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壹站-七夕特別篇《那日鵲橋牽姻緣》 - 鍾囿傑/慕玉蘭

橘みかん | 2022-08-04 07:07:01 | 巴幣 258 | 人氣 241

連載中中元節活動-壹站
資料夾簡介
鬼道設茶棚,因緣終有數。

  ──要是我,絕不讓她被父母親人當貨物賣掉,不讓她被賊子覬覦,不再讓她為求生下跪求人,牽著她,不放手。

  鍾囿傑在醉酒之中被兄弟們套出心裡話,次日醒來之後卻全都記得,從前他覺得這樣還挺好的,有時還會裝醉反讓人降低戒備,現在卻覺得滿是羞恥。

  被人設計也就算了,還全是自家兄弟,想發怒也無處可發。

  于震遠是大哥,又對他們有恩,對他發怒,他不行,他不敢,他不配;袁寒松看起來體魄驚人,個性卻相反地老實木訥,才會死守著長幼有序,要等二哥成親才要換他,搞得鍾囿傑也覺得是不是他礙了他的姻緣?杜勤之一臉雲淡風清,含笑看戲似的,他素來又與這個義弟較親,平時有心事默默對飲一晚上,就算他曾說過什麼,杜勤之也會當作不曾聽聞;這周奇就是個熊孩子,嘻皮笑臉地,好像一拳打在棉花上,拿他半點辦法也沒有。

  因此這幾日,鍾囿傑都是板著一張臉,以此表達不滿,遠遠看到慕玉蘭,更是轉身就尋別條路走,但他不知道兄弟們還挖了一個大坑等著他。

  七月初七這日,街上富有不同於年節的熱鬧,或有新婚夫妻購置嬰孩玩偶祈子;或有兒童成群嘻鬧,拿著父母打發他們去玩的零花錢,在攤位上奔走瞧看;賣巧果、五子、香案等祭拜貢品的攤位最是熱鬧,許多未婚少女們約好了,等到晚上要去拜織女呢!

  有熱鬧就容易有衝突,還有那些心懷不軌的人販子,往年震遠鏢局這日沒走鏢者,都會上街幫忙巡視,至少在官府來人前可以抓到不法份子。今年周奇執意要跟著鍾囿傑,看著這還玩心甚重的五弟,鍾囿傑明顯表現出不信任及防範。

  別以為那日他們的套話他都忘了!

  慕心蓮則是向于震遠告了假,說要帶慕玉蘭上街玩玩,義姊的邀請慕玉蘭總是盛情難卻,這京裡又比家鄉那小縣城熱鬧許多,只是慕心蓮嚇唬似的要她跟緊些,否則她如花似玉的很可能被人抓去賣掉。

  午時才剛過,從飯館、酒樓吃飽喝足的客人逐漸步出,看樣子也不準備直接歸家,大街上還熱鬧著呢!慕氏姊妹也從飯館出來,慕心蓮請吃了午膳,要慕玉蘭下午陪她逛逛。

  「玉蘭啊!來,快過來!」

  慕心蓮拉著慕玉蘭,來到一個賣面具的小攤,幾張精巧的面具掛在架上,已經有好幾對被人挑走了,慕心蓮看中了一個猿猴面具,喜滋滋地說:「這個買回去給袁老三,欸不過……妳說他戴上去會不會跟沒戴一樣啊?」

  一句帶著情意的玩笑話聽得慕玉蘭忍不住掩嘴直笑,慕心蓮又給自己挑了一張上面帶著蓮花小繪的馬臉面具,誰讓她家是養馬的呢?她就喜歡!

  慕心蓮自己戴上,對慕玉蘭問道:「好看嗎?」

  還不等慕玉蘭回答,一個欠揍的聲音就說道:「不適合。」周奇不知從哪個角落冒出來,拿了一張老虎面具,大膽地蓋在慕心蓮臉上,滿意地點頭道:「嗯,還是這個適合心蓮姊!簡直就是量──身打造!」說著還微微轉頭問道:「二哥,我說得沒錯吧?」

  「周.奇!」

  簡直是明晃晃地笑她是母老虎,重點那還是隻公老虎面具啊!慕心蓮舉起拳頭差點打下去,還好攤主怕弄壞他的商品趕緊阻止,愣在他身後的鍾囿傑也趕緊搶了那老虎面具,還給攤主。

  鍾囿傑略帶尷尬,卻還是正色對周奇訓道:「周奇,別忘了我們出來做什麼的!」

  「唉呀!二哥你別繃這麼緊,有事人一喊咱們不就過去了,這不……『正巧』遇到認識的人嘛!」周奇故意加重了語氣,當然這場巧遇也是他們設計過的,要是能讓兩人戴上面具,溶入氣氛,在市集上單獨逛逛培養感情就更好了。

  甩開鍾囿傑的手,周奇直接來到慕玉蘭身邊,假意邊看面具邊問:「我看看啊……玉蘭姑娘妳從前沒見過這熱鬧吧?妳看這白狐面具就挺適合妳,漂亮!」

  「我們那兒也是有乞巧市集的。」慕玉蘭淡淡笑道,在慕心蓮身後的鍾囿傑卻是看著那笑容傻站著,許是在慕氏牧場感受到了親情,之前從沒見她這樣的笑容,真好看,光是看著好似連心跳都漏了一拍。同時又怨歎都是兄弟們亂說話,害他現在看到玉蘭姑娘都覺得渾身不對勁。

  這時,慕心蓮也挑了一張黑狼面具,直接戴到鍾囿傑頭上,讚道:「果然!二哥戴這黑狼面具也好看!」

  「好看!」周奇也附和著:「一黑、一白,簡直天生一對!就像那廟裡的黑白──」

  「會不會說話!」不等周奇說完,慕心蓮不客氣地朝他額頭砍了一記手刀,使周奇額頭多了一道紅痕。慕心蓮睨了他一眼,之後大方掏出了荷包,說道:「說了今天陪姊逛街都我請客,這些面具就拿回去玩兒吧!」

  一股有錢人的霸氣!

  也不等他們二人拒絕,慕心蓮趕緊給四張面具付了錢,面具攤子的攤主笑臉謝了謝。

  「玉蘭,那邊有野台戲,姊帶妳去看看。」還沒再多看看,慕心蓮又指著另一邊如此說道,並眼神示意周奇跟上。

  周奇了然點點頭:「二哥,走走走!」

  然而周奇才拉扯著鍾囿傑走了幾步,這位二哥就回了神,嗔道:「走什麼啊!你真以為我們是出來玩的啊!」

  周奇看著慕氏姊妹離去的背影,故意說:「呃……可是心蓮姊她們去的地方是戲樓啊!心蓮姊我是不擔心啦,可萬一有些『登徒子』趁人多吃小姑娘豆腐怎麼辦?玉蘭姊又這麼柔弱漂亮……就算心蓮姊發現了,那便宜也早被人給占了──」

  話還沒說完鍾囿傑就急匆匆地往戲台跑了,周奇偷笑,才追上前幾步路,卻見慕心蓮黑著臉向他走來。

  「怎麼了?」他有不好的預感,果然慕心蓮就苦著臉說:「玉蘭說她不喜歡看戲,她家老爹前以就愛裝闊,沒事就請人到府中唱戲,台上那齣『鵲橋織女會牛郎』她早就看膩了。」

  「那咋辦?……不是,她人呢?」往慕心蓮身後望去,並沒有看到慕玉蘭,不會真把人弄丟了吧?

  誰知慕心蓮反而露出了奸笑道:「路上遇到二哥,我與他說跟玉蘭走散了,請他幫忙找找,找到了就帶到『那裡』去!」

  周奇聽了才舒展了眉頭,同時立起大姆指。

  計策一失敗了,這是要換計策二了!
 

  七夕,又稱乞巧節,月老廟周邊的熱鬧也不少,賣祭祀用品、瓜果點心的不必說,原本排在相命一條街上的相士們大都移到月老廟前,延著河岸擺上一方木桌,對面放張板凳,身後再插上代表身家師門的旗幟,生意好的時候連招客都不用,小姑娘們就會成群結隊地羞紅著臉上來問姻緣。

  一年就這個時期最好賺啊!咳咳咳!他們相士才不看重這些黃白之物,他們是為了幫人解決困擾來地!真的!

  這會兒杜勤之早就在橋頭等著了,今日他和袁寒松分配的範圍是月老廟附近,要是周奇他們進行得順利,應能在約定好的時辰內將鍾囿傑和慕玉蘭引來。

  果然,看時辰差不多了,就見慕心蓮和周奇一前一後地趕過來。

  「咦?袁老三呢?」慕心蓮看了看,並沒有看到未婚夫婿的身影,說不失望是騙人的。只見杜勤之瞥了一眼周奇,回道:「三哥去藏『袋子』,怕被人打開,說要守在那附近。」

  一早周奇就交給袁寒松兩只麻布袋,說裡面的東西有大用處,這疼弟弟的傻大個只聽到裡面傳出鳥叫聲,心裡也有個譜,為不讓周奇的苦心白費,還朝裡面撒下一把穀子,聽到拍翅搶食的聲音才安心。

  「二哥呢?」杜勤之問,周奇則漫不經心地回道:「應該一會兒就來了,四哥你沒看到二哥聽到玉蘭姊可能被登徒子覬覦時的著急樣……」

  周奇一邊說著,又定睛看向一個方向,喃喃道:「──找到了!就說有錢不賺是傻子!」說罷便往其中一個相命攤走去。

  「……相士,來了包準你不後悔,事成了給你一個大紅包……」

  練武之人耳力好,他們依稀可以聽見周奇交代事情的聲音,但那位相士卻是面色不善,只是睨了他一眼淡淡回道:「知道啦!」

  又等了約半刻鐘,才看到鍾囿傑面色略帶尷尬地帶著慕玉蘭一前一後從橋的另一頭走來,慕心蓮立刻跳起來揮手大喊:「二哥!玉蘭!在這兒在這兒!」

  鍾囿傑帶著人過來睨了慕心蓮一眼,頗為無奈地囑咐道:「心蓮,妳既要帶慕姑娘看這熱鬧,就要把人帶好,別自己一頭熱了到處跑。」

  剛才他可是聽慕玉蘭說了,慕心蓮把她帶到戲台前之後就說要去找好玩的東西,叫她在原地等,要不是鍾囿傑趕到,慕玉蘭就要被專欺小娘子的惡霸欺侮了去!同時心裡暗道,這慕心蓮有時怎麼性子與周奇這麼像?

  慕心蓮心虛地摸摸鼻子,可不就是為你製造英雄救美的機會嗎?

  為緩和氣氛,順道進行下一個計策,周奇才要開口,鍾囿傑卻說道:「幸好人沒事,」又微微偏過身對慕玉蘭溫聲道:「慕姑娘也是,人多,跟好些,別再走散了。──周奇!和我回大街上去!」

  哎唷!二哥這真是差別待遇呀!口氣的轉換如此之快!周奇心中暗道。

  周奇無奈跟上,對二位姑娘苦笑道:「那……妳們玩得開心點……」並不時對杜勤之使眼色,後者輕呵一口氣,笑道:「我去找三哥。」

  說完還真的轉身就走,看得周奇眉頭直跳,怎麼一個個的都不按劇本來?

  只有慕心蓮扯著笑臉,對慕玉蘭建議著:「對了!聽說這裡的相士算得滿準的呢!玉蘭妳要不要試試?」

  終於有人的戲對上了,周奇趕緊往回一步,順帶把鍾囿傑也拉了回來,大聲喊道:「玉蘭姊她們算命呢!二哥你要不要看看?我跟你講啊!我打聽過了,這攤特──別靈!」

  語畢其它攤位的相士投射來了刀光劍影般的殺人目光。

  這小子會不會說話!

  坐在攤前的相士扯了扯嘴角,一臉的生無可戀,這蠢小鬼是來拆台的吧!得罪了同業,他還能在這裡做下去不?

  看到慕心蓮把慕玉蘭也帶到另一攤前,周奇激動大喊:「玉蘭姊也去算了!二哥你也快坐下看看吧!」

  周奇把鍾囿傑按在板凳上之後,不斷對那相士眨眼睛,只見那相士睨了一眼周奇,語氣平淡地說道:「面相、手相、八字測算,要哪一種?」

  你可不可以再熱情一點啊!周奇在後面聽得好著急。

  「我沒──」

  「──面相!就面相了!看姻緣。」

  沒等鍾囿傑拒絕,周奇就急著幫他下了決定,反正哪種都不打緊,他老早就跟這相士打點好了,無論如何說鍾囿傑紅鸞星動,大喜將近就對了!

  八字不能亂給,手相得要把鍾囿傑的手拉出來,他二哥可不像四哥一樣會由著他來的性子,看面相最簡單方便了!

  「面相是吧?」然而那相士這麼說著,嘴角卻略帶詭異的笑,使周奇心中不安又再加大。

  不會又來一個不按劇本來的吧?

  正當鍾囿傑面露不耐、周奇等得冷汗直流,那相士卻「咦」了一聲,眉頭稍緊又鬆開,甚至轉頭看向在另一攤前排隊的慕玉蘭一眼,而後微微笑道:「恭喜,您今年紅鸞星動,把握時機,有機會在明年初成親。」

  「那姻緣在何處啊?」周奇接著問。

  只見那相士又瞥了一眼慕玉蘭,一臉高深道:「近在咫尺。」

  周奇滿意地在鍾囿傑身後默默伸出了大姆指,沒想到請托這相士時,一臉正色說絕不騙人的老古板居然會這麼配合。他可是真的打聽過,這名相士輕易不出手,一出手就是三個字,準!準!準!

  但鍾囿傑聽完只是鬆了口氣似地笑笑,看了看後面旗幟上的「一次五文錢」,丟下五枚銅板後起身抱拳道:「多謝相士吉言。」

  而後禮貌性地微笑點頭,轉身就要離去。周奇趕緊掏出約定好的十兩銀子,邊大喊:「二哥!等等我啊!」

  但那相士卻沒收下,只是拍了一下周奇的腦門,罵道:「算你小子走運,好事都給你矇中了!這十兩你拿回去,我只收我應得的。」

  說完就收拾東西要收攤,周奇難以理解,問道:「說什麼呀?這就是您應得的啊!」

  「回去自己想!再不追去,人跑啦!」

  相士看著周奇收回銀兩,急匆匆地追著鍾囿傑的樣子,笑著搖了搖頭。他今天本來沒想來擺攤,卻被周奇找上門,還叫他來演這齣戲,相士原本一口拒絕,在周奇的軟磨硬泡之下,相士才假意答應,打算到時按真實情況道來,硬湊的姻緣不會和美,他才不想為了點黃白之物出賣自己所學。

  但相士今日一看,竟被周奇矇中了,這一對璧人兒的姻緣線早就牽住,只等水到渠成而已。

  事後周奇再去找那相士,要把銀兩給他,卻已不見人影,鄰居說他已退了租,別處遊歷去了。當然,這只是後話。
 

  另一邊,慕心蓮卻沒有成功誘到慕玉蘭算姻緣,原本慕玉蘭以為只是慕心蓮自己要算,見義姊問的是自己,卻沉著臉起身離開。

  慕玉蘭說,她無緣的公公及未婚夫都被她剋死,被賣給人做填房又害死一個無關的乞丐,想來是她命格不好,故已決定不欲嫁人。

  慕心蓮著急啊!只好拉著她去月老廟,說想為她自己跟袁寒松求紅線。

  彼時時刻已近黃昏,周奇找了鏢局的另外兩個人來幫忙,硬拖著鍾囿傑回月老廟,說是和杜勤之約好了。

  鍾囿傑哪裡肯信,杜勤之的個性他比誰都清楚,九成是被周奇逼的,當然他沒想過還有一成是杜勤之也想造就好事。

  兩方人從月老廟出來,手上都求得了紅線,慕心蓮手上還多了一根,說是給袁寒松求的,她自己把一條戴在手上,讓慕玉蘭把另一條幫忙綁在後腰上。

  藉口道:「越晚人會越多,一會兒要是又不小心走散了,你看我腰帶上綁著紅線,很快就能找到我啦!」

  雖然慕玉蘭覺得真走散也沒這樣容易就能找到人,仍是會心地笑一笑,只覺得這義姊真可愛。並在慕心蓮的勸說下,把紅線繫在自己手上,只是卻心想回到鏢局之後再把紅線燒化掉,現在就先不要壞了義姊的好心情。

  鍾囿傑這邊卻沒進行得那麼順利,三人出了月老廟之後,鍾囿傑睨著兩個弟弟,沉聲道:「這一天下來你們不累呀?玩夠了嗎?」

  他真不敢相信竟然連杜勤之也這麼配合演出,說完舉起剛求來的紅線,隨手一揮,紅線便輕輕隨風飛走,還好周奇超常發揮,眼疾手快抓了回來,接著二話不說上前抱緊了鍾囿傑,引來一陣側目。

  部分少女看了驚訝捂嘴,這畫面莫名養眼是怎麼回事?咳咳,不是,這真是有礙風化。而且年輕的那個男子還死抱著較年長的,另一個也是長相俊俏的青年也在一旁不知所措的樣子,幾個少女差點腦補出一部不被世人所接受的人倫悲劇大戲。

  「不是!二哥,你聽我說。剛才那相士你記得嗎?他說你是真的紅鸞星動、好事將近啊!你說你怎麼出個鏢回來驚馬誰不驚,偏要衝撞了玉蘭姊的喜轎?又這麼剛好被你碰到了還救了回來,這不就是上天註定的緣份嗎!你每次看到玉蘭姊就躲不就是怕天雷勾動地火、一發不可收拾嗎?二哥,正視自己的心啊!」

  「放手!不要以為我看不出來你早跟那相士串通好了,慕姑娘一個清白的黃花閏女,你不要亂說話壞了人家名聲!我什麼時候天雷地火了?──不要扯我褲腰帶!」

  兩人拉扯時杜勤之假意接近勸解,卻是從周奇手裡接下了那根紅線,趁周奇拉起鍾囿傑褲腰帶時把紅線綁了上去。

  這正是他們與慕心蓮說好了計策之一。

  綁好了紅線,杜勤之才拉開周奇,勸道:「好了,周奇,二哥沒這心思就別強人所難。」

  掙脫了周奇的桎梏,鍾囿傑低頭整了整自己的衣著,氣得揮袖離開。

  還好腰帶沒被扯掉,不然他以後沒臉見人了。

  杜勤之見狀,拍了拍手表示自己任務完成,也不管周奇叫他留下來幫忙的聲音,只說要回茶樓找大哥大嫂回報進度。

  周奇怨道:「什麼回報進度,真把玉蘭姊變咱們二嫂那才叫成果!」而且大哥大嫂帶著昱軒一家三口和和美美的吃點心,四哥去湊什麼熱鬧啊?周奇無力地搖搖頭,一個比一個還讓他不省心。
 

  袁寒松守著那兩口麻布袋,猶如忠心的大狗,等到天都黑了,終於看到慕心蓮和周奇前來找他。

  慕心蓮已經偷偷把慕玉蘭甩開,等著她去找「後腰上綁著紅線的人」,慕心蓮的身高跟鍾囿傑差不多,遠遠看再加上人多,按矮她們一個頭的慕玉蘭的嬌小身量,應該是很難察覺穿著同樣鏢局制服的人是男是女。

  當天色完全進入黑暗,乞巧節將迎來節日高潮,一盞盞寫著心上人名字的水燈放在河中,流螢穿梭水面,在燈盞上戲舞,猶如地上的銀河。

  鍾囿傑走入人群,卻左一步見周奇對他呼喊,右一步見慕心蓮和袁寒松指著他不知說什麼,就連看到杜勤之遠遠走來都覺得不妙,終於被他們逼到橋上……

  這跨河的石橋今日被鄉親們特意裝飾了一番,兩旁掛上了一張張繪成喜鵲的紙鳶,亦被戲稱為「鵲橋」,有傳聞說,在月老廟求得了紅線,跨過鵲橋不出一里路便能遇到有緣人。

  今天他們就是要善用這個傳聞。

  而慕玉蘭在買糖人看花燈的時候被慕心蓮故意放生了,雖然自己問路找回鏢局也可以,但答應了義姊不能自己一個走夜路回家,小姑娘家這樣太危險。

  找著找著,隨著人群邁入了鵲橋,終於在人群中找到穿著鏢局制服的人,後腰帶跟慕心蓮一樣綁著紅線。慕玉蘭沒多想,心裡笑道心蓮姊真是未卜先知,怎麼知道這樣可以找到人的?

  然而擠過人群,來到那人身後,才伸出手還沒出聲,手卻被那人反手抓住,連那腰帶上的紅線也一併被拉扯了下來,慕玉蘭緊握紅線吃痛驚呼一聲,連另一隻手上的糖人都掉入了河中。

  抬眼一看,才發現這後腰帶綁著紅線的人不是慕心蓮,而是鍾囿傑。

  鍾囿傑看清了眼前的人,也是愣住了,他還抓著人家的手,怎麼辦?

  因是習武之人,鍾囿傑只感到身後有人靠近,又是朝他的腰間而來,原以為是宵小要趁亂偷盜。

  慕心蓮見時機到了,便對藏在橋墩兩邊的周奇和袁寒松比手勢,趁著橋上兩人牽上了手,同時放開麻布袋的袋口,裡面的喜鵲撲騰而出。

  牛郎織女,鵲橋相會,紅線相繫,一生相惜。

  ──原本應該是這樣的……

  但是從麻布袋飛出的不是「鵲鳥」,而是「雀鳥」。

  原來這些家雀都是周奇去烤雀兒攤上買來的,卻不知道此「雀」非彼「鵲」。

  這就算了,那些家雀看起來就吃太多飛不動的樣子,想起袁寒松貼心撒的那一把穀子……

  慕心蓮絕望捂臉,你們兩兄弟可以靠譜點嗎?

  但橋下這不算動靜的動靜並未影響橋上二人,直到慕玉蘭被人撞了一下,鍾囿傑才趕緊鬆了手,並不忘將人護在身邊,免得再被人衝撞到。

  「抱歉,我……我以為是宵小之輩……」鍾囿傑說著咬了一下舌尖,自己在說什麼呢!怎麼可以把慕姑娘比喻成宵小之輩?

  於是又改口道:「不是……我是說……妳……糖人掉了,我……我再買一個補給妳。」說完都自我嫌棄,怎麼前言不搭後語的。

  慕玉蘭卻輕笑,將那段紅線拿出來,嚇得鍾囿傑又心跳加速,要是慕玉蘭眼神好一點的話,還可以看見鍾囿傑臉上的薄紅。

  慕姑娘這是要做什麼?鍾囿傑心裡千頭萬緒,卻雜亂得思不出個所以然,只覺得有個東西隱約就要被抓住,雛型幾現。但不等鍾囿傑有所回應,那拿著紅線的姑娘卻是說:「還給你。」

  還?

  不是,他什麼時候把紅線交給慕玉蘭了?也不對呀!剛剛從月老廟求來的紅線明明被他扔出去了,雖然好像又被周奇抓回去,但自分開後他就沒再接觸過幾個兄弟,就連杜勤之他都避開了。

  見鍾囿傑一臉茫然,慕玉蘭微微傾著頭,問道:「怎麼了嗎?這是剛才不小心從你後腰帶上拉下來的。對不起,我以為是心蓮姊,心蓮姊也把紅線繫在後腰帶上呢!這是你們鏢局的習慣嗎?」

  後腰!

  鍾囿傑聽聞不由得摸了一下後腰帶,難怪,剛才周奇緊抱著他還拉扯著腰帶,看來就是那時被他給綁上去的。

  也不好說兄弟們在算計他們,鍾囿傑只好尷尬笑道:「是……是啊……」伸手時瞥見慕玉蘭細白的手腕上也繫著一條紅線,不經思索便開口問道:「慕姑娘也……也去求了一條啊?」

  慕玉蘭聽聞卻摸著那條紅線無奈笑道:「剛才心蓮姊給我求的。」說著便把自己的那條紅線也解了下來,兩條紅線被她放在手上,靜靜躺在白皙的手心,紅白相映,像支箭直直射到他的心裡。還沒等她開口,身後又被人撞了一下。
 

  也不知道是哪個喝醉的路人,自己走路腳上亂飄,把慕玉蘭撞到了鍾囿傑懷裡,鍾囿傑只覺得懷裡一陣暖,臉上卻是一陣燙,心都快跳出來了。他緊張得連「妳沒事吧」都忘了問,那撞了人的醉鬼卻回過身來大罵:「沒看到小爺嗎?站在路中間擋什麼路啊!」

  想起來的確是他們兩個站在橋中擋了人,雖然並不是站在正中央,但今日月老廟前的鵲橋也是人來人往,兩個人杵在這裡的確是礙著人了。

  於是慕玉蘭上前行禮致歉,那醉鬼瞬間清醒似的睜大了眼,眼珠子快到黏到她身上,伸出手邪淫一笑道:「唷!小娘子挺標緻啊!真要道歉的話,好好陪爺一晚上,要侍候得好了,給妳當爺的第五房小妾!」

  鍾囿傑挑眉,那紈褲的手還沒碰到慕玉蘭的小臉,便被鍾囿傑冷著臉揮劍打出了一片紅痕。

  「嘶──哪個不長眼的壞爺的好事!來人!」語畢,一群打手奴僕就從他身後圍了上來。

  周邊百姓的驚叫引起在一旁納涼休息的周奇等人的注意,而周奇定睛一看,忍不住口吐芬芳。

  「沃草!那廝上次不是被他爺爺罰跪祠堂了嗎?怎麼被放出來了!」

  原來這紈褲經常在街上調戲良家婦女,更是勾欄瓦舍的常客,周奇上次抓到他叫人把一個少婦打昏關在一個宅子裡欲要侵犯,請來了紈褲的爺爺才逼出他放人,雖然他說還沒真的佔到便宜,但人家少婦的貞節有損,現在在夫家的日子都不好過了,偏偏紈褲家大業大,少婦及家人都不敢報官府處理,只是紈褲的爺爺看震遠鏢局的人出來管事的面子上,罰了紈褲去跪祠堂。

  偏偏市街上大多是周奇在負責「巡視」,一些打手只覺得鍾囿傑眼熟,只有些人低聲問道:「喂!那是不是震遠鏢局的啊?」

  震遠鏢局的人跟官府關係好,他們平常可不太敢惹,聽說他們總鏢頭還跟一個王爺成了莫逆之交呢!

  可惜這裡大多人都不熟悉他,雖然看鍾囿傑穿著震遠鏢局的服飾,卻只有單獨一人,便都放大了膽子攻打上去。

  當周奇等人丟下手裡的糖餅,上前去幫忙的時候,鍾囿傑已經恢復冷酷神色,將慕玉蘭護在身後,與那些打手打起來了。

  慕玉蘭緊張地跟在身後,並沒有注意到鍾囿傑一手緊緊牽著她,連紅線纏在兩人手指上都沒注意。

  打手猙獰的面孔及紈褲嘶啞難聽的叫罵聲近在咫尺,感受到慕玉蘭指尖的微微顫抖,鍾囿傑輕輕將她拉近懷中,溫聲道:「別怕,我在。」

  簡單的幾個字卻穩定了她的心神,出生以來有誰這麼護過她呢?慕玉蘭突然覺得心頭一陣暖。

  不止周奇等人上前幫忙,另一邊茶樓上的杜勤之也發現這動靜,向兄長嫂子說了一句:「我去幫忙!」便利落地從茶樓二樓一躍而下,加入了戰局。

  杜勤之踢開了一個打手,對鍾囿傑提醒道:「帶慕姑娘先走!」

  不過幾個打手奴僕,杜勤之和周奇等人對付起來不在話下,於是鍾囿傑點點頭,伸手攬了慕玉蘭的腰枝,直接從橋上一躍跳到了河岸邊。

  不一會兒,官府也來了人,原來是于震遠讓蘇佩兒帶著孩子在茶樓等,他則去找來了官差,震遠鏢局原本就常相助官差捉拿犯事的人,總鏢頭本人又親自前去,官府的人給面子來得也是迅速,那群鬧事的奴僕打手和紈褲,今晚又要在牢裡蹲一夜了,也不知道這回又要再等幾天才會被家裡人撈出來
 

  離橋不遠的河岸邊,看著那群人被官差押著帶走,鍾囿傑才徹底放下心,低頭一看,兩人的手還牽著呢!

  他像被燙到似的趕忙鬆開手,卻發現剛才牽著慕玉蘭打鬥時紅線不知不覺纏在手指上,難分難解。

  「我……我……」鍾囿傑頓時又不會說話了,紅線把兩人牽在一起,這還能代表什麼!慕玉蘭也羞紅著臉,試著要拉扯解開紅線,嫩白的手指上馬上出現一圈又一圈的紅痕。

  鍾囿傑一陣心疼,自己皮糙肉厚就算了,慕玉蘭的十指白白嫩嫩的,這樣拉扯一定很痛,遂急道:「別亂扯,會受傷。」

  慕玉蘭面露苦惱,思索道:「那……你用劍劃開?還是……回去用剪子剪了吧?」

  用剪子剪斷繫著他們的紅線?鍾囿傑突然覺得捨不得,心中小鹿直跳,眼睛都不敢看人了,只是虛虛地回道:「可是……這……這不是……月老……賜的嗎?」

  不是向月老求的,而是月老賜的,聰慧如慕玉蘭聽了也害臊起來,正當兩人陷入讓人臉紅心跳的尷尬中,橋上傳來了慕心蓮興奮的叫聲:「快看!水燈來了!」

  幫忙官差收拾完那群人的兄弟們在橋上站了一排看熱鬧的樣子,沒錯,就是看自家兄弟的熱鬧,不僅是周奇等人,連原本等在茶樓的蘇佩兒都帶著于昱軒下來了,依偎在自己夫君的身邊,看弟弟們忙碌一整天的成果。

  在慕心蓮的呼喊下,眾人把目光從橋下的一對璧人身上移到自上游緩緩順流而下的各色水燈。

  水燈流螢,照映著星空,連慕玉蘭也看得露出笑容,併著幾許艷羨,鍾囿傑看著她的側臉,笑臉柔和,使他心頭一動,繫著紅線的手又覆上了她的,溫聲道:「來年,我們再一起放水燈。這紅線……回去再慢慢解開吧!」

  月老賜的紅線,回去慢慢解開,卻終究會繫在一起。鍾囿傑也終於正視自己的心意,緊緊把握住這上天賜予的良緣。

  手上傳來了他的溫熱,緊握的雙手像是無聲的保證,她以後也會有人寵著護著,再不是被親人隨意捨棄的小丫頭了。慕玉蘭臊紅著臉點點頭,橋上的人看了差點沒拍手叫好。
 

  「小姐、小姐!這攤,我看剛才這攤好多人的!一定很準!」

  橋的另一邊,林巧巧拉著白采琁來到算命攤,她們今日可是向老爺求了好久才被准許出門,雖然下午的熱鬧錯過了,晚上的景致卻還能觀賞一二。

  那相士聽聞,滿意地翹起嘴角,回道:「小姑娘好眼光,想要測算什麼?」

  「我們小姐被許配給一個壞人,相士,有沒有辦法避開這惡姻緣啊?」

  正當白采琁找人測算時,杜勤之看了水燈前相依的人影微微一笑,卻是移步動了身,周奇急問:「欸……四哥,去哪?」

  「今日這事兒不是圓滿落幕了嗎?我先回去了!」

  「別走啊!留下來一會兒一起吃夜宵。」周奇一臉遺憾,但杜勤之卻揮揮手道:「鏢局裡也不能沒人作主,真餓了我會自己去找吃的。──大哥大嫂、三哥、心蓮姊,我先回去了。」說罷,便頭也不回地向鏢局方向走去。

  行經相命攤時,還能聽見一個相士用高深莫測的語氣說道:「這姻緣難解,不過……若是澤日遠行,則有希望避開……」

  杜勤之並沒有注意是何人在相命算卦,只是在避開人群時手腕刮到了凸出來的樹枝,被周奇強硬繫在手上的那條紅線竟被勾斷,他低頭看了一眼,卻只是笑笑不在意,連被勾斷在樹枝上的紅線也沒拾回,任由它在枝頭輕飄,最後被微風吹走。
 

 
劇情連結:
 
參考資料:


 
  本來想寫放煙火的,後來想想不對!古時候煙火是用來戰時報信用的,否則哪來的鋒火戲諸侯?

  於是下筆時改成了水燈。
 

  結果超過九千字(最終統計9719字),哈哈哈!不過還好,我本來就預計在萬字內解決。

  這篇高甜微苦,映景在七夕前把這篇趕出來了,雖然聽說今年七夕是大凶日,不宜告白XD

  我發現這部從武俠出發的短篇小說,長期發展下來變得越來越言情了(捂臉

  不過這篇寫得很開心,各種鬧,捉弄鵝子就是好玩

  第一次寫高甜,大發狗糧跟撒糖,希望大家會喜歡!
 

  壹站古代篇到此真的告一段落了,雖然好像段覠誠的戀情和周老(撿到周奇的乞丐)的身世這兩段還可以再發揮,不過已經超過二十萬字了,這些還是有機會再寫出來吧!

  之後我要整理全部內容,一些微調的部分不會再放上網了,其實鏡文學那邊的壹站我先整本刪了,除了章節有些亂,也沒人看(泣),主要還是準備之後的自費出版,雖然不知道自費出版到底好不好,總之先一步一步完成吧!

創作回應

大漠倉鼠
強扭的瓜不甜,祝天下有情人終成兄妹(X

果然還是捉弄鵝子比較快樂(O
2022-08-04 07:54:57
橘みかん
祝天下的有情人終成倉鼠,然後成就了倉鼠王國!(*゚∀゚)(咦咦咦!?
2022-08-04 08:24:54
十鳶
強摘的槴瓜不甜,祝天下萬阿利也有歸屬 (咦?
咦,還以為要出版的是想藍XD
2022-08-04 10:54:41
橘みかん
想藍還沒魔改……不是,還沒修改呢!
2022-08-04 12:10:41
小刀
我不知不覺把注意力放在周奇身上,大概是活潑有趣,再加上一段偽BL,有意思
2022-08-04 13:38:01
橘みかん
周奇是本作小可愛呢!
2022-08-04 15:02:23
夢墨輓歌
有錢人的霸氣!可以租下一棟樓,在樓上插仙女棒!(等等,古代有仙女棒嗎?
2022-08-04 18:40:51
橘みかん
現在有些古裝偶像劇好像有?
(這個真的不會太穿越嗎?XD)
2022-08-04 19:13:59
蕾伊娜芙
果然喝酒總是誤事(?

原來是情人節阿,也許可以把兩年前因為情人節而寫的那篇整理一下,拿出來獻醜(?),不過好像已經過惹呢?

看了一下電腦的日期,哦!我的時間還在農曆七夕!(但是美國這天沒有這節日阿XDDD
2022-08-05 05:45:41
橘みかん
沒關係啊!補過也是可以的!(?
2022-08-05 12:12: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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