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牡丹的問句，大家把視線轉向了奧蘭迪手中抱著的女孩。
她看起來才六歲左右的年紀，身上穿著一件下襬綴滿蕾絲的連身洋裝，腰間裝飾著蝴蝶結，一頭波浪捲的長髮上，還繫了頂手掌大小、點綴上許多花朵與緞帶的小禮帽。
要不是剛才他們都聽見了她發出來的童音，光憑這個小女孩漂亮稚嫩、卻少了點表情變化的臉龐，他們大概會以為奧蘭迪抱了個特製的大型古董娃娃。
但小女孩對於眾人表現出來的疑惑、甚至是訝異，都沒有加以回應，她僅是以過於早熟的語氣解釋起泰洛爾一行人所碰到的狀況。
「對於泰洛爾他們來說，看不見的東西就像是存在於另一個空間，所以與其說是他們被轉移到另一個空間去，倒不如說……他們被困在自己所看見的世界裡了。」
她的樣貌雖然年幼，但談吐卻相當穩重，完全像個成熟的大人。
「慢點，小鬼，妳還沒回答我們的問題，妳到底是誰？又打哪進來的？」
真是的，怎麼黑牆裡除了他們幾個人之外，大家都能自由來去呀？
姊姊也是、藍鬍子也是，說來就來、說走就走，現在連摩利絲夫人的管家都帶個小女生來湊一腳，是在嘲笑他沒本事，走不出這裡嗎？
「這位是摩利絲夫人。」面對伊安的強烈質問，奧蘭迪只是簡潔地迸聲。
「摩……」
「靠！騙鬼呀你！」
牡丹瞪著灰眸才剛要開口，伊安已經搶先爆出了粗魯言語。
「如果這小鬼能當上魔女組織的老大，我就能當教宗了！」
海棠淡淡地瞟了爆吼的伊安一眼，然後勾起嘴角，露出了帶點嘲笑意味的表情。
他是不曉得這小女孩跟他們有什麼關連，但伊安當教宗？
不管品格還是個性，一輩子都不可能辦到吧？
「看來，你們是經由那面穿衣鏡過來的。」牡丹略過伊安的叫囂跟海棠意有所指的笑容，灰眸僅是往身邊飄浮的雜物看了眼，便吐出了自己的推測。
印象中，布萊克是請摩利絲夫人開道，才能穿過黑牆進人偶店的，所以只要身邊有鏡子，摩利絲夫人確實就有可能出現在任何地方。
只不過……他記得羅登曾經想打開身邊飄浮的紅酒，結果卻什麼也喝不到，那為何一樣是屬於幻象的穿衣鏡，摩利絲夫人卻能操縱自如？
看來她的能力確實驚人，也怪不得可以創造出一整個鏡射世界。
但她的樣貌實在是太小了，如果不是她開口說了那些聽來相當成熟的回答，而且奧蘭迪也指稱她確實是摩利絲夫人，不然光看外表，實在很難讓人信服。
也許這就是想利用路斯特森林的魔女對她不服氣的原因，畢竟誰會想接受一個小孩的指揮？
牡丹還在思索著摩利絲夫人那不可思議的能力，凱恩卻已經迸出了驚訝的聲調。
「妳就是那些巫師的領導者？」他低頭打量著小女孩，覺得相當錯愕。
真是人不可貌相，雖然已經從布萊克那邊聽過摩利絲的事，但只能說……夫人跟他的想像落差太大了。
「她是騙人的啦！」伊安完全無法接受這種現實。
繃起眉心，他露出滿臉不爽的表情，甚至氣憤地磨了磨牙。
沒想到黑百合的老大，總是神龍見首不見尾，還養了奧蘭迪這隻渾蛋看門狗的傢伙，居然只是個小孩子？
媽的！這個世界是怎麼回事呀！老冒出一堆人來打擊他身為異能高手的信心！
而且她如果真是摩利絲，不就代表正是這個小鬼在聽過布萊克的推薦後，便要他們去參加那個鬼試煉、加入黑百合嗎？
靠！被人硬逼著加入魔女組織已經讓他夠不滿了，沒想到對自己呼來喝去的居然還是個小孩子？
幸好他從頭到尾都沒答應加入，不然現在他一定氣到動手開扁，教教這個小朋友什麼叫尊敬長輩！
或許是意識到伊安兇惡的打量眸光，摩利絲一臉平然地開口說話了。
「以貌取人是非常不好的習慣，畢竟外表不代表一切，像我或沃格先生很容易因為年紀小，就被人看輕，但其實我們卻是能獨當一面的大人了。」
瞬間，牡丹等人都不約而同地把眼光往伊安集中。
雖然這句話有很明顯的拍馬屁嫌疑，不過……
安撫效果卻大到不可思議。
只見伊安綠眸裡不斷竄升的火苗突然消逝無踪，甚至還有點發愣起來。
本來他是一付可以抱怨三天三夜都罵不完的火大表情，現在卻是一點火氣都找不到了。
不過一眨眼的時間，伊安的心情居然真的因為這番話而變好，連對摩利絲的看法都馬上由輕視轉為滿滿的欣賞。
「沒錯！說得真是太好了！」伊安把剛才心裡所產生的不滿統統扔到了腦後去，甚至是朝著摩利絲露出讚賞的笑容，還回頭往牡丹他們投以得意的一瞥，朗聲道：「聽見沒有啊？我是能獨當一面的大人，不要老把我當小孩看！」
面對伊安的再三強調，牡丹等人只是沉默，海棠還拋出了一個不以為然的表情。
是不是像大人，應該是由態度來決定的，摩利絲表現得體，當然不該看輕她的外貌，但伊安嘛……
他好像完全忘了，剛才唯一喊摩利絲小鬼的就是他自己。
看來摩利絲真的很聰明，看得出現場誰的脾氣最躁、最需要安撫，所以一開口就先收買了伊安的心，這樣後頭不管她想講什麼，伊安都會因為心情好而不再打插了。
摩利絲靜靜地掃過在場的眾人一眼，見他們都安靜下來不再說話了，這才朗聲解釋道：「雖然泰洛爾惹的麻煩，是屬於他個人的不良行徑，但畢竟他曾隸屬於我帶領過的組織，所以我在此就自己的管理不當先道歉。」
拍拍奧蘭迪讓他把自己放下來後，摩利絲走到凱恩面前，朝他伸出手去。
「米拉希爾人偶店被毀的損失，我會全額賠償，並向你保證，日後不會再有聖星百合的成員上門騷擾。」
大手筆的允諾讓一旁的伊安聽得瞪大了綠眸。
凱恩倒沒像伊安那麼吃驚，對他來說，心血雖毀，但能平安地帶走幻光石，不讓泰洛爾等人利用，已是不幸中的大幸。
不過他還記得，布萊克曾說摩利絲不認同取走人偶幻光石的作法，因此才會與泰洛爾等人起衝突，所以他很願意相信這個小女孩。
彎下腰，凱恩的大掌輕輕握了下摩利絲的小手，算是接受了她的道歉。
「謝謝你的原諒。」摩利絲說罷，便轉向了伊安，朝他露出笑容，「當然了，因為布萊克是聖星百合的成員，所以我們組織會付起連帶責任，請讓我負擔牡丹先生的維修費用。」
「哇哦！妳這小鬼比我姊姊上道多了！」伊安爆出了驚喜的高音。
這小鬼比他想像的還不錯！
不但看得出他是不容小覬的成熟大人，還挺負責任的，居然願意提供牡丹的維修費！
看來，魔女或女巫這類人，確實就像布萊克說的，不全都是壞人啦，除非……
綠瞳轉了轉，伊安突然臉色一變，他彎下腰，貼近摩利絲面前，朝她仔細地打量起來。
「妳該不會是為了拉攏我們進聖星百合，才會用金錢攻勢吧？」
通常人在另有所圖時，都會刻意討好，這點邏輯他還懂。
原來你有在動腦啊？
海棠露出頗感意外的表情，輕挑了下眉梢，他瞥了牡丹一眼，只見自家兄弟正露出跟自己相去不遠的笑容來，看來他們想的差不多。
「我覺得人最寶貴的莫過於自由意志，當然了，這也包括人偶。」摩利絲往牡丹與海棠點了個頭示意，又轉向伊安續道：「所以我不會強求任何人加入組織，只是我不樂見你們對聖星百合有誤會，才想負擔維修費用，這只是我釋出的善意，希望你們能放下對於這個團體的成見。」
她聽來誠懇的發言讓伊安不由得跟著露出認真的表情。
「所以──不會跑出我收了錢就算加入聖星百合的鬼話，是這個意思吧？」
「是的，因為我希望你別跟布萊克計較，也別為了布萊克而敵視聖星百合，可以的話，我希望你們就算不加入組織，我們彼此還是能交個朋友。」
語音微頓，摩利絲的視線掃過了伊安與兩名人偶，唇角勾起極淺的笑意。
「我喜歡結交有能力的高手，尤其是像你們這類經過許多歷練，不管是能力或意志都不斷成長，使得未來無可限量的人才。」
也許是天生氣勢使然，即使摩利絲的表情看起來像個正在甜笑的小女孩，但她所散發出來的魄力，卻足以教人將注意力完全集中在她身上，仔細聆聽她說話。
「畢竟，能與創造出空間的神為敵，還能將其打敗的人，在世上不可多得，所以我是真心佩服你們的。」
瞬間，牡丹與海棠都以不可思議的表情望著她。
為什麼她會知道他們對付獵殺者的事？
就算她送布萊克到人偶店後，就藉由鏡子觀察他們，也頂多只能得知他們去找獵殺者好為前主人報仇，為什麼她卻連獵殺者自稱為神的事都曉得？
他們並沒有對凱恩等人說明得如此詳細啊！
幾乎是反射性的，海棠連想都沒想，就蹦出了一句頗有嫌惡感的抱怨──
「真是個跟藍鬍子一樣討人厭的女孩。」
這種一付什麼都知道，卻又喜歡裝平淡的態度跟語氣，不會讓人覺得謙虛，只令人感到光火，就好像自己給人看扁了一樣。
「這……夫人，妳該不是……」牡丹的脾氣倒沒海棠那麼直接，雖然他也想問清楚，但或許是受到她外形的影響，他實在無法質問一個「小女孩」。
可是，莫名其妙受人監控的感覺並不好……
「其實，鏡子不只能映出人的影象，更能照出人們的內心與記憶，所以我沒有刻意監視你們，但你們的一切卻會自然地映照在鏡子裡，事情只是如此。」
摩利絲看穿了牡丹那表情所隱含的意思，所以很乾脆地為他解開了疑惑。
「說得這麼好聽，有在監視就老實承認吧。」海棠迸出輕蔑的聲調。
搬出那麼多聽來深奧的解釋，最後還不是一樣在用鏡子偷窺別人內心？
雖然這個小女孩跟他沒什麼關連，但他最討厭這種人。
「媽的！妳真的在偷窺老子？」伊安瞪向摩利絲，語氣再度轉為不滿。
「你倒不如說，我是透過鏡子看見了真正的你們，不然我怎麼會知道沃格先生明明年輕卻如此有本領，還是個正直熱血、將來必定大有可為的人？」
摩利絲對於伊安的火氣一樣不當回事，更輕鬆地以幾句讚美就把他的脾氣壓了回去。
「呃──嗯……妳這麼說，好像也對……」
伊安火氣全消，自然不曉得該對摩利絲反駁什麼，想想既然她是看見真實的面貌，那跟偷窺應該還是有點差別吧？
所以是海棠太誇大了，事實就是摩利絲從鏡子裡看見他是個多麼值得依靠，而且還很了不起的人，只是這樣而已！
一想到這點，伊安下意識地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瞧主人那一臉的愉悅，牡丹差點沒笑出聲來。
確實，以心智年齡來說，他會覺得乍看之下是小女孩的摩利絲夫人，遠比年紀超過她兩倍以上、卻還很孩子氣的伊安成熟多了，所以她說伊安很年輕，聽起來實在是一點違和感都沒有。
「沃格先生，既然你能瞭解我的用心，那是否願意接受我的好意？」
摩利絲見伊安已經被安撫得心情超好，於是她朝忍著笑意的牡丹點了下頭，跟著便往伊安伸出手去。
伊安向來不重細節，自然不會發覺到自己早被摩利絲的言語玩弄於股掌之間，他只是爽快地伸手往她一握，上下揮動了幾下。
「好！老子就交妳這個朋友！」
仔細想想，惹到他發火的根本就只有布萊克而已，而且摩利絲還願意付錢修牡丹，又不會逼他加入聖星百合，那他何必跟她作對？
「放心，以後有麻煩事處理不了的話，就來找老子！」拍拍胸膛，伊安露出一付很有義氣的態度，「不過，別叫我姊來，我一看見她就有氣。」
主人，你這跟答應加入有什麼差別呢？
牡丹忍不住在心裡苦笑了幾聲。
他們在黑百合時也是這樣啊，不需參與會議，就只是聽指示拿錢辦事而已。
不過這種話還是別拿出來講吧，免得伊安一想起來又開始吵個不停，但現在卻不是吵架的好時機。
至於摩利絲夫人會不會繼續監視他們的問題……
其實，就算他們真的對此不滿，也改變不了什麼的。
畢竟摩利絲跟藍鬍子的異能高深莫測，與其介意他們的一些小怪癖，倒不如早些習慣他們那種老把一切都掌控在手掌心裡的態度吧……！
「我明白了，那麼，我就先謝謝你了。」
摩利絲似乎也很滿意伊安的答覆，她勾起唇角，漾開了笑容，替現場抹去了幾分緊繃氣息，只是看著她與伊安相談甚歡的模樣，牡丹卻忍不住吐出了心裡的疑惑。
「夫人，很感謝妳願意負擔我的維修費用，不過請問妳來這裡的目的是？」
牡丹不覺得他們會為了排除雙方的誤會就特地跑一趟，不然之前早就可以現身解決了。
但是他們卻挑選了這個敏感的時機闖進來……
視線一轉，灰眸停在了凱恩手裡的小布袋上頭，牡丹謹慎地出聲問道：「難道是為了凱恩先生手上那批還沒有鑲進人偶體內的幻光石嗎？」
畢竟還沒有被賦予生命的幻光石，確實可以視為普通的鑽石來看待，不必承擔起摧毀人偶的罪惡感。
話一出口，所有人立刻把視線轉向了摩利絲，但她並沒有開口回應，表情還是一如剛才，在親切中帶著一絲冷靜，反倒是奧蘭迪代為應答了。
「我們是為了組織裡的叛徒來的，希望各位能把他們交給夫人處理。」
「他們？」伊安等人面面相覻，然後不約而同地把視線往被困在另一個空間裡的泰洛爾他們看去。
「是的。」摩利絲夫人簡單地迸聲：「可以嗎？」
「這點我倒是沒意見。」凱恩苦笑道：「畢竟會有剛才那樣的激烈衝突，都是因為對方不停地找麻煩，下手又狠毒，才會打成那樣，但現在我們已經不再受到他們的要脅了，如果不把他們交給妳，我也不曉得該怎麼處理比較好。」
「有必要另外處理嗎？就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啊！既然那臭老頭打算把我們餓死在黑牆裡，那扔下他不管也沒什麼差別吧？」
伊安瞪了眼在原地來回踱步的雷傑特，一想起自己被這傢伙電得慘兮兮，他就滿肚子火氣，巴不得餓他個十天八天，才有報仇的爽快感。
「我贊成伊安說的，關起來比較好，省得他們離開後又上門搶幻光石。」海棠無所謂的聳聳肩，反正他本來就不在乎這群傢伙的生死，而且他們還妄想取走他的心臟，像這種人，餓死了他也不會同情！
「但是真把他們餓死的話，我們豈不是跟泰洛爾做了一樣的事？」
牡丹微擰眉心，感覺很兩難。
正因為他們沒有這種冷血又殘忍的個性，才會跟這群巫師合不來，因此他實在是無法明知他們會餓死，還把他們關在這裡不管。
可如果讓摩利絲來接手的話，她會怎麼處理？他不覺得只是講道理，就能說服泰洛爾他們不再打幻光石的主意。
「牡丹，爛好人也要有個限度。」海棠蹙眉瞪了牡丹一眼，忍不住教訓起來：「也不想想那個傢伙都差點把你跟伊安電死了！你是想再死一個主人嗎？」
「你別觸我霉頭！」伊安沒好氣地迸出抗議聲。
「我當然不希望主人出事，但是我很想知道夫人打算怎麼處置這些人？」
說起來，他一半是不忍心，但另一半卻是好奇心。
「放心，聖星百合不會對他們動私刑的，否則就跟他們這些人沒什麼兩樣了。」摩利絲望向雷傑特，唇角勾起一絲淡淡微笑：「我只是想跟他們好好談一談，尤其是達利，他很老實的，只是被泰洛爾利用罷了，可以的話，我希望他回聖星百合繼續效力。」
當然，擁有強大攻擊力的雷傑特，亦是她想重新拉攏的對象。
「至於泰洛爾嘛……如果無論如何都溝通不來，那我只好請他到不會影響任何人的地方獨自養老去了，這樣他日後才不會再來找各位的麻煩啊！」
這意思是要軟禁背叛者就對了。
個性較為溫和的凱恩跟牡丹對看了眼，只是露出苦笑。
其實，摩利絲夫人的方法，似乎已經是最好的處置方式了。
「那就請妳把他們帶走吧，只是……他們不可能乖乖聽妳的話吧？」
凱恩代表大家發言後，又轉頭看了下三個被困住的巫師。
現在是因為大家無法互相接觸，氣氛才會這麼和平，如果恢復原狀的話，豈不是又要開打了？
「放心，這很容易解決。」
摩利絲胸有成竹地拿出了一個巴掌大的小玻璃盒，它的底部是面鏡子，其他五面全是透明的，看起來相當精緻。
「就像凱恩先生說的，人是靠光線的反射看東西，所以我們看見的東西，其實不一定真的位於我們所看見的地方。」
她話才剛說完，與眾人有些距離的地方突然冒出了一面非常大的鏡子，大到足以把所有在場的人、包括泰洛爾他們在內，都一起映照在鏡子裡。
「靠！這什麼鬼？」伊安還以為又跑出了新的敵人，所以反射性地戒備起來，直到發現這些人影不過是鏡中的影像，這才冷靜下來。
「黑牆會把妄想中的東西實體化不是嗎？利用這點來創造出鏡子，並不奇怪，而且絲毫不費力啊！」
摩利絲僅是笑了笑，然後面對著剛變出來的大鏡子，打開了手中的玻璃盒。
盒底的鏡面一對上大鏡子，兩面鏡子瞬間出現了交互映照的影像，立刻讓鏡子裡出現了宛如長廊一般，不斷重複的鏡影。
牡丹等人看著她的詭異舉動，依然是一頭霧水，看著鏡子裡不停倒映出的景像，讓人感覺裡頭彷彿有無數個空間被鎖在其中，而且連自己都被複製了許多個出來。
就在這個時候，啪的一聲，摩利絲將玻璃盒的蓋子給關上了。
緊跟著，就像變魔術一樣，本來還在原地四處尋找出路的泰洛爾、雷傑特，以及達利等三人，居然瞬間消失了！
「靠！發生什麼事了？他們逃了嗎？」
伊安瞪著綠眸，開始四下張望起來。
「不，他們在這裡。」摩利絲大方地將玻璃盒展示在掌心上。
「這裡……？」海棠一臉疑惑地湊近，異色的眼眸在看見盒中走動的小人之後，頓時一愣。
「等等！他們怎麼會變這麼小？什麼時候被放進去的？」衝過來一探究竟的伊安看得傻了眼，滿腦子都是問號。
「只是利用折射的原理，把他們從原本的空間轉移到盒子裡去而已。」摩利絲瞧著大家一臉的不解，雖然她不覺得這是個深奧的原理，但還是好心的作了簡單的解答。
「也許你們覺得盒子很小，不可能把人裝進去，但剛才在互相交錯的鏡影裡，大家的身影不是都很完整的被照在鏡面上嗎？所以只要利用鏡子，就算是這麼小的盒子，也可以成為牢籠的，我只是挑選要放誰進去而已。」
「用這種方法移送犯人還真是讓人驚訝……看樣子他們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吧？」凱恩露出了佩服的聲調，今天一整天下來，他真是開足了眼界了。
「多謝讚美，也感謝各位把叛徒交給我們處置。」
摩利絲把玻璃盒收起來，並對奧蘭迪伸手招了下。
奧蘭迪會意地點頭，並從懷裡掏出早就準備好的支票，直接遞給了凱恩。
支票上已填寫了龐大的面額，足夠讓凱恩再開一家人偶店，更清償了牡丹的維修費用。
「這麼說來，我們可以離開這裡了？」海棠動了動手臂，覺得心情總算輕鬆了點。
「現在沒有人會妨礙你們離開了。」摩利絲看了眼出口的大門，笑道：「那麼，我們就此告別了，有機會再見。」
她朝著伊安等人揮了揮手，然後便讓奧蘭迪把她抱回手臂上，兩人一同走進了剛才被妄想出來的大鏡子裡，很快地便消失了身影。
留下來的四個人面面相覻，半晌之後，他們不禁迸出了安心而愉快的笑容──
這次，他們真的可以順利走出黑牆的大門了！
達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