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在學校附近尋找著有空位的餐廳。
礙於出來的時間晚了,基本上附近的餐廳都已經客滿,甚至有學生在門口排起了隊來,澄賢左看右看,就是沒看到一間看起來不用等太久的。
最後,是時予指了指了一間不太起眼的小吃部裡,晚餐才勉強有了著落。
略微破舊的日光燈下,澄賢看著桌面上擱置的菜單,大一時他跟室友們把學校附近的餐廳都吃了遍,這間他記得味道還算中等……
話說得尚可,可在他心底,卻是那種不會想來下一次的中等。
不過每個人的口味不一樣,澄賢在桌面下摩娑著手指,或許這間店的味道恰好符合時予的口味吧,他猜。
簡陋的空間裡沒有什麼客人,中年的老闆娘一收到菜單就開始下手料理,牆角懸掛的電視撥放著大人們才愛看的鄉土劇,淪為沉默當中的背景樂。
眼下儘管是自己開口邀請的局面,澄賢現在卻有點後悔,因為實在太尷尬了。
他不是沒和室友單獨出來過,也不是沒這樣不說話過,但從未有哪次和這次一般令人坐立不安,好像面前坐著的並不是同學,而是某個聲名高大的權威。
還有一點就是,他似乎有點不太習慣如今眼前的時予,刻板印象久了,當他做出與其相左的事情時,總不由自主地覺得訝異。
就像是一次次接受自己的邀約,以及、那個問候。
沒過多久,點的東西便在澄賢沉思的時候送上了桌,他拿過筷子跟湯匙擦了擦,就開始夾起湯麵,只是沉悶的局面加快了他進食的速度。
相反的,時予倒認為這樣的安靜挺自在,即便對澄賢來說是種壓力,吃著盤裡炒得過乾的炒飯,由於不喜歡在吃飯時一邊拿著手機看的關係,他的眼神時不時從澄賢身上掃過。
看不出本人的心思正在神遊,澄賢的吃相相當端莊,總是規律地夾起麵條放進湯匙,然後放到嘴前,傾斜的角度讓人看不見啜麵的動作。
是說這樣的舉動在家常小館裡未免太過紳士,又不是在吃法國菜,但給人的感覺總比吃得亂七八糟好,就是有點拘束。
何況澄賢看起來也不是假裝的,應該是一直都這樣,時予看了幾眼後就收回目光,短暫的晚餐時間很快結束。
出了店,街道上燈紅酒綠的招牌縱使比月光還要耀眼,混雜在一起卻堪比澄賢此時複雜的心情,倒不是還懸在時予的關係,是剛才那麵味道不怎麼好。
身為一個標準吃貨,餐點的味道太能影響心情,澄賢不算挑食,但人還是會挑自己喜歡的,今天若不是時予帶他來這間店,他寧肯選擇便利商店。
不過吃都吃了,要就買個飲料把嘴裡的味道沖走吧,和時予告知了一下後,澄賢進店裡買了杯奶茶,途中卻有一位系會的幹部打了電話過來。
「什麼?妳要我幫妳代班這次系會值班哦?」
見澄賢在說話的店員將做好的奶茶放到櫃台,用眼神和他相互示意。
與此同時,話筒裡的女生也嘀嘀咕咕講了一堆,簡單說就是不能來值班的理由,接著說她已經找過別人被回絕,懇請澄賢大發慈悲援助。
只是那個理由在澄賢耳裡聽來,並非是火急火燎的要事,純粹是個人因素。
他就這樣一邊被耳膜炸裂,一邊想著就是因為這樣才會被回絕吧,可在最終,他還是答應了對方的請求,「我是可以幫妳啦,但是妳要負責我下次的班。」
難得討價還價一回,畢竟值班這回事可是得犧牲假日待在學校留守,作為系上人出問題的解決途徑,儘管被求助的次數屈指可數。
然而在師長的要求下,這個人力措施得一直常駐,即便整個系會沒人想無端犧牲假日,也必須咬牙忍耐。
至於澄賢會答應她,是剛好這個假日他有事情,本來就得留下,可他並不想做慈善事業,所以只接受換班這一條路,不要就拉倒。
等到對方同意了這個交換條件之後,澄賢才跳到下一個問題,「啊妳這次跟誰值班?」
會問這個,是由於會長同樣為了促進彼此的交流,每個禮拜值班的兩人都是亂數選出,加上他只看自己的班表,根本沒在管別人的。
但總之確認要換班的話,他就得和會長、還有本來跟這個人一同值班的人知會一聲,免得造成誤會。
豈知那個人名一被講出來,澄賢下意識就不耐煩地皺起眉頭。
「……我看妳是不想跟時予值班才找別人吧?」
一聽見時予的名字,澄賢頓時覺得前面的說詞全都是幌子,這個原因才是她想換班真正的重點。
說明白一點,她有事情是沒有錯,但跟時予一起值班這點,就是那條讓她想換班的導火線,只是開頭就講白肯定沒人會接受,所以前面才在講一堆有的沒有的模糊焦點。
如果是這樣的話,澄賢還寧願建議她別費這麼多功夫打電話,直接去賭翹班了,因為值班時根本不會有人來看,因此就連澄賢這樣的人,偶爾也會偷偷神隱一回。
不過,要是發生什麼事,大家都很有共識——請自行承擔。
況且澄賢還有個想法,雖然僅是他自己揣測,但他覺得時予應該不在意搭檔翹不翹班的問題,又或者會直接記她一筆缺席就是了。
不管怎樣,他還是勉強答應了下來,對方原先的哀求也變成了啾咪愛你哦,澄賢交代她負責去跟會長告知一聲後就掛了電話。
因為拖到了點時間,他想著時予可能還等在門外,便連忙走出了門,發現他居然還真的站在那裡,心底有些訝異。
之所以會這麼想,是因為在買飲料前,澄賢就和他說過可以先走沒關係,本以為他會直接走的。
但既然人在原地,他第一件事就是立刻跟時予道歉讓他等,隨即為了分散對方可能產生的怒火,澄賢直接說起方才電話裡的內容——
「話說剛剛這周跟你值班的人打給我,說跟我調個班,所以這周換我留下來陪你哦。」
「嗯。」
連思考的時間都沒有就回答,然後逕自走人,根本就像答錄機一樣,還是這是生氣的反應?澄賢見狀有些納悶。
照理來講,規劃好的事情出現變動,怎該也愣個兩秒吧?像那種聽到什麼事都不急不徐的人,他只在動漫裡看過。
而對實際上並沒有生氣的時予來說,確實是不用思考就能知道為什麼要跟澄賢換班,就算沒有那私人因素,但凡和自己碰到,誰都會換班的。
反正跟別人一起值班他也不自在,如今換了個已經習慣的澄賢倒還行,她這一換倒是幫了他大忙。
兩人就這樣慢慢地回到宿舍,回到房間門前,澄賢依然禮貌地對遠去的時予道別,「掰掰~」
得了一下點頭做回應,澄賢隨之打開自己的房門,此時三位室友都已經回到房裡,兩個人在床上,只有伊傑在下層打電動,於是他理所當然成為了先看到澄賢的那個人。
「唷,澄賢。你是跟時予去吃飯嗎?」
儘管有預料到室友們會直白地問話,問了自己也會坦然說出來,澄賢仍舊有些汗顏。
「嗯,對啊,因為課堂報告做完時太晚了,想說就一起吃吧。」
他越回越覺得心虛,明明自己又不是做什麼虧心事,不懂為什麼要慌張到這種程度,果然是時予最近破天荒的行徑太讓人震驚了嗎……
「哦~你們去吃什麼啊?」
「就隨便吃吃。」他坦白地說出店名,收到三個「那不是不好吃嗎?」的問句。
聲音此起彼伏之間,澄賢腦海裡的直覺再一次作動,聽到伊傑那個意味深長的哦,澄賢其實就似有所感,關於感興趣他和時予關係的人,看來不只要有大武而已了。
而且還不是多一個,是多三個。
這麼一想,回答問題的時候會心慌,說不定是在暗示這個。
另一邊,大武也正坐在澄賢下午坐過的那張椅子上,饒有興致地看著時予,一邊賊兮兮地笑著。
「討厭~你什麼都不跟我講~」
時予選擇無視他撐頭等吃瓜的動作,內心裡實在是快被他給煩死了。
從開學回到宿舍的時候,大武就一直在追問自己跟澄賢新生營同組的細節,儘管同組的事不是大武該知道的,但有心要探究的話也不是很難挖到瓜。
只是自己不想講就算了,大武還在那邊自己講得很開心,尤其是在質問他有沒有欺負澄賢時,那口氣篤定得跟什麼似的,又是一個寵澄賢的人,嘖。
他分明才是立場上占下風的那個人,怎麼全世界都認為自己欺負人家,況且越到後面,時予也來了跟澄賢相同的直覺,也同樣不曉得大武感興趣在哪裡。
話雖如此,他始終不告訴大武隻言片語,眼下卻又和澄賢出門,讓實際情形似乎變得欲蓋彌彰,或許這才是引發吃瓜群眾進一步關注的緣由吧。
但要不是看在大武是室友這一點,他早就把人給轟出去了。
除去那些課業上的消息,每當大武開始講一些不必要的東西時,聒噪程度跟菜市場有得比,無奈耳朵沒有關起來或暫時取消收音的功能,叫他滾他也不滾。
於是時予就只能忍,等著大武自討沒趣回去玩他的遊戲,同時還一邊設想,一定得想辦法不讓大武知道他還得跟澄賢值班的事。
對此,澄賢那邊也是抱持著同樣的想法,眼看方才的局勢變化,他深知絕對不能給這三個室友知道假日值班的事,不然也得盡可能地拖得晚一點……
否則,就真的是糟糕了。
20.END
【作者後記】
時予:全世界都認為我在欺負澄賢
符晴:全世界都在想辦法讓你們獨處
看看這吃完飯之後,假日又要一起值班了(嘖嘖)
是說這就是6月最後一篇連載~剛好20話
不知道大家對一周三更的感想是什麼XD還跟得上嗎?
如果跟得上的話,7月也是這樣的行程哦,大家就繼續搭著劇情的列車走下去吧!
我們禮拜六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