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著協會的飛船,眾人來到有著一座巨大裂谷的蟆虎山山頂,谷底急流奔騰的聲響經過山壁的迴盪形成低鳴巨響,聽著著實有些駭人。
葡萄蛛為了保護蛋不受天敵獵食,用堅韌的蛛絲將蛋懸掛在深谷間,因此被列為世上最難以取得的食材之一,也具有「夢幻之蛋」的別稱。
門淇這次的課題,就是躍下山谷取回這夢幻之蛋。
毀掉組織時,我可是赤手赤腳攀了將近兩百公尺的曲面岩壁才回到地面,這種垂直山壁在我眼裡簡直跟小孩子的攀岩遊戲場沒兩樣。
反觀方才被卜哈剌打飛的考生,見門淇跳下山谷後頓時氣焰全失,嚷嚷著不滿淘汰決斷的那群考生也紛紛打退堂鼓,真不知道他們那時嘲諷考官的勇氣是從哪生出來的。
我本來還擔心小傑他們的身手而直接摘了一整串的蛋回來,不過在看到他們毫不猶豫地躍下山谷時,我就知道自己多慮了。
等待大釜裡的蛋煮熟的期間,我順手將多餘的蛋送給門淇與卜哈剌,也算作料理受他們賞識的謝禮。畢竟是稱為夢幻之蛋的食材,難得一趟能多帶走一點,身為美食獵人的他們應該挺高興的。
「四十號,妳有沒有考慮取得執照後,成為美食獵人這條路?」門淇在我轉身離去前這麼問。
「妳很有料理的天賦,成為美食獵人一定能有一番成就的!」卜哈剌也幫腔著說。
我陷入一陣沉默,難得認真思考起兩位職業獵人的挖角邀請。
或許我真如卜哈剌所說,擁有料理方面的才能,對前世的我而言,這可是求之不得的機會,但也僅止於前世罷了。
現在的我是薩拉艾瑪族的萊伊,歷經了組織和揍敵客家慘無人道的訓練,打算用這雙染滿鮮血的雙手成為世界最強、過上真正自由的生活,未來還需要靠小傑他們繼續尋回記憶。美食獵人這條安逸的道路,我沒辦法、也沒有資格走上。
「謝謝你們的賞識,但是,那並非我的追求的目標。」
「那真是可惜了……」門淇露出遺憾的微笑,而後向我伸出手,「如果妳有回心轉意的一天,務必跟我們聯絡。」
我靜默了一會,接著收起護膜,緩緩抬手握上,「屆時希望能見識到您的手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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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往第三次試驗的會場依然得搭乘飛行船,此時天色已經完全暗下,聚集在船前大廳的考生算上我還有四十三人,近乎是原來的十分之一。
尼特羅因為突發狀況而被迫在最終試驗前提早現身,此番聚集考生們重新做了自我介紹,關於下一個試驗則是由身為秘書的豆面人簡略帶過,沒有提及什麼要事。
在明早八點之前都是自由時間,奇犽早早就把小傑給帶跑,完全忘了我這個姊姊的存在。不過這樣也好,省得他們和我在一起又牽扯上什麼麻煩。
在這艘小小的飛行船上,被人盯上的可能性太高了。
當然,也有反過來咬著別人不放的傢伙。
我走近設法擾亂酷拉皮卡和雷歐力心神的東巴身後,低頭狠瞪著他的腦袋,「別白費口舌了。」
「第三次試驗不會在這裡進行,你們快去休息吧。」說罷,我逕直繞過三人走出大廳。
「等等,萊伊!」
酷拉皮卡獨自追了上來,我在轉角邊停下腳步回過頭,見他又是那副欲言又止的表情,不禁嘆了口氣。
「你不跟雷歐力去休息嗎?」
「他體力消耗得多,又受了點傷,我就讓他自己先去找位置了。」他的視線落到我頸上,目光忽然黯淡下來,「這是……為了救小傑和雷歐力而受的傷?」
「只是出了點意外。麻煩你跟雷歐力說一聲,要他別放在心上。」我輕撫過已經消腫的瘀血,心想沒了斗篷後真的處處是麻煩呢。
「他似乎忘了和西索對上的事,還是別提醒他的好。」
然後又是一陣沉默。
「……沒事的話,我先——」
「等、等一下!我還有話想……」
他急得下意識抓住我的袖擺,不過在我一瞬間的蹙眉後就連忙鬆手,面帶歉意的低下頭。
我瞥了他後方一眼,無奈地轉身走離原地,「換個地方吧。」
找了一間有沙發的空休息室,我鎖上門,發動念能力「無聲無息的偵訊」,除去隔牆有耳的隱憂。
「偵訊」進行時,一切武力行為都將禁止,只要出手就會強制觸發「犯罪的證明」,連我也不例外;在「偵訊」結束前,裡外皆無法有任何訊息傳遞,對話內容也不怕遭人竊聽;若我再另下「封口令」,對話的字句在離開這個空間後便無法跟當事人以外的人提及,違反時將發動另一項念能力「證詞作廢」,清除除我之外所有人的偵訊記憶。
我在沙發扶手邊落座,隨後拍了拍另一側的空位示意,「想說什麼?」
酷拉皮卡像個女孩子家地正襟危坐,緊張地說:「我想知道,妳在那回流星街之後,究竟還去了哪些地方,為何這幾年連一點消息都沒有?」
「我去了哪很重要?」
「當然重要!不論語氣、行事、眼神……我想知道究竟是什麼讓妳變了這麼多?」
「六年,足以改變的事太多了,改變的也不只有我。」我隻手撐著頭,斜睨著眼冷聲道:「你想知道的不只是這些。」
酷拉皮卡很明顯的愣了一下,卻是不明白我指的是什麼。
「你想知道,為什麼我會知道有關小傑的事,為什麼我會出手救雷歐力和小傑,為什麼我會被西索纏上……酷拉皮卡,你在懷疑我的來歷,是嗎?」
他張了張嘴,沒有吐出其他字句,算是間接默認了。
這也難怪,從我一開始的遮遮掩掩到如今的惹眼行事,他看不明白的地方實在太多了。
沒有從我的同伴奇犽身上打探消息,說明酷拉皮卡還是信任我的,所以才想直接從我這裡尋求解答。
趁我們之間的嫌隙開始擴大、影響到小傑等人對我的觀感前親自把疑惑解開,避免重蹈與西索間的覆轍,或許才是最佳做法。
思及此,我閉上雙眼,放緩語調問道:「酷拉皮卡,你聽說過十八年前被滅的薩拉艾瑪一族嗎?」
「薩拉艾瑪……我曾經在書上看過,但是記載的文獻不多,不是很清楚。」
「萊伊.薩拉艾瑪。」
「什麼……?」
「我的全名。」我直起身,用這雙比窟盧塔族還要腥紅的血色眼瞳望進他眼中,「我和你一樣,是因為族人的外貌特徵而遭到屠滅的、薩拉艾瑪族的末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