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a poésie avec soupir de météore
流星詠嘆之詩
The poetry with sigh of meteor
II
火焰戲法
有那麼一瞬間，霍恩感覺自己浮了起來。
「瘋婆子！妳想連這輛馬車一起炸了嗎？」
馬車發出一陣轟然巨響，旋即燃起嗆鼻的黑煙。
布里恩原先哼著輕快的悠閒小調，隨著旋律敲打節拍。然而，當他關心地轉頭回望，表情瞬間就垮了下來：「黛絲提妮的傑作？霍恩？」
「嘿嘿，還能有誰？這可是她的拿手本領。」霍恩背對著他，再度射出一支箭羽。
「拿手本領？呦呼，她引以為傲的火焰魔法？」布里恩再度拉緊韁繩，一口氣加快馬車速度：「有必要連車頂都一起炸掉？不過是一群野獸。」
「如果情況那麼樂觀就好了，那些傢伙才不止是野獸！」霍恩拉高音量，好讓後方的布里恩聽得更清楚些：「你肯定沒聽見我剛才說了什麼，布里恩。蜥蜴人…你聽說過這種怪物嗎？我從未想過牠們真實存在！」
霍恩迅速拉動弓弦，對著靠近馬車的蜥蜴戰士射出一箭，精準貫穿牠的喉嚨。可憐的蜥蜴戰士先是抽搐幾下，隨後癱軟地滑落狼背，摔在佈滿碎石的山道，旋即被狼群踐踏而過，呈現一片血肉模糊的殘酷景象。
霍恩再度伸手探了探箭袋，這次遊俠看上了新的目標：跑在前頭的凶狠傢伙，一隻形貌畸形的蜥蜴戰士。
牠直勾勾地盯著遊俠，細瘦的雙臂高舉長矛，似乎正以牠的方式挑釁示威。
遊俠瞇起雙眼，思考著該如何解決對方。與其將牠射下狼背，倒不如先射穿那對畸形細手，也許會來得更有效果———前提是還有箭矢留在箭袋。
這一次，遊俠顯然沒有得到幸運女神的眷顧，因為除了冰涼的空氣，那裡什麼也沒有。
「該死！」霍恩心底暗罵一聲，偏偏是在這種緊要關頭！
原先威風的英勇射手自此失去光芒，淪為蜥蜴人的笑柄，除了站在車頂唱歌跳舞什麼事也不能做，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蜥蜴戰士擲出長矛，瞄準無處可躲的他。
佈滿鏽蝕的黑矛瞬間竄至霍恩面前，掠過他的單薄身軀，留下顫動耳際的低音餘響。緊接著，他的眼前出現更多長矛，接二連三地掠過身旁，直到最後一道黑影穿透左肩，疼得霍恩頭暈目眩，連同濺出的鮮血一起踉蹌倒退幾步。
蜥蜴戰士總算迎來牠們的輝煌勝利，歡喜雀躍地高舉長矛，敲打圓盾，偶爾還會吐出細長的蜥蜴舌頭，大肆慶祝遊俠的世界末日。
情況確實不妙。
鮮血的強烈氣味撲鼻而來，好似香甜醉人的紅酒。霍恩先是感到一陣天旋地轉，隨後猶如醉酒般地搖晃倒下，狼狽地跌落車頂。幸好後方那輛馬車及時接住，否則他的旅途可能就此劃下句點。
「霍恩！」諾爾一手扶起癱軟無力的貴族遊俠，連忙按住湧出鮮血的可怕傷口，慌張地大喊他的名字：「霍恩，你還好嗎？」
「別嚷得這麼大聲！我還沒有聾…」霍恩有氣無力地堆起笑臉，勉強撐起身軀：「去通知…布里恩，這些混蛋還得由他解決。」
「快點…趁我還剩下一點力氣，把韁繩交給我。」
霍恩的力氣正在逐漸流失，隨著時間流逝，他的雙手開始變得麻木僵硬。
仰頭望去，掩蓋陽光的灰濛迷霧早已散去，佈滿天際的景象盡是是回憶———生活在納斯威莊園的孩提時光，一幕接著一幕飛過。
哎呀！真是令人懷念，那段過往。
他還記得那個時常下雪的北方故鄉，還有那隻名為威廉的雪白大狗，他的家人，仁慈的父親、溫柔和藹的母親、英俊能幹的兄長，他們正在對著自己微笑，伸手歡迎他的加入。
「嘿嘿，怎麼回事？安東尼…你來接我了嗎？」霍恩瞇眼遙望天際，嘴角流露一絲懷念。
他還記得年幼的兄弟被迫離開莊園，過著艱難困苦的悲慘生活，淪為娼妓的姊妹也仍深陷麻煩，殷切期盼貴族拯救。他背負著家族的榮耀復興，還有許多事情尚待完成，但是旅程卻已在此畫下句點，儘管他還沒能奪取那顆流星———實現心願的天降流星。
「抱歉，我搞砸了…不僅沒能找到流星…無法奪回莊園，甚至那些婊子生的賤貨還瞧不起我…哈哈…我果然什麼事情也辦不好，我…」
「你？你還在說什麼夢話？蠢貨！」再熟悉不過的責罵，豪爽卻不失威嚴，他認得聲音的主人。家人的面容隨風消散，耳邊的聲音也逐漸清晰，映入眼簾的是布里恩那張臭臉，以及那對搖動雙肩的粗壯的手臂：「誰讓你躺在這裡做白日夢？給我站起來，霍恩–納斯威！不過是一點小傷罷了，你還想休息多久？」
「哈哈…布里恩…是你呀？嘿嘿，你來的正好，看看頭頂…」霍恩勉強睜開雙眼，神情恍惚地看向天際：「瞧，天空…天空是不是有一道弧光閃過？你看見了嗎？那道弧光說不定就是追尋許久的流星…喂，布里恩…太好了，總算找到了…實現心願的流星，終於…」
及時趕到的布里恩先是愣了幾秒，半信半疑地抬頭望去，不過那兒除了一片灰色迷濛的雲霧，哪裡還有什麼流星弧光？就連陰沉的太陽都難以看清。
「喂，霍恩，你…」布里恩原本還打算說點什麼，但是他的話才剛到嘴邊，虛弱的遊俠已經暈了過去。
「好好休息一會，其他事情就交給我吧。流星不會把你接走，永遠都不會。」壯漢低垂著頭，一把接過遊俠手中的韁繩，面色凝重地替他按住傷口，隨後對著流滿鮮血的踏板輕嘖一聲。
眼看身旁的戰友陷入瀕死邊緣，現在的銀槍布里恩正燃燒著熊熊怒火，比起以往都還要憤怒。
他悄悄握住倚在一旁的銀槍，緩步走向車廂的門邊。
臨走前，布里恩再次瞥了一眼陷入昏迷的霍恩，熟練地將韁繩纏上大腿：「撐住，兄弟。我很快就會回來。」
「桂莉芙，快點過來！」布里恩撞開車門，闖進車廂，一槍貫穿鄰近車窗的蜥蜴怪物。
「嗨呀！布里恩，你怎麼會在這裡？」桂莉芙側身空翻一圈，巧妙避開劃過胸前的鏽蝕長矛，訝異地看向這位粗魯壯漢：「前方那輛馬車沒問題嗎？」
「我讓諾爾接替那份工作，還有…霍恩受傷了。」布里恩卸下腿上的纏繞韁繩，快步走近魔女身旁，齜牙咧嘴地看向緊追不放的蜥蜴騎手：「桂莉芙，霍恩需要緊急治療，他的傷口一直在淌血，看上去不太樂觀。」
「該死！」少女煩躁地抓了幾下頭髮：「但、但是…假如我現在離開這裡，誰來保護婆婆？」
「讓我來吧，這把銀槍正在渴望鮮血。」布里恩隨手比了比身後的空蕩座位：「處理完霍恩的傷勢之後，這輛馬車就由妳駕駛！」
「收到！」桂莉芙靈巧地後翻一圈，驚險躲過那支迎面飛來的漆黑長矛。接著她將短劍拋向車頂，迅速擲出藏於腰際的兩枚匕首，分別將攀爬車廂的蜥蜴戰士一一擊落。伴隨蜥蜴人的淒厲哀號，迴旋半空的兩柄短劍也呼應似地停滯、墜落，恰巧與她的站姿完美吻合，筆直落進劍鞘。
在這之後，少女扎起那束俏麗馬尾，默契地與持槍戰士擦身而過。她踏著野貓獨有的輕巧步伐，前往嶄新的工作崗位，並將守護魔女的責任交給對方。
「我不會讓你失望的，兄弟。」她說。
霍恩癱倒在駕駛座上，看上去就像一匹瀕死野獸。
桂莉芙皺起眉頭，拉開腰間的救急藥包，從中取出一根晶瑩透明的玻璃試管。她謹慎地確認一眼試管中的墨綠粉末，那是治療修女交給她的應急藥品，據說具有強大的療癒效果，除了能夠快速凝結表皮傷口，這些藥粉還能催化身體的造血功能。
但願這類藥品不會消耗太快，下一次的補充日期她可是一點把握也沒有。
少女小心翼翼地打開瓶塞，輕輕將藥粉撒上傷口，隨後再以指腹塗抹一會，好讓藥品能被這條可怕的傷痕充份吸收。直到粉末凝結一層透明薄膜，暫時止住不斷湧出的鮮血，少女這才舒開眉頭，緩緩移開沾染鮮血的雙手，並將視線移向戰士踢來的那捆韁繩。
戰士沉著地站穩馬步，飛快旋轉銀槍，並於身前轉出一道圓弧「盾牌」。每當槍柄彈開擲來的漆黑長矛，壯漢臉上的怒氣便又增添幾分，因為他知道是誰在霍恩肩上烙下那條駭人傷痕。
蜥蜴人的蛇眼正緊盯著他，或許牠們正在思考如何對付眼前的棘手敵人，也可能正在觀察對手的弱點，因為這一刻牠們才是獵人，前方的馬車只是牠們的獵物。
「布里恩，這群怪物究竟是怎麼回事？」縮在角落的黛絲提妮吞了幾下口水，試圖從零散的行李找出更強大的魔法武器：「為什麼牠們要追逐馬車？」
「哎？就連博學的巫女都無法找出答案，我這個大老粗又怎麼可能知道？」布里恩咧起嘴角，一槍刺穿蜥蜴人的喉嚨。想必，這名蜥蜴戰士至死都不會明白自己的決定有多愚蠢———牠竟然擅闖布里恩的守護槍陣，試圖闖入眼前這輛馬車。
「比起這件事情，我更需要妳的強大火力支援！黛絲提妮，有沒有那種…威力強大、能夠毀滅整支軍隊的神奇魔法？」
「噢，我的命運女神…布里恩你想做什麼？」
「想做什麼？哈哈！我想借用一會妳的火焰魔法，讓這群畸形的怪胎感受理柏埃遜的怒火！」布里恩一槍貫穿蜥蜴人的側臉，狠狠將對方釘上山壁，隨後將牠一槍甩落：「辦得到嗎？」
「假如你能替我爭取一點時間！」
「哈哈！那有什麼問題？」布里恩咧嘴一笑，旋即又刺出一槍。他孤傲地面對敵人，獨自揮舞那把銀色長槍，伴隨蜥蜴人的淒厲慘叫，劃開一道又一道黑色湧泉。
馬車持續向前飛馳，車輪在冷風中瘋狂旋轉，此時他是最威風的戰士，守護夥伴的英雄。
他來自理柏埃遜的舊日軍團，隸屬軍團的菁英傭兵，曾經殺敵無數，在殘酷的戰場上浴血奮戰。他的名字是布里恩–埃文斯，人稱理柏埃遜的戰牛，銀槍的碎骨者，銀槍的布里恩。
昂首面對吧！勇者！
StellenSie sich ihm！Tapfer！
持槍突刺吧！槍手！
Stechen！Pikeniere！
貫穿鎧甲吧！戰士！
durchbohrenRüstung！Krieger！
守護身後的夥伴吧！銀槍布里恩！
silbernelangSpeer Burien！
守護珍貴的夥伴吧！銀槍布里恩！
silbernelangSpeer Burien！
這場戰鬥喚醒了他的昔日記憶，那段永遠逝去的時光，同時也喚醒了山道上的石子。這些石子隨著車輪駛過彈起，接連躍下崖邊，失速墜進谷底，最終落入一片平靜的湖中，並於湖面綻出一陣漣漪，倒映著翱翔而過的灰鷹。
灰鷹自馬車上方呼嘯而過，眼瞳咕溜咕溜地俯瞰雙翼底下的鬱綠森林，飛越那座連接山谷的石橋，直至座落山中的宏偉教堂，向著無邊的天際延伸。
「黛絲提妮！」他朝身後大喊一聲，對老魔女使了一個眼色。
只見黛絲提妮連忙拉開腳邊的凌亂行囊，從中掏了幾樣奇特道具，可惜沒有一樣能夠派上用場：「快好了、就快好了！再給我一點時間！」
「還要多久？」
「三分鐘！不…也許一分鐘！」
黛絲提妮緊張地咬緊牙關，胡亂翻找那堆裝滿雜物的白色布袋———沒想到還真讓她找到了。就在這時，魔女摸到一罐冰涼沉重的玻璃瓶罐，裏頭裝著黑色的魔法液體，那是當初在卡爾地倫酒莊鎮購買的嶄新材料。
瞬間，靈感源源不絕地流進她的腦中，迸出千奇百怪的各種點子，順帶點燃魔女塵封已久的創作慾望。
「有了！」黛絲提妮興奮地高聲尖叫，像似掌握了某樣祕寶線索，只差沒在行進的車廂奮力跳起，愉快地高聲歡唱。
「告訴我！黛絲提妮，還得替妳爭取多少時間？」
「桂莉芙，距離那座教堂還有多遠？」魔女沒有回應戰士，反倒輕搖幾下手中的玻璃瓶罐，好奇地詢問駕車少女。
「婆婆，再說一遍妳的問題！」
黛絲提妮再次提高她的音量，用著近乎全身的力氣嘶聲大吼：「我們距離那座教堂還有多遠？」
「就快到了！只要越過前方那座石橋！」桂莉芙自駕駛座上探出頭來，嘴角升起一抹笑容：「我現在就能看見那座教堂，父親大人指定的會合地點…佛斯特大教堂！」
「妳說前面是什麼？」
「是佛斯特大教堂，婆婆！」
「不，親愛的桂莉芙…更先前那句！」
「呃，一座…橋？」
「橋？啊哈，就是這個！」黛絲提妮輕輕咬下那對乾癟嘴唇，想起什麼似地大力搖晃玻璃罐中的黑色液體，隨後發出一連串的詭異笑聲，雙眸閃爍著一絲瘋狂：「就是這個！就是這個！」
只見魔女一把扭開瓶塞，肆意地將罐中墨水灑向窗外，任由馬車的所經之處誕生一條黑色巨蟒，蜿蜒地流淌於山道之間。巨蟒不僅身姿優美，身軀滑溜，不時散發一股奇異氣味，偶爾還能絆倒幾名倒楣踏上的蜥蜴怪物。
「就是這個？婆婆妳又想到什麼鬼主意？」
「嘻嘻嘻…別急、別急，很快你們就知道了。」黛絲提妮迅速掏出口袋裡的燧石，旋即在手中點燃熊熊烈火。火把上的精靈正在瘋狂舞蹈，映照出魔女的內心惡魔，她將火把拋出，讓它自由起舞，並於所墜之處浸染那條黑色蛇身，將它轉化蛻變，鍊成一條火紅長蛇。
「這就是妳的火焰魔法？黛絲提妮？」布里恩立直長槍，冷靜地看著烈火焚燒，吞噬灰狼，迫使牠們哀嚎亂竄、失去神智、痛苦地墜落崖下。但是這還不夠，遠遠不夠，這種程度無法阻止那些緊追在後的蜥蜴騎兵，牠們勇敢無懼地自火海衝出，並於躍起之時扔出長矛。
布里恩輕易彈開擲來的數柄長矛，渾身是汗地回望魔女：「這就是我們的決勝兵器？我可不覺得這麼做可以阻止———」
「別急、別急，嘿嘿！布里恩，魔法表演現在才要開始！」黛絲提妮俏皮地眨下眼睛，緊接著又再掏出一顆鐵球，俐落咬開鐵蓋，雙眼閃出復仇的烈火：「這些渾蛋褻瀆了我的珍貴寶貝，現在就讓牠們品嚐一會魔法少女的怒火！嘿嘿嘿哈哈哈哈！」
「魔法…少女？」
「看好了小布里恩，這才是魔法少女的真正王牌！」
布里恩好奇地轉頭回望，只見黛絲提妮披頭散髮地拋出鐵球。那是一顆裝滿黑灰色粉末的魔法道具，毫不起眼，但是卻蘊含著強大潛能，甚至能夠引發燃盡一切的熊熊大火，黛絲提妮將它稱作「火焰戲法」。
蜥蜴人並未理會拋出車外的這枚鐵球，依舊向前加速狂奔，完全沒有意識到即將面臨的災難。但是布里恩可不一樣，只見戰士趕緊抓住握把，朝著車廂盡頭大喊：「———桂莉芙，快點抓緊霍恩！」
疾行的馬車就這麼浮上空中。
是的，他們飛起來了。
而牠們也是。
如同童話故事中的描述，那是一種讓人翱翔天際的魔法，儘管不能保證飛行時間，至少他們確實飛起來了。
整座山谷都能聽見這陣轟然巨響。
石磚自橋的中央凌空飛散，向著天空盡頭翱翔，直到再也無力振翅，這才向下墜落，呼喚它們的同伴一起前行。
於是石橋的崩壞開始逐步擴大，自上而下崩解，同時產生大量砂塵，帶著更多石磚一同墜入深谷———連同那些追擊馬車的蜥蜴人與灰狼。
馬車終於抵達他們的目標地點———無人知曉當初為何而建，如何建成的建築，那座聳立山間的雄偉教堂。
教堂上方的高聳尖塔直通雲端，就連那座刻滿雕紋的屋頂都超越冷杉。尖塔頂端吊著一座漆黑大鐘，許多人都曾經談論它的過去，每當大鐘敲響，莊嚴肅穆的鐘聲便會提醒山下那些居民：無論多少年月經過，這裡仍舊蒙受天神眷佑。
諾爾按照布里恩的囑咐沿路直行，率先抵達教堂前的那片空地。
他遲疑地自駕駛座上站起，不斷搜尋後方那輛馬車蹤影。
抵達目的地前的那聲巨響肯定是黛絲提妮的傑作，但是那陣巨響後呢？他們究竟去了哪兒？
少年環顧空無一人的後方一眼，疑惑地搓揉雙眼，因為除了眼前這片白茫濃霧，只有這匹不斷喘息的棕馬陪伴自己…噢，還有凍得雙頰發疼的冷風。
「嘿！我又搞錯了嗎？」諾爾雙手插在腰間，好奇地看向身後的教堂：「這裡難道還有另外一座教堂？喂！夥計們———」
然而還沒等到諾爾把話說完，那輛他再熟悉不過的長型車廂已經衝破迷霧，從天而降，不偏不倚地急速墜下。要不是他連忙向後翻滾幾圈，說不定會被這輛「天降馬車」砸個正著。
緊接著是一連串的悲鳴哀號，同時混合幾聲物體落地的沉悶巨響。儘管這輛馬車已經面目全非、支離破碎，但是這一行人終於連人帶馬，一齊「抵達」終點。出發前的那些行囊理所當然散落一地，發出刺耳的碰撞聲音，其中還混合幾聲悶哼。
在這之後，布里恩從散架的馬車走了出來，一把拉起蓬頭垢面的黛絲提妮，一邊扶起暈頭轉向的桂莉芙，模樣狼狽地找尋霍恩。
至於負傷的貴族遊俠…他正好落在那匹可憐的馬兒身上，這匹倒楣的傢伙先是掙扎了好一會兒，隨後便再也沒了呼吸，準確來說是被霍恩活活壓死的。
「好吧…所以，我們到了？」諾爾睜大雙眼，吃驚地半張著嘴。他難以置信地看著眼前的景象，勉強擠出一絲微笑：「嘿！有誰能告訴我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Oh,The church!
山巔一寺一壺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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