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載小說介紹《法師三定律》
第四章 夢魘降臨
第三節
「來自聖潔之盾的通話。」
「打在螢幕上。」透沙柏說。
螢幕牆其中一區出現班納圖的臉。總共只有兩顆眼睛。
「你們有找到線索嗎？」班納圖問。
「還沒有。那傢伙的法力流動藏得很好。目前為止都撲了個空。」透沙柏說。
「這樣會僵持不下。」班納圖有點著急的說：「殭屍不可能突破我們的防線，但是我們也沒辦法一口氣解決這麼多殭屍。只要還有剩下的眼球，感染就會再次爆發。」
「遲早會變成除了兩座要塞，所有地方都沒有活人。」
「不能拖到十天半個月才結束啊。」
「說不定在那之前，那傢伙就拿下總理府了。國家滅亡。」藜凡插嘴說。他頓了一下，說：「如果能使用『那個』，就能把所有眼球都消滅。」
「你要把窩過玀從地圖上抹除嗎？」班納圖露出有點害怕的表情。
「總比整個國家都被眼球感染來得好。」
璽克當然知道他們是在開玩笑。
透沙柏接著那兩兄弟的話說下去，對同事們說：「大夥兒，這是人類存亡的最終戰役。我們不能讓全人類都變成那種眼球怪物。我們要守護人類的尊嚴，絕對不能讓粉紅外星人統治地球！」
「喔！」「宰了他！」「把他做成標本！」
「問題是他到底在哪裡——」藜凡把左手大拇指指甲靠在下唇上，腳板打著拍子，思考：「——演習開始前十分鐘離開魔法院，之後就沒有人再看過他了。現在殭屍群逐漸往玫瑰要塞移動，但是這一定是徒勞的，不可能打得下來——」
突然，藜凡的眼睛睜大，放下手，腳也不再打拍子了：「對了，這樣不可能拿下玫瑰要塞，佐羅克一定知道這點，拿下玫瑰要塞的方法是——」他轉身對透沙柏說：「佐羅克還在魔法院。他要不是沒出去，就是又折回來了。」
「怎麼回事？」
「一般市民做成的殭屍數量再怎麼多，也依然不是騎士的對手，他要有大批法師殭屍才能拿下玫瑰要塞。他人在這裡，要把魔法院裡的人變成殭屍。」藜凡環顧四周。魔法院裡戰力最強的是——
「他的目標就是我們。」
藜凡話聲剛落，就聽到「啵啵啵啵」的連串輕響。
整個大廳裡的人們，身上突然睜開大量眼珠。和瑟連那時候不同，這次的眼球沒有花時間延伸觸手，觸手一浮現就已經蓋住了大半的人。
螢幕牆畫面切換，粉紅色頭髮的佐羅克大臉佔據了全部畫面，連每個人桌上的螢幕也都變成佐羅克的臉。
「精彩的推理，可惜太遲了。」佐羅克微笑著說：「我花了不少時間，讓這些超級小的東西分布到每個人身上。我延遲了病發的時刻，這樣你們就沒有機會打血清了。」
藜凡身上沒有眼球，他朝透沙柏施展血清術，沒有用。雖然眼球現在才出現，但透沙柏已經感染很久了。
大廳裡的其他人也一樣。只有少部分人沒有受到感染。殭屍和活人開戰。頓時，各種強力的攻擊法術在大廳裡炸裂開來。人們推倒桌子、炸飛螢幕。為了保護自己，用護壁隔開原本是戰友的人們。
一顆軍規炎爆術撞上螢幕牆，螢幕瞬間爆炸、變黑。
「快走！藜凡，指揮交給你了！」透沙柏的臉逐漸被觸手吞噬。他抓著衣領，痛苦的說：「替我們報仇！」
沒感染的人聚集起來，從門口撤退。璽克也沒感染，一個法師順手抓了璽克，把他拖著走了。
走廊上燈光閃爍。
「那個粉紅外星人，我要殺了他。」藜凡現在明明沒有變形，看起來卻像是某種黑影變成的妖魔，應該是會噴火的類型。
「剛才的畫面，背景是地下連通道。」同事說。
「那是什麼？」璽克問。
「有一條連接玫瑰要塞、琉薩倪祿紀念公園和法杖城的地底通道。那是打算戰爭的時候移動用的。」
「故意露給我們看的吧。我們下去找他。」藜凡說：「該做個了斷了。」
他們前往樓梯間，準備向下走。
「你們加油。」璽克揮手告別。他想去找騎士團長庇護他，於是朝上走。
然後一群長了滿頭眼球的法師從樓梯上端出現。
「等等我！」璽克用跑的下樓梯。
地下連通道還算寬廣。牆壁和坑頂塗著白色的漆，日光燈照明充足，維護得相當好。地面中間鋪著適合跑步的軟墊，左側是耐磨的汽車道，右側有一條空著的鐵路。
殘存的人在背後設置陷阱和法術拒馬，然後召喚出座騎，準備出發。
璽克退縮了，他實在不想去見大魔王，但他也不想一個人對付法師殭屍。
「你不快走的話，馬上殭屍大軍就要下來了。」藜凡冷冷的說。
璽克默默的爬上其中一頭魔法鹿。
地下連通道景色單調，很難估計他們跑了多遠距離。牆上的數字路牌一直改變，但璽克看不懂那些代號。
每隔一段距離，路邊就會有凹進去或是凸出來的掩體，每個人都緊張的盯著那些地方看，但什麼都沒有。
「前面！出現了！」跑最前頭的藜凡突然說。
佐羅克沒有躲在掩體裡，他大辣辣的站在路中央，讓人大老遠的就能看到。他身邊沒有殭屍，也沒帶什麼醒目的魔法道具，甚至沒有大法術運作中的痕跡。他就只是輕鬆的站在那裡。在他旁邊，鐵路上停著一台軌道車。
佐羅克的粉紅色長髮用櫻桃紅的髮帶束成馬尾，穿著奶茶色的法師袍，上面用銀線繡滿眼睛圖案，外觀毫無頭目架勢。
然而，當他抬手將法杖指向藜凡等人時，所有人都感到一陣寒意沿著脊椎往上爬。
璽克旁邊的法師直接抬起一腳，把璽克和魔法鹿一起踹進掩體裡。人和鹿一摔進去，鹿就消失了。掩體裡的防護法術啟動，保護璽克。
掩體外的空間立刻被火焰吞沒。璽克不認識的法術連串啟動。他透過護壁看到黑霧和扭動的觸手、橘色泡泡和很像輝煌魚嘴的東西飛來飛去、像蛇一樣動的麻繩、鳥型冰晶……
佐羅克的聲音響起。他一定有用強化聲音的法術，所以即使法術的爆炸聲連串響，還是能聽到他在說話。「來了啊，藜凡大人。你就是個麻煩，先天魔抗太高，就算死了也不能殭屍化。」
「那不是很好嗎？總比一天到晚中奇怪法術好多了。」藜凡回嘴。
「那還挺好玩的，尤其是吃魔化空氣鳳梨那一次，自體法術免疫系統變——」
「不要離題，你現在是死靈師。」藜凡的同伴插嘴。
佐羅克頓了一下才繼續說：「回歸正題。『死靈師的我』收拾不了你。如果我要打倒你，本機關今年的預算就要全部拿來付修理費了。」
「我們的薪水，不可以！」藜凡的同伴大叫起來。
「所以，不打倒你，用別的方式對付。差不多該到了。」
璽克聽到一個有別於其他爆破音，異常低沉的碰撞聲響，由遠而近。
佐羅克用低沉的嗓音說：「來吧，最強的聖騎士殭屍。」
璽克衝出掩體，看向前方的戰場。
藜凡等人正在重新整頓攻勢，出現一個沒有法術亂飛的空檔，璽克得以在他們後方看清全局。
天花板、牆壁和地板浮現大量本來沒有的保護法陣。有些是連通道本來就有的，有些是剛剛才上上去的。有藜凡同伴施的，也有佐羅克施的（中間有眼睛圖案所以很好認），看來是防止部門預算損耗的措施。保護法陣吃下了大量魔法傷害，變得殘破，但底下的牆面毫髮無傷。
通道上，最靠近璽克的地方是戰鬥法師組成的陣形，忙著用群體的力量施展大法術。
更往前，藜凡變成的石巨人就像是活動掩體，保護身後的戰鬥法師。
和石巨人對峙的是死靈師佐羅克。璽克躲起來的期間，他一直朝著藜凡他們步步逼近，現在和最後方的戰鬥法師陣形之間只差不到二十公尺了。
現在，佐羅克附近牆面有一個凹進去的開口。那不是掩體，璽克隱約看到那裡面是往上的階梯。璽克聽到的低沉碰撞聲是那裡面傳來的。
隨著聲音越來越近，璽克看到那附近的牆壁裂開，掉下碎片。然後，一束束觸手彷彿柔軟的手指般伸出，左右攀附牆面，再捏爆水泥，把洞口擴大。璽克聽到的碰撞聲就是這樣來的。
那個階梯本來應該只能讓一、兩人走，被觸手擴大後，變得能讓一台車通過，像車子一樣大的人形突變殭屍從裡面走出來。
聖騎士殭屍赤裸上身，只掛著一些騎士服的碎布，下半身的長褲繃緊，鞋子不見了，露出觸手衍生物形成的腳爪。瑟連本來就長得特別高大，聖騎士殭屍又加高了許多，將近二點五公尺高。
瑟連整個人都被眼球觸手的衍生物包起來了。那些衍生物質感類似皮革，是類似血肉的粉紅色，還有很多類似血管的紋路。在聖騎士殭屍的左胸口，可以看到衍生物皮膚底下有一張閉著眼睛的臉隱隱浮現，那才是瑟連本身的臉。聖騎士殭屍的頭是從瑟連的右肩上另外長出來的，沒有五官和毛髮，嘴是一個上下牽絲的開口。
瑟連以雙手抱胸的姿勢被包在衍生物裡，聖騎士殭屍另外長出一對粗壯異常的手臂。右臂比左臂更長更壯，尖端長著利爪，構成這隻手臂的不只有觸手和衍生物，還有瑟連的聖劍，用樹枝的形式纏在一起。右肩上有一隻巨大異常的眼球，比他的頭還要大上三倍。
這只是演習，演習結束一切就會恢復平常。璽克這麼告訴自己，卻發現他很難保持平靜。
他是先天死靈師，他不能完全控制他的能力。死靈術也是他的底牌，當他被逼到絕境的時候，他就會扔出這張牌以求活命。
但他不想看到死靈術生效的樣子，特別是不想看到認識的人變成殭屍。
對他來說，這是噩夢成真的一幕。
聖騎士殭屍揮舞右臂，帶有聖劍奇蹟之力的攻擊打碎了戰鬥法師的防禦，甚至連魔法樁的效果都被擊潰。
石巨人撲向聖騎士殭屍，扭打起來，但無法完全壓制眾多觸手的動作。戰鬥法師的陣形被長鞭般的手打散了。法師們跌倒在地，有人從璽克旁邊飛過去，但璽克還是站在那裡，沒有躲回掩體裡去。
沒了戰鬥法師的威脅，聖騎士殭屍將攻擊集中在石巨人身上，用全部觸手把石巨人抬起來往地上砸。
「瑟連你這個沒用的大笨蛋！」璽克大吼：「不是聖騎士嗎？不是很偉大嗎？為什麼會變成殭屍啊？你的正義呢？這樣簡單的被幹掉就是你的理想嗎？」
璽克覺得眼眶發酸，但他忍住了。
「我還以為只有你不會死呢！大笨蛋！」
聖騎士殭屍的動作突然停了，於是石巨人抓到空檔，跳了起來，從身上噴出大量石磚，連同自己的體重，把聖騎士殭屍埋起來。
「喔？」佐羅克偏了一下頭：「我該走了。」他朝聖騎士殭屍揮了揮手：「不要遲疑喔，遊戲還在進行呢。」然後悠哉悠哉的，從聖騎士殭屍下來的洞口往上走掉了。
「糟糕，來不及了！」摔在璽克旁邊的戰鬥法師站起來，一臉緊張的面對法杖城的方向。
璽克看到遠方，一大群穿著法情一部制服，長了滿頭眼球的殭屍正往這裡過來。
「回地面！」其中一個戰鬥法師大喊。
他們跑向佐羅克離開的洞口，但是藜凡正在壓制聖騎士殭屍，無法離開。
「沒有藜凡大人，我們打不過外星人！」另一個戰鬥法師說。
「我留下來！藜凡大人你先走！」兩個戰鬥法師自願斷後。
「你們壓不住這傢伙！」藜凡說。
怎麼辦？璽克想。要救瑟連一定要打倒佐羅克，沒有藜凡就無法打倒佐羅克，但不壓制住瑟連，以觸手的攻擊速度，誰都別想去追佐羅克。
這是佐羅克製做的殭屍，以我的死靈術能控制嗎？璽克心想。他只想了不到一秒，就認定肯定不行的。
這時候，從玫瑰要塞的方向傳來馬蹄聲。整隊騎士騎著噴火魔馬趕來，領頭的是阿寇兒。
「這裡交給我們，你們先走！」阿寇兒停在他們旁邊，亮出骨頭聖劍。
「拜託你們了！」石巨人一離開石堆，聖騎士殭屍就把所有石磚都彈飛。
阿寇兒跳向聖騎士殭屍，高速舞動骨頭聖劍，擋下所有觸手。其餘的騎士排出陣形，準備迎接法情一部的殭屍。
藜凡變回人形，和同伴一起朝著地面移動。璽克本來還呆站著，被一把拖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