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ooc有，私設眾多。
✒ 搭配bgm：菅田将暉-まちがいさがし（找錯遊戲）
這都是些什麼事，非得叫他拉著他的手將他的心事往心裡剖，飛電或人心想。常人或許是受不住的，但因這幾年他們彼此都花了太多時間去記下人類與修瑪吉亞之間的種種，這才叫他看見那人緊繃的臉時仍感覺不出異樣。倒不如說，這樣的感覺才叫切切實實。毒蠍鮮藍的骨血流連在或人頸後，發出類似於人類哭泣時才有的特別音色。
「滅，」或人睜開眼，卻不是因為忍無可忍，「醒著嗎？」
「醒著。」
那人抱著刀踞在一方角落，像是這些年每個寂寥的夜晚他都是這麼清醒地一個人睡去。或人握住他的手，朝對方的方向緩慢爬了過去——湖裡基地裡空白的床板僅此一張，滅在上半夜時便將他好好地安頓在裡頭，等待或人闔眼了，才在他的身旁悄悄坐下，草草睡了。
「怎麼回事呢？」滅不解地問。
「拉開窗看看，」或人將整身的被子裹在他身上，唯恐他會冷。「新聞說今晚會有流星雨。」
於是今晚柔軟的眠夢被這麼或人的一句話給取消了。滅窺探著那黑得幾乎不露一顆星的天空，把被子重新披回那人裸露的肩頭上，黯淡的眼底裡有幾處藍光閃爍，像是在這樣漆黑的夜晚還能透過偶然洩漏的幾處月光，看見那黑洞洞的蒼穹裡的一絲微弱光線一樣。
「我守著，你睡吧。」滅一邊說，一邊捱近他身邊，撫摸飛電遮擋在單薄衣衫底下的消瘦肋骨。
「不要，」或人把被子裹緊了一點，「我和你一起等。」
「但人類需要睡眠，修瑪吉亞不需要。」
或人聞言，嘆了一口氣。「知道嗎，滅？其實偶爾熬夜也是不錯的。」他的語氣凌亂，張口失序如幾行飛得亂了的雁鴨，「而且我就是想和你一起等。」
他的目光篤定的彷彿沈澱了海與失語的礁岩，幾行砂粒劃破他枕了月色的臂膀，滅環顧四周，好像在許多年前他還能透過對方遍體鱗傷的眼神辨認出日頭與微風陡然落下的親吻。那裡有雨絲，有陽光，有晌午的夜和斑駁石壁上的羅塞塔。好像無論他屬於哪個錯誤的地方，飛電或人都能將他給完整地指認出來，就著那一小段悽淒然地，並不明顯的光亮。
黎明小鎮沒有多餘的光害，所以滅才能依據傳感器裡微弱的聲響看見了海潮與月光。一張面目並不全非的臉，在接住了他的潮濕與脆弱的同時也給予了他許多東西：他或許正從或人穩定的側顏裡尋求到一種永恆的啟示，而那也許隱含了修瑪吉亞所無法觸碰到生、老，和病症。但是死...... 飛電或人的髮絲扎在他的掌心，不會疼，是和他的笑容一樣，極為溫暖且和煦的柔軟顏色。
「若是哪天醒來，和你在同一個夢裡...... 」
他惴惴地想，眼神平穩地出奇。滅幾乎要以為自己所設想的僅是幾個微不足道的小事，可顯然並非如此。他的指尖顫抖，胸口冷得發燙。
「說什麼呢，滅？」或人問他。
「沒什麼，」滅低下頭，「只是覺得修瑪吉亞如果作夢，那真是再奇怪不過了。」
「如果你想，我能請人再做修正。」
或人像是對他的話來了興趣，從他身旁直直地坐了起來，那模樣實在與瞧見了新奇事物的幼貓太過相似。滅垂著眼睛看他，指尖幾度流連於對方未生多餘橫紋的臉蛋，恍惚地想，似乎就是這一張臉在一片茫茫漠漠裡抓準了他，拖著拉緊了腳尖的踉蹌步伐，把他從那些黑洞洞的地方給拽出來。
他甚至沒有注意到鮮紅的衛星正在他離去的空洞背後一閃一閃地亮。
「不了，這樣就好。」
這都是些什麼事，像有貓在心坎裡嗚噎。滅接下那隻滾燙的手，撫摸著飛電還算完整的面頰，慢慢說了：「現在這樣就好。」
「...... 你是擔心有一天我會老？」察覺他的異樣，或人瞇著眼睛猜測。
「不是。」
「那麼，是死？」
滅的呼吸似乎是在一瞬間停頓了一下，「...... 是。」他這次回答得很坦然。
「哈哈，」或人輕輕地笑了出來，「那你還真可愛啊。」
「我不明白。」
看見他笑，滅迷茫地開口。時隔多日，他還是不懂得如何分辨人們拿捏得極有分寸的笑，他想著或人大概是自他的眉眼裡尋得了自己這幾日無端惆悵的病機。湖水就著晚風掠過心頭，停留在飛電或人冰涼的指尖，也許流星很快就到了，而他卻依然執著地對著他笑，彷彿那樣的微笑就是一種本能，和流星俯地一樣，是一樣再簡單、再自然不過的事。
「倘若哪天真能讓你作夢，」或人抬起頭來仰望天空，「我一定讓你夢見今天的流星雨。」
他的指頭在滅的眼睫緩慢流淌，像是正透過他的眼神，描摹亙久以前便存在的點點星光。
「只要滅能記得快樂的事，這樣就足夠了。」
飛電或人再一次對著他輕輕地笑。
「就算我的夢裡沒有你？」滅說。
「就算你的夢裡沒有我。」
「珍貴的永恆可以用來探索更多事物，」或人將滅和他自己以被褥緩緩裹上，「滅應該要好好珍惜才對。」
反正穿上黑西裝的日子，大概會是很晚很晚以後，他笑著同他說。的確，滅想，現在零一的身體尚不是他以為能一掌楹握的可怖大小，況且如果哪天醒來能和他再次相遇...... 他想，這都是什麼事，竟叫他不存在的心臟幾度跳盪，處處都涼，處理器裡卻也燙得異常。
或人依偎在他身旁，打了個很淺很淺的哈欠。
「想睡了？」滅問他。
「是有那麼一點...... 」
「那麼，還等嗎？」
「等，」或人隨即閉上雙眼，「讓我靠著你，睡一會兒就好...... 」
這都是些什麼事，竟叫他的心和湖底的蚌一樣一寸寸地打開，展出破損的內在...... 不過也不全然是壞事就是了。滅看著飛電或人枕著自己細細的臂，全然安穩地睡了。
今日的流星雨來得很晚，但黑暗顯然能和光明一併存在。
End.
達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