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藍在眼前忽地開展，似從天井產出垂落的白珠球並未亮起。我環顧周遭，無來由地喘著。殘影還在眼前搬演。意識到晨光已落時，霎時的記憶便煙灰飛滅。
我立身盥洗。
她身上有種嫵媚，隱藏在傻氣與單純的臉相之後。我已不記得從幾年級起，但動了最初情的那些日子肯定與我開始作弄女孩子柔嫩的腰身是同一時期的。特別是在小學也差不多待到煩膩了的時候。
一向勇健有活力的男生群懶得每節都去打球，轉而向放學後山與人鬥毆的興趣而去；有些女孩子縮塞在教室一角，哀嘆自己的命運坎坷，大談男女情愛痛苦言，都差不多是在那個時候開始的。我作為天生癡呆兒候補，完全不能了解那些小子、小妮子的想法，僅只是沉溺自我世界，與這些瓜葛斷絕關係。
所以班上背後有什麼隱情對我來說並不重要，只是好好扮演著一個領頭羊兼下課玩伴兼好用人類的角色。當然那時的我也從沒有看出自己的處境與立場，只是單純玩樂其中。
沒什麼事的話，這種天真應該還會持續下去。可惜的是就會有些刺突出在那，而我不經意總會撞到。班上不知不覺間，女孩子拿刃物輕輕劃腕的景像蔚為風潮之後，我便有些害怕地疏遠起這群人來。但我總想著「過一陣子就會無聊了吧？」，從來沒有理會過她們。
不久，她也加入了這群無聊女子的行列。就是那時起，我注意起她豐實的唇角、有些深沉的瞳孔。那裡有種迷人的、不禁想舔拭的成熟風貌。表情也多了一些鬱沉，她靜靜地看著某物時的神情多麼令人想環抱住她。雖然當時我這麼想，不過時常只是藉機趁追在一起時揉揉軟彈的腰而已，沒有想過再多的事。
只是經過一些時日，我倒是漸氣憤起來了，終於在一天中午的樂隊練習爆發出來。
「要就給我這樣劃！」我怒吼向她（以及其他我已記不得的人），搶起一旁的美工刀割在我左手前臂上，數秒後淡淡的長紅開始泌出一顆顆珠晶的血滴。我被自己的行動嚇了一跳，當然旁人更是嚇呆了。彼此面面相覷，直到某位能幹的朋友拉著我去往保健室。我直到臨走前都還是注視著她，可是我已記不得她當時的表情。
從那之後，就沒有再看過女孩子自殘了。
到現在那道疤，仍淺淺留在臂上。
聽說她結婚了。
沒有她的消息也好幾年了，聽到這件事，還是曾經與她很好的老妹告知的。我刻意裝出毫不在乎的表情說：「是喔。」
但也就這麼一句話，我再吐不出其他言語。我轉身上樓，繼續看動畫。無奈怎麼樣也看不下去，只好鑽進被窩中橫躺，看著排列緊實的書櫃。
她真的變成某個人每天都可以擁抱、親吻、撫摸的女人了。而且那還是註定的、必然的、絕對的。我茫然地看向淡藍色的天花板。心中有些刺痛，但並不是那麼地強烈，反倒是悵然若失的感覺多一些。
心有不甘，但我旋即殺死那個覺得心有不甘的我。「這都是自己放手的，你不應有任何異議」，我對自己這麼宣示。才這麼說，數年來少有升起的思慕炸裂開來衝擊心臟，我狠狠抓住棉被，催促自己趕緊逃入睡眠的黑暗之中。
隔天，我選擇逃開，讓思緒遁入其他的雜事中。
然而過一陣子，她主動加起我的ＦＢ。突如其來的邀請使我害怕，我延遲了整整一個月才點下同意。那就像是突然找起老同學一般的感覺也令我痛苦起來。加入之後，她卻從未留過或對我說過什麼話，我也選擇當個遺忘過往交情的冷漠人類，從未主動打過招呼。
只是我翻找她的資料、看看她的男人、閱覽她失聯之後的生活，竟都不再是我（一廂情願）所認為預測的種種。她穿起了網襪，低胸的禮服，與朋友在夜半的小販喝酒同歡；人更漂亮了，但卻多了風塵感，臉上的化妝濃厚，那時獨立於她人的內斂嫵媚都成了看來世故不已的無趣女人味。而那貼在她臉頰旁的男人看來卻只是一個一點也不起眼毫無品味與氣質的小混混。
這是怎麼回事？這到底是什麼情況？我滿腹疑問、憤恨，關了視窗摔下滑鼠，甩門出去。
「畢業」是個異常沉重的詞，但這也是近幾年無助可憐哀求上蒼給我多一點時間卻未能得到任何啟示之後，才再不笑開。稚嫩的我哪能想到這步？在畢業照上留下一張忍著笑意的嚴肅，輕爽地邁開六年來每天遊樂的地方。
與後來放蕩無神的高中時期不同，進入中學之後就像個偌大的容器般，不間斷地、鉅量地塞入新奇知識、社會百態、以及當時導仔上綱至人生絕對態度的德倫教誨。我沒有可以施展如「中二病」一詞無趣年少輕狂的廣大空間，甚至不曾懷疑我活在什麼環境－－因此我的叛逆期晚來了整整三年。
惟有一點特別的，也就僅是我們全家都在玩網路遊戲（當年應是ＲＯ最為盛大）。這允許我得到一個眼睛可以游離文字書本的絕佳機會。我夜半時沉迷其中，練就一身可每天三時睡下但整天都能睜著精神的外道功夫。但遊戲內容倒不是這麼重要了，而是因為她也玩著。
有種血液沖刷血管內壁的快感。我知道我們可同為冒險夥伴時，欣喜若狂地為她打點了一切所需，我奮命讓自己有一身漂亮行頭。那種感覺類似於幾年遊蕩終遇到知心，我竭盡所能拉攏與她的距離。熱氣升騰中，我失卻了早晨去往學校後的情緒。沉默寡言起，說笑只在同學來攀談之後才有，我一個人的時間多了起來。才被師長笑諷看來冷靜沉著多了，心中卻無斷思念夜晚的來到。
我邀請有一段時日沒有見到本人的她去玩水。
我引著她走入人潮眾多的池中。她有些薄黑的柔膚增添不少神祕古典氣息，而即便於雜沓中也獨別在那些一點也不起眼的人們外。她大大笑起，水潤的唇一直領著浮游在水中的我前進，我追住她、玩弄她，撥開濕潤的髮絲，我也開心地大喊。那個下午我曾一度忘了自己醜陋的皮囊、忘了星辰命定給予的鎖鍊，只是斬開不會感到痛楚的虛幻荊棘，死命地抓著她不放。
隔天我重感冒，而日常回歸發光的幕前。
她在ＦＢ上面發動態的次數並不頻繁，只是那天剛好我才打開首頁，便偶然看到她寫了短短一句「折騰了一整晚……」。想說什麼事情，隔沒多久就多了一張從遠處拍往育嬰室的照片。
寶寶似乎很平安健康，在育嬰箱裡的睡臉相當安詳。後面幾天多放上的照片也顯示孩子不似他父親那般瘦弱，以一個嬰兒來說，看來還是比較「大隻」的。我祝福他能有個安穩的童年，真心祝福。
我端坐電腦椅上，漸感有水從腳底慢慢淹沒往上，浸溼了我的褲子，我的頭髮瞬然像水母一般浮於水面，而後又往下沉去。
絲狀的極光從上面微微透過。
椅子連著我被捲進巨大的深海漩渦，被扭轉、被碎裂。後腦不時撞擊銳刺石岩，偶被垂直甩落海床沙漠，滾進完全的黑暗中。紅光在周遭閃亮，翻攪的燙煙激起烈暴水流，我嗆得無法呼吸，怪魚走游於身旁。霎時我被拋射至冷寒的冰岸上，我的腳底結冰黏在地上，動彈不得。
我並未在留言攔上打上幾字。我在冷氣房中起身裝上一杯滾燙的熱水泡茶。
三年級之後，基測的壓力壓得所有人連下課時間也不太談笑風生了。只有我倒是鬆解了眉頭的鬱色，回復到往常的自己。但這並不是什麼勝券在握，只是我膩了。對所有一切開始厭煩起來，我懂了不管什麼事物都不可能長久有趣，就只是對發現這點感到舒服而已。
課業如是，當然遊戲也是。玩下去似乎也沒有什麼意思了，尤其周遭也開始叨念起來，於是我打算放棄累積的一切，之中包含與她的互動。
我們是經過很多事的，在遊戲裡面也不時會吵架呀，聊心事什麼。但不管怎麼說，總覺得現在這樣的氣氛令人生厭，一下子就跳離好像也有些怪怪的，我決定一點一滴慢慢抽手。雖然她還繼續玩著，不過正巧那個時候也有其他人陪著她一起玩，應該不至於無聊吧。想著，我就這樣漸漸脫離了遊戲世界。
不過並不是就馬上斷了聯繫，畢竟家裡也住相當近，不時會碰到，所以直到高中一開始，也偶爾會在撞見時閒聊幾句。只是最後我疲於奔波上下課，再也沒有精力轉頭向她時，罷了始終隱隱地存在心中的刺痛感。我這麼想，就不再於她的生日，１１月２０日那天悄悄送她禮物。她應該也很忙吧。
我並沒有注意到那刺痛的感覺是種警訊。我甚至不知道那種感情是什麼。
爾後不久我收到一封電郵，是她寄給一些（我想是她認為的）親密好友的。裡面詳盡記載了她從小學起與那個我一直認為是馬吉（雖然我根本不了解他）的轉學生之間的愛恨情仇、她的心情、以及她之後的生活調適。這些種種我未曾知曉，我在她的信中也僅是曇花一現，一個叫做「班長」的角色而已。
恍然大悟不足以形容，隨之我面臨明朗化的痛楚。所有情緒都清晰了起來。
我第一次嫉妒。
我做了不可挽回的錯事。
洗完臉之後，我上樓回房，坐於床邊，回想剛剛的夢境。
我朦朧憶起有個女孩確實嬌艷動人，我也始終記著她，但她到底是誰呀？她的名字總浮現不出腦海，我打開朋友頁面，開起她的資料，但那裡顯示的名字卻不是我認識的中文，是一個英文名。不是這個人嗎？
是說那個女孩到底是什麼樣的性格？我好像從來沒有注意過這件事。究竟她是溫柔的，是倔強的，是心機的，我竟一概不知。心繫至今的那個人就像個影子，我再不太想得起那唇齒之外的面容，似於虛幻。這種人當真存在我曾經的身旁？或其實是我捏造的女偶？
忽然一個黑影閃過，勾住我眼角向斜上方的櫃子中探看，那裡有個淡藍色的可愛圖樣盒子。這好像是當初我送給她禮物之後，隔沒多久回送的東西吧。我打開紙盒，拿出放在裡面的白貓造型存錢筒，手舉過頭。
我立身盥洗。
＊＊＊
她身上有種嫵媚，隱藏在傻氣與單純的臉相之後。我已不記得從幾年級起，但動了最初情的那些日子肯定與我開始作弄女孩子柔嫩的腰身是同一時期的。特別是在小學也差不多待到煩膩了的時候。
一向勇健有活力的男生群懶得每節都去打球，轉而向放學後山與人鬥毆的興趣而去；有些女孩子縮塞在教室一角，哀嘆自己的命運坎坷，大談男女情愛痛苦言，都差不多是在那個時候開始的。我作為天生癡呆兒候補，完全不能了解那些小子、小妮子的想法，僅只是沉溺自我世界，與這些瓜葛斷絕關係。
所以班上背後有什麼隱情對我來說並不重要，只是好好扮演著一個領頭羊兼下課玩伴兼好用人類的角色。當然那時的我也從沒有看出自己的處境與立場，只是單純玩樂其中。
沒什麼事的話，這種天真應該還會持續下去。可惜的是就會有些刺突出在那，而我不經意總會撞到。班上不知不覺間，女孩子拿刃物輕輕劃腕的景像蔚為風潮之後，我便有些害怕地疏遠起這群人來。但我總想著「過一陣子就會無聊了吧？」，從來沒有理會過她們。
不久，她也加入了這群無聊女子的行列。就是那時起，我注意起她豐實的唇角、有些深沉的瞳孔。那裡有種迷人的、不禁想舔拭的成熟風貌。表情也多了一些鬱沉，她靜靜地看著某物時的神情多麼令人想環抱住她。雖然當時我這麼想，不過時常只是藉機趁追在一起時揉揉軟彈的腰而已，沒有想過再多的事。
只是經過一些時日，我倒是漸氣憤起來了，終於在一天中午的樂隊練習爆發出來。
「要就給我這樣劃！」我怒吼向她（以及其他我已記不得的人），搶起一旁的美工刀割在我左手前臂上，數秒後淡淡的長紅開始泌出一顆顆珠晶的血滴。我被自己的行動嚇了一跳，當然旁人更是嚇呆了。彼此面面相覷，直到某位能幹的朋友拉著我去往保健室。我直到臨走前都還是注視著她，可是我已記不得她當時的表情。
從那之後，就沒有再看過女孩子自殘了。
到現在那道疤，仍淺淺留在臂上。
＊＊＊
聽說她結婚了。
沒有她的消息也好幾年了，聽到這件事，還是曾經與她很好的老妹告知的。我刻意裝出毫不在乎的表情說：「是喔。」
但也就這麼一句話，我再吐不出其他言語。我轉身上樓，繼續看動畫。無奈怎麼樣也看不下去，只好鑽進被窩中橫躺，看著排列緊實的書櫃。
她真的變成某個人每天都可以擁抱、親吻、撫摸的女人了。而且那還是註定的、必然的、絕對的。我茫然地看向淡藍色的天花板。心中有些刺痛，但並不是那麼地強烈，反倒是悵然若失的感覺多一些。
心有不甘，但我旋即殺死那個覺得心有不甘的我。「這都是自己放手的，你不應有任何異議」，我對自己這麼宣示。才這麼說，數年來少有升起的思慕炸裂開來衝擊心臟，我狠狠抓住棉被，催促自己趕緊逃入睡眠的黑暗之中。
隔天，我選擇逃開，讓思緒遁入其他的雜事中。
然而過一陣子，她主動加起我的ＦＢ。突如其來的邀請使我害怕，我延遲了整整一個月才點下同意。那就像是突然找起老同學一般的感覺也令我痛苦起來。加入之後，她卻從未留過或對我說過什麼話，我也選擇當個遺忘過往交情的冷漠人類，從未主動打過招呼。
只是我翻找她的資料、看看她的男人、閱覽她失聯之後的生活，竟都不再是我（一廂情願）所認為預測的種種。她穿起了網襪，低胸的禮服，與朋友在夜半的小販喝酒同歡；人更漂亮了，但卻多了風塵感，臉上的化妝濃厚，那時獨立於她人的內斂嫵媚都成了看來世故不已的無趣女人味。而那貼在她臉頰旁的男人看來卻只是一個一點也不起眼毫無品味與氣質的小混混。
這是怎麼回事？這到底是什麼情況？我滿腹疑問、憤恨，關了視窗摔下滑鼠，甩門出去。
＊＊＊
「畢業」是個異常沉重的詞，但這也是近幾年無助可憐哀求上蒼給我多一點時間卻未能得到任何啟示之後，才再不笑開。稚嫩的我哪能想到這步？在畢業照上留下一張忍著笑意的嚴肅，輕爽地邁開六年來每天遊樂的地方。
與後來放蕩無神的高中時期不同，進入中學之後就像個偌大的容器般，不間斷地、鉅量地塞入新奇知識、社會百態、以及當時導仔上綱至人生絕對態度的德倫教誨。我沒有可以施展如「中二病」一詞無趣年少輕狂的廣大空間，甚至不曾懷疑我活在什麼環境－－因此我的叛逆期晚來了整整三年。
惟有一點特別的，也就僅是我們全家都在玩網路遊戲（當年應是ＲＯ最為盛大）。這允許我得到一個眼睛可以游離文字書本的絕佳機會。我夜半時沉迷其中，練就一身可每天三時睡下但整天都能睜著精神的外道功夫。但遊戲內容倒不是這麼重要了，而是因為她也玩著。
有種血液沖刷血管內壁的快感。我知道我們可同為冒險夥伴時，欣喜若狂地為她打點了一切所需，我奮命讓自己有一身漂亮行頭。那種感覺類似於幾年遊蕩終遇到知心，我竭盡所能拉攏與她的距離。熱氣升騰中，我失卻了早晨去往學校後的情緒。沉默寡言起，說笑只在同學來攀談之後才有，我一個人的時間多了起來。才被師長笑諷看來冷靜沉著多了，心中卻無斷思念夜晚的來到。
＊＊＊
我邀請有一段時日沒有見到本人的她去玩水。
我引著她走入人潮眾多的池中。她有些薄黑的柔膚增添不少神祕古典氣息，而即便於雜沓中也獨別在那些一點也不起眼的人們外。她大大笑起，水潤的唇一直領著浮游在水中的我前進，我追住她、玩弄她，撥開濕潤的髮絲，我也開心地大喊。那個下午我曾一度忘了自己醜陋的皮囊、忘了星辰命定給予的鎖鍊，只是斬開不會感到痛楚的虛幻荊棘，死命地抓著她不放。
隔天我重感冒，而日常回歸發光的幕前。
＊＊＊
她在ＦＢ上面發動態的次數並不頻繁，只是那天剛好我才打開首頁，便偶然看到她寫了短短一句「折騰了一整晚……」。想說什麼事情，隔沒多久就多了一張從遠處拍往育嬰室的照片。
寶寶似乎很平安健康，在育嬰箱裡的睡臉相當安詳。後面幾天多放上的照片也顯示孩子不似他父親那般瘦弱，以一個嬰兒來說，看來還是比較「大隻」的。我祝福他能有個安穩的童年，真心祝福。
我端坐電腦椅上，漸感有水從腳底慢慢淹沒往上，浸溼了我的褲子，我的頭髮瞬然像水母一般浮於水面，而後又往下沉去。
絲狀的極光從上面微微透過。
椅子連著我被捲進巨大的深海漩渦，被扭轉、被碎裂。後腦不時撞擊銳刺石岩，偶被垂直甩落海床沙漠，滾進完全的黑暗中。紅光在周遭閃亮，翻攪的燙煙激起烈暴水流，我嗆得無法呼吸，怪魚走游於身旁。霎時我被拋射至冷寒的冰岸上，我的腳底結冰黏在地上，動彈不得。
我並未在留言攔上打上幾字。我在冷氣房中起身裝上一杯滾燙的熱水泡茶。
＊＊＊
三年級之後，基測的壓力壓得所有人連下課時間也不太談笑風生了。只有我倒是鬆解了眉頭的鬱色，回復到往常的自己。但這並不是什麼勝券在握，只是我膩了。對所有一切開始厭煩起來，我懂了不管什麼事物都不可能長久有趣，就只是對發現這點感到舒服而已。
課業如是，當然遊戲也是。玩下去似乎也沒有什麼意思了，尤其周遭也開始叨念起來，於是我打算放棄累積的一切，之中包含與她的互動。
我們是經過很多事的，在遊戲裡面也不時會吵架呀，聊心事什麼。但不管怎麼說，總覺得現在這樣的氣氛令人生厭，一下子就跳離好像也有些怪怪的，我決定一點一滴慢慢抽手。雖然她還繼續玩著，不過正巧那個時候也有其他人陪著她一起玩，應該不至於無聊吧。想著，我就這樣漸漸脫離了遊戲世界。
不過並不是就馬上斷了聯繫，畢竟家裡也住相當近，不時會碰到，所以直到高中一開始，也偶爾會在撞見時閒聊幾句。只是最後我疲於奔波上下課，再也沒有精力轉頭向她時，罷了始終隱隱地存在心中的刺痛感。我這麼想，就不再於她的生日，１１月２０日那天悄悄送她禮物。她應該也很忙吧。
我並沒有注意到那刺痛的感覺是種警訊。我甚至不知道那種感情是什麼。
爾後不久我收到一封電郵，是她寄給一些（我想是她認為的）親密好友的。裡面詳盡記載了她從小學起與那個我一直認為是馬吉（雖然我根本不了解他）的轉學生之間的愛恨情仇、她的心情、以及她之後的生活調適。這些種種我未曾知曉，我在她的信中也僅是曇花一現，一個叫做「班長」的角色而已。
恍然大悟不足以形容，隨之我面臨明朗化的痛楚。所有情緒都清晰了起來。
我第一次嫉妒。
我做了不可挽回的錯事。
＊＊＊
洗完臉之後，我上樓回房，坐於床邊，回想剛剛的夢境。
我朦朧憶起有個女孩確實嬌艷動人，我也始終記著她，但她到底是誰呀？她的名字總浮現不出腦海，我打開朋友頁面，開起她的資料，但那裡顯示的名字卻不是我認識的中文，是一個英文名。不是這個人嗎？
是說那個女孩到底是什麼樣的性格？我好像從來沒有注意過這件事。究竟她是溫柔的，是倔強的，是心機的，我竟一概不知。心繫至今的那個人就像個影子，我再不太想得起那唇齒之外的面容，似於虛幻。這種人當真存在我曾經的身旁？或其實是我捏造的女偶？
忽然一個黑影閃過，勾住我眼角向斜上方的櫃子中探看，那裡有個淡藍色的可愛圖樣盒子。這好像是當初我送給她禮物之後，隔沒多久回送的東西吧。我打開紙盒，拿出放在裡面的白貓造型存錢筒，手舉過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