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姨，生日快樂。」
打開門迎接我的，是楊媽媽開心的笑臉。
「快進來快進來，好久沒看到你了，楊媽媽很想念你呢！」
「好。」
這是我失憶後第一次踏進成勛的老家。
基本上他們家以現代社會來說，是個美滿的大家庭，爸爸媽媽，兩個姊姊，一個弟弟。
但是成勛上大學以後就搬出家裡到外面自立，一直到現在都是。
然後兩個姊姊都已經嫁人了，偶爾會回娘家跟媽媽聚餐，而弟弟今年即將大學畢業。
「我聽小勛說，你撞到腦袋所以都不記得我們了阿？」
「阿... 是的。」
「那，你真的都不記得以前的事了嗎？」
「其實只有升大學之後的事情忘記而已。」
阿姨聽到我這樣講，忽然皺起了眉頭一臉可惜的摸摸我的頭髮，就像個很親密的長輩一樣，很溫暖。
「真是可憐的孩子，以前你常常來我們家，還很黏我，現在倒是顯得生疏了...」
「... 對不起。」
「別這麼說，只是以前看你總是很活潑，跟我們家小勛又很要好，後來呢，忽然都不來我們家了，我正納悶呢，原來是發生了這麼嚴重的事情。」
「以後我會常來看阿姨的。」我露出微笑。
「那你從大學開始到發生事情這期間，生活的過程，有人跟你說嗎？」
「大部份都是成勛跟我講的，有虧有他這個這麼好的哥兒們。」
看著阿姨真誠對待我的模樣，我心裡真是捏一把冷汗。
阿姨對不起，上個禮拜五我不小心把妳兒子吃乾抹淨了...
「那今天我過生日也是小勛跟你說的吧？」
「那倒不是，是我的.... 呃，手機提醒我的。」
這時候就會覺得手機真的挺有用的。
「媽，飯煮好了喔！去洗手準備吃飯了！」從廚房傳來了一陣女聲。
我還分不清楚是大女兒還是二女兒的聲音。
「好，我給妳弟弟打個電話，都幾點了還不回來。」
「他剛剛有打給我，說今天會晚一點回來。」
「是喔，幾點阿？」
「不知道，他沒說。」
媽媽與女兒的隔空對話。
晚上8點50分，他還沒有回來。
我跟阿姨已經在廚房切水果了，結果剩下水果能吃的反而是他。
「阿姨，妳的刀工真俐落。」
「切久了自然就俐落囉！」
「是真的，妳看我就只能在旁邊幫忙擺擺盤能看而已。」
「呵呵，你這孩子嘴巴還是這麼甜。」
「希望以後還能常來這裡吃阿姨切的水果。」
「那有什麼問題？你天天來，阿姨天天切水果給你吃。」
「那就這麼說定囉。」
阿姨心情非常愉悅的繼續處理水果的皮跟核。
「是說... 你跟我們家小勛...」
「唔？」我偷吃了一塊水果，口齒含糊的回應。
「呃，我說，你跟小勛兩個人，現在在公司情況怎麼樣？」
「很好阿，他很照顧我，上次我們部門缺人手，他還特地調了不少人過來幫忙。」
雖然是我硬凹來的。
「這樣阿，那，你們除了公事上面，假日呢？會一起出去玩嗎？」
楊媽媽問到這句，忽然轉過頭看著我。
不知為何我心有種不妙的聲音。
「假日沒有，幾乎都是各做各的事居多，阿姨妳怎麼這樣問？我以前常常跟成勛假日出去玩嗎？」
阿姨聽到我這樣問，眨眨眼，轉回去繼續處理水果。
「也沒什麼，想說小勛這孩子自從懂事以後，總是把自己搞得壓力很大，自從認識你以後他就變很多，比較愛笑也比較體貼人了。」
愛笑？阿姨妳說的是萬年冰山楊成勛嗎...
「可是前幾年開始，他忽然又變回老樣子，我本來還不知道是為什麼，現在才知道原來是因為你出了事，這幾年他也很少回家，也沒看到你，我本來以為... 」
「以為什麼？」
「以為你們兩個是分...」
「媽！」
一聲略為大聲的低沉呼喚，把我跟阿姨兩個人的注意力成功拉到身後。
「媽，還有飯可以吃嗎？我餓了。」
只見成勛一手靠在門邊，冷著臉看著我。
有殺氣。
而且這姿勢看起來不太像是剛回來的樣子。
「有阿，我們有幫你留菜，媽熱給你吃。」
阿姨微笑轉身從冰箱拿出剛冷藏不久的晚餐。
「用微波爐熱就好了。」
「好。」
我看著成勛，忽然發現了什麼。
「成勛你的臉怎麼了？」
他抿著嘴不發一語。
倒是阿姨聽到我的話，馬上看向他的臉。
「小勛你的臉怎麼弄成這樣？」擔心的問。
他的臉頰右邊有著明顯的瘀青，雖不深，但還是看得出來。
所以他才會這麼晚才回來嗎... 不知道發生什麼事了。
我打從心裡冒出一股說不出的... 強烈擔心。
「沒事，我在公司樓下被人撞到，剛好撞到我的臉，結果就這樣了，媽妳不用擔心。」
他垂下眼簾貌似無關緊要的說著，我卻無來由的有絲怒氣正在形成。
「唉呀，那我等等煮顆水煮蛋給你敷臉。」
「好。」
「我先熱菜給你吃，你要不要先去洗個澡？我幫你把衣服放在你房間了。」
「嗯... 謝謝媽。」
「傻孩子，跟媽說什麼謝。」
「爸呢？」
「喔，他出差還沒回來。」阿姨微笑的說著。
可有人的臉越來越冰，廚房的溫度感覺越來越低...
「... 這麼大年紀還出什麼差。」
阿姨嘖了聲。
「什麼這麼大年紀，你爸爸才50幾歲，要是他聽到他會氣死。」
「那他今天有打電話給妳嗎？」
講到這個，阿姨的倒是笑容滿面。
「有，他今天下午纏著我打了2個多小時的電話才掛掉。」
像是得到滿意的答案，成勛點點頭。「那，我去洗澡了。」
語畢，便轉身走往樓上。
「阿姨，我去看他一下。」我多拿了一塊切好的水果塞進口中。
「好喔，等等記得叫他下來吃飯。」
成勛的房間。
我尾隨他進他房間，這是失憶以後第一次進到這裡，很陌生。
「你幹嘛進來？」他皺著眉問我。
「你的臉怎麼回事？」我也皺著眉回問他。
他遲疑了一下才問我。
「關你什麼事？」
「什麼關我什麼事？你是我好朋友，我關心你很正常吧！」
我都沒發覺我口氣差了點。
只見他愣了一秒，隨即又恢復那副冷冰冰的模樣。
「沒事，反正沒什麼大不了的，只是... 不小心被不認識的人揍了一拳。」
「怎麼會這樣？」
他嘆口氣。
「今天中午跟總監吃飯，然後有個很喜歡她的人跑過來揍我一拳，就這樣，我去洗澡了。」
正當他往門口走要經過我身邊的瞬間，我拉住了他的手。
「等一下。」
他睜大了雙眼看我，表情有點無措。
「很痛嗎？」
我伸手輕戳了下他的臉。
誰知下一秒隨即被他怒瞪。
「放手，你個白癡，讓我揍個兩拳看你痛不痛。」
「好好好，你別生氣嘛，去洗澡去洗澡，乖喔，不痛喔。」我不怕死的再伸手用手心在他的臉頰上畫圈圈。
想當然爾他當然直接拍掉我的手，瞇起眼再瞪了我兩下才走去浴室。
脾氣真是... 可愛。
我不由得這樣想。
於是剩下我一人。
這裡就是成勛的房間嗎...
我環顧四周，都是陌生的東西。
唯一沒有陌生的是這間房間的味道，跟他住處的香味是一樣的，但也許是因為空間比較小，所以香氣較濃一些。
但原本這一切都不應該陌生的。
至少阿姨跟我對話的內容看來，我應該要對他們家很熟悉的。
因為就連成勛的兩個姊姊都把我當成她們的弟弟一樣看待，成勛的弟弟也是，雖然很久沒有見到我，倒是對我也頗熱情。
「難道真的是我想的那樣嗎...」
趁著成勛去洗澡，我以不碰亂為原則的隨手翻弄他房間裡的東西。
簡單整齊的桌面，打開抽屜裡面只有一些簡單的文具。
衣櫃裡面，上面部份放了幾套居家服跟襯衫、領帶，還有乾淨的運動鞋與皮鞋，下面的小櫃分別放了一些貼身衣物。
看了看沒什麼特別的。
剩右下角的小櫃，我拉出來一看，裡面有一個上鎖的... 詭異的盒子。
說詭異是因為這東西看起來就不像是成勛的品味，因為它有點過於華麗，像是個大型珠寶盒似的，真要說起來，還比較像是我會買的東西。
這裡面到底放了什麼東西...？
我搖了搖，沒有聲音。
雖然很想知道裡面放了什麼，但還是先把盒子擺回去，然後把櫃子又推回去原位。
因為我聽到了他打開浴室門的聲音。
我坐到他的床上，拿出手機假裝在做些什麼。
「... 你怎麼還在我房間？」
他手拿著一條毛巾擦拭著頭髮，腰間只圍了一條大毛巾，身上還掛著許多水滴。
我不著痕跡地偷嚥了下口水，他身上還有那天留下的... 淡淡的痕跡...
「嗯？同事剛好打電話給我，我剛講完電話。」我要冷靜阿。
「你們公關部的工作還真多。」
「是還好，你們工作也不輕鬆阿。」
他揚起嘴角。「知道不輕鬆還大膽地跟我借走部門所有的人。」
「唉，你就饒了我吧，不小心出了一些錯誤，只能動用兩倍的人力來補救了。」
我舉雙手投降的模樣煞是得他的歡心。
他擦乾頭髮以後，拿起阿姨放在床上的衣服穿了起來，一點都沒有避諱的意思，要說他不在意，倒是他像是很習慣的樣子。
「那個... 」
我的聲音打斷了他穿衣服的舉動，然後他剩下的動作，身體很明顯變得僵硬許多。
「怎麼了。」
「我有些事情想要問你。」
「問阿。」
「我跟你到底是什麼關係？」
他穿好衣服的他定定地看著我，眼神帶過複雜與遲疑。
我想我已經得到答案了。
「為什麼... 這樣問？」
他的嘴巴猶豫了很久才擠出這幾個字。
「其實我很在意前天的事情。」
「我不是說我不介意嗎？」他皺起眉頭。
「可是我介意。」
他愣了一下，然後頭撇向一邊悶悶的說。「那根本... 不算什麼。」
「不算什麼？就算對象是別人難道你也不在乎嗎。」
我無法置信他居然會這樣說。
「收起你無謂的道德心，我沒有這麼脆弱。」
他冷冷的語調已經有點成功的激怒我。
「這無關道德問題。」
「喔？那麼是什麼問題。」
「你先回答我，我們兩個到底是什麼關係。」
「... 那你覺得呢？」
他就是死都不肯正面回答就對了。
但我覺得呢？
我能說我覺得我們兩個有可能是情侶嗎？
如果不是的話呢？會如常一般當我是好友？還是會嗤之以鼻的轉身走掉？
如果是後者呢？在我心裡已經開始發酵一些東西的時候...
我能承受嗎？
或是，也許我們曾經真的是情侶，但是也許我可能傷了他，所以我失憶了，他剛好從我身邊逃離，當普通的好朋友。
所以他才不願意告訴我這件事，不願意讓我踏進他的私人領域。
要不然為什麼身邊許多資訊都在告訴我同一件事情的同時，他卻什麼表示都沒有。
除了這個原因，以我目前能掌握的資訊，只能猜到這麼多了。
「你覺得，時間會沖淡受過的傷嗎？」
如果我想的是對的，那麼也許我還可以努力去彌補。
他聽我這樣說，臉瞬間的刷白。
我的心也往下沉，難道，我以前真的做了什麼事...
「你覺得... 時間有這麼偉大嗎？」
他的語調冷到讓我都覺得刺骨。
「...... 」不知為何，我卻一時語塞。
還想不出要怎麼接下去的時候，他卻搶先開了口。
「我餓了，下樓吃飯。」
看著他像逃難般的離開房間，我的心裡越發沉重。
反正不管他有無解釋我跟他之間的關係，很明顯的是，我跟他之間一定已經不是普通的好朋友關係，但問題是，我無從查證起。
而且詭異的是，要說我跟他是情侶，可大學同學跟公司同事都說我有正常交往的女朋友，雖然都交往時間不久。
連秘書都不知道我真正的交往對象，這一切一切，都讓我感到異常挫敗。
如果女朋友是煙霧彈，他才是真正的交往對象的話，那麼為什麼他不肯說。
我能理解的，唯一是我做了什麼十惡不赦的事，才讓他對我這麼厭惡，即使那一天他如此渴求我，那也不過是生理需要...
我煩躁的把臉埋進雙手。
我並不排斥喜歡上同性，但... 這情形真的很麻煩。
要處理那段失去的記憶令人煩躁。
我曾經以為，失去一段記憶並不會造成太大的困擾，可現在的情況告訴我，這種想法略發可笑。
讓我不禁極度煩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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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感覺每一篇有越寫越長的感覺(死目
然後與留完全搞錯方向了噗
與留: 妳只給這麼一點線索是要我怎麼辦，沒心肝的傢伙
成勛: ...... (怨目
與留: 而且你還害他的臉被打傷！
鳳凝: 那有什麼辦法，那是伏筆阿... (絞手指
與留: 他只有我能弄傷！
成勛: ...... (怒視與留
鳳凝 : 你聽聽這話能聽嗎...
達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