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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重遙憶》之十六

海馥羽 | 2012-09-23 02:45:08 | 巴幣 0 | 人氣 248

零同人—《八重遙憶》
資料夾簡介
和風恐怖遊戲「零」&「零~紅蝶~」的同人二創故事,含有跨代劇情連結。

十六.最終回

黑夜的巨宅裡,十五歲少女向屋舍的最深處疾馳,手裡緊抱著一架老式照相機。
「姐姐…我馬上來救妳!」
與大約百年前的最後一任雙子巫女極相似的容貌,少女.天倉澪才剛剛與眾多可怕的怨靈們戰鬥,此刻卻像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似地,勇敢向地底的最深處跑去。

曾經,被諱言為『那個』的正體是——名為『虛』(虚)的黃泉之口。

一切都跟百年前應該發生的故事相同。
澪的另外一半.繭,正站在虛的前方等著她;百年前她是妹妹,而今,她是姐姐。但無論怎麼說,繭所在的就是過去紗重的位置,被殺的位置。
紗重正附身在繭身上。百年前的孤寂讓她徹底瘋狂,也造成了傳說中的災厄──『大償』。皆神村無一倖免,全數滅亡…包括她曾經深愛的朋友、親人…
紗重還沒死心。應該說,她正不停地重覆生前最遺憾的事。所有認識的人、尊敬的人、疼惜的人、牽掛的人…全在她的腦海裡,被抹消。她不認得陰祭之『楔』,反而以怨氣感染它;她瘋狂殘殺村人,彷彿將他們剝開撕裂後,就可以找到躲在裡面自私逃走的八重。徘徊、徘徊…偌大的空村只有死靈的孤影。要不是靈魂沒有雙足,她大概早已踏破皆神村的每一片地板了吧?

「啊…」
穿過黑澤邸來到庭院走廊(渡り廊下),澪停下腳步。
剛才的感應裡…姐姐是跟『紗重』同時行動的,因此能開啟門口機關進入繩堂;但現在只有自己一個人,該怎麼進去呢?
疑問浮現的同時,澪看到了答案。
白衣、黑髮、紅腰繩,乍看之下與可怕的紗重完全一模一樣——映入眼眸那瞬間,『她』的存在卻令人感到溫暖、善意………與無盡的悔恨。
舉起相機留下白衣少女的身影,澪步上左邊的走廊,屬於『妹妹』的那側。

天空飄來輕柔的女聲,宛如夜霧般風吹即散:「我等妳…好久了…」
開門後,白衣少女即消失無蹤。澪剛剛才獲得的安心感,也再次被恐懼所剝奪。
知道對著紅蝶圖樣的燈籠自言自語不會改變什麼,澪決定暫時放下心中的疑慮,勇敢往繩堂邁進——


「澪…快逃…」
整個世界恍然若夢,視野所及的景色、人事與『影像』,皆鮮明卻缺乏確定感。圍繞在身邊的人群時隱時現,陰森森的氣氛挾持著自己往地底深處邁進,一般人在這種情況下早就六神無主,或是拚命槌打自己,想從惡夢中逃離了吧?但於黑暗中踽踽獨行的少女,心中仍只掛念著雙胞妹妹澪,完全忽略夢境的盡頭,還有矗立在命運之前等待她的——死亡。

繭一直都是清醒的。

在澪眼中,姐姐只是因為靈感較強,所以才被怨靈迷惑了。可是事實並非如此,打從姐妹倆踏進皆神村那一刻,繭就非常清楚——那不是個『此世』的存在,那不是她們應該進去的地方。在逢坂家看到紅蝶時,繭自覺無法丟下這件事不管,於是把自己負責保管的道具和御守石留給昏睡中的澪,兩手空空地去見紗重。

「對不起…對不起…」
有多少次,繭望著妹妹的背影道歉?那並不能稱之為自私,誰能目睹如此巨大的悲劇還能撒手冷眼?繭只好選擇不斷逃離澪的身邊,默默承受命運交付給她的重擔;但無論是情感上還是身體上,她仍非常依賴妹妹的陪伴和照顧,因此又常常想與澪待在一起。這種矛盾與分分合合,在皆神村無盡的長夜中不斷重覆著。

倒臥於朽木中,等待澪收集四個風車家紋的期間,繭再次見到了紗重。
「我…不想也不會再幫妳……我…要和澪一起離開這裡!」
語氣似乎刺激到紗重,紅色空間中違和的黑白身影,瞬間逼近動彈不得的繭——
「偽善者…」
「即使如此,我還是想跟澪在一起。對不起,請原諒我的自私。」
「祭典…快要開始…八重…必須來…」
突然意識到紗重話中的含意,繭急忙撐起上半身:「等等!不要!不要把澪牽扯進去…」

〈嗚呼呼…啊哈哈哈——啊哈哈哈——哈————〉



頭好痛。
視線裡,整牆小風車像巨濤裡的浮萍般猛烈搖晃;往朽木洞口看去,紗重的身影正慢慢地往外走。耳邊,是她那從百年之前就未曾止息的狂笑。
澪,快點回來吧!只要我們逃走,就可以永遠在一起了。
這樣的想法,怎麼看都是在強迫自己樂觀。繭心中其實很清楚,自己最有可能的下場就是被紗重拖走,讓百年前的儀式再次重演——那時,澪會在嗎?
不對!不能這樣想!要犧牲就只能犧牲我一個!澪是必須逃走的!一定得逃走!就算…就算『大償』會再次發生…我也…


回過神時,繭的眼前是塊方形的大石頭,平平整整地像張刑床。
已經被帶到這麼深的地底來了嗎?環顧四週,這個陰冷的空間廣闊得讓人難以相信它是百年前,不,甚至是更久以前開鑿的。石頭前有個長方形的深淵,再過去是一位雙眼被縫上的『忌人』;身後則密密麻麻站著一群灰袍神官。
她知道,她都知道:這些百年前死於『大償』的可憐靈魂們,正在期盼她與澪的紅贄儀式能為他們帶來解脫…

「澪…不要來…快一個人逃走…」
無聞於紗重飄渺如煙的話語在黑暗中引起陣陣回音、無懼於森然築起灰牆的神官開始敲擊錫杖,冰冷的脆裂聲震憾整個空間。繭緊握雙手,祈禱自己的聲音能透過雙子的心靈羈跘傳達給澪。但由身後傳來的陣陣喘氣與腳步聲,一步、一步,踏碎了她僅存的願望。


〈直至最後一刻…我都會等…〉



「不要來…快逃走…澪、澪!」喉嚨發不出聲音,繭的身體任由紗重操縱著走向『虛』。
突然,身後傳來「姐姐!」的少女哭喊聲——





穿過鳥居。
八重終於穿過那座鳥居了。
終於、終於再度踏進這個村莊。並且,眼前就是自己最深的牽掛……

彷彿感受到什麼,紗重(繭)回過身,露出驚訝卻又強掩欣喜的複雜表情。
「…紗重…」
好輕、好柔的嗓音。是因為想安撫紗重百年來的孤寂與痛苦嗎?
「…果然…果然…妳來了…」
明明與那令人發毛的狂笑出自同一個聲音,此刻卻恢復為妹妹對姐姐的體諒語調。
「真的很對不起…明明已經約好要在一起的…那個時候——」
「我知道。」紗重閉上雙眼:「我知道的…」

忌人木然舉起右手,指著她們身後的,也是命運的終點『虛』。
兩名百年前的雙子巫女卻像沒看見般,自顧自走到虛旁。是的,此刻什麼責任、詛咒、大償、罪業、痛苦或仇恨,甚至在現場的另外兩位活人少女,都無法侵入她們的世界。此刻在她們眼中,『在一起』遠比那些沉重的負擔來得更有意義。
「要一直在一起…約好了喔!」
即使將要投身虛無,化為無法輪迴的紅蝶,紗重依然不忘天真地許下這個約定。

牽住對方的手。
百年前就不該斷裂的血紅腰帶,也再次緊緊繫住兩姐妹。
「這個儀式,終於能完成了…」
閉上雙眼,一模一樣的少女以一模一樣的角度傾身,以一模一樣的速度殞墜——
「啊!」
澪急忙衝上前去,雙手環住紗重——不,是自己時時懸念的姐姐.繭的身軀。
能趕上真是太好了。





『虛』是無底無盡的黃泉。因此,八重還有時間回顧這一切。
即使最後依然得順從命運化為紅蝶,這次兩人都是心甘情願的。繞了一大圈,體驗過人生百態的八重,也終能理解皆神村人們的想法:對於『幸福』的單純自私。只是如此樸實的理由,生而為人都會有的理由。
而她,真傻。
明明幸福就在自己身邊…打從出生到世上的那一刻,幸福就一直跟著自己。
為什麼會自私逃跑呢?為什麼居然會遺忘呢?種種不堪化成淚滴,卻了無悔恨。
至少,至少她們現在是在一起的——以後也永遠是。

〈再也…不會放開妳的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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