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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創】《代工》(下)

騙人的吧 | 2020-12-06 15:23:46 | 巴幣 14 | 人氣 244


  虛織獸的線被她斬斷,延燒的火焰還未能攀著黑線移動就被熄滅,彷彿被掐進沒有任何光的世界裡面消失不見。
 
  真島那木開始奔跑。她閃過如螺旋刺來的黑線,同時揮矛讓它斷頭。她每踏下一步就留下一小攤的火焰,在地面自己燃燒著。她急速接近站在原地的虛織獸,它似乎不會移動只會站在原地攻擊。
 
  她揮出矛尖,切向虛織獸的腰部。火焰接觸到它的瞬間,虛織獸的笑容裂開──一陣刺耳的尖叫聲爆出。千葛陸達.虹大叫不好,就看見人形虛織獸腳下的線條開始瘋狂顫動,在它的腳下──一路延伸到它的背部,形成一隻巨大的怪物。彷彿是由黑線組成──
 
  的憑依靈。
               虛織獸
 
  真島那木罕見地咒罵,後跳一步閃開從上面用力揮下的龍爪──這時候它才看起來更像是「龍」級了些。她甩動著矛,讓它在手中重新組織成一柄長柄雙刃大劍,火焰從羽織延伸到衣服與手上。
 
  「『完全憑依』,千虹。」她低聲說。
 
  「妳要『完全憑依』才可以解決這個醜八怪?」
 
  「那樣可以節省很多時間。」大劍揮動著砍開在她的劍鋒下顯得脆弱的黑線,「我沒有這麼多時間可以花在這醜八怪身上。」
 
  千葛陸達.虹看著她,再看向咆哮著的黑色四腳怪物。它身長四米、背後張著一對寬大卻傷痕滿佈的翅膀,甩動著帶來大量的風壓卻因為破洞太多而無法飛起。在那破洞邊緣,可以看見黑線糾纏著、蠕動著,彷彿具有自己的意識與生命。真島那木後退幾步拉開距離,在憑依靈的嘆氣後──渾身被火焰包圍。
 
  接著彷彿龍捲風一樣原地轉起了火旋風。真島那木甩動著──用單手舞劍一樣讓大劍纏繞著火焰,在她頭上旋轉、聚集起光芒。她的羽織隨著空氣搖晃、火星彈跳著燒灼上羽織尾端。
 
  虛織獸大吼,嘴巴張開咆哮著射出一道黑色的光束。然而在那瞬間,大劍由上而下用力一斬。火焰彷彿一條龍一樣衝出,吞噬掉光束再衝向虛織獸龐大的身體將它瞬間覆蓋──黑線在火焰裡灼燒。
 
  真島那木左手一張,長柄矛出現在手上。她壓低身體右腳蹬步,如砲彈一樣甩出長矛──勢如破竹──火光如流星一般飛出,直直刺向虛織獸的胸口,那被千葛陸達.虹事先鎖定的核心部位,然後貫穿。
 
  接著虛織獸會在一陣悲鳴中被火焰燒成灰燼──是她最理想的構想。然而就如同她跟千葛陸達.虹一開始所預想的,事情絕對不會這麼簡單。虛織獸的身體在瞬間消散成一大團的黑線,像是毛線一樣。彷彿憑依靈完全憑依在憑依者身上的景象。巨大的龍型虛織獸重新在人型身上聚集起來。
 
  「去你的!」來自真島那木的這聲咒罵實在罕見,連千葛陸達.虹都嚇了一跳。半透明的他看著眼前的景象:虛織獸的人形緩慢增大,逐漸顯現出它猙獰的外觀──腳下踩著的線搖晃得更加明顯。它向著憑依者兩人走過去,邊踏邊留下黑色的痕跡。「這傢伙本身就是憑依者?」
 
  「看樣子好像是。妳可以去跟草堂二階屁話了。」
 
  虛織獸那被捲成黑手似的絲線襲來。真島那木甩動著劍將其斬開,看它們分成兩半而不是消散,在有不好預感的瞬間踏步跳開,閃開從左右兩邊刺來的黑色螺旋。她低聲咒罵,幾乎要把她此生學過──聽過──的所有髒字都罵出來。
 
  她甩動武器。火焰纏繞上大劍,上頭的火光驅趕不少黑色的線──卻仍有源源不絕地湧上,彷彿沒有限制似的。在她行動的同時,火光灼燒上她的皮膚,將其燒得焦黑──這又得需要花上一段時間才可以復原──她聞見皮肉燒焦的味道,以及自己的血味。除了「菲尼克絲」之外,沒有其他憑依者喜歡完全憑依──那副作用總是讓人發瘋。
 
  真島那木衝向虛織獸。好像火箭爆發似的衝上前,瞄準虛織獸的脖子揮砍出火焰大劍──龍形的火焰被甩動而出,咬上對方的身體。火焰被對方閃開──與其說是閃開,不如說是它的黑色線段吃掉了火神王引以為傲的火焰。她不驚不乍,只是一蹬跳開閃過反擊,讓劍在手中變形,大盾替代著出現,用力推向黑線將其碰碎,在線段被撞開的同時盾再度變形。
 
  擦過腰間的尖刺也沒有阻止她的動作;因身體不堪負荷高壓而滲出血的手握住了現形出來的武士刀更是沒有。她整個人向前踏。刀身隨著被拔出的刀燃起火焰,由刀鍔處一路延伸至刀尖。真島那木再度踏前穩住了腳步,不急不徐地滑開刀鞘,抽出刀子的瞬間火焰爆裂而出──在那片爆炎中,虛織獸的核心在閃著光
 
  ──再往前一點。
 
  直抵胸腔。火焰震開了試圖保護身體的虛織獸,在黑線的包圍下──她幾乎整個人都壟罩在那個範圍內──刀刃夾帶著火光沒入人形虛織獸的胸口,在突發、震耳欲聾的低吟咆哮聲中,如岩漿般冒出的火焰吞噬了黑色的虛織獸。
 
  ──再更往前一點。
 
  推送。直到碰觸到那顆閃光的明星。火焰毫不留情地打在她臉上,「完全憑依」的持續時間也將到極限;虛織獸的黑線瘋狂地擺動著,在她身上搖晃、在她身上──
 
  「該死的,那木!拉開距離!現在!」
 
  形成一隻可以蓋住整個世界的黑色手掌。
 
  沒有反應的時間,黑暗迎面而來。鋪天蓋地而來。
 
 
 
  一片純然的漆黑。
 
  彷彿與整個世界隔離開來的沉靜。伸手不見五指──不,連自己的身體在哪都感覺不到。耳邊只聽得見心跳般的撞擊聲,還有怪獸的低吟呼吸,彷彿是獵人一樣的敏銳視線。
 
  她感覺不到千葛陸達.虹的存在。只隱約感覺到有人在盯著她看,感覺到虛織獸一般的低吼。就好像是整個人都深陷在要將整個世界,整個存在都吞噬掉的黑暗。
 
  呼吸急促了起來。真島那木活了這麼久,第一次由內心而起的,感受到恐懼。這對她而言實在陌生──不安感如浪濤般滾滾湧上。
 
 
 
  然而
 
  「去你的,真是讓人放不了心。」
 
  在被沖垮之前,有某隻溫暖的手一把握住她,將她從中拖出來。
 
  真島那木跌坐在地上,身邊是自己灑出來的血,以及虛織獸……作為其本體的少年屍體。它的胸口有一個大孔洞,全身上下都是燒焦的痕跡。她眨著眼,花了一點時間聚焦視線,看清了蹲在自己面前的那個人。
 
  千葛陸達.虹。
 
  「妳還好──」
 
  真島那木總是不太有變化的臉皺了起來。「剛才……發生了甚麼事情?」忍不住雙手抱住了身體,藉此感受著自己的體溫。現在也能感受到一片黑暗壟罩自己,碰不到人感受不到別的東西,甚至連自己是否存在都無法確定的那種惡寒感。不清楚剛才發生了甚麼事情。只聽到千葛陸達.虹遲來的警告,就被關進了黑色的牢籠中。
 
  「如果本王沒猜錯,那是在幾百年前毀掉了神王們的王朝的東西。」千葛陸達.虹一改過去的輕浮,難得語氣凝重地說著:「讓光神王再也不會變成憑依靈的──」
 
  「……被感染的憑依者。」真島那木說道。「我差點就被拖進去了。你怎麼把我拉出來的?」
 
  「自己出來的。本王只是把殘存的虛織獸解決掉。」千葛陸達.虹說:「那雙手──意志力不堅定的人會被拖進去。憑依者……都是受過傷的人。本王以為妳沒救了。」
 
  「你握住我的手。」
 
  「一切都得靠妳自己。憑依者的覺醒契機讓你們總是有著弱點,只要被輕觸,就會輕易地被擊潰。那東西正是靠著這個在感染你們。但妳……的確讓我大開眼界。」
 
  「……所以這就是為什麼我們召喚不出其他的神王。只剩下你。」
 
  「我們不是被感染。」火神王搖搖頭:「是被傲慢。」
 
  「甚麼意思?」
 
  「跟你們這些脆弱的人類不同,神王們擁有一揮手就可以擊垮整個王國──或者說一個都市──的力量。他們可以在瞬間消滅虛織獸,不管是不是『龍』級。但是光神王是個自大又傲慢,不懂得謙虛的傢伙。」千葛陸達.虹挑起眉頭:「本王知道妳在想甚麼,但本王可是唯一一個沒有被波及到的人。光神王的自傲讓他連自己正在被逐漸感染都不知道,就這樣帶著那東西接觸所有的人。」
 
  真島那木感到一陣惡寒。「他從內部感染你們。」
 
  「沒錯。只不過本王實在是厭惡那樣的社交行為,所以從沒出面過。直到他們的國度都被消滅──被已經成為虛織獸的他們。」
 
  「怎麼可能會有……呃……」
 
  千葛陸達.虹扶住憑依者搖晃的身體。他看著她身上的血跡,再看著地面的血泊,「本王很想繼續說,但妳的身體不允許。先回去,再慢慢跟妳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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