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需要保護。
看著蜷縮在房間角落的女孩們,我心想。她們各個都長得相當瘦弱,禁不起風霜的孱弱手腳就和枯萎的樹枝沒兩樣,好似尋常野獸隨便一踩就會應聲斷裂似的。
無法拿起武器、也無法逃離危險……我根本就沒辦法想像出,她們到底要怎麼在這片險惡的森林中活下去。
不過……沒事的。因為這裡有我在。我會保護好她們的──我伸手試著替其中一位女孩擦拭滑過臉頰的眼淚,不過卻反而讓她將嬌小的身體又縮得更小了。
「咿……!」
她害怕得用手遮住了臉,似乎是不想讓我碰到她的樣子。這下可傷腦筋了。我轉頭望向其他女孩,可惜她們也都縮成了一團、拒絕與我對上視線。這下可真的傷腦筋了。
太陽就快下山了。夜晚的森林是很危險的,沒有人比我更清楚這點了。我得趁著狼群找上門來之前,盡快把她們帶回去才行。
我垂下視線稍微思考了一會兒,最後還是決定透過主動釋出善意,好讓她們知道我並不是什麼壞人。我再次將手伸向眼前的矮小女孩,溫柔的用手指替她梳理亂掉的頭髮。
我感覺自己回到了小時候。
每逢深夜,我總喜歡依偎在母親的臂彎裡,聽她唱著講述森林之美的搖籃曲入睡。那是我所有童年中最為溫暖的回憶了。現在我也該把這份溫暖分享給這些女孩們了。我會保護好她們的。不,我一定會保護好她們的。不僅如此,我還會在夜晚來臨時,替她們蓋上毯子、哼唱過去母──────
「妳這、怪物……!」
身後忽然傳來了一道怒吼。
我索性拋下腦中被中斷的美好想像,以及面前不知為何像是看到一抹曙光的女孩們,轉頭望向後方──房間門口,只見那裡站著一位渾身是血的中年男子。真奇怪。我還以為他已經死了呢。
「妳給我離我的、女兒們遠一點……!」
男子咆哮,眼底滿是熊熊燃燒的怒火。他吃力的推開扶著的牆壁,使勁抓著手裡的柴刀。我不能讓他靠近這些可憐的女孩們。我張開手掌,示意她們不要亂動,接著一邊抽出繫在腰上的斧頭,一邊緊戒對方動向的緩緩站起身來。
和狩獵棕熊相似的緊張感襲上了我的每寸皮膚,和害怕相去甚遠的刺激源源不絕的湧入了體內。我壓低身子凝視站在門口的男子。即使踩到了捕熊夾,身負重傷的棕熊也還是有能力戰鬥。不如說,正是因為被逼到了絕境,才會使得獵物變得更加兇猛。牠們會依循本能戰鬥,試圖做出最後的困獸之鬥。
不過我並不害怕。
多虧了溫柔的母親和身邊險惡的環境,使得我擁有足夠的經驗和技巧,來應付森林之中的任何危險。
所以──我已經知道男子的下一步動作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男子像是在鼓舞自己似的這麼大吼,並高舉手裡的柴刀朝我衝來,雜亂無章的動作看起來就和負傷的野獸沒什麼兩樣。我側身閃過落下的柴刀,接著順勢將斧頭砍向男子的腹部,強大的力道就這麼讓他撞上了附近的牆壁。
「咕嗚……!」
男子因此吐出了一口鮮血,手中的柴刀也跟著受傷的身體而倒地。但這樣還不夠。這次得確保他不會再動了才行──我毫不猶豫地用力抽出斧頭,並狠狠砍在男子的後頸上。
看著伴隨沉悶聲響而滾離身體的頭顱,我心想:這下應該就沒問題了吧。就我所知,沒有任何生物是在腦袋搬家後還能夠活著的。
我放心地望向角落的女孩們,不過她們可愛的臉頰上卻滿是害怕的淚水,顫抖的嘴巴也不停發出夾雜啜泣的慘叫。但那或許也不能責怪她們吧。誰叫獵物的頭顱竟然滾到了她們面前。真是的。這下要把她們帶回去又變得更困難了。
沒辦法了──我無奈的清點女孩們的人數。五人。要一口氣把所有人都抱回家固然是件難事沒錯,但並非做不到。畢竟換作是母親的話,她肯定也會這麼做的。
我伸手撫摸臉上的兔子面具。這是小時候母親所做給我的玩具。因為有她無微不至的溫暖照顧,才讓我得以站在這裡。所以,我也該好好照料這群小女孩才對。
我抓起一名女孩扛在肩上。女孩掙扎得很激烈,不過這樣弱小的抵抗是不可能在這片森林中活下去的。看來回到家後的第一件事,就是將她們所有人都綁在牆上了。要是隨便放任她們跑出去的話,那麼她們肯定會就這麼死在外面的。
她們需要保護。
而我會保護她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