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人專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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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烤豬排喔！就是半年前我們在郊區抓到的那幾隻，已經長得很肥了呢！」
信風也不管醫院裡要輕聲細語，他高聲宣布，並且動作誇張的端著用紙盤裝盛的烤豬肉片，來到雲彩的床邊。
他笑得像唱片公司簽他出專輯似的，整個人已經沉浸在祭典的氛圍裡了。
「妳乖乖躺好，我幫妳切。」
「先吃沒問題嗎？」
「這是美其名試味的偷吃，沒關係啦沒有人會在意的！」
說著，他用盤子放在病床邊的桌上，以刀叉將豬肉切片。
──距離雲彩入院已經是第五天。
由於只要感染重新開始，肺部就會再次受到攻擊，再加上雲彩才剛失去視力，要回歸正常生活有點困難。
在她安靜休養的同時，收穫節的活動也如火如荼地準備著。
今天晚上就是祭典之夜。
感染者就連眷養在公園裡的三頭豬都拿出來捧場，可見這次活動對他們來說，是比跨年還重要的狂歡會。
「晚會上準備了些什麼？」
「嗯……有我們自己種的蘿蔔、南瓜和茄子，再來就是三頭豬和幾隻野兔，他們決定今天晚上全部都要弄來吃。」
信風一面盤點著，一面叉起烤豬肉，送到雲彩嘴邊。
「把嘴張開。」
「啊──唔！這個味道好久沒出現在我的嘴裡了！」
雲彩驚嘆起來，臉頰因為興奮而染上紅暈。對於已經數年沒吃到普通肉類的感染者來說，這簡直是極品。
「很棒對吧？然後啊，牧人也會提供平常吃得到的食物，像是馬鈴薯和玉米。到時候還會有番茄湯和烤麵餅，真不愧是牧人！」
他才說到一半，窗外的曙光廣場突然傳來一陣歡呼聲。
信風連忙湊到窗邊去看，隨後也綻開笑容。
「獵團的人回來了！」
「獵團？」
「他們昨天晚上就出發了，在牧人護送之下到接近南邊靠山區一帶，平常是不能靠近那裡的，因為自從城市荒廢之後，狼群就開始漸漸擴張山林以外的領地了。不過這次獵人們發配了比以往更多的槍枝，看來是走得很遠呢。」
「獵到了什麼？」
「我看看，」信風用幾乎要翻出牆的姿勢，從樓上向下望：
「有兔子和野雞……等等，他們吊在木竿上的那是鹿嗎？」
「突然覺得感染者的生活好野生喔！」雲彩咯咯笑了起來：「看來他們今晚不把基地掀翻不甘願吧！」
「這樣很棒啊！苦苦撐過了這麼久的日子，這是我們應得的。」
信封笑著說，一面又送了塊豬肉進她嘴裡。
「雖說距離入夜還有好長一段時間，不過整個羅格貝爾都像喝醉了一樣開心得要命。對了，晚上吃飯的時候，只要到比爾那邊說『電台司令（Radiohead）』這個暗號，他就會給妳一杯酒喔！」
「牧人不是禁止我們飲酒嗎？」
「當然是偷藏的啦！不過剩下的量不多，可能動作要快點。」
「我總有一種絕對會因此惹麻煩的預感……」不特別愛喝酒的雲彩，似乎很難融入他們的嗜好。
信風只是嘻嘻嘻地笑著，像個傻傻的國中生似的唱起歌來。
現在無論怎麼罵他，他也不會介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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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收穫節舉辦的日子。
同時也是預定要換書的日子。
四季將舊書裝進帆布袋中，然後將新書擺整齊。
這次更新的是《國家地理雜誌》兩期與《時代》雜誌一期。科普讀物有《汽車產業與遠景》、《有機創思！一個值得嚮往的商業設計開發方向》。
而文學書的方面，四季充滿惡趣味地準備了《李爾王》、《馬克白》、《哈姆雷特》、《奧賽羅》和《羅密歐與茱麗葉》。
精裝本浩浩蕩蕩地並列在一起，不禁讓人感到一股威壓。
紙鳶嚥了口口水。
明明上次的書裡已經有《莎士比亞歌劇選》了，居然還毫不客氣地替大家準備這種陣容的新書……
「……莎士比亞主題週？」
他小心翼翼的問。
「『經典悲劇』主題週，讓那些被慶典沖昏頭的傢伙冷靜一點。」
四季不禁嘴角上揚，她如往常般珍惜地把書擺整齊。
從這裡可以看出她壞心眼的一面。
……或許只是單純想找點麻煩而已。
而紙鳶也沒有多說什麼，乖巧的站在她身邊，懷裡還抱著換掉的舊書。
能讓四季心情愉快的話，就沒什麼好顧慮的。
雖然前幾天又服了一次藥，四季的身體狀況卻沒有明顯的改善。她的病況已經僵持了很長的一段時間，但藥品似乎正逐漸從她身上失效。
為了減輕她的負擔，包括替換書與清潔工作，紙鳶都會跟在身邊替她完成。
基地的氣氛熱鬧到讓人喘不過氣的地步，對於討厭吵鬧的四季來說，肯定就像一場惡夢吧。
看出她明顯不想久留的心情，兩人匆匆地離開基地，回到書局裡避風。
由於每天負責拿早晚餐，對於這一帶的道路結構，紙鳶就算再笨也記進腦海中了，時間一久，這些灰色的街道反而帶給他安全感。
有一種慵懶的穩重。
相較之下，書局的變化幾乎可以形容說是劇烈的成長。
在等待違規出行的這幾天，波堤雅陸陸續續地又帶來了好幾種植物，甚至還包括從公園挖來的灌木。
當她手裡抓著幾顆水仙球莖和一株半個人高的馬拉巴利樹來店裡時，四季興奮地抱著波堤雅又跳又笑的，好一陣子沒辦法完整說出一句話。
頂樓陽台的盆栽已經明顯堆積起來，雖然因為季節關係，綠意還沒辦法恣意發展開來，不過光看數量，規模已經不小了。
羅格貝爾的冬季似乎不會下雪。
雖然空氣凍得刺人，但這似乎還不是地球上最寒冷的冬天。紙鳶一面慶幸著天候上的樂觀，一面替四季披上新的外套。
四季把淡金色的長髮綁成馬尾，然後圍上圍巾，稍微和平常的裝束不同。
她將攜帶品收進手提袋裡，元氣十足地挺起胸膛：
「趁著慶典沒人注意，我們乾脆挖一兩棵蘋果樹回來吧！」
「咦？能夠挖到嗎？」
紙鳶露出詫異的表情，一面將波堤雅送他的大背包背上。
正當四季還想鬼扯下去時，波堤雅推開了書局的大門。她見到早就已經全副武裝的兩人，愣了愣。
「呵，你們兩個興致真高。」
「現在就要出發了嗎？」
「不要露出校外教學的小學生的表情，四季。」波堤雅無奈地拍了拍她的頭，平淡的說：「這可不是到市集上逛逛而已的程度，會有危險的。」
「波堤雅小姐……臨市的腦部感染者，現在還是很多嗎？」
「絕對比你想像的還要多，因為這個國家是後期感染國，所以到現在生理機能依然能運作的腦部感染者還在活躍，多到讓牧人感到不樂觀。」
「…………」
「瞧你的臉，放心啦，我能應付得來。」
波堤雅自信地拍了拍掛在腿側的開山刀。除此之外，她今天也帶著那根瀰漫破壞氣息的尖銳長柄鏟。
這樣的人如果不加入牧人，反而變成犯罪者，不知道會造成多大的災難。
「趁著牧人和基地的人都在做準備，我們在這段時間消失是最保險的，但大約在日落時要回來。」
「牧人會參加收穫節嗎？」紙鳶問。
「歐菲絲說不準。因為牧人必須隨時準備應付緊急狀況。唉……雖然每次都不想同意她的話，可是她講的話都是最有道裡的……」
波堤雅皺著眉頭抱怨：「果然這就是聰明人和笨蛋的差異啊，如果我也是聰明人就好了。」
「…………」
紙鳶像是稍微對這番話共鳴了一般，輕輕點了點頭。
「園藝店很遠嗎？」
四季倒是沒多注意，她心情飛躍到臉上掛著傻笑。
「那裡很漂亮吧？雖然很久沒人照顧了，但從妳上次帶回來的幼苗來看，應該情況還不算糟對吧？」
「我不知道怎樣才算糟，店裡很亂就是了，」對方說：「有一段很長的路要走，直線距離並不遠，可是被阻斷的道路實在太多了。」
「需要翻山越嶺？」
「倒也不至於。別想那麼多啦！絕對是在你們兩個小傢伙的體力能夠辦到的程度之內。」
從她口中說出的「小傢伙」三個字，說服力強到讓人失去自信。
四季果斷背起她慣用的帆布背包，用力推開書局大門。
「多說無益！今天是適合實踐的日子！大圖書館的賢者，現在出發！」
「給我站住。」
波堤雅伸手扣住她的外套連帽，將她拽了回來。
「先把這個穿上。」
「…………雨鞋？」四季與紙鳶同時發出了疑問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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