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人專欄操邪弄惡
13.惡體
用盡這世上所有形容「震撼」的成語，也無法描繪我此刻心境的萬分之一。
腦袋一片空白，傻眼的我如蠟像般僵在原地。
尹雅容是什麼來頭？她為什麼會知道我跟朱音的那一段過去？
若是我將朱音的故事對別人訴說，在他們眼中說不定只是個令人唏噓的人生經歷而已。但在此時此地，這樣的回憶絕對會被學生會曲解成造成我人格缺陷的心理創傷。
這麼一來……我豈不是這起事件的最大嫌疑人？
由於青梅竹馬突然的自殺，造成我無法釋懷的心理陰影，導致了我逐漸偏離正途，行向人格崩壞的惡魔端。
多麼合理的動機？
一想到我要是被當成兇手，從四面八方投射過來的鄙夷眼神、無法遏止的質疑奚落，我的胃就一陣翻滾。
我絕對會發瘋的！
我得冷靜思考！沒錯！我還沒玩完，剛剛陳威霖三人的詫異表情就是證明，尹雅蓉對我的發問出乎他們的意料之外！
要是尹雅蓉早就知道我的過去，學生會定然會替我組織一份全面撲殺的面試內容，而不僅僅只是用心理遊戲套話。
唯一的解釋，尹雅蓉是在面試的過程中才發現我的過去的，而且其中的關鍵點只有她明白，否則陳威霖等人不會沒有察覺。
但……也不對啊？我根本不認識尹雅蓉，印象中也沒跟她有過交集，再回想我剛剛說的一字一句，可沒有半點提到關於朱音的事，尹雅蓉究竟是如何推論出這段往事的？
猛然，我腦海中蹦出了一個可能。
這尹雅蓉是朱音的親戚！
很有可能！雖說朱音與她母親的死是震驚全國的血案，但真正知道我跟朱音是多年好友的人大概只有國小同學跟那些看過她日記的警察，以及跟她關係不錯的親戚。畢竟從上了國中後我便沒再跟朱音說過話，這在任何人看來都不會覺得我跟她是青梅竹馬。
而朱音曾跟我說過，她有個跟她感情很好的表姊。如無意外，尹雅蓉就是那個人。
很好，非常好，這個關鍵時期竟然殺出了這號人物！
我的情緒由震驚轉為怒火，再從烈焰般的憤怒變為炙熱殺意。
我此刻已經懶得思考要說出什麼樣的漂亮話才能度過眼下的難關，我這輩子還是頭一次對一個人產生強烈無比的殺意。就連林沁媗也沒有。
我毫不懷疑，要是現在我口袋裡有一把蝴蝶刀，一定馬上掏出來狠狠割開尹雅蓉的脖子。
林沁媗也就罷了，我完全無法忍受一個「正常人」知曉我的過去，並且用看怪胎的眼神望著我。更何況，現在是非常時期，我必須杜絕一切對我不利的人事物。
就在我處於即將暴走的狀態時，陳威霖卻開口了。
「雅蓉，你這個問題跟今天的面試有關嗎？」陳威霖皺眉，頗有質疑的味道。
「是私事，但要說跟面試有關也不過分。」尹雅蓉的雙眼依舊停留在我身上。
「不，既然是私事，就留在私底下說好了。五分鐘的時間已經超過，妳以為我們有多少時間面試這麼一大票人？」陳威霖表情陰沉，我倒是第一次看見總是以陽光形象示人的他露出這種表情。
似乎，學生會之間也有蹊蹺啊。
「隨便你！」尹雅蓉轉頭瞪了陳威霖一眼，才對我說：「等面試全部結束，在前門穿堂等我，我想跟你聊聊朱音的事，可以嗎？」
「……可以。」我不自覺握緊的雙拳逐漸鬆開。
也許是我多慮了，尹雅蓉說不定真的只是想以家人的身分好好跟我談談，敘敘朱音的舊，畢竟她對我說話的語氣實在無害，一點也沒有將我當成犯人的意思。
最後，我在學生會秘書的帶領下，邁出沉重的步伐離開視聽教室。
剛踏出教室，迎接我的是林沁媗常駐的笑顏：「如何？還順利嗎？」
「還算可以吧。」我沒有多餘的力氣跟她耍嘴皮，身心俱疲的我只想回教室休息。
我逕自走回教室，而林沁媗意外地沒纏著我不放。
整個吾中太保的面試結束時已經是放學時間了，在校門穿堂碰頭時，尹雅蓉提議去學校附近的８５度Ｃ邊喝邊聊。
跟校園裡的風雲人物喝咖啡，尤其對方還是個美女，這樣的誘人邀請只要是個正常人都會喜孜孜地答應。但偏偏我非常人，低調行事的我對這些會引人注目的行為總是敬而遠之，無奈現在情況混沌不明，我只能硬著頭皮順她的意。
８５度Ｃ離學校不過一條街的距離，短短不到三分鐘的路程，從周圍投射過來的目光就幾乎快讓我喘不過氣來。
「跟我一起走路……很丟臉嗎？」走著走著，她突然問。
「不會。」我反射性地回答。
「那你為什麼一直低著頭，好像怕別人認出你似的。」
我頓了一下。我這樣的行為在她眼中一定無比怪異，為了不讓她多做揣測，我只好將腦袋挪到正常的角度。
之後到了店裡，點完拿完餐後她選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
她點了杯重拿鐵跟一個法式千層，我則只要了一杯鮮奶茶。
我跟尹雅蓉兩人畢竟素不相識，大概有五分鐘我們各自喝著自己的飲料，沒有說話。
最後，還是由提出邀約的她率先開口：「你就是我表妹一直念念不忘的朋友，林耀宏吧？」
她稱朱音為表妹，看來我的猜測八九不離十了。
「如果妳表妹的名字是朱音的話，那麼應該是的。」我說，一貫的語氣。
她莞爾：「果然跟她形容的一樣，是個說話有點臭屁的人。」
「是嗎？她是這麼形容我的嗎？」我竟也失笑了。
不知為何，一想像朱音跟別人談論我時興致勃勃的模樣，我的嘴角就忍不住微微上揚。
有點高興，同時也有些心酸，因為所有關於她的一切只存在於記憶裡了。
「你很喜歡小音吧？」大概是見我笑得悵然若失，她的語氣變得很溫柔。
「嗯，當我聽聞她的死訊時，覺得這個世界怎麼樣都無所謂了。」
可能是氣氛渲染下的關係，我竟將當時的感受一五一時說出來。
靠，有點大意了，那句話給人的感覺有點太過消極，要是她對此多做聯想可不太好。
好險她的表情同樣哀傷，用安慰的語氣對我說：「其實她也很喜歡你的，當初她因為成績的事冷落你時，她天天打電話跟我吐苦水，說她很對不起你。」
「哈哈。」我自嘲：「但好像沒有喜歡到，能夠為了我活下去的程度。」
「那……為什麼不去為她上一炷香呢？就當成見最後一面也好，為什麼不願意呢？」她輕輕咬著吸管，表情略帶責難。
「我想我只是在逃避吧。」我露出苦澀的笑容：「以為只要不去面對那張高掛著的照片，朱音隔天就會像以往一樣，笑著約我去圖書館看書。」
我注意到我說完這句話時，尹雅蓉濕潤的眼角。
而我們也在這一句話之後，再次陷入沉默。
輕啜了我的鮮奶茶一口，我倒是對自己的侃侃而談有些詫異。已經好久，沒有人能讓我用好的語氣說上幾句話。
我猜，大概是潛意識裡那股對朱音的愛戀已經潛移默化，讓我對眼前這位表姊產生親切感，甚至連之前那股殺意也消失無蹤了。
此時尹雅蓉開始默默吃著自己點的法式千層，叉子一劃一切，一口一口慢慢送進嘴裡。坦白說，她吃東西時非常優雅，一看就是受過良好家教的女孩。
最後一口蛋糕嚥下，她擦了擦嘴，換上一副正經臉孔。
「你覺得，你了解小音嗎？」她突然丟出這個有些煞風景的問句。
我一愣，不是很明白她為什麼要問這個問題：「應該不算非常了解，她家裡的事還有內心的痛苦寂寥我都是她自殺前一天才知道的，以前相處時她從來沒向我提過，而我也完全看不出來。有時候我還會懷疑，那個朱音真的是陪我一起長大的那個人嗎？」
「是嗎……果然跟我想的差不多……」她點點頭，若有所思。
「有什麼不對嗎？」我看出她話中有話。
「嗯……我接下來要告訴你的事可能有些匪夷所思，但它百分之百是真實的！是你從來不知道的，朱音的另一面！」尹雅蓉嚴肅道，表情十分認真。
「朱音的……另一面？」我被她的氣勢一懾。。
「我在懷疑，朱音將自己的個性切割成了兩個部分。」她咬咬下唇，似是在斟酌適當的詞彙。
「什麼意思？」我有聽沒有懂。
「簡單的說，就是小音的身體裡面有兩個個性。正面的、負面的，涇渭分明。」
「妳是想說，朱音有雙重人格？」我有點想笑，這實在太扯了。
「不！不是雙重人格……該怎麼說呢，她不像那些雙重人格患者那樣，有兩個獨立的人格，她的兩個人格都是她自己，相同的記憶、相同的經歷、相同的喜好，唯一不同的只有個性。」
「要我形容的話，就是充滿正面能量的善體，以及佈滿負面能量的惡體。」尹雅蓉的雙眼瞪得老大，卻不像在危言聳聽。
我啞口無言，這真的就如她自己所說的，非常匪夷所思。
「我知道一時之間要你接受這種說法很難。」她似乎看出我的不以為然，繼續說：「但你仔細回想跟小音相處的點點滴滴，你可曾聽過她跟妳抱怨過什麼？痛恨過什麼？討厭過什麼？還有最重要的，她有一天不微笑的嗎？」
「……是沒有。」我忍不住反駁：「但這也不能代表什麼吧？從來不曾對別人顯示的一面怎麼能算是將個性切割，頂多只能算是把微笑帶給別人，眼淚留給自己罷了。」
「你之所以沒看過她的惡體，是因為她把所有的時間都用在我身上了，只有我看的到、聽的到。」尹雅蓉的表情很複雜。
「只有妳能看到，那就更無法印證妳說的話了。」我搖搖頭。
雖然說我的確沒有看過朱音對任何人事物做出批評的看法，但要憑這些說什麼善良邪惡的未免有些牽強了吧。
「你知道的吧，小音一直有寫日記的習慣。」尹雅蓉深吸一口氣。
「沒錯，每天都寫。」我還記得有一次偷看了裡面的內容被她念了老半天。
「其實，她的日記有兩種完全不同的版本。」尹雅蓉的語氣帶著一絲恐懼：「小音在自殺前寄了一整箱日記本給我，日記裡的內容全是一些奇怪的紅色塗鴉、咒罵的字眼，還有我完全看不懂的符號密碼。甚至有一本本子，我當初翻的時候以為裡頭每頁都被塗成了黑色，但我仔細一瞧，才發現那是小音用黑筆密密麻麻將整本筆記本寫滿了『死』。」
「等等，妳怎麼能確定那是朱音的日記？」稍微想像那本寫滿「死」的筆記本就讓我一陣頭皮發麻，究竟要密集到什麼程度才會讓人以為被塗滿了黑色？
「因為那裡頭的字是小音的筆跡，我確認過了！」她信誓旦旦。
「那些日記妳還留著吧？可以讓我看看嗎？」眼見為憑，我長這麼大還沒聽過有人同時擁有善與惡兩種人格。當然，漫畫除外。
「當然留著，我甚至沒有把『第二種日記』的事情告訴警察，他們找到的日記都是小音房間裡的正常版本。」她拿出手機：「你把你家的地址告訴我，我直接寄過去給你。」
「好。」我立馬報出自己的住址。
尹雅蓉迅速將其鍵入手機後，終於露出了淡淡的笑容：「總算，找到一個可以聊這件事的人了。」
但我對她的行為感到不解：「妳為什麼要向警方隱瞞第二種日記的事？那或許對案情有所幫助。」
「不……沒意義的……」尹雅蓉躺向椅背，像顆沒了氣的皮球：「就算讓警察知道了，也只是讓他們更加確定小音有精神上的問題，那無疑直接證明了小音是喪心病狂的殺人兇手。但那又如何？即便判定了小音就是兇手，她也不可能再站在我們面前了。」
「說的也是……」我苦笑，突然覺得很無力。
尹雅蓉向我說的這些，我從來就不曾觸及過，彷彿我之前對朱音的了解，只是由沙子堆成的世界，完全禁不起風雨的考驗。僅僅一杯咖啡的時間，我腦海裡關於她的一切就被徹底否定，全部否決。
朱音……妳到底還有多少我不知道的祕密？
「我想，小音只將好的一面呈現給你，是因為她不想讓你看見垂頭喪氣、憤世嫉俗的自己。」尹雅蓉似是看出了我的低落，輕聲道：「你在她心中一定是很特別的存在。」
「也許吧。」我拿起鮮奶茶，吸完了最後一口。
杯見底，一如我現在的心情，空虛。
我說不出話來，我想這是認知崩潰後必經的頹然。
而尹雅蓉則貼心地選擇離去，留給我一個人靜一靜的空間。
「那，我等會還有補習，所以要先走了。」她起身，把錢放在桌上時不忘說：「對了，我相信你不會是兇手的，小音信任的人，我也同樣絕對信任！」
她走到我身旁，鼓勵般地揉揉我的腦袋。
「再見，下次再聊。」
「嗯，學姊再見。」
道別過後，她的腳步聲漸行漸遠。
接著我拿出手機看了看時間。
才剛過六點，是我熟的不能再熟的時間點。
很諷刺的，尹雅蓉才剛說完絕對信任我，我就萌生了想幹見不得人勾當的念頭。
想填補空虛感的方法只有一個。
就是用強烈的刺激，讓自己無暇產生空虛。
「同學！已經六點了你要回學校幹嗎？」
我剛接近校門，新來的警衛就從警衛室窗口探頭出來。
我必須跟之前那位胖警衛道個歉先，由於我和林沁媗的惡作劇，他一醒來後被嚇得尿失禁不說，後來校方質問時，他連犯人是男是女、有幾個人都說不出個所以然，想當然爾校方自然將這種飯桶開除。
即便如此，他大概也得到一筆不小的封口費，畢竟要他走人也得顧顧那張不光是會吃的嘴。
「筆記本忘在教室了，我要回去拿。」我朝新警衛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
這當然只是說給鬼聽的屁話，剛才看了看時間，六點出頭，是我近期以來統計丁雨晴跟廖健鈞在學校打砲的平均時間點，由於吾中太保就快成立了，我不想在這段時間錯失任何機會，細心一點總比事後後悔強。
至於我敢大方地向警衛露臉也是有所憑依。假設今天我真的成功執行了計畫，而事情也如期鬧大了，曾經折返回學校的我必然會有重大嫌疑不錯，但我只要全力否認到底就行，因為不管如何，最關鍵的物品「精液」裡頭流著的可都是廖健鈞的徒子徒孫。
根本不會有人懷疑到我身上來，我就只是個碰巧回學校拿筆記本而被冤枉的倒楣鬼而已。
「……快去快回！不要逗留太久，最近你們這學校邪門的很！」新警衛盯著我看了一下之後，揮揮手放行。
「知道了，謝謝警衛叔叔。」道了個謝，我快步走進校門。
興奮的表情牢牢掛在臉上。
以前我總覺得，報紙上那些死性不改的殺人犯、強姦犯腦子肯定他媽有病，但此刻，或許我稍微能明白他們的想法。
違背風俗、破壞規則，真的是一種刺激到會令人上癮的感覺！
一接近那間狗男女專用的甜蜜廁所，就聽到了令我朝思暮想的沖水聲。
就是今天了！
我大喜，走進廁所後躡手躡腳躲進第三間隔間，也就是他們所使用的最後一間隔間的隔壁。
當然，為了不讓人起疑，門是沒鎖的，只是虛掩著，我想廖健鈞打完砲也不會沒事踹開每間隔間的門看看。
「嗚……嗚……快不行了……」即便有著水聲，還是無法掩蓋丁雨晴發浪的嬌喘聲。
「哈啊！哈啊！」廖健鈞野獸般的怒吼彷彿要穿透隔板。
我幾乎可以想像，隔壁廖健鈞雙目赤紅、只餘本能的瘋狂挺進。
「好好享受吧！」我喃喃，閉上眼睛靠在牆壁上。
一如我之前預料的，這兩人此次的交配果然驚天動地。
丁雨晴彷彿已經被幹得忘我，竟毫不掩飾地放聲浪叫，而廖健鈞也不甘示弱，賣力地將自己畢生所學全部施出。
男歡女愛，肉慾橫流。連我都忍不住有了生理反應。
終於，十分鐘後兩人的大戰在廖健鈞一聲低吼中結束。
接著，是極樂後的喘息，以及情人互相勉勵的淫聲穢語。
「呼……呼……寶貝……妳太棒了！」廖健鈞的聲音聽起來極度萎靡。
「好爽喔……人家從來沒有像今天這麼爽過……」丁雨晴嬌嗔。
廖健鈞得意地笑了幾聲，接著推開門，到洗手檯開了水龍頭，想必是在清理陪伴他征戰沙場的好夥伴。。
兩人邊嬉鬧邊套上衣物。
這次善後他們比平常快了許多，想來他們也十分在意時間的問題，不想因太晚離校而被盤問。
最後，在兩人逐漸遠離的腳步聲下，我臉上的笑容緩緩綻放。
現在，該是我上場的時候了！
我伸出手，正打算推開門。
然後，微笑凝固在臉上，枯萎、凋零。
隔壁，傳來門被推開的嘰嘎聲。
那個，上上禮拜期中考，故此章較晚貼出。
期中考之後開始有報告要做了，所以，更新速度可能會稍微慢一點點，真的，稍微而已。
感謝各位看官的支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