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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重遙憶》之十

海馥羽 | 2012-09-23 02:31:20 | 巴幣 0 | 人氣 265

零同人—《八重遙憶》
資料夾簡介
和風恐怖遊戲「零」&「零~紅蝶~」的同人二創故事,含有跨代劇情連結。

之十

紗重直到中午都還沒醒來,陷於惡夢的泥淖中。
八重將冰涼的毛巾蓋在妹妹額上以降低熱度。這麼巨大的打擊,連她自己都有些分不清楚此刻是在夢裡?還是現實?


立花兄弟的陽祭失敗了。


聽說樹月在『那個』的旁邊,在眾神官的監視下,向睦月伸出雙手,絞殺。
這本來是正常的紅贄祭程序。
但就在作出這個舉動瞬間,樹月的雙手由睦月脖子下滑開,變成拉住睦月的手,反絞自己的脖子!

「我不要!我寧可死的是我!」
他趴在睦月身上哭喊著。被嚇呆的睦月慌張地想抽手,卻被樹月強大的腕力拖住。神官們全部撲上去,硬是拉走樹月,然後五人抓一邊,再度把他的雙手套回睦月脖子上。
「我不要!我不要!為什麼偏偏是睦月!偏偏是他!」
畢竟是男孩子,樹月還有力氣與神官們相抗。一陣亂七八糟的扭打,身後的祭主黑澤臉色非常難看。忌人們倒是很安靜,大概是習慣這種場面,也懂得御子們心裡的感受吧?誰會想扼殺一條無辜的生命?尤其是與自己一起來到人世間的存在。

「睦月!快跑!」樹月雪白的和服被深灰的神官們吞噬。就連這種時候,他也依然擔憂著睦月;早在頭一次抵抗就被硬生生拉起來的睦月,只能呆站在兩個神官之間。他知道自己沒那個能力跑掉的;他不像樹月。
黑澤手上浮出青筋,正在他準備大喊「別胡鬧了!」的時候,有個聲音比他先壓下這片喧擾。


少年,輕巧如白紙糊的風箏般飛出灰色的雲霧,來到另一朵白雲之前。
絕黑空間中的純白存在。少年的笑容也是純白的。
「樹月,」睦月伸出雙手捧住他的臉:「我很感謝你為我做的這些。」
千萬別這麼說啊!講得你好像真的…
「你知道我長年拖著病吧。就想成我是被病魔帶走,對你會好過一些。」
「……」樹月的雙臂仍然受制於神官們,他說不出話,只是直直望著睦月。
「如果我活下來,幾年後也是死。這副軀體撐不了多久的。不如讓你活下來,還可以照顧千歲。別忘記啊…我們還有個依賴的妹妹呢!」
睦月,不要笑得那麼幸福啊…不要說得這麼平淡啊…我、我…

神官們拉著樹月的手,纏上睦月那總是因咳嗽而激烈振動的喉頭。

睦月卻像什麼事都沒發生般,繼續說些稀鬆平常的話:「而且這樣不是很好嗎?黑澤姐妹可以平安長大,等下次祭典時,她們搞不好都嫁到外地去了,不必受到這種痛苦;皆神村也可以有數十年的繁榮……啊,樹月,你要代替沒用的我照顧千歲,我…一直沒有善盡兄長…的責任…」

什麼都看不見,因為雙眼早已滿佈淚水。
自己並無使出任何力量,全是神官們的粗魯力道,枷鎖般緊扣著指尖。
「其實…我早就知道…八重小姐對你…」
睦月連痛苦的表情都沒有。他的臉愈來愈紅潤,因此笑容也愈來愈燦爛。
「別再講了!別再講了!」樹月開始失控,亦失聲。
「那麼…我講…最後一句…就好…」
睦月,直到生命的盡頭,依然溫柔微笑。



「不要……思……念……我…………——」



「睦月——!!」

看不見,視線裡只有水汪汪的黑與白。樹月只知道那片白,正離自己愈來愈遠。
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
睦月被丟進『那個』,自己成為『鬼隻』,然後苟延殘喘地活下去……
這樣的流程,在以前只是一種傳說的儀式;現在,它正在自己的眼前運轉、發生。

神官們發出驚呼。
第一個原因,御子,不,鬼隻大人.立花樹月,真的變成『純白色的』少年。
第二個原因,『那個』裡面,沒有紅蝶飛出來。
不妙,非常不妙!
黑澤一把推開擋在前面的樹月,對於那頭烏絲變白髮的奇妙現象視若無睹,逕自在『那個』面前止步,盤算著接下來該怎麼辦。





整個早上,做為父親的黑澤,從頭到尾都沒來關心過女兒。唯一一次敲門的理由,是要兩姐妹快點穿上巫女服,好迎接外地來的客人。
「客人?」立花家的事奪去八重的思考與記憶,她隨口發問。
「宗方君和他的老師。」
完全沒有情感的語調,彷彿來的只是個沒啥交情的普通村民;事實上,宗方以前的確住在皆神村沒錯,而他的老師.真壁清次郎,則是毫無瓜葛的外地人。

「啊…」
充滿希望的心情如鳥兒般瞬間衝上藍天。突然,折翼,殞落。
八重想起某件事…立花家叔父叔母曾經遭受過的那個命運,被做成『楔』的命運。選擇條件就是『外地人』;這麼一來,宗方他們反而是羊入虎口…
「早不來、晚不來…」偏偏挑在這種時候!宗方君在搞什麼!

「宗方的話,妳大可放心。他是皆神村的人,不會被怎樣。」
黑澤冷不防冒出這句話,正中八重心中的憂慮——但是,真壁老師呢?
「招待客人進大廳後,我會吩咐僕人收拾妳們的房間,妳們就搬到佛堂二樓的瞑想之間(瞑想の間)去住吧!原房間留給客人。」
八重怔立門前,望著父親大人的身影消失在走廊盡頭。真矛盾…明明是自己要求宗方『無論如何請抽空過來』的;現在卻又巴不得他們別來。雖然她並不知道被作成『楔』會怎樣,但那個人將永遠消失,這是一定的。


複雜的心情很明顯地寫在八重臉上,映入隨著民俗學老師.真壁清次郎來到黑澤邸的宗方良藏眼裡。
他遞回的眼神卻異常堅定,彷彿明知此刻進入皆神村的危險,依然硬著頭皮回來。


晚飯過後,黑澤姐妹就被趕回瞑想之間。兩人很清楚箇中原因,卻只能擔心煩惱。
真壁老師是個很和善的人,不僅告訴她們許多民間傳說,也用八重朝思暮想的『照相機』為姐妹倆拍照。反倒是許久未見的良藏有些奇怪,常常用一種若有所思的眼神盯著八重,害她總是不敢正視他;兩人偶然在走廊單獨相遇時,他也突然冒出「妳知不知道樹月在哪裡?」這樣的問題。八重不願回答,因為連她自己也不想承認,樹月被藏到倉庫(蔵)裡的事──那個幾乎與牢獄差不多的地方。

是的,誰也沒料到,受到如此嚴重打擊的樹月,竟然能夠恢復得這麼快。
不,或許他與皆神村歷代以來的可憐鬼隻們一樣,仍舊陷入極度的孤獨、渴望、後悔與自責中。他知道睦月已死的事實,也知道紅贄祭失敗的結果,但行為舉止卻像睦月只是出門遠行般正常──甚至,有時候會忘記自己是『樹月』,而一直喃喃念著睦月生前的願望,好像自己根本就是睦月似地。

祭典失敗當天,他逃走了。
懷抱著『要避免悲劇再度發生』的理性,與『我要帶睦月逃走』的時空錯亂。
在那之前,他早就將一切希望囑託良藏;自己(或說『睦月』)則繼續在皆神村尋找逃出去的方法。那是自己(睦月)僅存的願望…一定要實現!


「姐,瞑想之間什麼時候有門的?」紗重的聲音打斷八重的思緒。
這裡是個半開放的房間;說是半開放,其實根本是用來監視黑澤家出身的雙子巫女/御子的;父親大人…以前好像也在這個房間待過。
八重往紗重手指的方向望去,牆上真的有一道小小的門扉。兩人試著開啟它,卻無論推拉都紋風不動。正打算放棄時,紗重踩到房間內某塊特殊地板,小門突然發出「喀」一聲,鎖被解開了。
「居然有機關…」
姐妹倆對望好一陣子,誰都不敢去開門,但也不希望自己是踩住石板的人。萬一對方發生危險,自己又不能離開崗位去救她…
最後,八重與紗重選擇將小祭壇推到石板上壓住。雖然是件耗費力氣的大工程,但兩人從一開始就說好要永遠在一起的…更何況,她們能相隨的日子,不多了。

鑽入小門,裡面是條黑漆漆的低矮小走道。只有盡頭微弱的燭光。兩人小心翼翼地走著,漸漸探近燭光……


「八重、紗重。」
父親大人的聲音,冷不防出現在這個靜止的時空裡。


紗重嚇得將臉埋在八重背上;八重則緊咬著發白的嘴唇回頭。沒人。

「雖然很遺憾…但不能讓你們逃掉。」
不對,聲音來自燭光的方向。兩個女孩蹲低身子,悄悄往走道盡頭的格子窗望出去──居然可以看得到主人房!
「為了村子的平安,也只好這麼做……唯一能補償的,就只有這段日子的款待。遠方來的客人哪,請化為『楔』吧。」

姐妹倆臉色鐵青。果然、果然平日嚴肅正經的父親大人,會特別在今天眉開眼笑、大方允許她們和真壁聊天、拍照、甚至借他家中珍藏的古書…是有原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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