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小屋人氣5000回饋文第一彈，《八月病》愛婕篇的番外
樂山篇的部分會等實體本寄出後公開
因為趕著明天要出遠門先貼，如果忙中有疏漏
請不吝提醒，容我歸國後修正，謝謝！
我在小街的騎樓下架好機車，這裡的招牌寫著「盈香小吃」，大概是星期天的緣故，鐵門是拉下來的，我走向唯一沒被深鎖的側門，從背包中翻出學生名冊對照門牌。
沒錯！這裡就是三年五班方愛婕的住所，家庭訪問的最後一戶。
學測前一個月，我開始針對這個學期數學成績不理想且幾次模擬考成績始終沒有起色的同學家庭訪問，方愛婕想當然耳是在名單之中，星期天上午是方媽媽選定的時間，距離那個幻夢般的聖夜將近半個月。
電鈴按下不久就聽到下樓的腳步聲，開門的是一個捲髮紮成馬尾的中年女人，帶著很有精神的笑容，瞇起的雙眼像極那個不可捉摸的少女，然而臉與腰都圓上一圈。
「林老師，我是愛婕的媽媽啦！您真準時！」方媽媽的室內拖鞋啪啪啪地拍打樓梯，不一會兒便把我領到二樓客廳，半拉半開的窗簾讓屋子裡不甚光亮，成組的藤椅和豆紅木桌讓空間暖得有些悶，她讓我坐在長椅中央，自己端來溫水後在單人椅坐下。
「這次來拜訪，主要是想了解一下愛婕平常在家裡的狀況，還有對於畢業後的想法等等。」我等到方媽媽坐定，便說出既定的開場。
「她喔……」方媽媽露出不無寵溺的微笑，「也不是說不聰明或不聽話，就是比較常恍神一點，每次唸她也不知道有沒有聽進去？不過她的數學好像很差吧？這應該也是有一點天分啦！自己生的總是不能說什麼。」
「她在學校是也很守規矩，作業什麼都很按時，只是考試結果常常不盡理想，不知道平時複習的狀況怎麼樣？有參加補習嗎？」
方媽媽哈哈一笑，回答：「沒事的話就讓她留在學校晚自習，想說這樣應該就不需要補習了吧？以前還會叫她早點回來小吃店幫忙，三年級之後就隨她去了，連假日中午要她招呼一下客人都愛理不理的。」她頓了一下，笑容消失，「還是老師覺得應該要補習比較好？」
「也不盡然。」我搖手，「她有提過打算升學或其他計畫嗎？還有想要唸什麼科系之類的？」
「這個我們不懂啦！」方媽媽連忙說，「當初也沒有想到她會考上普通高中，本來是想叫她唸個商科還什麼，不過她很喜歡和羊高中，既然分數可以進去，就隨她去唸了。」
我漸漸對這個女孩在高中以前的樣子有了模糊的畫面，嚮往著高中的氛圍卻又不怎麼在意高中的課業，在考量自己要成為怎麼樣的人之前，更先考量自己在別人眼中是怎樣的人。
劈哩啪啦的腳步聲匆匆上樓，料想是我們的女主角回來了，我下意識再次坐直身子，然而出現在樓梯口的是一張更為幼嫩白皙的臉，披散一頭離子燙黑髮的妹妹頭女孩乍看之下與姊姊差異頗大，但往五官細看便可發現她們姊妹幾乎只是同一張臉的國中與高中版本。
「咦？有人欸！」大概是剛補習還輔導課回來，女孩揹著書包，身穿附近國中的體育服，直盯著我看。
「什麼有人？叫林老師！他是姊姊的數學老師。」
「老師好！」妹妹有點誇張地鞠了一個九十度的躬，「老姊幹了什麼事？應該不是吃喝嫖賭啦？」
「廢話不要那麼多，先上去換妳的衣服！」
妹妹終於又劈哩啪啦地上樓去，方媽媽對我一笑，參雜無奈與幸福，然後解釋：「那是我們家老三，哥哥在唸餐飲學校，不住家裡，但光這兩個孩子就夠吵了！」
「姊妹感情應該很好吧？」我回以笑容。
「啊喲，我也不知道啦！妹妹自己也要考試，還老是去煩姊姊，不然就是兩個人各自在自己房家互相叫來叫去，講都不聽。」
這時樓梯又傳來腳步聲，方愛婕終於出現在二樓客廳，我們四目交會的瞬間，她睜大了雙眼，然而等她的母親回頭叫她跟我問好時，愛婕已經恢復平時帶笑的眉眼。
方媽媽要愛婕拉板凳來對面坐下，她低頭看桌子，乖乖聽或沒有聽著我們說話，每次媽媽看她，她就只是含糊應一聲或乾脆點個頭，得到回應的方媽媽也十分滿意，繼續滔滔不絕，直到電話響起。
方媽媽接了電話不久就露出困擾的樣子，往我這邊窺看，想來是一時半刻不能了結的事情，我對她招手並站起來，該說的也說得差不多了，再說已經過了十二點，是人家的午餐時間了。
「愛婕，送老師下去。」方媽媽掩著話筒，匆匆吩咐。
我已經走到樓梯口，愛婕跑來我身後，跟著下樓，因為樓梯狹窄，下面的玻璃門還是我自己開的，直到走出騎樓，她才跟上我身側。
「我們家很無聊吧？」她望著柏油路面。
我停下腳步，腦中浮現方媽媽的笑聲，然後搖頭，再點頭。愛婕眼睛看我，但頭還沒完全抬起來，在我點頭時縮了一下。
「如果說無聊是跟其他人都一樣的話，那也許蠻無聊的，但如果無聊是妳不想要置身其中的話，那就得問妳自己了！」
她低著頭，不動，時間有些尷尬地僵著，但此刻的困窘比起那個晚上的笑容，我覺得現在還看起來令人心安一點。物理上的時間僅僅過了半個月，我的心裡卻像是過了一整年──雖然是真的跨年了沒錯──如果那一夜的後台重現，我應該已經不會害怕，因為已經明白她的渴望與恐懼，即使依舊無解。
「其實是沒有那麼不想……」愛婕輕輕說，然後抬頭，「但是，不要只有這樣。」
「大概很多人都有這個想法，我想……我也是。」這句話並沒有讓我遲疑太久才出口，但下一句就慢了些補上，「愛婕，我想我也感覺到幽靈了。」
雖然很慢，我眼前的少女還是漸漸露出熟悉的笑容，即使是作戲也已經是她的一部分的那一種。
「但是，幽靈終究是幽靈，那是人類活得更好所必須，卻不是活下來所必須，雖然只要是人都應該相信自己必須要活得更好──像是我想要努力的那樣。」
我看她近乎無聲地低語，然後輕巧轉身，回到門邊時她回頭，眼睛似乎比往常的微笑更瞇。
「……因為你讓我覺得就算長大也沒那麼可怕了！」
她再次轉身的時候，制服裙擺稍微旋起，在她踩上階梯前，我脫口而出：「妳是什麼時候學過跳舞的？」
她駐步，沒有回頭，開口時聲音中帶著笑：「高一暑假的營隊，他們在晚會教速成的華爾滋。」
愛婕上樓了，所以我沒有說出來不及出口的話──不論怎麼學或有沒有學，很美！
這篇我寫下來一整個覺得愛婕家好溫馨喔！怎麼辦我又愛上媽媽了？
標題寫"fan disc"其實永遠只是"authur disc"吧？
下次來熟女推廣祭好了！(?!)
達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