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1-6》
澤羽拎著小行李在桃園中正機場盤旋。結束在台灣一年的生活,也嘗到了平淡的幸福。他夢寐以求,儘管時光相當短暫。
布諾斯.羅德介紹的人還不錯,名為陳漢中的中年男子,收留他當乾兒子,給他一間私人小房間,讓他唸台灣的學校,還買過衣服送給他。陳漢中的女兒陳亞珍,則成為他的妹妹,兩人一起上下學,討論功課,完成學業。
起初到校時,同學對他的白髮和綠眼感到好奇,老師要求他別遮住左眼,他聲稱是受過傷留下難看的疤,所以不得已。有男同學曾惡作劇去翻他的頭髮,但有也有不錯的同學替他說話,短暫的一年內他認識許多好朋友。身家背景緣故,他本身就會說一口流俐中文,同學偶而還開玩笑地希望聽聽幾句法語,他也會迎合著教大家說。
原本還在煩惱來到台灣後,身分證、護照,出國入境等繁複手續怎麼辦,結果布諾斯全幫忙打理好全程過繼陳漢中,因此在台灣他才能過得如此平順。
澤羽感謝布諾斯為他做的一切,即使時間短暫。這段期間,他在台灣各地遊走,天園宮的二月櫻花非常美麗,雖然他只欣賞到桃花。桃花也很美,焰紅的色彩讓他想到閃耀彩色羽毛的火焰鳥。
生與死的掌管者。
台北的一零一大樓,高雄的光之穹頂,嘉義的玻璃鞋教堂,台灣許多美麗的景色他收進眼底,照片成為回憶,台灣的每一天都讓他感到充實。有時候他也會和法國的奧忒雷聯絡,分享在台灣的趣事,課業上他也認真的完成,在忙碌的求學生活裡,時光稍縱即逝。
回憶的點點滴滴猶然而起,澤羽突然感到不捨。昨天他還在陳漢中的家裡,今天已經在機場等待來接他的布諾斯;據陳漢中說,布諾斯之後另有安排,要他先回法國一趟,於是他按指示,來到桃園中正機場等候。
等待是漫長的,時間靜如止水。
澤羽拿起手機滑動電話簿,想起了翔鵠在通訊軟體裡的留言,對方還沒告訴他遇到安杜珊卓拉之後的事情,最近似乎很忙碌。澤羽想起那個槍殺白立平的人,一個身材嬌好的女性,有著強壯的手臂,他在食堂曾經看過;他猜想對方之所以沒有殺他,是因為不知道自己的秘密,而他居然就這麼任其自然發生了,甚至還覺得那是上帝給白立平的處罰。
突然之間,澤羽有點愧疚,時間沖淡了對白立平的感覺,卻沖不掉他被狙擊而死的那件事。
澤羽把頭埋在雙手裡,殊不知有個高大身影正朝他逼近。
*
精品屋的死者早被確定是安杜珊卓拉,前頭中彈斃命,房間放著散亂的衣物,櫃子裡的東西被翻得亂七八糟,就像強盜殺人。而屍體已經放置約二到三天無人知曉,因此發現時才會有蒼蠅跟蛆在附近盤繞。
兇手被逮補後,她沒有任何悔恨,口中透露對死者的怨恨,她說鄰居只看得見表面,卻不曉得事實。恩絲妮.戈弗諾是個敗金女,為了維持自己認定的完美形象,她總是濃妝艷抹,打扮的像個穿金戴銀的貴婦,她花錢如流水,常常一擲千金,投資時沒考慮過風險,弄了一屁股債再來向自己求救。她和戈弗諾在法國認識,兩人後來在中國當合租房子,戈弗諾也曾向她借過錢,最後都沒有還。
看似是樁金錢糾紛,但是有關約瑟夫的事情她一字都沒有提,翔鵠就擔心女性會吃字騙人,於是將存有說話證明的錄音帶遞交給警方。他成功協助抓到兇手,功勞會受到表揚,包括他雇來的保鑣們。
翔鵠略鬆口氣,打電話給管家報平安。事實上在追捕林巧麗時,他沒有確定性證據,所以冒險讓兇手坦承殺人;嫌犯其實能殺掉安杜珊卓拉後逃之夭夭,她會留下來,就是害怕像翔鵠和黃考蘭這樣的人報案。
唯一能賭的是,沒有人相信他們。可是翔鵠佐證的資料頗充足,如果被他上報暗髏會勢必搬上台面,她不能允許,她寧願組織被當作書裡的一個歷史記載,也不要讓它對外曝光。
不過都搞砸了,她知道翔鵠那小子一定會把約瑟夫的事情傳出去。警方還對她的口供抱持懷疑態度,回局裡要讓她測謊;但是她心裡有數要想辦法與同伙聯絡,因為在先前和對方搏鬥時,她看見了某串閃亮的物品───綠色寶石打著中國結飾的裝飾物,不知為何在少年身上。
避開閃爍的鎂光燈,背對麥克風還有記者吵雜的聲音,林巧麗悶不吭聲,滿腦子思考自己遭警方逼供時的說辭。
翔鵠跟著警察離開來到局內,並詢問道:「黃女士沒事吧?」
「送醫院修養,有關林巧麗這件事情能請你提供更詳細的經過嗎?」
「當然沒問題。」
翔鵠思考該如何表達案情中的複雜關係,他是否該把一切全盤托出,目前破案後還有諸多疑點,警察願意辦案是最好,但又怕成為絆腳石。因為他們不是經辦者,可信度多少還無法明定。
林巧麗被逮捕後,她遺落了一張便條,翔鵠好奇地閱覽起來:
白色大鳥將讓未來驟變,無法團結將掀起腥風血雨,
彩虹寶珠歸回慧眼之神,若無會團聞風色變,
需安坐永久位子,必定按上層指示。
他將帶回重要之人,攔路後前往中東,最後到中國交手。
彷彿是張預言,翔鵠覺得挺有趣,暗髏會的人可能蠻迷信,他把紙條收進口袋,然後按警方指示走到私人會議室。
「這邊請坐。」
一個年紀約四十幾歲的男子招呼道,他臉色紅潤,身材矮胖,豆豆眼、八字鬍,圓滾滾的肚子像顆葫蘆。
「我是負責處理此案的探員賴敏德,請多指教。」
「理解。」翔鵠點點頭與中年男性對坐。
「有關你提供的那卷錄音帶,我們已經聽過。有幾件事想請教。」
「請說。」
賴敏德從口袋裡掏出手帕擦拭他的額頭,翔鵠感覺他很緊張。「兇手口中提到的『約瑟夫』是誰?」
「我不太清楚,錄音帶裡有描述到。」
「他命令她殺人?」
「還不清楚,或許是她擅自主張,被害人是約瑟夫的妻子。」
「據我看來這感覺像一樁情殺。」
「或許。」
「你們如何發現被害人的?」
「事關於約八年前的案子,有個叫白立平的小孩在孤兒院被射殺,他的母親就是被害人,雖然事隔已久,但從驗屍報告上可略知一二,而且我在偶然的情況下發現兇手是個狙擊手。」
「那你怎麼知道要找到被害人?」賴敏德抓了抓頭,他快速寫下翔鵠口述的問答。
「這就要多虧黃女士協助,她曾受被害人之託照顧被害人的小孩,而當時被害人在不知情的狀況下,請兇手替她向黃女士轉述委託。」
桌上的手機突然鈴響,翔鵠和賴敏德說聲抱歉。
「喂。」
翔鵠接下電話,賴敏德邊觀察他的動作,這小子模樣精明幹練,談話時聲音圓滑,不過他掛掉電話後似乎有急事。
「抱歉,我有私人急事要臨時離開,再聯絡?」
「你留個電話吧。」賴敏德聳聳肩。
「沒問題。」
翔鵠順便撥下手機號碼,然後離開警局,往黃考蘭所在的醫院方向走去。
《續》
《返回目錄》
預祝各位端午節快樂~連放四天假終於能爽爽休息~趁這段期間調理身體機能Orz
最近天氣超莫名,一下大雨一下太陽……又悶又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