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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米斯戰巢》。
是自願參賽的強者,齊聚鬥技的地方。
是自願參賽的強者,齊聚鬥技的地方。
在鬥神還不是鬥神以前,他是個看上去弱不禁風的十多歲男孩,有很多人挑戰他,黑幫打手,想要一炮而紅的新秀,殺人魔,還有真正的專家。
而他也每次都贏得狼狽,可姑且也還是贏了。
之後挑戰他的高手當然層出不窮,他也就一直打,贏得越來越輕鬆,傷口越來越少。
後來他一天打兩場也可以輕鬆獲得兩勝,一個殺四場也可以一分鐘收工四個戰績,最終與那殺了原鬥神的強者,殺榜刀王斷首屠夫拼上一條命,勉勉跟他鬥了個兩敗俱傷。
之後他復活了,風采更勝往昔的他一出手,就對上二十個絕對名列高手的武者。
但一敵二十,戰況卻是一面倒的屠殺。
之後他的對手就不曾再出現過『一個人』。
雖然因為這件事情被合法發生,才還會有『人』膽敢繼續挑戰。
但饒是如此,鬥神依然有本事在一對多的戰局,還能夠一日數場的彰顯他的游刃有餘。
而自某一次,他在一分鐘內真的把一台坦克打成廢鐵,所有打向他的砲彈都莫名沒有引爆。
這個時候所有人都正式承認,就算『劊子手對上鬥神拳王』的死鬥真能展開,鬥技場之神依然會世代交替。
劊子手根本殺不死的形象,以病毒般的效率植在所有人心裡,究竟誰還敢獨自赴戰?
而且這一場將會是『有勝算』的『單一』對手,到底哪還有這種人在?
總是穿雨衣的殺人魔『槍手』?
榜外的消失獵人『0000蠱王』?
還是有另一些不出世的高手?
怎樣也不會讓人意外,這裡什麼都可能發生。
只是無論對手是誰,都會有一陣免不了的震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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鬥技場的燈忽然暗了下來了。
音樂也停了下來,喧嘩靜了。
乾冰散了,洗硯站在鬥技場的中央。
而黑暗中,聚光燈猛然以某個規則打在觀眾席上。
那燈光凝出一個圖騰。
是手持大劍的惡鬼,仰天咆哮的姿態。
之後投影屏幕與賭晶球上開始浮現影像。
那是一本書的內頁。
這本書是在十幾年前,這個鬼地方奴隸們在茶餘飯後做的繪寫。
卻在某個因緣際會下被大量印刷,這個世界上少數規模量產,卻沒有ISBN的書籍之一。
只在《烏托邦》流通的書。
那是一本插畫書。
裡頭的插畫背景堆滿骸骨、生殖器、腸子、下巴、眼珠、乳房、手、心臟、肺、血、殘破軀骸、橫屍遍野。
中間的主角形象長髮飄蕩,筋肉糾結,渾身足有其他人物一點五倍的身高,也不知道是誇飾還是怎麼回事。
他拿著一把足有其他人身高的戰劍。
那柄大戰劍在書裡巨人體姿的他手上,比例就如同一把尋常長劍。
整本書結構驚心動魄,圖示讓人目眩神暈,一旁詩歌般的註解讓人咂舌不已。
可是主軸,卻極其單純。
滅。
祈禱包含自己性命在內,玉石俱焚的終焉。
它有一個同樣讓人摸不著頭緒,卻氣勢磅礡的書名。
《破鞘早的強者捷徑》。
那作者寫出這本書時是抱著怎樣的心情,祈禱並紀錄包含自己本身存在的一切,都能被畫裡的巨人怪物殲滅?
這本書很舊,在每天都在死人的《烏托邦》幾個世代更替後,估計在現在這個時間點看過那本書的人也不多。
但是在這個地方,在戰巢觀眾席上,所有觀眾卻一片喧嘩。
在這個紙醉金迷的國家裡佔有一席之地,當然都在《烏托邦》裡頭『活』了很久。
「各位可知,十年前,據說也有一頭怪物,外號『劊子手』?」
蘭蒂絲按著紙張的數據唸著。
她是因為四年前從威尼斯偷渡商業機密,被威尼斯賭場追殺整整兩年才到《烏托邦》。
也就是說她在《烏托邦》扎根才兩年,這些東西她是沒有經歷過。
但台下這些在《烏托邦》存活好些時日的觀眾,聽見這件事的反應可不同。
「……『劊子手』不會是他吧?」
「哪可能……」
「賭神瑪門太恐怖了,那是怎麼請來的啊……」
「……拜託誰都可以說自己是『劊子手』,本尊駕到哪有這麼容易!」
「『劊子手』死啦!」
「『撒旦』不也只是地下傳說而已嗎?」
「不是有人說,鬥神被刀王打掛時是個怪物救他嗎?那會不會就是『劊子手』?」
「那騙人的吧?不是說是有勢頭自殺進攻?」
「……不知道啊,無風不起浪你能說肯定沒有嗎?」
「其實我一直覺得鬥神有『劊子手』的影子,不是會膨脹嗎他的身體?」
「『劊子手』閻王鈴從不離身,你看他們哪來的劍?」
「『劊子手』全身就像巨人一樣,關膨脹屁事!」
「如果他們兩個有關係,那『劊子手』幹嘛殺他?」
「直接就認為會被殺的是鬥神啊……」
「『劊子手』想殺人就殺人,管他是誰?」
「……如果真的『劊子手』,這場死鬥還要看嗎?」
「看啊,瑪門既然有本事把『劊子手』叫上去打,就不怕亂殺人不是嗎?」
「說不定瑪門同意他亂殺人所以他才去打……」
「如果真的是『劊子手』的話,他想殺誰就殺誰還管那麼多?」
「……也是有道理。」
「我回去看轉播就好,你們慢慢玩……」
蛋型鬥技場的另外一半再次被乾冰填滿。
地下通道的閘門扭動的聲音,透過數千架即時回饋的鏡頭與屏幕,從完全封閉的鬥技場內傳送到整個戰巢每個人的耳邊。
還有腳步聲。
一個人從地下閘道,一步一步向上踩的腳步聲。
「熱烈歡迎!」
聲音依然甜膩,可實質上現在轉播臺上,蘭蒂絲的手指卻微微顫抖。
這份數據上顯示的資料,除了屏幕上的《破鞘早的強者捷徑》擷取外,還有兩個東西。
《荷米斯戰巢》被一個怪物攪碎的影像截圖。
這支影像最後被賭神瑪門封鎖起來,反正幾乎所有目擊者都被那怪物打成肉泥,零星的目擊者只要還在《荷米斯市》裡頭,瑪門自己就有辦法收拾。
整件事,就這麼被包裝成:『有個自殺進攻的勢力發難』。
還有一張照片。
上一個風靡《烏托邦》的甜心主播,同樣是前《殺榜》殺手。
『白魅影吉賽兒』美艷的臉,硬是被怪力左右撕成兩塊的照片。
而遠比這些資料更重要的,是隨著乾冰噴起閘門打開一齊出現。
那同樣也在武學上造詣極深的自己,忽略不得的壓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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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場注視著下方的乾冰煙霧。
包含鬥技場另一側,握著雙刀的白髮鬥神。
白髮鬥神的眉頭輕輕皺上。
囂張跋扈的他在鬥技場裡已經不知道多久,有一秒以上的時間出現睥睨以外的表情。
霧氣中,地下出入口踩出一個人影。
所有人屏息以待,有一些人甚至早早的離場,也有一些習過武的人反射性抽出武器備戰。
洗硯微微吃驚自己的寒毛直豎,那打開的閘門滲出一種燒進骨子裡的壓迫感,居然連自己也沒辦法淡然以對。
「十年前稱霸烏托邦的夢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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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蜘蛛鎮》,賭場《奈洛》。
賭場,如今裡頭充滿著殘破的裝潢,今天一個顧客也沒有。
殘破的狀況中央,是一個精鋼鎔鑄的六角籠。
那照理說堅不可摧的六角籠,現在卻像被惡魔的爪子刨過一樣,硬是被斬成上下兩截。
現在這個賭場裡,除了施工的奴隸以外,就只有賭場的老闆呆呆的佇立。
同樣見過腥風血雨的他,當然也看過許許多多的《塞伯拉斯之涎》,有被藏獒撕扯的人,有屠殺藏獒的人。
卻從來沒看過,這種人。
幾個小時前的事情,一個人來挑戰《塞伯拉斯之涎》。
他是一個垂垂老矣的人,拿著絕對不合適世界上任何一個人的大戰劍,拖著進場。
在訕笑與錯愕,在觴濫與賭盤下,三頭藏獒出閘。
他就揮出一劍。
那一劍直接蒸發三頭藏獒,將六角籠斬成兩截,掀飛上一個瞬間含笑舉杯的每一張臉。
就這樣。
沒有人膽敢攔下那個老人,沒有一個人膽敢和那老人對眼。
那老人就只是靜靜的拖著劍,離開這個場所。
入場《荷米斯戰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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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霧破散。
踩出的,卻是一個骨瘦如柴的老人。
他穿著根本不合身,型號大不只五號的棕黃色武袍,提著一柄漆黑的巨大戰劍,頭頂上沒有一根頭髮。
他的長劍一米六的劍身,如同那屏幕上的插畫。
那劍尖拖在沙地上刮出一道痕跡,他面如寒霜。
雖然不是《殺榜》,但蘭蒂絲當然有造詣匪淺的武。
所以更能感受到,就是門外漢也會心悸的破滅氣息。☯
賭場《奈洛》的主人吸了口氣,拿出一根菸。
他吸了一口,瞇上眼,輕輕吐著霧氣。
那老人的一劍,給他的視野造成太多改變。
他才知道,他以前所堅持的東西,是如何可笑的過眼雲煙。
倒是不知道。
那老人首戰的對手,會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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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蒂絲用發顫的嗓音,打開牙。
幾乎是尖叫的吶喊,那禁忌的諢名與外號的排列。
隨處可見的詞彙。
蒙古大汗的名諱。
而這兩個詞,如果在這裡,一起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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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IP室,螢幕的另一頭。
賭神瑪門瞇起彎月的眼睛。
形式有很多。
但走向只有一種。
賭神瑪門瞇起彎月的眼睛。
形式有很多。
但走向只有一種。
踏進來吧……
熱烈歡迎……
「『劊子手』成吉思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