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距離上一次找厄塔的時候已經過了將近一個月,這一個月以來他除了不斷地修煉魔法之外,還有就是透過自己獲得的嶄新能力去嘗試幫助別人。
時常抱著希望的他,最想做的事就是將希望和信念帶到世上每一個角落,不管那裡有多黑暗、有多墮落也好。對他而言,一切皆有希望,而如今他有著此般力量,很理所當然的他會付諸實行了。
然而,他心裡想的是一回事,別人心裡想的卻是另一回事。
下定決定要替世人帶來希望的哈羅德,在休息好以後就換上一身裝備,然後繼續一如以往的去四處幫助別人。他幫人並不是為了物質上的回報;而是真的希望這顆星球的人可以如同它的美名一樣充滿著希望。以前的他在如同亂世的地球裡也抱著這種想法,但可惜的是當時的他並沒有能力去幫人。
如今他既有理由,也有能力,就不該去浪費自己的才能。
雖然每一次的行動都不總是帶著美好的收場,但至少他可以確定的是別人都會因為自己的行為而重拾希望──這就是他的目的,同時對他而言,這就是最大的回報。在學生時期他曾被厄塔說自己這種性格總有一天會吃鰲;而自己也很清楚自己的行為就跟笨蛋一樣,不過他也堅持著。
他相信,抱著希望與信念,總有一天會得到回報的。
當然了,你也要付出相應的行為才會得到回報。
他不知道的是,世上有著各式各樣的人,既然有歡迎能力者的人,就必定會有反對、厭惡的派系。有些人是因為過往可能有受到能力者的波及的經歷而討厭,亦有一些人可能是因為妒嫉對方所擁有的能力而討厭,不管如何,無論你做什麼事都不會改變他們想法。
哪怕你付出了他們一輩子也不能償還的東西。
***
黑暗。
這是他昏迷的時候唯一的所夢見的東西、亦是醒來以後眼裡所看見的唯一畫面。
躺在冰冷的地面上,喚醒他的,是那如同硫酸一樣刺鼻的空氣。
他的大腦很混亂,無法清楚地思考;頭部像是被灌了水一樣又沉又重。在沒辦法思考的情況下,他只能靠著本能來穩定自己的身子,然後緩緩站起來。空氣也漸漸變得沒原自的難聞了,但情況仍然沒有因此而改變多少。
納入眼廉的,是一片如同在昏迷期間所夢到的那片黑暗一樣的景色。
花了可能是一分鐘,也可能是十分鐘的時間去整理思緒。在沒有任何燈光及聲音的情況下,他很難判斷自己當下到底用了多少時間;慶幸的是,直至他的回憶起自己為什麼會出現在這個地方為止,這段時間裡都沒有什麼怪物或人來突然襲擊他。
「你這怪物!」
這是哈羅德思路清晰了以後,第一個浮現在他腦裡的聲音。
再來,他就漸漸回想起這句話語的含意。
大概在今天早些時後,哈羅德仍然一如以往地透過自己的能力去探測整個希望星的每一寸火地,尋找一些需要幫助的人。雖然無論事情大小,只要需要幫忙的他只要在他範圍所能,他都會主動前往。當然憑他一已之力是絕不可能改變整個世界的,不過他仍然抱著能幫多少就多少的心態去進行這種義務工作就是。
這次,他探測到複數的訊號從一個名為咆哮之海的地方傳來。據厄塔和他閱讀過的書藉來看,咆哮之海是一個無論什麼時候去,都會無時無刻出現狂風暴雨的奇怪海域。除此之外,該地亦棲息了大量赫赫有名的兇暴海獸,所以就算實力多強、經驗有多豐富的水手或軍隊都不會在此地航行。不過亦因為有傳言指咆哮之海有著價值連城的寶物,所以每年的咆哮之海都會出現大量失蹤‧死亡個案就是──這些數字每年都只增不減。
這訊號非常強烈,恐怕發出的對象有著生命危險吧?
他沒再多想,就直接拿著自己的裝備朝咆哮之海出發。即使對方是海盜或是尋寶獵人,只要有著發出了希望的訊號,哈羅德就會去幫助他們。至於他們的行為是否對錯,這就不是他能干涉的事了。當務之急,仍然是帶他們脫離險境。
到達現場後,咆哮之海的風勢比預期中猛烈,即使只站在外圍也夠讓他穩不住身子。不過這種情況他在事先亦有預計到,所以並沒有讓他驚訝。這種距離能讓他更清楚地進行定位,所以他舉起提燈,讓內部的光茫進行引導。雖然這是他的力量,但他並不能完全地將其發揮出來;他將自己靈魂打造成提燈形狀就是為了更方便和集中地使用部份功能。
言歸正傳,雖然咆哮之海的風暴非常利害,但這仍然無礙哈羅德的拯救行動。透過感知,他清楚知道這股風暴並非由外力所形成,而是單純的自然氣候。哪怕看上去一點也不自然──但實際上,他甚至連半分的源界能力也沒感受到。不過也慶幸這一點,他不用花費太多能力就能把四周的風暴給暫時搞定──對,暫時的。他只是魔法師,他不是神。
隨著他每走近一步,手中提燈的藍光亦變得愈來明亮。
透過一點簡單的魔法,他在這場暴風雨中如同摩西一樣分隔出一條道路。因為他清晰地知道自己需要走的道路,故此他不需要額外花貴其他的精力,只需集中展開一條直達目的地的道路就好。
沒有風及雨水的阻擋,他飛快地移動到目的地。
眼見下去,一群身穿現代上流社會的奢華服飾的人士坐在一艘破爛的小船上。仔細一看,船上幾乎沒有任何物資;他們的精神狀況似乎不太好,雖然有生命跡象但看來維持不了多久。為免他們情況繼續惡化下去,哈羅德眼中藍光一閃,隨即製造出一個藍白色的能量光罩,將他們連人帶船帶走。
將他們帶離那片暴風雨,直至到達寧靜海為止。
寧靜海雖然只在咆哮之海的附近,但情況可以說是完全不同。相較於咆哮之海的狂風暴雨,寧靜海平靜得甚至連稍為高一點的浪也沒有。海鷗的聲音與浪花的拍打聲形成一個完美的合奏;沒有被雲層阻擋的陽光照射在海面上,水面呈不同角度將光茫反射,使其看上去如同閃閃發光一樣。
在眾目睽睽之下,哈羅德將數名上流為會人士帶到寧願海的陸地上。
正當他打算離開的時候他被叫住了。雖然說他並不是第一次在救人以後被感激過,即使他對這種感激實在沒太大興趣和想法,但既然被人開口叫住了他亦只好停下來,並轉身示意他們不同感謝自己。
『啪!』的一聲,讓原本熱鬧的人群給瞬間靜下來了。
雖然很響亮,不過因為他戴著頭盔的關系所以他的臉並沒有直接打中。
是的,他才剛轉身,就被人賞了一記耳光。
這記耳光來自那群在十幾分鐘前被他從咆哮之海帶出來的人當中的那名老婦人。被賞了一記耳光的哈羅德頓時一臉詫異。
是他做錯了什麼嗎?
「呃,不好意思…?」回神過後,他試探性的問道。
「冒充神明的人!」老婦人如此說著:「你們這些濫用只有神明才有的力量的人!你們以為自己很偉大嗎?」她說完以後又用力地推了哈羅德一把;但因為哈羅德早就站得很穩的關系,這下反而害她被自己的反作用力給弄得往後倒。正當哈羅德準備伸手扶住他的時候,卻又被那群人的其中一名青年給推開,並又往他的臉揍上一拳。
「我們不需要你的幫忙!像你這種人根本就不該存在在這個世界上!」語畢,青年伸腳朝他的肚子用力一踹。遠比老婦人有力氣的他將哈羅德一下子給踹到地上;不遣慶幸有盔甲的保護,他僅僅摔了一跤而已。
「怪物!」老婦人在旁人的扶持下站起來,然後朝哈羅德暴露在外的皮膚上吐了一沫唾液。
「什、等等──」哈羅德愣住了。
「你是個怪物!」
「異教徒!」
「瀆神者!」
「你不該存在在世上!」
「我……抱歉。」哈羅德匆忙地站起來,然後藍光一閃──他就這樣從現場消失了。
***
哈羅德坐在自家的沙發,帶著自暴自棄的情緒脫下盔並將其扔到一旁。只見頭盔被扔到地上以後,隨即化作點點藍色星光消失於空氣中。這頭盔、這套盔甲是他能力的制造物,模式上是參考著他以前在地球的時候,陪厄塔去某座遺跡進行考古學時所發現的一套盔甲。
可惜這盔甲在遺跡裡的一場戰鬥裡報銷了。
一開始的時候厄塔因為據說這裡殘留了不少古代魔法書所以就拉了他過來,可是當她一到步以後就將他給丟在原地了。在厄塔四處找尋東西的時候,他當然也沒有傻傻的待在原地了,他亦像厄塔一樣四處找尋東西,只是他沒像厄塔一樣說跑就走──他在走的時候留下了魔力痕跡,若是她回想起自己有個好友的話,她會順著魔力的痕跡去找尋自己。(當然,大概在一小時之後她回想起了。)
之後的事當然就是厄塔趕忙跟著魔力跑過來,可是……在趕來的時候除了觸發了不少機關之外,還帶了一群喪屍過來。哈羅德不清楚為什麼她跑過來的時候一臉興奮就是,彷彿自己帶了什麼禮物給他似的。不過見她如願以償抱著數本厚厚的魔法書之後,哈羅德也覺得自己總算可以功成身退。
接下來的是就是厄塔放了一個魔法風暴,但由於是在狹窄空間的關系所以沒能發揮最大效果;使用魔法的她甚至被自己的風暴而弄得無法張開眼睛。在迫於無奈之下,他只能用同樣但逆向的風暴給中止這張亂子。只是因為這場魔法風暴的關系,遺跡內的喪屍都被吸引過來了。也許是詛咒而成的,這群喪屍對魔法的感知能力很高,不需要依賴感官,僅僅需要利用本能就能直接找到他們的所在地──不論他們躲到哪裡。
亦因為事前厄塔只確定了魔法書的位置,所以不知道原來這裡是個該死的迷宮。有龍族血統的她當然不用害怕有機關或者喪屍的攻勢了,奈何哈羅德只是個普通又弱小的人類。因此,他就將這套盔甲給拿著穿了。那時候的他拿到這盔甲的時候挺高興的,要知道每個男人都有一個盔甲夢……。
因為沒預計會有戰鬥的關系,哈羅德跟厄塔沒帶太多戰鬥工具。
好吧,其實是一件戰鬥工具都沒帶。
不過他們是魔法師,而且還不是普通的。
他們是最棒的那種。
……不過記得要提醒厄塔對付喪屍的時候不要用酸性的魔法。
那氣味根本就是惡夢。
最後他們很理所當然的離開遺跡了,只是他的盔甲也在遺跡的機關下壽終正寢了。慶幸有這套盔甲,他的身體才沒有受到傷害,不過他真的覺得很可惜就是。
直至八百年後(對他來說其實只有一星期。),這套盔甲才重現人間,只是至今他仍然不知道這套盔甲的來歷就是。
***
哈羅德最後的記憶就是在家裡因為那群人的說話而感到挫敗;即使他洗了個澡也沒有讓心裡好過一點,所以他決定去睡一覺,暫且不去理會他們。可惜的是在他睡的當下仍然無法自控地回想起那群人的眼神和態度──故此,他就在各種不安和煩躁的情報當中入睡了。
記憶到此為止。
明明自己在家裡睡的,怎麼一醒來就到了這個地方呢?
是厄塔的惡作劇?
不對。
這裡一點魔法痕跡都沒。
稍稍凝聚精神力,一個光球從他手心出現。
藍色的光茫無法驅走四周的黑暗;四周仍然是一片黑色。四周,天空還有地面都被不明的人士給刻意塗成黑色;從空間所充斥著的力量來看,似乎這並非單純的地下室或小黑屋之類的。
平滑,沒有任何障礙物,如同金屬一樣冰冷的地面,似乎並不是人造的。
透過身上所傳來的觸感,他知道自己身上穿著的是睡覺時所穿的白T恤、淺灰色棉褲與毛毯拖鞋。雖然對現代的文化不太熟悉,不過他是挺喜歡這類質感軟綿綿又有保暖性的衣物就是。雖然不肯定自己身在何方,不過見自己昏迷恐怕也己有一段時間,卻遲遲沒人出現,哈羅德猜測對方應該沒猜明顯的敵意。
托著光球不斷向前行,哈羅德發現這裡大概沒有明顯的範圍。無論他在哪個方向走,他都可以知道沒有所謂的〝盡頭〞存在。如果有盡頭的話他當然可以很有耐性的慢慢移動了,但就目前情況來說,單靠耐性似乎無法離開這個鬼地方就是。
哈羅德嘆了口氣,然後抬頭看向那片黑漆漆的天空,露出善意的笑容:「看情況你不打算讓我離開這裡了。既然如此,閣下不妨現身一見,如何?」
他的聲音在這片漆黑的空間內不斷迴響著。
當迴音完全消失以後,一把似是男性的聲線從虛空中響起。
『這點程度果然不足以打擊你的精神呢。有趣。』
「打擊我的精神。恐怕不是這麼容易哩。」哈羅德沒有感到生氣,倒是一副好奇的樣子,就他記憶來看,他似乎沒有得罪任何人的印象。硬要說的話,就是咆哮之海的那堆人吧……?不過照他們這麼討厭能力者的樣子,他們似乎也沒有這種力量將自己從老遠拉到這個地方就是。
「所以……你拉我來這裡就是我打擊我的精神?」哈羅德見對方久久沒回應,所以就主動提出另一個問題。
良久,聲音開始緩緩說著:『世間能擁有如此純粹力量的人實在少見。哪怕是服從於我的孩子們也不能像你一樣。』
「呃…謝謝誇獎?」被莫名的稱讚了,他感到一陣渾身不自在。
『真不知道,如果將這股純粹得讓人感到厭惡的光茫給扭曲的話,會出現何等美妙的光景呢。』說完以後,聲音慢慢地笑了起來。他的笑聲讓哈羅德感到渾物不自在。彷彿非透過聲音傳播,而是直直地擊中他的靈魂一樣。
「好吧,看來這句並不是在讚美我了。」哈羅德抿抿嘴,將手提到胸前微微作出戰鬥姿態。
『噢,我的孩子,雖然也許你不相信,但這確實是在讚美。』聲音用一副受傷了語氣說著。
「抱歉,我不是這個意思……」他下意識地道歉了:「不過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閤下可以讓我離開這裡,呃,謝謝你的好意,我心領了。」見對方似乎是個可以溝通的人,哈羅德嘗試詢問道。
然而,虛空中的聲音並沒有因此而作出反應。
「呃,哈囉?」
回應他的,只是那片與他醒來的時候一模一樣的靜寂。
***
「好吧,喬納森。」他扶了一下額,然後繼續端著光球像個沒有任何目的的傻子一樣嘗試四處找尋出口。比起漫無目的地在一個什麼都沒的地方亂逛更煩躁的,是那道不斷地在他耳朵裡低語的聲音。
這道低語聲一遍又一遍地重覆那些人的話。
「 「怪物。」 」
這個詞語如同針刺一樣,每出現一次就讓哈羅德感到……煩躁?
不,他不會煩躁,他只是有點……失望。
從小到大,無論任何人都把他當作一個好人。
他不知道為什麼別人會有這種想法,也不知道為什麼他們會希望自己成為好人,但──事實上,他自己也希望成為一個好人。也許當一個好人不是容易事,但如果能讓身邊的人感到高興的話他願意為了他們成為好人。
雖然不到每分每刻,不過他絕大部份時間他都是在為別人而活;但有些時候他會懷疑自己為什麼要為別人付出?答案永遠都是〝因為他想〞。他想身邊的人感到快樂,他想為別人帶來幸福──他希望世界可以變得更美好。雖然他看不出他至今為止所做的一切到底有沒有成效,但他相信終有一天,世界會變得更好。
……那麼他自己呢?
他似乎沒思考過這個問題。
為了家人,他選擇走上了魔法師的道路。
為了好友,他失去了八百年的時間。
如今為了素不相識的人,他甚至被世人稱之為怪物。
自出生懂事以來,他都一直為了別人而活,而從來,他都認真為自己著想過。
這真的是他想要的嗎?
這真的是他一直希望的嗎?
想到這裡,他停下了腳步。
看著自己的雙手,哈羅德不禁陷入了沉思……。
***
一道閃電在他猶豫的時候襲來。
感知到一股能量高速襲來的他反射性的將手中光球扔過去。光球被雷電擊中以後立即產生一陣細小的爆炸;兩道具有光茫能量相交之下,比起爆炸更加麻煩的是它所造成的強烈光茫。這道光茫讓哈羅德下意識地合上眼睛來。
『嘻嘻,挺不賴的嘛。』一把少女的聲音響起來,哈羅德猜測她就是向自己釋放閃電的人:『那麼~~~再來一發吧><』語畢,一個巨大的火球毫無預兆地飛向哈羅德。
見狀,他亦只能凝聚出一顆大冰球以作抵消。
正當他打算迎接下一次攻擊的時候,他聽見聲音忽地用輕鬆的語氣說了一句:『人家的部份結束了~接下來換你們囉~~。』
「嘿!等一下──」哈羅德的話語音沒有讓對方停下來。
短暫的鬧劇以後,空間內又回復平靜。
「怎都亂七八糟的……」哈羅德放下提燈嘆了口氣。
然而。
『喲,你不該在這個時間東張西望吧?』又是一把女性的聲音,不同的是,這次的聲音非常接近,哈羅德可以清楚知道對方就在自己身後。在哈羅德正準備轉身的時候,他感覺到一股能量的流動──眼角餘光原先所捕捉到的女子身影在瞬間消失了;同一時間,女子出現在哈羅德的背後。
『你好,』他聽見槍枝上膛的聲音,『然後再見。』
無法迴避的他,身上的藍光隨即凝聚成一套盔甲,將射過來的子彈給彈開!
『嘖,換你。』嘖的一聲以後,女子又再次消失了。
「你們……」
『既然是命令,雖然很麻煩但只好照做了。』又是另一把陌生女性的聲音。與先前兩次不同的是,這次聲音的主人出現在哈羅德的眼前了,但仍然是個漆黑的人形。彷彿空間的主人為了保護她們的身份而加上了一層偽裝作覆蓋。
不給哈羅德思考的時間,黑色女性直直地衝過來了。
這次的女性似乎沒先前兩個一樣喜歡用小手段,無論是步伐還是動作上,哈羅德都沒見到她有準備什麼──她甚至連武器也沒有。她的速度很快,轉眼間就已經來到了他的身前。眼見她準備朝自己的胸口揮出一拳以後,哈羅德發現已為時已晚。
在迫於無奈之下,他只能近距離的朝女性的展開一道風牆,並舉起手中長劍將作抵擋。不出他所料,女子的攻擊看似無力,但實際上碰上了他的風牆之後卻只有一瞬間的延遲,然後就不費吹灰之力地將其突破了。當黑色的拳頭打在以在抵擋的長劍劍身時,哈羅德只感到一陣強大的衝擊力,直接將他整個人給揍飛至幾米外。
在將自己揍飛以後,女子只是淡淡的說了一句:『累了,老娘要回去睡覺。』然後又如同先前幾位的女子一樣消失於黑間之中。
***
在前幾波有意無意的戰鬥以後,在經過一陣密集式的攻擊以後,哈羅德只感到一陣疲倦──但並非是身體上的,而是心理上的。
「……」他舉著提燈警戒著四周那片即使在藍光照射之下仍然無法完全驅散的黑暗。
「……」他舉著提燈警戒著四周那片即使在藍光照射之下仍然無法完全驅散的黑暗。
即使有了前幾次的攻擊作前車之鑑,然而在敵暗我明的情況下他仍然極度不利。
在無可奈何之下,他也只能正式進入戰鬥狀態。
直覺告訴他若不認真起來的話,恐怕會葬身於此。
忽地,哈羅德察覺到空間內那刺激鼻腔的冰冷空氣,突然慢慢地變得燥熱起來。
因此而感到口乾的他做了一件大概會被厄塔嘲笑好一陣子的事,就是利用魔法制造的水份來進行止渴。回想起先前曾對她這種行為作出一番言辭,沒料到現在自己居然在做同樣的事情,實在讓他感到尷尬。不過既然這裡沒別的人存在,那麼其實他也不用擔心會被厄塔那丫頭知道就是。
***
也許過了好幾分鐘(老實說他也不確定,畢竟四周黑漆漆的,這讓他對時間的感知出現了一點阻礙。)總之已經有一段時間沒有人來襲擊他,所以他亦只好繼續向前行;但他沒有因短暫的安全而放鬆警剔。
而走了一段時間以後,他終於在黑暗中找到他長久以來所看見的第一道光。
雖然細小,但在黑暗中卻顯得極為耀眼。
『也許是出口?』哈羅德思考著;與此同時,他亦加快腳步,快速地往光茫的方向移動。
然而,這道光並非出路;而它所帶來的,並絕非希望。
『不中用的傢伙。』〝光茫〞發出的聲音讓哈羅德停下腳步。仔細一看,這道光並非他想像中的出口,而是一個發光的人形。
光茫慢慢地變弱,而那人仍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將自己的本體展露出來。
出現在哈羅德眼前的人身上穿著一副黑得亮麗的甲冑;金屬的外層被雙手及頭部所發出、如煉獄般的烈焰所照亮;而他亦可以察覺到,那人的眼裡燃燒著無窮的憤怒與憎恨。當那人與自己四目相交的時候,那人又再次開口說話了:『我那些窩囊的同事們都不願意離開黑暗與你碰面,但我不同。』
『我想要親自撲滅希望之光。』
話音剛落,那人的雙手上火光緩緩竄動、準備隨時出擊。
『來吧、面對我…臣服於內心的憤怒…然後向我展露你有多麼的…強大…!』
看著對方的外型和來勢,恐怕他就是讓空氣變得燥熱的元兇了。
在對方表明來意以後,他倒是沒有感到害怕,只是有點不知道該給什麼反應。
「呃,好吧,看來你的敵意很明顯……。不過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可以用交流來解決……哈哈…」他說完以後瞄了一下對方手中冒出的火焰,小聲地說:「噢…看來是不可能了……。」
面對眼前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狀況,他只能無奈地嘆了口氣,然後深呼吸。
抽出腰間的長劍,像是朝對方,又像是向自己的說著:「希望這是最後一戰。」
『你會學懂的…透過你的身體。』那人如斯說道,左手上的火光閃爍得更加旺盛、凝聚成了一團不穩定的光球:『你的信念、你的意志...全都是毫無用處!』
語畢,對方如同野獸一樣咆哮著,並把左掌往前推出!手中光球像是子彈一樣劃破了黑暗的空間,往哈羅德的臉上直接打來!
「也許你不能理解……相信我吧。這些都不是毫無用處的。」
看向對方投過來的能量球,只見哈羅德手心隨即凝聚一團冰元素──瞄準朝能量的來勢,一手扔過去;並在投出冰球的一刻隨即急速後退,以免受到兩者相撞後所引發的爆炸而波及。
結果在冰與火兩種極端的力量相碰之下,大量白茫茫的水蒸氣在瞬間產生,並在同一時間遮蔽了兩人的視線。
水蒸汽讓哈羅德的視覺受到影響,只見黑色慢慢從煙霧中聚集,並形成一個人影……在毫無預預兆之下,對方的身影突破了水蒸汽的障礙,並在壓下身段的同時以飛快的速度朝自己進行突襲。哈羅德看見對方五指成爪,並瞄準自己的腹部進行攻擊。
見狀,他沒有選擇正面硬接,而是在腳下凝聚魔力,直接往上彈跳以閃過攻擊。在上昇以閃避攻擊途中,他手指輕輕一勾,一道風元素隨著手指的動作而凝聚起來,並在哈羅德的控制之下將那片水蒸汽給吹散。
對方似乎見攻擊失效以後,就伸出的手爪改而往左邊舞動,讓直線的動能改為旋轉的動能,以讓自己能夠在中途煞停,步划停下以後,他雙手合攏到腰間凝聚能量。點點的火花急速凝聚,當到達一定程度後他往上推出──一團又一團的火焰像是展開的傘一般自炎魔的雙掌掌心之間源源不絕地噴出,似乎他在等待跳起的哈羅德自動因為萬有引力的關係而自動落到火焰上。
『哪裡逃!』
不過因為哈羅德在上升的時候在腳下空氣凝聚了魔力的關系,他可以自由地在空中站立而不會下墜;面對下方的火焰,他甚至不用太多動作就直接在空中製造平台,以如同小跑步的方式給閃過那漫天火網。
然而,此舉卻似乎引起了對方的不滿。
『怎麼了,面對敵人時像是縮頭烏龜那般逃跑、那還稱得上是”希望”嗎…?!』雖然他沒有緊追不捨,但在說出此話的同時雙手卻是股足了火焰、將一枚又一枚的光球順著哈羅德前進的軌跡猛擲。
聽見此話以後,哈羅德停下腳步。
因為口中正在唸咒的關系所以他沒辦法說話;但即使能夠說話也好,他也沒打算去回應對方再明顯不過的挑釁。因為他明白這只會正中對方下懷──但他仍然不知道為什麼對方要這樣做就是。難說真的如他所說,他要將希望之光撲滅?如果是的話他要找的應該不是自己。也許他擁有著希望之光,但他絕對掌握希望之光的人。他相信肯定會有更高層次的存在,但他可以肯定那個〝存在〞無論在現在、過去還是未來都不會是自己就是。
面對攻過來的能量,他先是在長劍上凝聚著冰元素,然後在轉身的一刻揮動已累積好的能量。蘊含著純粹冰元素的能量在長劍揮動的一刻形成一道半月形的冰藍色刀波,在與射過來的高熱光球交接以後,又再一次產生了大量的水蒸汽;而這種距離下,水蒸汽反而讓對方看不見哈羅德的身影,當然了,這是雙向的。
為了爭取更多的時間進行施法,哈羅德刻意製造了更多水蒸汽,並同時利用風元素將煙霧的範圍進一步擴散。奇怪的是,對方再也沒向自己盲目的扔火球;透過水蒸汽中的橙光,哈羅德可以看見對方沒有任何動作,像是站在原地發呆一樣。
也許他在準備什麼?
雖然不知道是什麼,但透過感知,他可以感覺到一股龐大的能量正在慢慢聚集。
對方的聲音從霧中響起。
『繼續苟延殘喘的逃避吧,逃避那必須導致絕望的命運。』話語中依舊目中無人,且帶著明顯至極的敵意和嘲諷意味。
哈羅德仍然沒有回答對方的意思,並不代表他沒有聽進去。
如果換作以前的話,他大可以無視對方的言語;然而在他經歷了先前的事以後,這句話卻勾起了那群人向他投來的眼神、反應、以及他們口中所說的話。
他們的說話讓哈羅德的內心再一次動搖了。
『一切的希望、一切的夢想、一切所謂的”更好的未來”,那都是毫無意義的。』
『通通都是謊言....如果真的有這東西的話....那也是絕對不公平的....』
哈羅德沒辦法想像到底一個人要經歷何等程度的事情才能對世間一切有著如此絕望的心態和憤怒──即使他也了解世界就是如此的不公。他不了解眼前的人,但從他的言語、他的攻擊,甚至他的氣勢,都只讓哈羅德感到憤怒,以及……悲傷?
對於對方的遭遇雖然感到遺憾,但此刻的他卻只想對方閉上嘴巴。
換成以往的話,他肯定不會有這種想法,但對方所傳達的憤怒卻似乎感染了他的思維,讓他不禁皺起眉來。在他意識到之前,自己就已經朝對方投射了數根如子彈一樣的冰錐;結果,此舉暴露了他的位置,讓對方瞬間如炮彈一樣直接衝向自己。
見狀,他只好衝進煙霧來閃避直擊。
見狀,他只好衝進煙霧來閃避直擊。
在與對方擦身而過後,他隨即在自己原自的位置裡創造一個光球以困住對方。
「我很同情你的遭遇,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我可以幫助你。」哈羅德淡淡地說著:「但這現在,我需要冷靜下來。」
結果換來的,是對方的一番謾罵。
『不需要!我不需要你那偽善的同情....!』對方發現自己被藍光所籠罩住以後、隨時一拳轟向光球,並嘗試以拳擊所附帶的爆炸能量將刻在光球上面的咒文給破壞。
〝偽善〞這二字傳入哈羅德耳腔內的時候,他隨時頓了一頓。
他至今所做過的事,通通都是偽善嗎?
不求回報,只為別人著想?這真的是他所希望的嗎?
『我不需要任何人!!!』
在對方吼出這番說話的同一刻,他腦海裡的另一把聲音隨即響起來,與其重覆。
『像你這種人根本就不該存在在這個世界上!!』
聽見以後,哈羅德馬上用力搖頭,企圖將這股煩人的聲音給甩出腦袋。
對方沒有因為對光球的攻擊無效而停止攻擊,而對方這種舉動在哈羅德眼中實在跟一隻無法逃脫的牢中野獸沒任何分別。似乎受到對方所傳來的情緒感染,哈羅德皺起眉來,心裡只感到一陣燥動。
有股聲音告訴他,希望什麼的都見鬼去吧。
但他用意志力給控制自己嘴巴,並嘗試說服自己:「不……我不是偽善…我是想為世界帶來希望。」
『不要這樣自以為事地說你自己,你就跟我、跟我們一模一樣、是個怪胎...!』
『前一刻人們還需要著你,但當你失去利用價值的時候...他們就會把你驅趕出去:就像是患病的瘋狗一樣。』
『面對現實吧...你所相信的人性,所相信的真善美。在局勢大變的時候,所有的道德和價值觀都會馬上崩潰。』
『當飢寒交迫的時候...那些所謂的”聖人”和”受教育人士”....他們會吃了彼此。』
在對方滔滔不絕地說話時,哈羅德終於忍無可忍。
「閉嘴!」一聲令下,包圍著炎魔的光球隨即發出強烈藍光。無數如同人頭大小的冰雹自刻在光球上的咒文裡出現,並朝光球中央的炎魔不斷噴射著。
冰雹速度飛快,加上其質量就彷彿如同炮彈一樣;加上在這個細小的空間裡不斷亂反射的關系,對方沒辦法猜測冰雹的軌道。要是在這種毫無防備的情況下受到直擊,就算是再強壯的獸人也得斷一兩根骨。
哈羅德沒注意到,這一切都是對方分散自己注意的陷阱。
充滿刺激的言語讓他分心,從而沒留意到四周的空氣傳來異樣的氣味及波動。
結果在他發動冰雹雨的同一時間,自身附近的空氣像是連鎖反應那般被快速點燃,接著就是轟轟烈烈的氣爆!
發現空氣中的源界能量凝聚的時候已為時已晚。他在這一瞬間只來得及用能力來製造出一層防禦衣,盡可能地進行防禦。在爆炸期間,光球內的冰雹攻勢慢慢地停下來了。
他相信在冰雹停止之前,對方也受到了一定程度的傷害;另一方面,以對方的程度,恐怕所受的傷並沒他想像中嚴重就是。
而在爆炸中的哈羅德雖然有著能量衣和盔甲的保護,但仍然沒辦法避開爆炸的直擊。爆炸引起的煙霧下的他,身上多處嚴重的燒著;而部份盔甲更因為爆炸而破碎了。雖然身受多處傷害,但這種程度仍然沒辦法與龍的火焰相比。他告訴自己這次受傷只是一時大意而已。
但他自己沒留意到,支撐他站起來的再也不是希望,而是憤怒。
從光球傳來的能量,哈羅德可以得知對方企圖用源界能量來將光球破壞。
『咳、咳...咳哈哈哈哈哈哈...!我感覺到了....現在讓你能勉強站起來的力量並不是任何的東西---而是憤怒。告訴我,小哥?因何如此的憤怒...?是因為我剛才說的全都是事實嗎...?』
聽見以後,哈羅德頓了頓。
事後回想起來,也許炎魔猜中了。
他只是個偽君子,偽善的傢伙。
正因如此,被說中了的他才會被怒火給遮蔽雙眼,向對方發動怒火斬。
『對...就是如此...。讓憤怒壓倒你的理智...然後向我證明你是多麼的”正確”吧。』
最後,他毫不猶豫地向眼前的炎魔揮出足以奪走其性命的刀刃。
***
他最後的記憶是心裡對〝希望〞的信念產生動搖,導致在盛載著希望之光的容器出現缺口──並在連他自己也來不及反應的情況下化成一道光束從體內離開。如同失去束縛的飛鳥一樣,頭也不回地消失於黑暗之中。
與炎魔一戰以後,哈羅德已消耗了不少體力。身上的盔甲已變得破爛不堪,甚至更出現了碎裂的跡象。現在的他甚至連維持意識都已經很難。每走一步,他身上的盔甲就多一道裂縫;隨著他的動作,脆弱不堪的盔甲亦隨之而崩解。盔甲下的他,早已被炎魔的攻擊而變得傷痕累累。
可是更多的卻是被自身暴走的能量所傷,這種感覺就好像……被遺棄了一樣。
也對,充斥著憤怒導致心中失去希望的他,被拋棄也是理所當然的事。
也對,充斥著憤怒導致心中失去希望的他,被拋棄也是理所當然的事。
戰鬥期間,手中象徵著希望的長劍因為他內心的動搖而出現裂痕。
在自己沒察覺的情況下,他強制在榮耀之劍附加怒火斬這個魔法。結果在情緒和能量的雙重影響之下,榮譽之劍最終斷裂了。在斷裂的一刻,他感到了一股直達靈魂的痛楚,這種感覺比他以往所受過的每一種痛楚還要強烈。不過各種程度不一的痛楚在同一時間傳來的時候,哈羅德卻只感到麻木。
真正的絕望並非在異空間裡被各種不明來歷的人襲擊,又或是被如同魔王一樣的對手給打至重傷。
不,這從來都不算是什麼。
被一時的情緒所蒙蔽雙眼,導致自己內心的希望之光熄滅了,這才是真正的絕望。
因為他的動搖,原本不會受到任何損傷的長劍斷裂了;而盛載著希望火種的提燈亦漸漸暗淡起來。哈羅德猜測,這就是對方拉自己到異空間的目的了。
也許一開始的戰鬥只是掩飾,真正的考驗並非肉體上的打擊,而是精神上的。
有著榮耀之劍的他是無論用任何手段,任何層次的敵人都絕對沒辦法改變他的想法的。然而如今落得此下場,歸根到底都是他自己所造成的。
很可笑吧?
也許他根本沒這個資格去承受這股能量。
容易被怒火所控制的他,甚至從一開始他就不是當好人的料。
失去能力的他、失去希望的他,根本什麼都不是。
他只是因為偶然認識厄塔;又因為剛好與她聊得非常投契才會無意中被她關在空間魔法裡待了八百年而已。也許他從來都不是個特別的人,他只是個運氣好的人而已。
為世界帶來希望?
他根本沒這個能耐。
他甚至連此刻也沒辦法為自己帶來希望。
如今的一切似乎在象徵著他的運氣已經到此為止了。他的下場就是在這個說不出名字的地方裡、在無人知道的情況下回歸虛空……。
想著,他漸漸地合上了眼睛,靜待自己結局的來臨。
***
他是被冷醒的。
與先前不同的是,除了鼻腔的刺激之外,他還感受到冰冷空氣鑽進他衣物裡的感覺。這讓剛醒來的他不自覺地打了個顫抖。
張開眼睛,納入眼裡的是一片與先前不同的白色。
「……這裡是哪?」哈羅德看向四周,發現自己似乎身處於一個冰天雪地的世界裡。
「好了,現在是什麼情況……」他嘗試站起來,但只感到全身傳來一陣劇痛。
雖然睡了一覺精神有稍微變好了的跡象,但顯然並沒有恢復多少精神,可能他並沒有想象中睡得久就是。原本他希望剛才發生的事只是一場夢,一場不太愉快的夢;但可惜的是,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這不是夢境,也不是幻覺。
此刻的他很清楚自己內心已經失去以往那般堅定不移的信念。
面對現實的他,只好嘆了口氣。
確定炎魔沒有追來以後,他才決定在原地稍為休息了一下。他不確定對方與自己一戰以後受到了多少傷害,但他猜測至少不會到毫髮無損的程度。
盔甲碎了的他在此等寒冷的空氣下冷得全身瑟縮的,基於這一點,他只好緩慢地凝聚魔力,製造一個火球以作取暖。有了火焰的幫助下,他總算能真正的放鬆下來了。稍微挪動身子,聽見『喀』的一聲發現自己的手仍拿著斷劍,而旁邊則放著已經失去光茫的提燈。
兩件對他來說已沒任何用處的東西就算再留在身邊也沒有意義。
當他準備把斷劍與提燈收回靈魂內的時候,卻發現收不回去。就像,這兩件東西已經不再屬於他一樣,哪怕曾經由撕裂自己部份靈魂而具現化的。如今已經無法變回自己的一部份,哈羅德卻發現自己的靈魂甚至沒有受到影響。
見狀,他只能自嘲似的笑了笑,然後一臉自暴自棄準備將長劍與提燈一起扔得遠遠的。結果在他指尖觸及提燈的一刻,提燈立即如同高處墮下的玻璃一樣應聲而碎。在已經失去任何目標的哈羅德對於眼前的狀況僅僅瞪大雙眼,但很快就回復過來了。
他又露出自嘲的笑容,喃喃自語地說:「沒料到連自己一部份的靈魂也拋棄我呢。也許這就是冒充神明的懲罰吧…?」想到這裡,他想也沒想就把手中剩餘的斷劍扔到一旁,也不管它是否像提燈一樣化成碎片了。
無論是那種結局,他都覺得這已經沒有分別。
如今,他只能待在自己用魔力形成的冰屋裡,燃點著火焰,靜靜地等待著時間流逝。
無法清楚知道時間的他不知道自己休息了多久。總之沒人來襲的情況下,他就這樣讓自己休息到認為足夠為止。雖然說不上這休息對他精神有什麼幫助就是,但至少好歹也讓他身體好好回復體力。
直至他覺得足夠,他才將火種熄滅,然後緩緩站起來離開冰屋。
因為身上沒有避寒衣物,他唯有在自身周圍弄一層風壁以抵擋迎面而來的暴風雪;而低溫他則弄了數個小火球飄浮在身邊以作取暖。
漫無目的地在這冰天雪地中行走……見鬼的,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哪。
現在的情況與他的思維,他的內心一樣。
他迷路了。
四周白茫茫一片,他實在找不到什麼來著。
雖然水源可以靠魔法來製造,但糧食卻又是另一大問題。走了好久他又沒看見任何生物或者植物,這讓他感到有點氣餒。
「一切都會好起來的。」他向自己這樣說著,但面對這種情況,他甚至意識到這只是自欺欺人。如果是在別人在場的話,也許他可以用來激勵別人;如今卻只剩他自己一個,他說這番說話實在沒有說服力──更別說他已經失去〝希望〞的力量了。
又走了好一段時間,他總算看見了不同的景色。
那是……一個小村莊?
一個位置非常偏僻的村莊。
哈羅德看見有不同的景色以後,他隨即利用風的魔法將自己托起來,直接往小村莊的方向直直地飛過去。雖然沒辦法使用能力,但他好歹也是一流的魔法師,能用這種小魔法是一件理所當然的事。
到達村莊以後,他發現這裡的情況與他仍然在地球時的環境相似。
沒有奇怪的科技用品,也沒有什麼流行時裝之類的。穿的是簡單的麻布衣服、用的是仍然是紫火和簡陋金屬器。與其說是村莊,倒不如說是一個很大的部落。當然如果用在現代的話這是一個非常原始的部落;但對他來說,這一切都非常的親切,就像他在地球時所過的生活一樣。
看見有外人到達以後,村民先是向哈羅德舉起武器以作警戒;但當看見他身上傷痕累累以後,卻又很快地將自己扶進屋子裡開始替他療傷。也許這村子的人知道自己並沒惡意;亦有可能這裡的人沒什麼警誡心……不管哪一種也好,哈羅德已經沒有多餘的精神去分辨了。
現在的他因為躺在柔軟的床上,還有最主要因為藥草的關系,他的腦子漸漸地停止思考,直接昏睡過去了。
在昏睡之前他也想過,也有可能這是這村子用來對付陌生人的陷阱,不過他想了想自己身上沒有值錢的東西,而且也一副難民樣,他猜他們不會對他下太重手就是。
***
時間過得飛快,距離哈羅德來到這村莊已經有一段時間。算上他昏睡期間,他在這村莊已經過了近兩個星期。這兩個星期內他都像與外界的一切隔絕了一樣,沒有詢問外界的事,也沒有找尋回到外界的道路。也許因為性格的關系,他很快地說融入了村子的生活。與其說是融入,倒不如說是這裡更加適合他。
村子的總人口約七十人,座立於一個他說不出的雪山的偏僻深處。四周都被山峰所包圍,所以要不是刻意尋找或像他一樣無意中發現的話,在自然的保護色之下要到達實在是件難事。
四周有乾淨的水源以及耐寒的植物,同時村民又會經常去打獵;他們基本上是過著與世隔絕、自給自足的生活。哈羅德的傷好了以後就主動提出幫忙以作報恩,而村長見狀也答應了。
因為不清楚村民對於能力與魔法的看法,為免受到不必要的滋擾,哈羅德選擇隱藏自己所擁有的技能,盡可能凡事都以親力親為地向救他一命,並給予他容身之所的村子進行報恩。
他承認一開始是有點不習慣的。因為受到厄塔的影響,他已經好一段時間沒有用魔法以外的方式去生火了,不過還沒學習魔法之前他就已經懂得了,只是需要一點點的複習而已。
在村子生活的期間,他幾乎忘記了兩星期前所發生的事。
幾乎。
有時候當他們要去那已結冰了的海邊捕魚的時候總會無意中想起那群人的事。不過時隔這麼久了,他也慢慢地釋懷了。現在回想的話,他也沒後悔自己去救他們就是,畢竟當初決定前往的是自己,自己也不是見死不救的類型;哪怕事先知道會發生這種結果,他也不會改變自己的決定。
又有些時候,當他看向村裡的火光時,又會不自覺地想起那充滿絕望的火焰身影。
哈羅德不知道一個人要受了多大的挫折、有多可怕的經歷才會有這種心態,但很快地他就將那人的事拋諸腦後了,因為他覺得就算再想多也不可能改變歷史,已經發生了的事就算再事後說再多,也不會有任何變化。
被過去所束縛著並不是件好事。
哈羅德想到這一點,又發現,自己何嘗不是被過去所束縛呢?
他所謂的四處幫人,現在回想起來也只是用來分散自己注意力,好讓自己不胡思亂想的事而已。每當他靜下時的時候,他都會想起以前在地球的事。
在這個沒朋友,沒親人的星球,哈羅德知道就算自己失蹤了也不會有人留意。雖然自己跟厄塔感情不錯,然而對她來說自己已經有八百年沒見,恐怕這八百年的時光能夠沖淡很多事。若不是她一時與起的話,他甚至會被困得更久。
看向已被染上一片漆黑的天空,哈羅德開始在想,如果自己一輩子也待在這小村莊的話也許不是壞事?至少在這裡他找到一點歸屬感;而村裡的人亦很歡迎自己留在這裡。他實在想不到自己離開的理由。
***
又過了數天,哈羅德在指導村裡小孩生火的時候,聽見了村口裡傳來一陣慘叫聲。
他先是讓身旁的小孩逗留在原地,然後自己抽起一旁的斧頭跑向村口查看。
只見一個身穿白色長裙的金髮女子站在村口,而旁邊則躺著兩個渾身是血的村民。從他們的氣息來看知道他們雖然仍然存活,但若是放在這裡不管的話,他們絕對活不下去。他們現在非常需要緊急的治療,但似乎隨意接近並不是件好事。
女子左看看,右看看,然後看向哈羅德的時候,她忽然伸手指著他,用不快不慢的語氣說著:「啊──啦?找‧到‧了──」
『我的女兒,做得好。現在,殺了他。』一把男性聲音從她肩上的小蛇嘴裡傳來。
雖然哈羅德不認識眼前的女子,但他卻認得出那小蛇的聲音。
那個將他拉到異空間的人。
「好的──貴族先生──」語畢,女子一瞬間從原地消失──下一秒就出現在哈羅德身前。距離的觀察下,哈羅德可以看見她的雙眼眼白充滿了血紅,而臉頰上亦有著斷斷續續、如同淚痕一樣的血色痕跡:「那麼再見了──」說罷,女子纖細的手指忽地化作爪狀攻向自己。
見狀,他只好反應性的升起土牆給擋下,然而由於距離太距了所以土牆只能弄出薄薄的一層,在女子眼中可謂不值一提。但對於哈羅德來說,這短暫的防禦給予了他往後一躍給拉開距離的時間,趁著這個空檣,他朝身邊看傻了眼的大伙兒說:「離開這裡!」
聞言,原本因為女子的攻擊,以及哈羅德的行為而感到驚訝的人們總算回神過來,然後紛紛都往村口的方向衝過去。
為了爭取其他人逃跑的時間,哈羅德主動地往村子內部的方向跑。眼前的女子似乎只會針對自己進行攻擊,所以目測來看的話其他人姑且算是安全的,只是他不希望其他人受到無意的波及而受傷,故此,他只好讓女子遠離村口。
顧不得四周的人投來的訝異目光,面對女子的攻勢他只能一邊扔火球,一邊唸咒。
如果比作野獸的話,炎魔就像是氣勢逼人,勢要將眼前活物通通破壞的猛獸;女子則像是喜歡將獵物玩弄股掌之中,逐點逐點地殺死對方的陰險小人。
真是惡趣味呢……。
女子的速度很快,而且每一擊都是瞄準人體致命部位攻擊的;雖然攻勢很猛,但這反而讓哈羅德更能集中地知道哪部份需要防禦。
才剛引到村內,正準備動真格的哈羅德忽然再一次聽見那道聲音響起。
『我的女兒,轉移目標吧。先去把這條村的人給殺光。』話語中帶著狡黠的笑意,他大概已經看穿哈羅德將女子引來這裡的用意,所以他才會刻意下達這道命令。聽見命令以後,女子隨即停下攻擊,然後緩緩轉身,往村子方向衝過去。
因為村民只是徒步移動,而相處這一段時間以來他發現這條村都沒一個是能力者或懂得其他手段,所以要是以女子的速度追上去,以他們的速度無論走多遠也好,被追上也只是一瞬間的事。
「你…!」哈羅德皺起眉來,準備追上去。
然而,在他追上去的時候,卻看見女子一手貫穿了其中一個男子村民的腹部。
「不!」看著女子痛下殺手的行為,臉上卻一臉不在乎地掛著微笑,哈羅德隨即感到一陣怒意。
就算沒有〝希望〞,他也有能力去保護他想保護的東西。
女子不是泛泛之輩,她的動作開始時只是單純的取目標弱點為主,而他下手的目標都是從村裡逃出來的。但如先前所說,她出手的方式太容易猜測,所以現階段的哈羅德仍然能夠與她對抗。
但在女子抽出一把半透明的西洋劍出來以後,平衡就開始被打破了。
「嗯──不要阻礙我好嗎──」女子歪歪頭看向哈羅德,然後伸出西咩劍準備刺穿另一個人,但卻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給擋下劍尖了。「壞孩子……要懲罰哦?」
聞言,哈羅德感覺到對方身上傳來強烈的殺意。
也許對方不在是受到那聲音的拍至,而是以自身意識正式將自己判別為敵人了。
女子沒有直接走向哈羅德,而是走近那被自己貫穿了的屍體,然後蹲下來伸手輕撫對方的面孔。
沒幾秒以後地上的屍體忽然站起來了。
看見死者復生的村民們無一不驚訝,但哈羅德卻知道這並非死靈魔法或近似的東西。
正當他開口打算讓村民們遠離的時候,其中一名與屍體有關聯的人卻走上前了。對魔法和能力沒有認識的他們似乎以為這是上天的禮物,所以那人想也沒想就摟住復活了的死者。可是在他摟住的下一秒,屍體就張開大口朝村民脖間的大動脈給狠狠咬下去。
血花炸開,將四周的白色的雪染上一片赤紅。
在村民其他和哈羅德被眼前狀況震驚的情況下,女子行動了。
白色的身影在雪地裡融為一體,哈羅德看見的只有一道又一道紅色的閃光。每一道紅光閃過就奪去了一條人命。而倒下的村民們在停下的數秒以後就重新站起來,如同那具被女子親手貫穿了的村民一樣,化成女子的傀儡。
轉眼間,逃出去的村民全部死去了。
哈羅德甚至沒有時間去替他們傷心,因為現在的他需要同時面對女子猛烈的攻勢,以及在她控制之下的那群屍體傀儡們。出於情誼,哈羅德沒辦法就這樣攻擊屍體,因為每當他想攻擊的時候,他又會想起村民們與自己相處的日子而無法下手。
但另一方面,他卻沒有可以解放他們的能力。
『所謂的〝希望〞原來只有這種程度嗎?』
那道的聲音又再次響起。
『實在太讓我〝失望〞了。』
四周再次陷入一片漆黑,只剩女子和他。
原本跟在她身後的那群屍體像是水一樣在哈羅德的眼前溶解,看見如此快速的變化,哈羅德也猜想到這段平淡日子的用意了。
透過平淡生活的作為偽裝,目的除了讓他的感覺變得麻木之外,就是讓原本已經失去目標的他給予寄託。當他和這些村民有了感情以後,再派那個女子來進行一波大屠殺,狠狠地將他再次打進谷底。讓他了解自己的無能,同時讓他了解自己到底有多麼的不堪一擊
雖說如此,但如今回想起來,他甚至想不起那些村民的名字和臉孔。
想到這裡,他腦袋感到一陣劇痛,然後在無法控制的情況下,在女子面前失去意識了。
『不過就算這樣,這種純粹的力量歸為己用也是多多益善。』
這是昏迷前他最後聽見的話。
***
再次睜開眼晴,他看見了有一坨藍色的金屬碎片放在自己面前。
原本想伸手去檢查,卻發現自己的四肢被鐵鍊給綁住。
「好吧…現在又是什麼情況……」
『是時候替你灌輸一點正確的觀念了。』一隻巨大的眼睛在哈羅德面前出現,然後不斷地圍繞在他身邊像是觀察一樣不斷打量著,『我們的希望先生,不知道你覺得絕望的味道如何?』
「很糟糕。如果你想知道的話。」哈羅德很誠實地回答。
『噢,我的孩子,恐怕你還沒體驗真正的絕望。』哈羅德聽得出對方話中的婉惜,通通都只是用欺騙他的,而且還偽裝得非常拙劣。
說完以後,〝大眼球〞將四周的空間變成了一片如同全息投影的境象;每一個畫面都在播放著各種慘無人道的實驗、戰爭以及虐殺。從小就已經看過不少這種東西的哈羅德雖然沒像一般人一樣吐出來,但他仍然對此感到不安;而更多的卻是對自己無法出手相助一事而感到氣憤。
沒了希望之光的他根本誰也不是。
除了視覺上的虐待之外,〝大眼球〞還不斷在哈羅德耳邊作出各種言語上的干擾。
不斷地強調他是多麼的無能。
不斷地強調他是如此的軟弱。
用盡一切的手段、勢要將眼前這曾象徵著〝希望〞的男子的精神給摧毀。
對方的聲音彷彿有著神奇魔力一樣容易勾起哈羅德內心的回憶和直擊他的痛處。在大眼球的沒有任何停止跡象的各種攻勢以後,原先仍有反抗意思的哈羅德,終究漸漸地停止了任何行動。在精神瓦解後的他,彷彿如同斷線人偶一樣被懸掛在半空中,雙目無神地看著眼前的映象和聽著大〝大眼球〞的低語。
『我親愛的使者們,是時候把準備最後的儀式了。』虛空傳來兩下掌聲,數道光線從黑暗中亮起;在每道光線底下都站立著一個不同的人影,與先前不同的是,這次的人影都沒有被黑色給遮蓋著。雖然一時之間哈羅德認不出他們是誰,但透過外型和他們交談時的語氣,哈羅德可以了解到這幾人都是先前暗中偷襲的那幾位;當然了,金髮女子和炎魔也同樣在燈光底下,等待著〝大眼球〞發號施令。
***
精神受到折磨的哈羅德雙眼無光地掃了四周的敵人們一眼,恐怕即使他沒被鎖鏈束縛著,也沒辦法順利逃出這裡吧…?
看來,這就是他的結局了。
不過如果就這樣死掉的話,說不定他可以早日與自己的親人團聚。
這不就是他想要的嗎?
回到過去,與已逝去的朋友和親人一起。
………
……不對。
…這不是他想要的。
成為希望並不意味著他需要時常保持自己心態樂觀或者全身散放著〝希望〞的氣息然後四處跑來跑去。
他要做的,就是在每一個人真正需要希望的一瞬間給伸出援手,哪怕最後的結果會像咆哮之海那次也好,他也不介意。
他想做的就是將這個瞬間變成最閃耀的一刻,這才是〝希望〞的真正意義。
他甚至不需要被自己的能力所限制,無論他持有的能力為何,他一樣可以為別人帶來希望。
能力不會使人變得特別,真正讓他變得特別的,是他自己的決定和行為。
哪怕被稱為偽神也好,只要能夠為世界帶來希望的話,又有什麼區別呢?
***
被召喚而來的伊甸使看著眼前已被弄得半殘的男子,等待著原罪的指令。
『我親愛的使者們,是時候把準備最後的儀式了。』
雖然不清楚原罪所指的儀式是什麼,但既然精神上已經解決了,那麼接下來就是肉體上的折磨了。
正當原罪準備讓使者們進行攻擊的時候,祂忽地聽見了男子的嘴裡說著一些什麼。
『還有意識殘存嗎?有趣。』一邊說著,祂一邊飄向哈羅德,打算聽清楚他到底在說什麼。
「一切…都會好起來的。」哈羅德緩緩地說著。
『到現在還在說些自欺欺人的話嗎?愚蠢的人類。』
「的確……這…是自欺欺人。」說話的聲線非常虛弱,但此刻的語氣卻是無比的堅定: 「也許…我只是個冒充神明的人…。也許…我只是個…咳…怪物。」
說完以後,原罪及在場的伊甸使可以看見放在男子前那堆屬碎片泛起了淡淡藍光;而這道光茫卻在此刻變得愈來愈亮。
「但是…」
「這正是為什麼…我們稱之為〝希望〞。」
身前的藍色碎片發出強烈的光茫,照亮了整片漆黑的原罪空間。
原罪感覺到,被光茫所照射到的蒂芬妮出現了異樣。原先的她早就因為自己的誘餌和能力而陷入純粹的瘋狂,可是此刻祂卻留意到她的理智在瞬間將瘋狂的一面壓過去。除了她之外,另一個受到影響的是他最驕傲的憤怒使,在這道藍光的照射下,內心的憤怒同樣被漸漸地平靜下來了。
而最讓原罪感到威脅的是,祂更感受到自己與各使者之間的連接在藍光的沐浴下變弱了。
這種事可不能發生。
祂一直以來所準備好的一切不能就這樣化成虛無。
這人,必須在此地消滅。
祂嘗試以精神向伊甸使們下達攻擊指令。原本即使萬分不願意也好,對於自己的指令也會聽從的使者們卻在藍光的影響下,竟然出現了一絲猶豫。
數道藍光閃過,原本已斷裂了的榮譽之劍重現於哈羅德的身前,並彷彿有自我意識一樣將綁住他四肢的枷鎖給瞬間砍斷。回復自由的哈羅德落在地上,伸手觸碰眼前那堆金屬碎片,笑了笑:「就像我常說的,一切都會好起來。」
金屬碎片在他觸碰以後化成藍光被哈羅德所吸收;下一刻,他攤開手掌放到自己胸口中間並合上眼睛。口中唸了幾個字以後,四周的藍光慢慢聚集,再次形成一個新的提燈。而不同的是,這一次提燈內的光茫比以往的更加耀眼、更加純粹,彷彿這才是它真正的姿態一樣。
「歡迎回來。」哈羅德拎起浮在空中的提燈,然後抬頭看向飄浮在空中的眼球型原罪:「謝謝你讓我意識到,我並不需要刻意將自己塑造成一個完美的人。就算是神明也會犯錯,也會失誤。但正常為這些事情我們才會變得更好。」
「要不是你和你手下的言語,恐怕到尾後我也不能明白原來希望一直就在這裡。」他將提燈放在胸前:「也許我不是世界一直等待為它帶來希望的人。」
隨著光茫變得愈來愈強,原罪空間的黑暗亦開始被驅散開去。
「但我會證明,希望是必定會永存。」
「無論過去、現在、未來。」
「不管眼前對手有多麼強大、面對的災難多麼的絕望。」
「希望之光永不滅。」
(完
第一次寫主線寫這麼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