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國史豆知識 -- 織田勘九郎信忠

織田信忠（おだ のぶただ）

【基本資料】


【信長的嫡長子】
以上表來看好像是長子，但信忠據說還有個哥哥叫信正，只是因為史料信憑度低先不列入，信忠生母通說是信長第一妾室的生駒氏，但也有其他說法；然而，雖然信忠血統可能不是最正統，亦不論信忠在信長24子 (?) 之中的排行是第一還是第二，信長早就選定信忠為接班人，要信忠認信長正室濃姬為養母，成為織田家正統嫡長子，有可能是避免信長早年初繼家業得不斷承受自家反亂的壓力。信長除了指定信忠為繼承人以外，並且讓信忠專精於教育與培訓，也就是說，信忠在信長諸子的待遇已經是不同的格位了。

根據傳教士佛洛伊斯在1569年接受信長在歧阜城招待時的紀錄，當時年僅13歲的奇妙丸就坐在信長旁邊，因此可推算至少從這個時候起，信長已讓信忠接觸後繼者所需的『信長帝王學』養成教育。

信忠不只是早先就被指定為繼承人，信長也給予他免除雜事之權，專心在培養身為織田家後繼者的教育上，甚至信忠有走偏的情況，信長也提早矯正，例如當代記所錄信長避免信忠過於熱衷能劇，把信忠的能劇收藏沒收。

【戰將織田信忠】
雖然信忠元服與初陣是16歲，相較於其他同時代的少主們可能嫌晚，但戰績其實還頗輝煌的，以下是織田信忠的出陣史：
岩村城合戰勝利後，信忠受領公卿補任正五位下秋田城介，之後1576年信長將織田家家督傳位信忠，領有美濃與尾張兩國，接掌家督一職的信忠，仍然依照信長政權戰術核心，依信長指示四處征戰，但其成熟度和主導權日益增加。

信忠率領羽柴秀吉、明智光秀、佐久間信盛、丹羽長秀的部隊攻打叛變的松永久秀，最後松永久秀自殺，信貴山城落城。攻打松永也算是信忠的獨立作戰，沒有信忠的指揮就不會有後續的交涉事宜，對於降將的死活應必須經過信長的意思，前面的秋山信友也是信忠帶回去讓信長親自發落，結果信長決定殺了信友與投降的姑母阿豔夫人，因此松永的爆死，有了所謂平蜘蛛釜的『外交事件』逸話。

因為信貴山城戰功，信忠晉升從三位左近衛權中將。

中國方面軍的秀吉陷入苦戰，前有毛利軍包圍上月城，後有三木城別所長治叛變,信長派信忠攜明智光秀、丹羽長秀、瀧川一益增援秀吉，之後並包圍三木城。後來秀吉被信長命令受信忠節度指揮，並決定放棄上月城保住三木城，最後上月城失守，尼子勝久被殺。之後在天正6年和7年這兩年，信忠一直忙於剿滅荒木村重和播磨的攻略，不過此時信忠其實已經算是織田家軍事上足以代表信長本人的總帥一職。

信忠成功透過謀略拉攏木曾義昌，正式揮軍進入信州攻略武田領地，其中信長曾以書信前後通知隨軍出征的瀧川一益和河尻秀隆，如果信忠太過積極爭功，要求瀧川和河尻阻止信忠。儘管如此，後面信忠對武田的戰事也是勢如破竹，在短短一個月左右的時間，因武田勝賴的自殺，在天目山終結了名門武田。

戰後信長稱讚信忠的武功已能眈視天下。（天下の儀も御与奪なさるべき旨仰せらる）

以上，大致歸納信忠短短十年的軍旅生涯，其戰功甚多，且可謂以他自己為主導的戰事從未吃過敗仗。雖然能說有強人老爸撐腰，屢屢給他機會，或許織田家臣團能力強大，不用太過辛苦，但身為一名總大將，戰場上的決斷能力會直接影響戰果，儘管年輕，或許仍血氣方剛，與其父不同主張能戰便戰，能短期解決最好，但以其如此短的資歷能累積上述這些功績實屬難能可貴。

再者，將在外不受君命節度，信長除非會瞬間移動，否則也無法隨時隨地監控信忠，頂多叫這些老臣子們當軍監囑咐多注意點，但就上述功蹟而言，其軍事與領導能力在水準之上應無需懷疑。

不難看出來，信長在信忠的繼任上是循序漸進，有計畫在培養的，從領地的分配、武將的指派、官位的晉升，到重要戰役讓他擔任總大將，從派遣織田家重臣一路輔佐信忠，到織田軍幾位軍團大將如羽柴秀吉、明智光秀、瀧川一益、丹羽長秀、池田恒興以及佐久間信盛等方員大將，都讓信忠去帶，培養主從關係，將信忠在信長政權這個金字塔中，置於稍高於五大將的高度. 以上都可以看出信長對於信忠的安排和期許，而事實上信忠也帶領得很好，至少都沒出什麼大錯，有幾次更能超乎信長預想的進度攻略。後來信長在三職推任之時，也希望不排除讓信忠去接任把辭官前的右大臣兼右大將一職。

【信忠軍團】
就像我們都會說信長底下五大將，其帶領的軍隊都會掛上主將名號，當然，信長也安排讓信忠培養自己的『直屬家臣團』，事實上『信忠軍團』於1572年開始編成，以下是武田征伐時的信忠軍團組成：
在武田征伐時，信長不時帶領本隊協同明智光秀、細川、筒井、丹羽、高山等援軍參與，身為織田東國先鋒的德川勢也時常奉命協同作戰。但對於信忠接掌織田家家督之後，如果要讓信忠的高度能安穩處在「僅在信長之下，稍比五大將高位」，更好的方式就是讓信忠培養一批直屬臣下。信長一方面讓信忠四處征戰擴張織田家勢力建力威望與磨練經歷，另一方面讓信忠培養他自己的家臣團，例如就上表而言，代表織田家重臣的森長可，代表信長馬迴眾近臣出身的黑母衣眾筆頭河尻秀隆以及赤母衣眾出身的毛利長秀，以及讓信忠去吸收武田家舊部，如木曾義昌，並大量吸收美濃齋藤家舊部的勢力，包括齋藤義龍的胞弟齋藤利治。（一說信忠親生母親為濃姬侍女，因此信忠對於美濃勢的裙帶關係較好）

再來就是1580年信長陸續放逐尚有知行在美濃與尾張的老臣們，以攻略本願寺怠慢為由拔掉佐久間信盛，之後又陸續放逐家老林秀貞，西美濃三人眾的安藤守就，以及尾張豪族丹羽氏勝。放逐佐久間信盛與和安藤守就對信忠「直領濃尾兩國」而言別具意義。佐久間信盛雖然居住安土城，但是其知行地仍在尾張南部，因此佐久間與安藤的家臣並非信忠直屬，亦不受信忠的節度，可說是轄區內統制外地區，信長藉由放逐老臣和領地沒收，信忠得以直接接收佐久間家的與力水野守隆、水野忠重和高木清秀，劃歸信忠軍團，安藤等底下的美濃豪族勢力也劃歸信忠。從另一個角度想，林秀貞、佐久間信盛等老臣與重臣，也可以說是為了成就信忠羽翼之下的犧牲品。

【信忠之死】
信長把家督讓給信忠，也等於替愈來愈肥大，即將得到天下的織田家買份保險，信忠也不負老父所望，這第二代做得還算不錯，這樣一來，織田家臣若想要下剋上織田家，就必須同時幹掉信長和信忠兩人，這難度非常的高，畢竟信長居安土城，以京都大坂一帶為主要活動範圍，而信忠主掌濃尾兩國以東的事務，居城在岐阜城，也就是信長當年亦難攻不落的稻葉山城。

但非常剛好地，本能寺之變發生時，就剛好給了明智光秀機會下剋上。信長與信忠同時在京都，無山城之險，兩人相加兵力亦不足2,000，而明智軍有10,000以上。

信忠在本能寺之變的決斷是後世最為爭議的地方，就我們這些後見之明來看，雖然信長不可能逃得了，但現時手下有一千名以上兵力的信忠卻是有可能可以逃出來的，例如織田長益和前田玄以就是實例，信忠卻決定跑到二條城死守籠城，畢竟當時情況非常混亂，判斷困難，但就後續歷史走向的現實面來看，信忠不逃走讓部分後世對其評價有所折扣，讓人有一種『信忠什麼都學了，就是沒學會信長的逃跑與低頭』的失落感，畢竟若是信忠成功脫出，接下來的天下的走勢可能會不一樣。倘若信忠真的逃過本能寺一劫，織田家是否就會百分之百有如信長在世時那麼強盛並不一定，但是比較可以確定的是，歷史的走向會有很大的不同，至少秀吉不會坐大的這麼快，信孝與信雄兩位少爺不會被當做操弄的人偶，織田家也能夠存續得更久，有心下剋上的織田家臣可能也要多花更多心力才有機會扳得動織田的天下。

可以看看信長為何讓信孝與信雄不姓織田而去繼承其他家，除了政治手段上的擴張，也是信長早年飽受家族兄弟扯後腿（例如其弟織田信行兩次反叛），為了不讓信忠有芒刺在背，要讓信孝與信雄兩人遠離織田本家的家臣團，讓他們無從在織田家發展人脈，因此信孝與信雄在信長與信忠在世時，他們的高度最多最高，就和柴田勝家等五大將相等，而且他們有這個高度也是信忠站穩了在信長政權中的高度以後才由信長屬意慢慢升上來的，他們突然變得炙手可熱，也就是因為信長與信忠同時隕命，信長政權的第一二號人物突然死亡，他們這些織田家的三號人物就變得很重要了。

其實信忠會有後世評價不高的原因，扣除日本史界有個權威生前一直鼓吹信忠不如家康長子信康以外，其他的原因不過是因為『他有個超人般的父親』、『活在巨人的庇蔭下』，以及『沒有完全真正獨立當老大』這三點。不管該第二代多麼有才幹多麼努力，要能夠獲得肯定往往要等到很久以後了，起碼得等到老爸作古了一陣子才會重新受到肯定，信長本身也是如此，畢竟信長之父信秀在世時，彈正忠家還沒這麼家大業大，但信秀也是人稱尾張之虎的豪傑。

信忠的情況也像這樣，而且更辛苦，在織田家這麼一個迅速擴張的勢力，身為信長的後繼者，可以想見他的壓力，在家中必須快速確立地位，獲得老臣尊重，爭取父親的認同，鬥垮敵對勢力，這些都是難題。但從他16歲元服初陣到26歲隕落，短短10年就能夠順利鞏固於織田家的核心地位，除了信長的『庇蔭』之外，信忠自己用心與努力的成分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