青洲叛亂時說過的話,當時她帶著區區八千人前去平亂,卻在一個月內攻下號稱有十萬大軍駐守的臨淄城,徹底震懾了當時國內的各個武裝勢力。
雖說有前例在,但蘭陵再強也比不上謀聖,更非當今著名的「鬼谷九曜」,所以將領們多少還是對攻城有些不安。
唯獨楊清,居然僅是蹙了蹙眉就開始詢問起可行性。
「蘭陵,你可有把握?你若和我一樣擅自進軍還打敗仗,可不是簡單就能了事的喔?」
「公子放心,照我的判斷,濟洲軍本想透過燒毀博陵迫使我方與安熹互鬥,就算決不出勝負也能消耗兵力與資源……現在敵人佈局已亂,正是我們用兵的好時機。」
只見蘭陵那張令渤海無數女性為之傾心的俊俏臉龐上,勾起了一抹成竹在胸的自信笑容,接著緩步走到了楊清的身邊。
「眼下,陵只需要公子的一句話。」
「你這是要我替你接下來的行動背書……?膽子還真不小啊。」
頓時明白蘭陵話中之意,楊清不禁露出一個古怪的黠笑,隨後對著他舉起手中那盞已經見底的茶杯,同樣隱晦地答道:
「我是很想幫你說話,只可惜杯中無物、恐難以喉舌啊。」
「哈哈哈,這個倒簡單。」
蘭陵輕笑出聲,如春風拂面,接著抬起旁邊的茶壺為楊清的杯子重新注滿了茶水,並且喃喃自語般的悄聲道:
「安熹軍雖大勢已去,其營寨卻仍占據周圍幾個要地,是個以後取安國城的隱患,若有誰能在此之前將他們殺敗,必能憑藉此功勳樹立起威望。」
「那好……只要有戰果,我可擔保父親不會治你冒進之罪。」
滿意地將蘭陵為他倒的茶一飲而盡後,楊清隨手將茶杯一扔,摩拳擦掌準備挽回自己在博陵失去的自尊。
「敢問公子需要多少?」
「老樣子,給我五千。」
經過蘭陵身邊時,楊清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此時兩人都感覺到,似有一種無形的默契正在彼此之間逐漸成形:
「兩天之內,送你一個無人能擾的進軍路線。」
「同憂者相親……那麼,蘭某就斗膽請公子入陣吧。」
蘭陵拱手作揖,目送楊清拿著令箭走出營帳後,始終在一旁聽著兩人對話的呂翔不滿地上前詢問:
「將軍,您就這麼放心讓那傢──讓公子再次帶兵啊?要是再敗,我軍就真的無力回天了。」
「過而改之,是猶不過。」
蘭陵拾起被楊清扔掉的杯子,撫去灰塵後重新放回了桌上。
「公子性情雖傲,可是只要肯好好打磨,將來也是前途無量,何況之前他在博陵戰敗,我們總得給主公一個台階下。」
「既然如此,那就希望將軍沒有看走眼吧……」
呂翔雖然仍心存疑慮,但依然選擇相信了蘭陵的判斷。
接下來的時間,蘭陵又替諸將分配了這幾天必須得進行的軍務,隨後一個人坐回帥案旁稍作歇息。
只是沒來得及放鬆,他的思緒卻莫名其妙地飄向了另外一件事。
之前他從博陵的敗兵口中詢問當時戰況時,有不少士兵們都看見,打敗楊清的濟州戰神荊鴻身邊,還站著一位配戴黑色斗笠、以面紗遮臉的紫衣女子,這點連楊清本人都可以證實。
儘管戰場上出現女人這點確實令人驚訝,但蘭陵在意的卻並非這個部分。
「斗笠與面紗……我怎麼記得,最近好像也在哪看過這種打扮?」
------分隔線君------
大家好,該隱得死。
首先當然是慣例的說聲好久不見,雖然隨著加班與陪女友的時間增加(前陣子電腦還壞掉幾個禮拜),創作時間變得越來越少了,不過其實每天還是會上線看看大家,週末過得也還算充實,例如雙十連假時就有跟女友前去屏東海生館,觀賞海豹與白鯨等具有肥軟肚肚的生物。
(海生館的夜宿活動,可惜水族箱前面的搖滾區都被搶走了)
總而言之,除了到處出門玩跟亂叫吳柏毅導致的缺錢之外,我最近過得還不錯。11/11的時候還會上台北去參加巴哈姆特27周年的聚會,記得當初他要我填寫「您希望和哪位巴友同桌」的時候我還思考了很久,最後為了怕尷尬仍然決定交白卷了。
不過有參加的人還是可以在下面留言跟我說啦,雖然應該不會特別去相認,但這樣我才可以像聖杯戰爭那樣在會場裡自己偷偷腦補路人的真名。
以上,讓我們在下一篇文、或是台北的巴哈站聚相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