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三人溜進房間後,關上門。莉娜唸咒,我們的指頭便冒現光芒。
我面向房間,然後陷入驚呆。房間的體積,比我想像中還要大。它有十層高,呈六角形。每層之間,只有一條移動式梯子連結。六個窄書架,在房間中心圍出一個六角陣,然後六角陣之外,還有六個稍闊的書架,圍出另一個六角陣,如似類推,共圍了十層。
我們步入房間的中心,中心之頂有一個六角形天井,天井被玻璃蓋住,而月亮透過玻璃進入房間,成為機密文件處的唯一光源。站在這裡,才能真正感受到這裡到底放了多少文件。
「分頭行事。」小雪道。
莉娜和小雪往上爬,從上層開始,我則從第一層開始找。
我站在眼前的窄櫃子。窄書架內的文件夾排得凹凹凸凸,甚至有碎紙凸出來。雖然文件夾的夾背有寫上其標題和編號,但還是看得我眼花撩亂。
「唔……」
夾背上所寫的標題,單是看便已經令人不寒而慄,例如:黑薔薇聖教、血腥連環殺手謝言安、狂暴症等等。萬幸的是,全部都蓋上「Case Closed」的印章,看來這些瘋狂而神秘的事,已經不再存在。
然後,其中一份文件引起了我的注意。文件的夾背,寫住「阿努比斯——Case Closed」。
這九成是說我們半年來一直對抗的阿努比斯。那份文件,有字典般厚,厚度是其他的兩倍。
雖然我知道阿努比斯原本是蘇蒂安納於實驗室中製造出來的魔怪,目的是用於控制女神,但看文件的厚度,似乎還有更多內情。
我好奇地伸出手指,想拉它出來。
「肥龍。」
我下意識轉身,被突然的叫聲嚇到心臟都幾乎掉出來。
在我背後,有一位白色長髮的女人。女人的身材苗條,全身黑色緊身西裝。她紫色的眼睛,銳利地盯著我。最害怕的是,我完全聽不到她的腳步聲或她開門的聲音。
「為什麼你會在這裡?我以為你下班了。」她平淡地問。
麻煩了。我要模仿肥龍的聲線回答,不然會穿幫。
「唔?」她在吹促我。
沒辦法了,只能硬著頭皮上。
「我現在處理的案件,跟機密有關,所以加班來查了。」
……聲音好像壓太低了。希望沒事。
女人靜了幾秒:「樓下櫃台好像沒收到你要進來這裡的申請。」
「上司口頭批准的。」我回應。
還好她沒有懷疑我的聲線。
「原來啊,」女人想了想:「肥龍,上一次我們在咖啡屋喝的果汁,味道非常好。明天要不要一起再買一杯?」
「好。沒問題。」
「那你請我喝可以嗎?」
「可以可以。」
她話很多!
女人呆了幾秒:「……我是不是打擾你工作?」
「啊……不好意思。我可以忙完再說嗎?」
她看看手錶:「我也差不多下班了。別查得那麼晚。」
「明白。」我點頭。
「那明天見。」
女人轉身,直至她完全背對我之前,她的眼睛還是鎖定住我。
我重新面向書櫃。剛才真的太驚險了,但是,為什麼我的背部的涼意愈來愈重?
「碰!」
涼意迫我向右踏一步,一條白線隨即擦過我的左耳,像矛般刺進書櫃。書櫃上的文件和紙在空中四散。我瞄向我耳邊的白線。那條線,原來是由氣體構成!
我轉身。在飛散紙張的另一邊,是女人向我伸臂,從衣袖伸出白線攻擊我。
「你不是肥龍。你到底是誰?」她的紫眼睛異常光亮,而且充滿殺意。
「你在說什麼?這玩笑不好玩。」我臉掛笑臉,實質腦後滿頭大汗。
「我和肥龍,從來都不喝果汁的。」女人盯住我,故意放慢語速。
糟糕!她早就知道我是冒牌貨!
「再問你一次:你是誰?」女人一臉認真。
穿幫了。這沒辦法了。
「走啊——」
我轉身逃跑,同時大叫,希望莉娜和小雪察覺。
「呼!」
一團霧氣從後繞到我面前。女人在霧中,以上半身現形。
「你會大叫,是因為你有同伴躲在這裡?」
這女人的腦袋太靈光了。
「現形吧!」
女人向我伸手,衣袖頓時噴出大量煙霧,將我蓋在其中。
「咳咳咳……」
在煙霧中,我感覺到自己的身體正在改變,其中腹部的脂肪不再覺得沉重,反而身體變輕了。
當煙霧散開後,我重新注視女人,女人卻以奇異的目光凝視我。
「艾倫?」
她叫出了我的名字?
我掃視全身。原來啦啦給我的形象偽裝已消失了。
「即是說,你的同伴是……」
女人還未說完,便馬上向後跳。她原先的位置,被插上兩杖冰之飛鏢。
「艾倫!快逃!」
我回頭,原來小雪替我解圍了。
莉娜指著門口,示意我們離開。我馬上轉身,跟在二人後面,拔足跑起來。
然而,在我們能接近出口之前,門的左右兩邊跑出白色霧氣,並合而為一,把門口完全堵塞。
「啊!」莉娜被嚇了一驚。
霧氣中,有一團影子在扭扭動動。最後,女人從容不迫地出來。
「聽聲音的話,另外兩個應該是莉娜和小雪?」女人問。
莉娜施法,除下偽裝。
「被發現了嗎?」小雪冒汗。
「你們是大英雄,當然馬上就知道,」女人回應:「你知道即使是英雄,擅闖限制區還是不輕的罪?而且,你們還要闖這裡的機密文件處。擅闖機密文件處,最高刑罰是死刑。」
「我們只想知道有關黑之巫師的事,但我問過肥龍和亞絲莉,他們都不肯說,所以你們是迫我的。」小雪道。
「到可以公佈的時候,我們自然會公佈,到時候你們便知道,沒有需要冒險進來偷看。」
「我和莉娜都被黑之巫師襲擊了,沒時間再等你們。」小雪回應女人。
「等等,他襲擊你們?」女人的反應遲疑一下。
「是真的。昨晚,他出現在我的夢境。」莉娜開口說。
女人陷入思考。
「魔法管理局是不是知道些什麼?可以告訴我們嗎?有人要找我們麻煩了。現在的處境,我們很難再乖乖當觀眾。」我說道。
女人繼續思考,最後正視我們的眼睛:
「不是不可以說,但我們要在拘留室說。我雖然明白你們的狀況,但你們還是犯罪了,待拘捕後再說。」
我咬牙切齒。還是逃不過要衝突嗎?
「不要動。」女人踏步上前。
「碰!」
突然,女人猛撞旁邊的書櫃,然後被壓在地上動彈不得。猛撞和倒地的動作很奇異且不自然,不像是女人主動做的。
莉娜變出小鏡子,照向女人的方向。原來,啦啦正在鏡子世界中壓制住女人的鏡像。
「啦啦!」莉娜叫出來。
「快點逃!」啦啦在鏡中提示。
我們二話不說,馬上衝向門口。哪怕有霧氣擋住,這次一定要逃掉!
然而,我伸手進霧團,手馬上覺得很熱,痛到要縮手。
「熱!」我的手被灼成紅色,痛到要按著自己的手。
我們轉頭,只見倒地的女人向霧團伸手,手的輪廓發出紅光。她是將霧氣加熱了嗎?
「我差點忘記你們之中有人會鏡子魔法。竟然在鏡子世界攻擊我的鏡像,看來不能手下留情了。」
女人頑皮抵抗著啦啦在鏡子世界的壓制,機械地站起來,動作詭異。她當下的情緒,單是看她發亮的眼睛便知道了。
她火大至極。
她的兩袖伸出由霧氣組成的鞭子,鞭子垂到地下,然後像蛇那樣在空中扭動。下一秒,鞭子極速而準確地飛向我們。
危機意識操縱我們的身體,使我們及時避開。我們三人散開,讓她無暇同時留意我們,鞭子也決定分開追擊我們。
「碰!碰!碰!」
這無限長的鞭子橫衝直撞,把牆壁打凹,把櫃子上的文件打出櫃外。文件在空中散落,使混亂的追蹤更混亂。
「莉娜,啦啦的做法好像惹怒了她。」我召喚雷皇鎚以保護自己。
「我知道。」莉娜回應。
我們三人從三個方向,跳至房間中心的天井,借牆和樓梯,跳至更高的樓層。瘋狂的鞭子,也從四面八方轟擊每個樓層,把每層都打至滿天紙花。
我跳到第五層,翻滾落地再轉身,女人也飛了上來,浮在天井內,正面面對我。
女人一下伸掌,發射空氣炮。我用雷皇鎚打回去,女人卻用手單純地劈頭空氣炮。
此時,幾十塊鏡片從女人的頭上落下,並有意識地從全方位切割她。莉娜似乎在上層出手攻擊了。鏡片連環切割,在她的西裝上割出一條條痕跡,讓皮膚外露。
「九尾狐,去!」
小雪也叫出了召喚獸。九尾狐從她旁邊噴出寒風,女人轉身,進入防禦姿勢。寒風的威力比以前強了不少,能將她推出天井了。
「嗚……」
女人兩袖的鞭子上下擺動,瞄準九尾狐攻擊。我見狀,用手指連續發射箭狀的電流。電流貫穿鞭子,打斷了她的攻擊。
我跑幾步,繞到兩個書架,再向她發射電力球。在防禦姿勢的她伸出一隻手,發射空氣炮。兩種魔法在我們之間相撞、爆開,使風和電混亂地四散。
女人咬牙切齒,顯得很吃力。她好像是想縮回她伸出來的手,但她的手好像不聽喚,應該是啦啦在作怪。
因為不能重新回到防禦動作,九尾狐的寒風,使她半身披上冰霜。
「莉娜,現在!」小雪大叫。
莉娜從上層下來,唸出咒語,淺藍色的三角形結界此時包圍女人。莉娜溫柔地微笑後,結界化成巨型的萬花筒,將她困在其中。萬花筒縮小,然而毫無活力地倒在地上,滾動幾下才停下來。
「萬花筒封印。我也很久也沒見過你用這一招了。」我說道。
「我一直也很期待能再用。」莉娜微笑。
小雪收起召喚獸:「先看看她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