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人］魔女之旅 兩個人的旅行《第一章•無盡等待的失落都市（下篇）》

     「沒辦法啊，畢竟那個領主很強大，儘管用上這裡的一切我也經歷了各種苦戰，好不容易才把他的軍隊擊退，他們卻仍然時不時派人來攻擊我，普洛錫歐斯的魔力也快要見底了──」

      「那也……不能讓妳一個女孩子做這種事啊……」我感覺到喉嚨卡卡的，努力不讓眼淚流出。

      「可是……我是普洛錫歐斯唯一的魔女啊……」

      「只因為這樣妳就願意被束縛在這裡嗎？」伊蕾娜質問，她為她憤怒，為她被囚禁的人生憤怒──

      「國王陛下說他很快就會回來……只要大家回來了，就算沒有身體，我也能用魔法跟朋友一起玩……所以我一定要保護好他們能回來的家──」

      「可是他們再也不會回來了──」

      「伊蕾娜！」她還沒準備面對這個事實！我望著伊蕾娜希望她不要說下去──

「那是……什麼意思………欸……為什麼大家不會回來了……」小女孩的聲音哽咽，金色眼瞳泛著水光，害怕聽見殘忍事實──

     「妳知道外面過了多久了──唔！」

      我抓住伊蕾娜肩膀，阻止她再說下去。           「伊蕾娜……不可以……」

     「可是！總得有人告訴她真相！不然……要讓她一個人繼續等待……那樣……太可憐了……」伊蕾娜哭了，她的心一定很難過，我知道她也是下定決心才選擇說出來，但是──

     「姐姐妳們果然有見到國王陛下他們嗎？雖然過了很久，可是……他們一定會回來的……」

     「姐姐，請妳們告訴我……我還能……再見到大家對吧？」

     事到如今，只能告訴她了……

     我輕輕轉身抱住安娜緹麗絲，她的身體既真實又虛幻，如同狹小通道內彌漫的不安，我對他說：「安娜緹麗絲，妳相信我嗎？」

     「姐姐妳是自從我變成這樣後以來第一個願意聽我說話的人……我知道……知道妳沒必要騙我……」

     伊蕾娜挪過來，把頭靠在我的肩上低語：         「抱歉……」

     「安娜緹麗絲妳很堅強呢……」我說道。

     「…………」她沒有回應。

     「安娜緹麗絲可以活很久很久對吧……」

     「嗯。」

     「……因為城市就是我的身體……」

     「可是……像姐姐這樣的凡人，只要經過一百個冬天，就會完全消失了……妳……明白嗎？」

     一道淚水滑過她的臉龐。

     「我明……我明白……我其實………一直都明白………但是，我不想要姐姐消失……我不要大家消失………我想要……再見到大家……」

     我的心被撕裂，我想開口卻止不住淚水潰堤……

     我懷裡的安娜緹麗絲，無助的哭泣，絕望的哭泣，那只是她魔法投射的形象，卻反應了她破碎的內心，被人遺忘的城市為失去一切的她哭泣，為被失去的她哭泣──

     時間流逝，千年的等待沒有結果，無盡的歲月告一段落；她彷彿要將這些年的不安與無助全部傾瀉而出，任由悲傷佔據自己。

     時間無法改變她嬌小身體與脆弱的心靈，她的堅強換來殘酷的現實，不論是誰都無法接受這樣的現實，更遑論歲月被固定在幼時的她。安娜緹麗絲的形體逐漸變得模糊，失去活下去的目的令她消沉，最後的希望被粉碎，或許她會就此消失也說不定──

     「安娜緹麗絲，即使大家都離開了，妳能夠繼續活下去嗎？」開口的卻是伊蕾娜。

     「……活下去……嗎？……為了這沒有人會回來的城市？」

     「如果，有辦法讓妳離開這裡呢？」

     「！？」安娜緹麗絲眼中帶著懷疑的目光。

     「伊蕾娜，真的？」我問她。

     「嗯。安娜緹麗絲，妳願意嘗試這個可能性嗎？哪怕只有一點點也好。」

     「妳願不願意，為自己活一次？」

○

     時間過了很久，女孩壓下悲傷，思考著我說的話。

     安娜緹麗絲空洞的雙眼看向我：「可是……外面的世界已經沒有認識我的人了……」

     「那麼，就去旅行吧。」 她在詢問生存的理由，而艾姆妮西亞做出回應。

     「旅行？」

     「旅行啊，一開始也都是獨自一人，我和伊蕾娜都是，可是我們在旅行途中會遇到許多的事、許多的人，甚至……會遇到願意陪伴妳的人 。」

     艾姆妮西亞停頓一下。

     「安娜緹麗絲，只要妳繼續旅行，妳會認識許多人，也會有許多人記得妳，記得與妳之間的回憶，所以，就算是只有一個人旅途也不會孤單。」

     我默默聆聽艾姆妮西亞的輕聲細語，回想一路走來的足跡──

     「不斷遇見新的人，遇到新的故事，就像我們遇見妳一樣。」

     「可是，遇見的人終究還是會分開的吧……」

     「是啊，只是，只要繼續旅行，就會遇到各種各樣的事，離別也不是只有悲傷──」

     「姐姐我不懂……」

     安娜緹麗絲嗚咽，眼中卻不再只有絕望。

     「但是……我想要……去見見那不只是悲傷的離別！」

     艾姆妮西亞笑了，為找回希望的女孩微笑。

     「請妳們……幫助我！」

○

     「嘿咻！」

     我們馬不停蹄的開始準備，艾姆妮西亞搬來魔法傀儡，又幫我拆下祭壇上改寫魔力的部分，接下來開始就是我的工作了！

     「安娜緹麗絲，妳接下來要用這具身體代替這座城市──」

     「咦？」她失望的看著倒在地上的魔法傀儡──

     「伊蕾娜姐姐這我早就試過了，我以前想出去玩試過都沒辦法……」

     「有辦法哦。就像人不能用自己的手把自己抬起來一樣，交給我一定沒問題。」我露出自信的笑容。

     「可是……概念改寫的魔法……」

     「別擔心，伊蕾娜會想辦法的~」

     「沒錯，所以接下來我要跟妳學概念改寫的魔法。」

     「……我明白了！我會盡力教妳的──」

     請答題，這個跟女孩趴在地上塗塗寫寫，彷彿回到學生時代刻苦學習的少女究竟是誰呢？

     沒錯，就是我。

     太久沒用功了好辛苦，不過作為魔女這種程度還無法打倒我，經過幾小時的奮戰，我整理一下塞進腦袋的東西，概念改寫魔法做為古老的魔法，一般用法是改寫物體的外型，讓他人在認知上誤判實體形象，比如將瘦弱魔法傀儡改成高大的騎士；而像固定在祭壇周圍的魔法陣，是將影響範圍內的魔力這個概念從魔法師腦中抹去，前兩者都是作用在感官上，只需要最低限度的魔力，是改寫認知概念的魔法。作用在她身上是改寫城市的概念，也就是改寫存在概念的魔法，使其成為能夠容納意識、能夠思考以及使用魔法的個體，因為涉及改變本質，所以要消耗龐大魔力，以城市為單位更是驚人，而為了維持魔法必須持續吸收魔力，怪不得即使周圍佈滿充滿魔力的樹林，她的魔力仍難以累積。

     我將魔法傀儡的概念改寫，由安娜緹麗絲提供改寫的資訊，至於轉移意識的魔法可以用祭壇旁儀式留下的痕跡做參考，各種準備工作讓我們焦頭爛額，我沒發現日出，天空又再次暗了下來，就這樣我們開始進行最後的工作──

○

     「妳準備好了嗎，安娜緹麗絲？」伊蕾娜問道。

     「嗯，我準備好了。」

     「雖然我幫不上忙，但是伊蕾娜和安娜緹麗絲都要加油喔！」

     伊蕾娜預計用掉儲存的大部分魔力，而安娜緹麗絲將要把意識投入新的身體，對兩人而言都是巨大的負擔。

     「艾姆妮西亞姐姐、伊蕾娜姐姐，妳們都是幫助我的好人，所以，就算失敗了也請你們不要難過哦。」

     「才不會失敗呢！妳當我是誰啊──」

     「不可以失敗哦，伊蕾娜。」

     「嗯，不用妳說。」

     「那，請開始吧。」

     伊蕾娜開始使用魔法，圍繞祭壇的魔力、安娜緹貝絲集中在廣場的意識、平放在地的魔法傀儡，三者互相干涉，邊界變得模糊，光線扭曲碰撞，散發著可疑光輝，安娜緹麗絲回頭，第一次露出笑容，她說道：

「謝謝妳們──」

○

     「唔唔……哈啊……哈啊……」

     我筋疲力盡的爬起，看著艾姆妮西亞，以及──

     她抱在懷裡的魔法傀儡──

     我聽見艾姆妮西亞一聲聲溫柔叫喚逐漸變得著急，我的心跟著一沉，隨著時間流逝安娜緹麗絲都沒有反應，艾姆妮西亞的呼喚快要變成哀嚎，我自顧自的陷入絕望──

     「姐姐？」

     一聲微弱的嗓音將我喚回。

     「安娜緹麗絲──」

     魔法發揮作用，我放下心中大石，艾姆妮西亞懷中的人偶不再只是人偶，我感覺到，她是一個女孩，有著銀色秀髮，水藍雙眼，清秀的臉龐充滿稚氣，光滑的肌膚一絲不掛……一絲不掛！？

      「喂喂！！衣服！衣服呢！？」我強撐著無力的身體擠開艾姆妮西亞把長袍蓋在她身上！

     「呼……呼……呼……」

     「伊蕾娜也辛苦了，先休息吧~」

     我癱坐在地，看著艾姆妮西亞幫安娜緹麗絲換衣服、檢查身體、確認她能正常行動後背著她到我發現的魔力匯集處補充魔力，只要有充足的魔力將來就不必擔心了。

     一段時間後艾姆妮西亞回到我身邊。

     「她的狀況良好，現在在休息，距離很近，所以我先來看看妳的狀況~」

     看到艾姆妮西亞的笑容讓我恢復了點精神，但我還是要跟她哀嚎：「我不行了~我已經用生命最後的魔力了──」

     艾姆妮西亞坐到我身旁，突然我感到失去平衡，我心跳漏了一拍──

     她輕巧將我的放在她柔軟的大腿上──

     「唔嗯！」我好了。

     艾姆妮西亞溫柔的看著我，我任由她撫弄我的長髮與臉頰，我發出舒服的呢喃，感受著她的溫暖，努力與睡意對抗，聽著她輕柔的低語：「伊蕾娜也很努力呢~」

     「…啊……這種事……只不過是小菜一碟！」

     「呵呵~不過妳看起來很累呢~」

     「不說了！我要睡覺！」

     「伊蕾娜，晚安~」

     我沒有回答，我的意識被艾姆妮西亞的溫暖奪去……

     但我知道。

     我一定回以了放心的微笑。

○

     早上陽光灑落，光線輕撫著我的臉龐，我記得我們一直待在底部廣場，所以能被太陽直射表示現在已經中午了？看樣子昨天真是太累了──

     「早安~伊蕾娜~」

     「午安~伊蕾娜姐姐~」

     「安娜緹麗絲，對剛睡醒的人不論什麼時後都是早安哦~」

     「可是安娜緹這麼久以來的第一聲早安跟晚安都已經給了艾姆妮西亞姐姐了，留給伊蕾娜姐姐的只剩下午安而已~」

     「妳已經能開玩笑啦？身體還好嗎？心情還好嗎？」我眼神有點恍惚的問道。

     「嗯。已經沒關係了…」她眼神有點落寞的回答。

     「這樣啊，那妳準備好出發了嗎？」

     「嗯！」千年的等待不是只有傷痛，她將會朝著希望邁進──

     「這樣啊，但我還沒，再讓我睡……唔唔唔艾姆妳放手啊啊啊啊啊啊……」

     我被艾姆妮西亞拖去洗漱，唔唔妳的溫柔去了哪裡~

     「呼啊啊~~~」

     「振作點，伊蕾娜~安娜緹麗絲很期待的說~」艾姆妮西亞邊用毛巾抹著我的臉邊說。

     「反正已經等了千年，再等兩個小時……啪噗~」

      艾姆妮西亞用雙手拍打我的臉頰，她的笑容燦爛得令我愧疚。

     「不~行~」

     唔唔唔──

○

     「妳畢竟全身都是靠魔力運作的，如果不能確保補充就盡量不要使用魔力。」

     「欸~~~好不方便~~」

     伊蕾娜不忘提醒，這使同樣是魔女的安娜緹麗絲大受打擊。

     「不是說正常儲備的量能夠用三個月嗎。」

     「騎掃帚還行，可像是開門用的爆破魔法多用幾發就有你好受──」

     「不可以學伊蕾娜做壞事哦~」

「瞭解了！艾姆妮西亞姐姐~」

     「………」

      跟安娜緹麗絲的故鄉告別後，我們一起來到鎮上，時隔千年的街道讓她感到陌生，她就像來到新天地的孩子般對什麼都感到好奇，是啊，即使時隔千年，即使掛著古老的魔女頭銜，她仍舊只是個小女孩。

     我們開始幫初次旅行的小女孩置辦一切所需，伊蕾娜帶著她學賺錢的方法，不知道為什麼把我支開，我幫她找到了一些方便行動的服裝、一個背包、盥洗用具還有許多旅行會用到的東西。

     採買結束後，我看到她們倆人走了回來，安娜緹麗絲手裡拿著一個很有份量的錢袋。

     「艾姆妮西亞姐姐妳看，安娜緹果然是天才！」女孩自豪的舉著戰利品。

     「不愧是跟我一樣年紀輕輕就當上魔女的天才，一點就通呢~」伊蕾娜自豪的揚起嘴角。

     「不公平！伊蕾娜~既然這麼好賺為什麼不教我~」

     「呃……妳保持原樣就好了……畢竟妳一定下不了手……」伊蕾娜別過臉越說越小聲，最後一句小的聽不見。

     「艾姆妮西亞姐姐別擔心，伊蕾娜姐姐會養妳的──」

     「這樣啊~那就拜託妳囉~伊蕾娜~」

伊蕾娜不知為何臉頰泛紅，好像剛才聽到的是什麼不得了的話，真可愛~

     時間過得很快，傍晚時分，我們帶她走一趟住宿的流程，伊蕾娜幫安娜緹麗絲偽造了身份證明，這次就讓我當作沒看到吧~

     晚上我們捨不得睡，為了明天早餐後各自展開的旅程我們把握最後的相處時光，一直到無法忍耐睡意，才終於爬到床上，在眼皮闔上的前一刻，睡在中間的安娜緹麗絲對伊蕾娜和我說：「姐姐，謝謝妳們，遇見妳們，我的時間又再次動起來了，我會去交很多很多新朋友，會想辦法過讓妳們羨慕的人生………然後……嗯……我有個請求……那個……」

     她隔了一拍，然後下定決心。

     「……可以請妳們……當我的姐姐嗎？」

     伊蕾娜在裝睡，我看到她滿臉笑意，我用手把她們兩人環住，伊蕾娜的手回抱住我的肩──

     「「可以哦。」」

○

     那是一頓稀鬆平常的早飯，那是個一如往常的離別，我在最後不忘提醒安娜緹麗絲，要小心販賣假商品的無良商人、假裝算命的詐欺師以及為了錢什麼都幹的危險分子，艾姆妮西亞笑著祝福她，我和艾姆妮西亞一起抱住她──

     「那麼，安娜緹麗絲，再見。」

     「再見，安娜緹麗絲，一路順風~」

     「姐姐，妳們都只有一句嗎？」

     「一句就夠了，畢竟是旅行嘛~」

     「伊蕾娜的意思是，只要繼續旅行，總有一天會再相遇的，所以不用依依不捨……等到那一天，再把妳的故事告訴我們吧~」

     因為是旅行，所以不是終點。

     因為會再見，所以不悲傷。

     這是她旅程開始的第一次離別，我和艾姆妮西亞笑容以對。

     安娜緹麗絲想了想，開懷的笑了──

     「嗯！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