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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杏千]一牆之隔

阿佳佳 | 2021-01-23 20:25:21 | 巴幣 0 | 人氣 179


噗浪聊天聊出來的梗(原噗在此),已徵得噗主&提供者同意使用XDDD
  人生頭一次,萌生想要逃跑的衝動。

  杏壽郎抬頭看看招牌,再直視前方,再看看招牌,再直視前方。

  沒有錯啊,明明他沒有搞錯。

  亮黃色長袖帽T、午夜藍斜肩包,毫無疑問,正是他透過匿名交友軟體約出來上床的人——他足足看了十八年的熟悉面孔,他的弟弟煉獄千壽郎。

  那問題來了,「別人」是誰?

  汗水浸濕了手掌,手機差點滑到地上,未關閉的螢幕正顯示對方昨晚傳來的最後一條訊息:

  『你……會介意我在床上喊別人名字嗎?』

  杏壽郎眨眨眼,肺部因缺氧而疼痛,他還是沒能想起要去呼吸。

  終究是求生機制略勝一籌,杏壽郎撕心裂肺的咳聲吸引所有用路人的注意,其中更包括了此事件的第二當事人。千壽郎放下裡手的口袋書,視線不偏不倚對上杏壽郎的。

  沉默就此蔓延開來。



  長開了的千壽郎與兄長更為酷似,但相對矮小的體型和垂眉依舊有效區別出兄弟倆,無論他怎麼努力都無法再更貼近杏壽郎。

  他那集完美於一身的大哥啊,總是不自覺地吸引人,就像花香吸引蜂蝶,但卻也引來他這樣一隻撲火的蛾。

  接近便會焚毀,卻有一絲細線勾著他的心往前拉。向前的慾望與怕死的絕望相互牴觸,這便是他的人生日常。

  所以他才會提議搬出來,利用大學作為藉口,逃離散發甜香的誘因。



  杏壽郎的腳步逼近。

  千壽郎退無可退,他本就靠在牆邊,往後邁步,結果就是徑直撞上愛情賓館的外牆。星砂吊飾晃蕩了半圈,帆布鞋裡的腳在微微顫抖,他搖搖頭,渴求杏壽郎能停下。

  人行道上是寬敞的,他左看右看,沒有多少行人。他可以逃,他可以逃得掉,他可以——

  「千壽郎。」

  ——他可以嗎?

  千壽郎摀上心胸,心跳得好快,力道也太過頭了,令他喘不過氣。

  他們靠太近了。

  杏壽郎提高手機,讓他清楚目睹聊天紀錄上的文字,「……這是你嗎,千壽郎?」杏壽郎問。

  「……不,我……我只是……」他扯著背包肩帶,指尖刮著纖維簡直要把指甲折斷。他在慌什麼?沒什麼好慌的吧?冷靜下來,這只是誤會一場,好好解釋兄長就能懂的。不要弄巧成拙,不要節外生枝,不要讓恐慌引響了理智。

  每個人都有慾望的,他們只是好巧不巧被交友軟體湊在一起。張開嘴巴,再擺出根本無所謂的傻笑,沒事的,沒事的,只要說出來就會沒事的——

  「兄長大人您這是在……監視我嗎?」

  千壽郎想殺了自己。



  杏壽郎耳鳴了。

  高頻長音填滿整個世界,視線有一瞬陷入昏沉。千壽郎的嘴一開一闔貌似還想說什麼,最後半個字也沒吐出來,兩隻手掌覆在臉上,熱淚卻從隙縫不斷漫流出來。

  「對不起……對不起……」杏壽郎總算是能聽見,可他從來不想聽千壽郎向他道歉,他從來不想見到千壽郎哭,「是我太心急了才亂講話,我知道兄長大人不是這樣的人……這一定只是碰巧罷了,畢竟機率低歸低,也不能說絕不會發生……」

  真是碰巧嗎?他懷疑千壽郎的話。手臂浮現出青筋,握力再大些為彷彿都能聽見螢幕碎裂的聲音。

  就是因為那張頭貼極好聯想到千壽郎才會讓他感興趣:兩條大腿一覽無遺,光線勾勒下更顯性張力,微微錯身的下盤與襯衫下擺正好掩蓋重點部位,也正好遮去千壽郎自打出生以來就有的胎記。

  那個背景一看就不是在自家,恐也是在賓館房間吧。對著穿衣鏡而拍攝的照片,身後的棉被枕頭一片狼藉。

  若當初便知那是千壽郎,他有辦法無視並挑選下一位目標嗎?

  忌妒的毒液簡直要衝破喉嚨。

  「對不起,毀了兄長大人的好興致……」

  「說這什麼話,照你這樣講,兄長同樣也毀了你的不是嗎?」他還能笑得出來,還能按住顫抖向弟弟伸出手,還能不受情緒驅動、掐著千壽郎的肩要他別和自己以外的人上床,「好了,這沒什麼好道歉的,我們走吧。」

  圍觀群眾愈來愈多,這下下去只會讓千壽郎更加不知所措。



  回程路上他們不發一語,駕駛座與副駕明明只相隔不到五十公分,卻足足像被塞進一道透明的牆。他們回到千壽郎的租屋處,昨晚明明還睡同一間房裡的,如今千壽郎卻被把自己鎖在臥室,獨留杏壽郎在弟弟與室友共用的客廳。

  本只是藉著出差之名借住一晚,卻因太想觸碰對方而與人約炮,想藉機沖淡對千壽郎的不良念頭。

  時間晚了,杏壽郎擔心歸擔心,但也知道自己不走千壽郎就不願邁出房門。他敲動門板,「千壽郎,兄長必須回去了。你還好嗎?能不能在最後出來讓兄長看看你?今天的事兄長會當作沒發生過,你也不要放在心上了。」

  過了許久都不見回音,杏壽郎放棄了。他心知今天一事造成了多麼大的衝擊,自己都無法坦然接受了,更何況是千壽郎呢。

  他得走了,繼續待著只會讓千壽郎更難以面對他。

  臨走之際一道喉音令他停下腳步,短而急促,令杏壽郎以為不過是錯聽。他回望房門,心念之人依舊不見蹤影,直到千壽郎的專屬簡訊鈴竄出,才讓他連忙抬起手機端詳。

  『請兄長大人路上小心。』,多簡潔有力的一句話。

  逐客令都下了,再怎麼留連也待不得了。杏壽郎拾起車鑰匙,回到屬於自己的日常生活。



  千壽郎咬著手腕,齒印清晰,再多點力就得見血。

  杏壽郎已走,大門關上的剎那,巨大的悲痛終於能不再被壓制,撕心裂肺哭喊都無人會來阻止。剛剛要不是及時掐住喉嚨,他會嘶吼著要杏壽郎留下來、擁抱他、給予他渴望著的一切。

  他是個無能又悲哀的人,任何事都做不好,連戀愛都無法喜歡上一個正確的人。

  他到底憑什麼眼紅,憑什麼想要知道杏壽郎心繫的那個人是誰。他只是杏壽郎的弟弟,一個一旦越界就再無翻身之地的人渣。

  當作洩憤工具,他隨手能扔的東西都扔了,獨獨在重摔手機前念在杏壽郎送他的吊飾,而避免事後維修的命運。

  兩隻袖子全濕了,淚水一刻也沒停過,怎麼擦也擦不乾。手機螢幕早被換回那渣心刺眼的畫面,他自作孽的打開,卻怎也無法平復心中那股憤怒。

  交友軟體的私人聊天內容,那句來自杏壽郎的最後來信:



  『你……會介意我在床上喊別人名字嗎?』

  『……不,如果你也不介意我把你當作其他人。』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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