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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山博史老師》第三課-〈校園內的考古挖掘〉

闇之王者‧L‧雷剋司 | 2023-06-18 21:25:12 | 巴幣 126 | 人氣 204


  對每個一天大半時間都坐在教室座位上聽教師授課的學生們來說,下課的鐘響,正是他們最為期盼與感到解脫與放鬆等舒適感之物。此後舉凡社團活動、在圖書館或家庭餐廳開辦讀書會、或到附近各式商店閒逛,唯有此刻,方為學生們的自主活動之時。

  身為二年五班的班導師的黑山老師,在將屆下午三點半以前的最後十分鐘宣佈完一些注意事項,當即『釋放』這些已經快坐不住、渴望自由的孩子們──臨走前的黑山老師望向第六排第三個座位,仍舊空蕩蕩的,不禁略皺兩眉、沉沉的吸一口氣──打從開學日第二天以來,那個位子的同學就一直長期未到校上課。關乎這名學生的身份,除了是一位名叫納屋千愛的女生,凡是與她有關的事情,黑山老師也好,五班的同學亦同,皆所知甚少。

  儘管如此,姑且不說納屋千愛何止長久缺席,就連請假方面也似乎都沒有一個適當的理由,也別提她的學業成績究竟會落後多少,因出席次數過少,再者視乎情況重大或否,而導致留級或退學的例子也是所在多有;然而既然自己是對方的班導師,在黑山老師而言,這種事情可是說什麼都不能容許它發生,只要在自己的能力範圍內,非得在有限的時間內進行妥善處理不可。

  就在黑山老師已然返回職員室,剛在自己的辦公桌前坐下沒多久,回到五班這邊,且看竜崎成樹與體格粗勇、笑口常開、熱情豪邁的相模健,以及另一位較這兩者削瘦,留著暗紅長髮、長相則比他倆要英俊秀氣的真城陽也,三人邊聊邊離開了教室,打算結伴到校外附近的咖啡廳作課後自習;五十里央渡一人獨自前去美術社教室享受畫圖的樂趣;至於古川竜太郎則和坐於第二排第四位的屋田友良與同排第六位的前戶進相偕出校後,一同踏上返家之途。

  位於第六排第二位的梶谷侑和,儘管並無參加社團,但有因他和現為三年級、目前亦為東寶高校學生會的副會長,安海摩鈴有所認識。若非第五排第三位,作為他摯友的大迫光陽,今日照舊有棒球社的活動得顧、位於梶谷侑和前方座位的米倉紗緒得回老家開的炸物串專賣店幫忙,否則他們一般都會特地去學生會辦公室和安海學姊泡茶、敘舊;而今就僅有第七排第二位,打自小學就和梶谷侑和熟識至今的濱名菊乃在放學後,與梶谷侑和一塊將學生會辦公室選為離校前的活動處所。

  「悠希──」

  把上課用品收進書包,準備起身離座的稻毛悠希聽見後頭有人叫他,等他反應過來時,方感到一隻手正搭在他的肩上──來者正是至今仍經常和他混在一塊的戎井昴進。

  「是昴進啊!有什麼事嗎?」

  「今天放學要不要去哪裡玩玩、放鬆一下心情?」

  「但你不是還要去漢堡大王打工的嗎?」

  「哼哼,要不是我今天休假,否則平常還這樣找你出去玩,明天我就請你一份大牛肉堡啦!」

  「哈哈哈,可惜我平常不吃牛肉的,若有香烤鷄排堡,那我會很喜歡的。」

  「嘿,悠希你好樣的,還反過來逗我咧!漢堡大王的鷄肉堡一律只有炸的啦!哈哈…」

  兩人剛交談於此,附近不遠處的須佐美恋穗似是正巧聽到他倆的對話內容,以致誤以為他們打算要在放學後到漢堡大王店內相聚用餐,基於自己是已和悠希交往許久的女友,加上她比一般女性要具有更強烈的佔有慾,別說其他女生,就連和悠希過於接近、乃至『親密』的男生也不能允許。念頭一起,當即上前過問這兩人,以確認實情是否恰如自己的預想。

  「總之妳想多了啦,只是出去溜達而已,又沒有要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

  戎井昴進將兩手抱在胸前,表情略含不滿,似乎也很是為這個總是想獨佔男友的女生的行徑,而有所微詞;而稻毛悠希在設法圓場後,改口和對方說:

  「話說恋穗妳不也是沒參加社團嗎?反正都很閒,不如再找茉子、海莉,還有廣司一塊去怎麼樣?人多也比較有趣跟好玩啊。」

  「喔!好啊,那你們決定好要去哪了嗎?」

  須佐美恋穗剛問完,稻毛悠希立刻望向戎井昴進,畢竟打從最初就是他提議出遊的;戎井昴進頓時也想起自己還未拿定主意,總不能直接說到漢堡大王或其他家庭餐廳聚會;去漫畫咖啡廳看漫畫還外加飲料打發時間,光聽就知道實在遜到家。以此,戎井昴進歪頭沉思了一會兒,順口就表示去街機店打遊戲,或者到KTV唱歌之類。

  以稻毛悠希而言,這些提案都還在他個人所能接受的範圍;而須佐美恋穗僅對後者較有興趣,否則她還打算去看一場近期上映已約兩個星期的戀愛喜劇電影,偏偏她平常偏好的類型,恰好都不甚合乎戎井昴進的胃口。至此,三人不約而同的望向牧野海莉,卻見身為委員長的她,此刻正與同為委員長的寺沢周談話,論其交談內容,若非跟班上事務有關,否則這兩位究竟有何私事可以聊得這般熱烈,也是令悠希他們不免好奇跟想不通的。

  不出片刻,寺沢周和牧野海莉道別,轉身就和第三排第三位的藤戶塚沙及第四排第二位的桐島神殊一起離去。眼見契機已至,悠希三人立即向牧野海莉提出邀約──對於這個性格大方熱情又愛好團體活動的女生來說,豈能放過任何與好友外出遊玩的機會?況且今日排球社的上谷社長因臨時有事,以致並無安排常例活動,海莉當面即刻答應,並供出到桌球室或保齡球館打發時間等方案。

  事後在土岐茉子也進而加入眾人的行列,最後便剩下在二年六班的黑山廣司──起先稻毛悠希和須佐美恋穗都在擔心他可能會因為比較早離開教室,再者也不曉得他是否有社團活動,甚至加入並成為學生會的成員,或是早已出校、不知去向,以致找不到人。然而他們才剛到六班的教室門口,才見黑山廣司不知為了什麼原因,正獨自一人站在教室外,兩眼困惑的望著自己的手機螢幕。即使坂本功一和岡野井光夫及鷹村海斗等人在準備前去他們三個皆共同參加的足球社前,還不吝跟他開口招呼,他也僅是應了一聲…

  究竟何事足以讓這個平時也是活潑外向,且經常愛找人比武的傢伙變得這般沉悶?為了解開疑問,戎井昴進與稻毛悠希及牧野海莉三人上前輪流叫喚,這才引起對方的反應──

  「廣司,發生什麼事了?怎麼就看你一個人在這邊發呆?」

  對於牧野海莉的詢問,黑山廣司把呈現在他手機螢幕前的社交軟體對話訊息秀給五人看,說:

  「我哥剛才傳訊息給我,說我們校內那座森林公園,你們知道的吧?就是距離足球場大概不到十公尺所在的那塊位於公園裡的空地,埋了三種恐龍的骨頭在沙土裡,要我去把它們全都挖出來;至於挖恐龍所需要的用具則放在我的鞋櫃裡。挖完後,把那些骨頭和工具全都帶回家。」

  「嗄?恐龍的骨頭?這…不太可能吧?」

  「都上二年級了,第一次聽說學校裡有埋恐龍化石這種事,怎麼沒把那群專家引來這裡…」

  須佐美恋穗跟土岐茉子均有些難以置信,紛紛說道。但這並非黑山廣司所在意的問題──首先他很清楚他哥哥,即黑山老師不會無緣無故對他撒謊、或對他做出什麼惡意整人的行為;只是對話框末尾留下的最後一條信息,卻讓他費疑猜──『霸王龍25、三角龍20、甲龍25』。

  此條留言,乃是黑山廣司即便絞盡腦汁,甚至想破腦袋,都難以理解之處:且看該生物的名稱後面加上這種無論怎麼看,都讓人深感意義不明的數字,兩者一旦串聯起來,到底是什麼意思?這其中又暗藏了什麼不可告人的玄機?

  以黑山廣司自己所聯想得到的解釋,莫非那塊空地埋了總計二十五隻霸王龍的骨骸?還是目前埋在土中的這隻霸王龍,居然有全長二十五公尺的驚人體型?除了商業電影中出現的個體,確實可能比化石紀錄的身形尺寸要大得多;但也別說電影和現實豈能相提並論,在霸王龍當中最大、最兇猛、最有名的品種,全美國加起來也沒找到超過二十具成年個體的遺骸。無論哪種說法,單以現今古生物學的常識範圍而論,都實在太過離奇…

  「事情就是這樣,雖然總覺得怪怪的,但我想老哥不會沒事就故意捉弄我,所以我還是決定去森林公園的空地一趟囉!對了,還得去鞋櫃拿挖掘工具呢。」

  黑山廣司說著就和五人道別,逕自前往目的地;看著他的背影,戎井昴進忽然想起他們還沒把此行來找他的原因說明清楚。正要追上去時,卻見稻毛悠希滿懷某種期盼一般,揚言表示自己也想加入這場『挖掘恐龍』的行列,好查明真相為何。說完就快步趕上黑山廣司的步伐──

  眼看自己男友如此興致高昂的與黑山廣司同行,須佐美恋穗哪能容得自己落於人後?毫未細想就跟了過去;戎井昴進搖了搖頭,轉而改問土岐茉子跟牧野海莉的意見:前者挺隨興的聲稱無妨,假若大家都決定要和黑山廣司到森林公園裡挖恐龍,自己必定跟隨其後;後者亦很想知道,既身為黑山廣司的兄長,又擔任他們的班導師的黑山老師,又在玩什麼把戲,唯有走這一趟才能明瞭實情。事已至此,結果很明顯就是在宣告,就是戎井昴進也不得不參與眾人的行動。

  黑山廣司打開鞋櫃,把室內鞋換回自己的室外鞋的同時,發現櫃內放著以縮小二分之一比例的錘子、十字鎬、尖錐、鏟子及毛刷等考古挖掘時常見的工具為主的套裝用具,每種工具皆備有兩組。就他看來,這些東西與其說是古生物學者們在進行正式挖掘工程的必備真品,不如說是仿造其外觀,但不失原本使用功能的玩具還比較像樣。

  這下黑山廣司大略明白了一件事:既然黑山老師留給他這些怎麼看都像是小孩玩具的挖掘用品,那麼他們等會兒要去森林公園的空地挖出來的恐龍骨頭,八成也應該只是某種組合模型而已,不禁露出淡笑。可在這之後,唯一需要釐清的是:為什麼這類手動拼裝玩具,會被埋在校園的土裡?假設做出這種事的,除了黑山老師也別無他人,他之所以這麼做的用意又是什麼?還有後面那些數字,縱然與自己最先想到的詮釋一概無關,可這二十五又到底是幾個含意?

  無論如何,透過黑山老師在對話內容中附加的那張標示埋有恐龍骨頭的空地位置的照片,六人很快就來到那片面積不算大也並不小、滿地遍佈砂石土塊、周圍則一貫被樹林包圍的空地,卻見地面的現況一如往常,絲毫未有任何異狀,更遑論此處是否真的埋有什麼恐龍化石,即令這背後一切都是黑山老師所策劃,想在第一時間看出什麼蛛絲馬跡,亦是何等的不易。

  「吶!廣司,你確定你哥真的會故意把那些組合玩具埋在這種地方,然後叫我們來挖嗎?」

  打自一早開始,倘若真是貨真價實的恐龍化石,起碼牧野海莉還多少會有興趣。畢竟在自己的母校內發現罕見的史前動物遺骸,還是迄今尚未在學術界發表與敘述的新品種,豈止這件事肯定會上電視新聞,網路上的相關文章也必將會傳得沸沸揚揚,她亦不排除要以自己的名字來給這隻生物命名。但就在她聽黑山廣司說,他們所要來挖的,充其量只是恐龍骨骼的組合玩具,如此因找到恐龍化石而終將成名的美夢,瞬間於當下幻滅殆盡,取而代之的,是數之不盡的失望與消極感──

  「先說好,我沒有要你們一起來,如果不想挖的話,最多我回去被老哥唸個幾句就算了,你們也都不會出事;何況他既然在我的鞋櫃裡留了挖掘工具給我用,還把確切位置的照片傳給我作參考,以上就足夠說明,這裡肯定有問題,又怎麼能白來一趟?」

  黑山廣司若無其事的語出應答,還未等牧野海莉開口接續,站在摯友的立場,戎井昴進這回站到黑山廣司的身邊並說話了:

  「說得對,先不說我這個人最討厭的就是入寶山空手回,我們若要是朋友,又怎麼可以只讓廣司他一個人挨他哥哥的罵,而我們自己卻在別的地方玩耍享樂?要嘛一起動手挖,否則大不了全員擺爛、回去管人家罵個夠、罵到高興為止也行啦!」

  稻毛悠希堅決的「嗯」了一聲,隨即和黑山廣司與戎井昴進站在同一陣線,不等女生們給反應,三名男生已經開始在分配手邊的挖掘工具,在黑山廣司一聲令下,旋即展開這場『考古行動』──後續有土岐茉子搭腔,須佐美恋穗與牧野海莉也隨著加入其中。

  過沒多久,稻毛悠希從土堆中找出一支足足有七公分長、因沾滿泥沙而顯得髒兮兮的灰白色角狀物;此後當黑山廣司找到一組佈滿凹凸不平的鱗甲的骨板時,戎井昴進也順利挖出一塊長有利齒,可以清晰見得鼻孔與眼窩等特徵,卻僅有半邊,同樣約長七公分的上顎顱骨。

  經由細看之下,黑山廣司除了判定自己找到的正是甲龍的背板盔甲零件外,戎井昴進所挖出的,無疑是霸王龍的顱首;至於稻毛悠希則很幸運的尋獲了三角龍的頭角。從這些零件的尺寸來看,黑山廣司更還由此斷定,這些組合玩具與實際生物的體型大小比例,大約落在三十分之一的範圍內,意即假設一隻成年霸王龍的全長有十二公尺,縮小到這個比例後,其成品長度,起碼會有四十公分左右,要說也算是個適合各種年齡層的大小朋友們收藏的標準組合模型。

  「喲呵!中獎啦──我居然找到了甲龍的顱骨…等等!只有上顎而已?意思是牠的下巴還可能被埋在這附近?哎呀呀──」

  有鑑於他們順利尋得這些骨骼零件,在黑山廣司的個人分配下,稻毛悠希和須佐美恋穗負責挖掘三角龍;戎井昴進與牧野海莉負責尋找霸王龍;至於他和土岐茉子則聯合動手處理甲龍的零件。就在他總算發現了甲龍的頭部,不禁興奮的叫喊起來,隨後須佐美恋穗也終於挖出三角龍的頸盾零件,開心雀躍的和挖到三角龍下顎零件的稻毛悠希相互擊掌;而戎井昴進這邊,且在牧野海莉終於挖到一組看上去像是霸王龍的大腿骨零件,便說:

  「吶!我說,這些骨頭一旦拼起來,是不是還可以擺出各種不同的姿勢?」

  「啊咧?海莉,妳怎麼會這麼問?」

  「你仔細看,這根大腿骨的末端,很明顯有跟其他零件接合後,還能活動的圓孔,說明這套組合玩具還有可動關節的設計,想來這隻恐龍在把所有零件都找出來,並且組裝完成後,應該做得出不少動作才對。假如真要是這樣,也太有趣了吧?」

  「喔…就像有些自然科學教室裡的人體骨架的縮小比例組合模型那樣,也是有在組完後,又能擺動作的例子。話說回來,連妳也覺得挖恐龍是一件多好玩的事情了嗎?呵呵…」

  「欸!我有說這種事很無聊嗎?要說的話,現在就只差在跟廣司他哥確認,為什麼要故意設局,還管我們幹這個活的原因吧?」

  「容我糾正一下:不是『我們』,是『廣司他一個人』才是。」

  「是這麼說的嗎?剛剛還不曉得是誰說要和人家一起有福同享、有難同當的哩!嘻嘻…」

  「妳很吵耶!除了大腿骨,妳還找到哪個部位了?最好別說我現在都挖到頸骨了,結果就妳一個人在那邊偷懶,這樣還想比悠希和廣司他們更快解決這隻恐龍嗎?」

  「這是我的台詞吧?脖子的零件又有什麼了不起──等等!這…這支是什麼?」

  且聽牧野海莉的語氣有些不大對勁,戎井昴進轉頭回望,方見對方的手上,正拿著一支狀似最初由稻毛悠希發現的三角龍頭角的角狀物──看那支角的形狀,並不像任何一種已知恐龍的尾巴,二來就昴進自己所知,霸王龍身上也不可能有這種尺寸的獠牙跟利爪,那無疑是屬於三角龍身上的零件,如此問題便產生了:為何在他倆負責搜尋霸王龍零件的區域,會找到三角龍的零件?

  「喔咧?廣司,麻煩你過來幫我看看,這個像錘子的東西是什麼?這也是恐龍的骨頭嗎?」

  依循稻毛悠希的叫喚,黑山廣司暫時撇下手邊的挖掘工作,跨步邁向對方,將那塊錘狀物取來端詳片刻,忽然意識到眼前這組零件,毫無疑問的,正是諸如甲龍這種裝甲類動物都共有的尾錘等特徵,錘子的其中一端,還明顯可看到用來接合甲龍尾部的圓孔關節──黑山廣司不禁納悶,這種理當應該由他與土岐茉子發現的物品,何以會管幫忙收集三角龍零件的稻毛悠希尋得?

  「廣司,你看,我居然還挖到霸王龍的手耶!太酷了吧?」

  只消回頭一望,便見本來應該找出甲龍身上的其他部位的土岐茉子,不慌不忙的拿著那支既袖珍且僅有兩根手指的霸王龍前肢零件,眾所皆知,這種身為白堊紀末期的北美洲之王,手臂都異常短小,因此這款組合商品在當初的設計上,並沒有給前肢加裝任何可動關節,均以一體成形為主,也造成消費者在處理這些零件時,霸王龍的手臂是最需要有所留意和謹慎的。

  但比起這件事,有基於在尋找霸王龍的牧野海莉發現三角龍的角;幫忙挖掘三角龍的稻毛悠希也挖出甲龍的尾錘;負責尋覓甲龍的土岐茉子更是拾獲霸王龍的肢體,使得黑山廣司本能的在腦中聯想到黑山老師在把這些骨骼零件埋入土中時,並非有規律的將該生物的所屬部位全都分別埋在固定一處,而是把它們統統打散並混合後,再隨機掩埋的畫面。到此,他才驚覺事態不妙──這場挖掘行動,估計會比他預想的還要更加複雜和困難…

  「哼哼哼…原來是這麼天殺的一回事啊…可惡的混蛋老哥,你故意玩我是不是啊?」

  黑山廣司按捺不住由此湧起的情緒,扯開喉嚨、高聲吶喊。其音量之大,自還引起足球場上的鷹村海斗和岡野井光夫的注意,不曉得是誰在森林公園裡鬼吼鬼叫,直到坂本功一把球踢向他倆,並揚聲提醒,這才把兩人的思維重新拉回場上,繼續專注練習──

  回到森林公園的空地裡,在戎井昴進跟牧野海莉的追詢下,黑山廣司道出他們現下可能正面臨的潛在難處,而且還是黑山老師刻意製造的。說完就取出手機,也不等其他人給反應,決定自己直接打一通電話,找黑山老師『興師問罪』一番──卻聽電話另一端的鈴聲響了不過數秒,「咔嚓」一聲,留在職員室內的黑山老師的聲音,隨即傳入耳中──

  「老哥,是我啦!你家那個現在被你耍得團團轉的老弟啦!」

  「原來是廣司啊!怎麼樣?考古挖掘工程進行的還順利嗎?假如有人手不足的問題,要不要哥哥我幫你找幾個學生會的同學到現場支援你啊?」

  「那種小事就暫時先免了吧!哥,你知道距離四月一日到今天多久了嗎?」

  「四月一日?怎麼?原來都已經過了一個半月,老弟你還這麼懷念在迎接新學期的時候,不但與自己同班的新同學邂逅,又能一起賞櫻花的開學日喔?有順便把這段教你難忘的一刻,也都寫入你的青春回憶的其中一章嗎?」

  「少跟我耍嘴皮子啦!重點是:哥,你到底在給我玩什麼鬼把戲?把三種不同的恐龍骨頭這樣混在一起埋,是要我怎麼挖啦?你不知道這樣找起來會很累的嗎?還有你是真的不知道還是故意的?一般提到四月一日,不都會先想到是愚人節嗎?干開學日什麼事?你要是有那種閒功夫在辦公室跟我的班導師泡茶聊天,不如自己過來挖挖看!」

  有因黑山老師在接起黑山廣司的電話時,還把擴音功能一併開啟,為的是故意讓其他教職員也來聽聽看自己跟這弟弟之間的日常對談,究竟會多有趣。一聽到黑山廣司這麼說,坐在黑山老師對面的朝海老師可真不知該生氣還是尷尬;瀨川老師跟白河老師及石木老師則紛紛爆出嗤笑聲;黑山老師不置可否的向他們搖了搖頭,接著繼續說:

  「姑且不說按照你的意見,咱們日本的學校開學日是否應該儘量和愚人節錯開,如此也好讓你們這些孩子多放幾天春假,也不問你怎麼會以為老哥我和朝海老師會閒到在職員室偷懶,哥先問你:平常那麼喜歡鑽研包括恐龍在內的古生物學的你,你知道的古生物學者有誰?」

  「問這個幹嘛?這跟我現在要說的有什麼關係?」

  「很好,答不出來的話,哥哥我現在就掛電話了,等你想到答案再聯絡。」

  「喂!好啦,那個…我想想…鈴木直吧,這個回答你還滿意嗎?」

  「我的老天,枉費你房間裡藏了那麼多近年出版的恐龍圖鑑,到頭來你就只知道當年這位挖出蛇頸龍的大佬喔?難道你連中國科學院的徐星老師也不認識嗎?」

  「笑話!那位負責研究並敘述小盜龍跟羽王龍的古生物學者,憑我還會不曉得他幹的好事?」

  「喔!既然你都提到那些全身佈滿羽毛的恐龍了,哥再問你:所謂的『恐龍文藝復興』是怎麼來的?它的起源與推動又是哪位大佬幹的好事?」

  「嗯…我記得是美國耶魯大學的約翰·歐斯壯教授在經過長期研究恐爪龍,並且認為恐龍是溫血動物之後才開始的吧?」

  「很好,除了那位至今已故多年的約翰教授,負責繼承並延續他老人家的理念的古生物學者又是誰?作為受過人家指導的學生,為了更進一步揪出證據,好確認自己的恩師所提出的觀點是正確的,這位大佬還幹過哪些好事?」

  「還用說嗎?不就是那位在哈佛大學任職的羅伯特·巴克教授?他老兄不是從恐龍化石中找到了鳥類與哺乳類都共有的,而爬蟲類與兩棲類則都不具備的哈佛森氏血管的殘留痕跡,藉此證明了恐龍絕對是溫血動物的嗎?比起這個,哥你都還沒回答我的問題,為什麼就光會用這些常識來考我啊?到底要怎麼樣?」

  且聽這兩兄弟之間的對話,普通人若都一笑置之也就罷了,然而不論是職員室內的教師們,還是此刻依然陪同黑山廣司留在現場的稻毛悠希等人,全都驚愕不已的愣在原地,半天併不出話──

  要知道,不是世上所有人都會對有關古生物學的知識有更為深刻的涉獵與掌握,可若不是透過這對兄弟倆此番對答如流,何止戎井昴進和牧野海莉跟須佐美恋穗等學生們,就連已經擔任教職、為人師表許久,對古生物學卻所知甚少的瀨川、石木、立花及朝海老師,別說恐龍文藝復興這種專有用語,壓根兒全沒聽過,恐怕到現在都還以為恐龍不過就是某種會用後腳行走的巨型蜥蜴或鱷魚,跟長有羽毛並且是溫血動物的鳥類又有何干?

  言歸正傳,黑山老師露出一抹詭異又讓人略感背脊發涼的微笑,先瞄過在場其他教師們後,很快就回到與黑山廣司的交談中──

  「看吧,你能講出來的古生物學者也還是不少嘛!所以哥就得來問你了:你提到的這幾位大佬,當他們在考古現場遇到各種瓶頸、不順遂,或是情況不如預期的理想時,會像你這樣打電話給美國自然歷史博物館的館長,或是他們任職的耶魯跟哈佛大學的校方抱怨說恐龍化石有夠難挖,或是當場就直接表明不幹了嗎?要是人家做事情都這麼隨便又不正經、遇到困難就只知道說喪氣話,豈止那幾本恐龍圖鑑的記載資料又是打哪來的,你哥哥我若是校方,怎麼可能不考慮開除他們?」

  「胡扯!那是因為人家要處理的恐龍化石又不是有人故意埋在岩層或沙石裡,然後才放話叫他們去挖的。對於這種不可抗力因素,人家又不是神,哪有什麼辦法?話說回來,老哥你的情況又跟真的考古挖掘不一樣,沒事幹嘛要搞的那麼麻煩、用這種差勁到家的佈局來算計我啦!」

  「這樣喔,照你這麼說來,凡是跟人為因素有關的,只要聯絡得上當事人,就可以去找人家訴苦;相對的,若是自然因素引起的事件,因為沒有能夠傾訴的對象,所以那些辛苦進行考古工程的大佬們就一概只能自認倒楣了,是這個意思嗎?虧我還記得你曾經說,將來要和我還有你姊,三個人一起出國挖恐龍的,原來你從那個時候就已經做好這份覺悟了是不是?」

  「這個,我──」

  給自己的兄長這麼一唸下去,黑山廣司的聲調與態度不再堅決強硬,取而代之的,是因自己的立場已然站不夠穩,從而衍生所來的羞澀感;暫且不提空地現場,除了職員室內又陸續傳出多數教師們的陣陣竊笑,兩兄弟就這麼陷入時達將近一分鐘的沉默。良久,方由黑山老師延續話題:

  「怎麼樣?老弟,你還有什麼要說的嗎?」

  「啊!對,趁這個機會,來管你問個清楚明白──你在傳給我的訊息裡寫的『霸王龍25』和『三角龍20』還有『甲龍25』又是什麼鬼啦?躲在背後設計我就算了,真不曉得你哪來的閒功夫跟我玩這種無聊的文字遊戲…」

  「這種事情,你好意思問我?其他老師先不說,你在哥哥我的課堂上照樣都不抄筆記,也能考到平均分以上,不是就代表你很聰明嗎?或者難道關於在你們二年六班,號稱頭腦最靈活的學生,這份冠軍頭銜,你打算就這樣讓給別人,比如石丸同學了是不是?真沒出息!」

  「什麼話!雖然我不靠手寫和背誦考試重點就能考高分,可我也從來沒說自己就一定是班上或全校最懂得唸書的人啊,又關石丸那種自以為多吃魚就能變聰明,結果反而吃出一雙死魚眼和一張賤嘴巴的傢伙什麼事?別亂打岔行嗎?你到底要不要解釋清楚啦!」

  「你覺得我會這麼老實的告訴你嗎?你就是今晚留在學校過夜,到了明天早上,才把那三隻恐龍全部帶回家,也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是──如果不給你一個提示,至少就常理而言,也是說不通的。那麼問題來了:你玩過組合模型和任何需要動手組裝的玩具吧?」

  「會問這種問題的人,老實說,我還真難想像他講得出『玩組合模型是每個男子漢的人生必修科目』這種話…」

  「確實是那樣沒錯,所以才要問你:當你把買來的產品拆封、準備著手拼裝之前,你從來都不先清點零件數目是否正確的嗎?萬一你碰巧買到的是有缺件的瑕疵品,首先向店家退貨那檔事非幹不可,但這麼一來,那種玩具還能正常組裝嗎?就算真的讓你捱到組合完成,少了一隻手或一條腿,哪怕是沒有頭部或尾巴的霸王龍,你覺得好看嗎?」

  幸得黑山老師又丟出此問,黑山廣司發出「啊」了一聲,此後就沒有再繼續和對方爭辯。在黑山老師看來,估計自己這個弟弟應該已經察覺這份提示的背後用意為何,嘴角微微上揚,露出挺為欣慰的表情。在黑山廣司還未繼續發聲之際,卻聽黑山老師又說:

  「明白了吧?總而言之,你要自己動手,或是中途找其他同學幫忙,我都沒有意見。但要知道,若沒有我事先說明和出面保證,一旦發生任何事情,儘管交給我負責,你可知道就在你開始動手挖那三隻恐龍的時候,你老早就被放學後負責巡視校園的霧谷老師帶到我這裡,還問我一個『自家人在校內有疑似破壞公物等不當行為』的罪名了,你哪來的機會打電話找我抗議?我再說最後一次:正如『今日事,今日畢』,沒把那些骨骼零件全部挖出來,你的臉皮再厚也不准回家,不然我都還沒到家等你,被你姊發現,又管她一拳把你揍出家門口,連我也很丟臉的行嗎?」

  「欸!老哥你就算了,為什麼老姊都會知道這種事啊?該不會你早就跟她串通好了是吧?」

  「正所謂『天機不可洩漏』,在那之前,這通電話你還要講多久?假如你付不起這筆電話費,不跟我或你姊要錢,你還想回老家跟父母拿錢?真有那種好事,乾脆你的自行車費用跟我的摩托車油費,還有你姊的汽油錢也一併算給老爸和老媽的好了,怎麼樣?聽起來還不賴吧?問題是這樣的話,咱們一起住外面還是回去住老家,又有什麼兩樣?」

  「我只聽到老哥你又在裝神弄鬼──這通電話明明就是我用社交軟體的內建通話功能打給你的,我們就是從現在講到明天早上,照例都免費,還繳什麼屁錢?他們真要是那麼有種,還敢跟用戶收費,我絕對會比老哥先快一步去投訴他們啦!」

  「你到現在才這麼機靈跟敏銳啊?要是你在挖恐龍的時候也是這樣就好了,哥哥我還等著將來看羅伯特教授或傑克·霍納教授稱讚咱們黑山家的小兒子是多麼精明又能幹,可不是只會一張嘴巴說自己喜歡恐龍,卻淨會扯人家後腿,搞得咱家的臉都丟到國外去了咧!」

  「哼哼,你弟弟我不需要一個專門提倡霸王龍是食腐動物的古生物學者來拍我馬屁,況且比起去北美洲挖霸王龍,現在的我早就立志要到南美洲挖一隻真的比霸王龍更大的巨獸龍啦!」

  「喲!先別提那隻這麼好運的給你找到的巨獸龍又能長多大,看你的口氣都已經這麼大,那你最好別忘記自己講過的話,否則叫那些業界大佬來巴結你這種只要卡關就愛怨天尤人的傢伙,人家的面子又該擺哪裡啊?總之接下來就交給你了,好好加油吧!」

  話說至此,黑山老師還沒打算就此掛斷電話,忽然又彷彿想到了什麼似的,立即附加叮嚀:

  「對了!廣司,在你把那些零件全都找出來以後,可要記得把你在空地挖的洞全部填平、恢復原狀才能離開喔!你要是敢在挖掘工程結束的時候,擅自省略這個最重要的善後工作,哼哼哼…問你啊,霸王龍和巨獸龍的血盆大口,跟你老哥或你老姊的拳頭,你覺得哪一個比較恐怖?嗄──」

  「知道了啦!還有抱歉啊,那個並不是我現在該思考的問題,先掛了…」

  兩兄弟就此結束通話,且在黑山老師收起手機,撇頭一望,才見不只白河老師和石木老師全都笑彎了腰,連對面的朝海老師也在兩手托腮之餘,歪著臉、露出親切和善的抿嘴笑,剛才被黑山廣司誣稱自己和黑山老師在職員室忙裡偷閒,因而衍生的種種不快,至此也已消逝殆盡。總結而言,眾教師幾乎全給這對兄弟倆的對談逗得喜眉笑目,尤其立花老師更是好生羨慕──要是她和立花麗之間的姊妹情誼也像這兩兄弟一樣,致使日常生活多些趣味,可真不知多好…

  黑山老師瞄向附近角落一名公然在職員室內吸菸、有著留長褐髮、身著灰色襯衫和深黑西裝褲、本名霧谷光徳的男性教職員,雙方相視彼此、莞然一笑。前者有幸於對方今次願意配合他為了自己這個弟弟而花費的心血,畢竟他可是說什麼也不能容許自己的努力全然白費、付諸一炬;後者則基於前者既然能和身為本校學生,亦為自家人的黑山廣司在言語對拆之間,不僅逗同事們開心、減輕工作壓力,也順便予以某種生活細節上的教育,相信他能對自己與別人扛起全責這回事,肯定沒問題,否則何止自己這份通融將全無意義,更虧他有本事在校內任教,自此也是鬆了一口氣。

  坐在瀨川老師和市波老師附近的位子,目前在本校擔任家政課指導教師的三枝加良子老師,向黑山老師讚許黑山廣司不但活潑可愛,而且跟作為兄長的黑山老師又培養出如此深厚的兄弟感情,實屬難得之際,回到森林公園的空地這邊,正當黑山廣司把他和兄長之間的對談結果和其他五人一語托出,聽說要是沒把這些骨頭零件收集完畢,連家也回不得,五人在極為短暫的有感震驚之後,緊隨而來的,則是一言難盡的沉重與無奈。

  為此,其中須佐美恋穗與稻毛悠希兩人在各別吸過一口氣後,便互相安慰黑山廣司和其他人,希望他們別灰心。畢竟一個人做不來的事情,兩個人肯定辦得到,更遑論現場可還有六個人…

  「說起來,廣司你有跟你哥問到什麼了嗎?關於那些數字的事情。」

  「很遺憾,他打死也不告訴我,只給我一個提示,然後叫我自己去想。所以才說有時候長輩和老人家都很奇怪,正是因為想不通,才會找人詢問;偏偏他們不是叫我們再重頭想,就是只會給我們一些同樣稀奇古怪又莫名其妙的提示,難道都沒有想到說:如果打從一早就知道答案,幹嘛還來問你?更別說有些老師不是常說:『有不懂的地方,記得要向老師發問。』,結果問題都擺在你面前了,有的老師還會數落你,說你怎麼連這麼簡單的問題都不會,這不是自相矛盾嗎?你們說是不是?」

  黑山廣司向戎井昴進發完牢騷,牧野海莉似是因深有同感,也接著附和說:

  「這我同意,以前我跟我媽在家裡也是這樣,後來有一次我剛好聽到她跟我爸說,現在的小孩因為都太過聰明,不曉得是什麼心態,明明都已經知道的事情,還喜歡故意拿來問大人。至於原因是什麼,有聽說好像是那些小鬼想利用這種方式,看那些大人答不出來的糗樣,再藉機戲弄他們,才會那麼做的。但在這之前,問題是:她女兒我會是那種無聊透頂的智障小孩嗎?我的天啊…」

  牧野海莉越說越激動,以手遮面;戎井昴進與黑山廣司互望對方一眼,彼此也都感同身受,把手抱在胸前,帶有贊同意味的「嗯嗯」了兩聲;稻毛悠希與須佐美恋穗一齊露出苦笑,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來響應現下的氣氛;唯有土岐茉子於此刻依然保持冷靜,單刀直入的切入正題──

  「所以呢?廣司你問到的提示內容是什麼?」

  「嗯…我想想…喔!他只跟我提到,我們在開始動手組裝玩具以前,要先確認產品的零件數量是否正確無誤才行,但我就不懂這究竟有什麼關聯性?」

  「原來如此。喲咿咻──廣司,依你所見,你認為這是甲龍還是三角龍的腿骨?」

  黑山廣司從對方手上接過從土中挖出的一塊新零件,仔細端詳一陣──從腳趾的形狀看來,至少可以確定這組零件並不屬於霸王龍;其次就他的認知中,三角龍的腿骨理當會比甲龍的要長,可問題在於土岐茉子所尋獲的,是僅有涵蓋腳趾在內的小腿骨部位,假如沒有找到可和它接合的大腿骨,根本無從判斷這支小腿骨零件的主人是誰。

  由此一來,不論那支小腿骨究竟屬於三角龍還是甲龍,能夠確定的是他們即便六人分成三組,每一組都會找到來自這三種不同動物的骨骼零件,因此就算想依照初始預定計劃,由三組分頭各把其中一種動物的骨頭收集齊全,到底也已經毫無實質作用與意義。

  黑山廣司面色凝重的搖了搖頭,才準備繼續投入挖掘工作;未料當須佐美恋穗從土中取出一截看起來像是霸王龍的尾巴中段的零件,用手臂抹過額頭的汗水,方聽她說:

  「雖然這麼講可能有點奇怪,但我從剛才開始就有疑問了:你們也不看看這套組合玩具,連腿骨之間還有尾巴都可以分得這麼細,而不是一體成形。那麼,為了組成一隻完整的恐龍,這些零件總共會有幾塊啊?」

  為了因應須佐美恋穗的提問,稻毛悠希看看手邊現有的三角龍骨骼零件,縱使還有缺數,但以他對該產品的分件設計概念與形式所生成的認知而言,光是要完成一隻三角龍,少說也要大約二十塊零件才行──二十塊零件?聽得稻毛悠希所述,黑山廣司趕緊把自己和兄長在社交軟體的對話記錄翻出,重新確認了在訊息末尾,這三種恐龍的附帶數字。

  「三角龍20、二十塊零件…難道說,牠們後面的數字,其實就是這些零件的數量總和!?」

  一念於此,剛才黑山老師所說過的話,再次浮現於黑山廣司的腦中──既然都特別提到清點零件數量這回事,倘若這組三角龍的骨骼零件真有二十塊,佐以黑山老師給予的提示,那麼一切就全都說得通了,排除黑山廣司始終還不免納悶,在於為何黑山老師不把這些數字所代表的含意全都註記清楚,他仍將自己的想法悉心傳達給其他人──總算找到甲龍下巴零件的土岐茉子似乎不以為意,僅是慢條斯理的緩然而道:

  「照這樣看來,你哥不只給你提示,事實上就連答案也都已經告訴你了呢。呵呵…」

  「什麼嘛!搞了半天,原來是這些零件的總數啊!只是為什麼只有三角龍是二十塊,而霸王龍和甲龍則都有二十五塊呢?」

  對於牧野海莉隨之所來的另一疑問,黑山廣司憑藉自己對古生物學的常識,表明因為每個物種的生物型態不同,也會導致產品設計與進入完工階段後的細節有所出入,因此牠們的骨骼零件數量會出現這般落差,自然也不足為奇。其後卻看戎井昴進接著發問:

  「即使知道這三種動物的零件計數分別是多少,可也因為現在牠們的骨頭全都被混在一起,你們仍然無法確定所有的部位是否全都順利找出,或是誰還有缺件,這可怎麼辦?」

  「這還不簡單,首先,把這些零件混雜後埋進土裡,又把挖掘工具藏在人家的鞋櫃中,再傳訊息叫我們來挖,以上都是黑山老師的傑作,那麼想來他不只是已經先盤點過產品零件有否缺失,他手上肯定也握有這套組合玩具所最重要的組裝說明書。」

  「然後咧?有說明書又怎麼樣?」

  「再來請注意:假如黑山老師提供的信息都沒錯,就代表把這三隻動物的零件數量合計起來,將會有七十塊,我們只要確認目前總共找到幾塊,接著把剩下還未取獲的缺件全部挖出,一旦湊齊這七十塊零件,到時再帶回去依照說明書的指示來給它們進行分類跟拼裝作業,不就得了嗎?」

  虧得土岐茉子的頭腦也不輸常人的靈活,對於她提出的解決方案,多數人均同意可行。自此以後,經由須佐美恋穗點清六人手邊現存的零件總和是四十五塊,意即還有二十五塊骨頭被埋在土中。在黑山廣司的重新分配下,他與戎井昴進、稻毛悠希、牧野海莉四人負責尋找零件;而須佐美恋穗和土岐茉子則幫忙確認零件數量是否已達七十等最高上限。

  「呼──太好了,這塊看起來應該是霸王龍的下巴,就是最後一件了。」

  「還沒完喔!我這裡也還有一塊甲龍的盔甲板呢,呵呵…」

  稻毛悠希和戎井昴進各別說著。當他們把這兩塊骨頭交給須佐美恋穗,而她和土岐茉子再三確定手上總共有七十塊零件,說明這場挖掘工程於焉終結,六人才終於感受到任務完遂後的喜悅與舒適感,大剌剌的坐在空地上歇息,也未留意到現下時刻已是傍晚五點整。

  即令於此,黑山廣司也沒有忘記與兄長的約定,在稻毛悠希跟戎井昴進的幫忙下,三個男生分頭把為了搜尋零件而挖成的凹洞全部復原,也花了將近二十分鐘才完成。

  善後作業處理完畢,眾人把好不容易集齊的骨骼零件與挖掘用具做一番簡單的整理,相偕到洗手間清洗在挖掘中途弄髒的手,之後在黑山廣司的帶領下,眾人來到學校設置的自行車場,等黑山廣司將他的自行車牽出,一行人方跟隨他前往黑山老師的家…

創作回應

愛德莉雅.萊茵斯提爾
我想這是哥哥的一種溫柔,現實的考古搞不好更難外,可能挖了大半輩子連一個進度都沒有( ´・ω・`)
用遊戲模擬考古很有趣以外,也能間接讓弟弟思考與體驗可能會遇到的難題~ヾ(*´∀`*)ノ
2023-06-18 22:13:57
闇之王者‧L‧雷剋司
這個就留到下一章就會交代了,其實我本來預計這個故事,僅用這一章就要完成,結果豈知越寫越多,只好分成兩章(笑
2023-06-18 22:33: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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