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機關算盡──願得人心〈番外〉:第十章

和楓影子 | 2023-05-10 00:00:19 | 巴幣 0 | 人氣 133

連載中俠之道-同人篇
資料夾簡介
從二創主線架構起始,皆為超出遊戲範圍的腦洞篇。 喜歡就看看。
最新進度 番外-無負劍生

第十章 人生能否有如果

大雨滂沱,木人心與楚名兒的院子滿是泥濘,可二人卻頂著雨水在秋千那處傻愣愣地淋雨。
他們回海牙村已三年有餘,回到他們的家中,就一步都沒踏出過院門。
一切生活所需都仰賴機關木人的服務,需要材料就寫信去俠隱閣付費請求協助。
木人心積攢的財富,足夠他們甚麼也不做揮霍三生三世。
木人心抱著她坐在秋千上,二人掛著笑淋雨,絲毫不受天氣影響。
「有趣?」木人心問。
「嗯,很有趣。」楚名兒答。
她好不容易說服木人心陪她犯傻,樂不可支地偎在木人心懷中,濕漉漉的二人發出細碎的笑聲。
「人心,陪我關在這一方天地,你後悔麼?」
「一開始就說好了不是?你陪我遊歷天下,直到你不想遊歷,我們便回來守著這個家。」木人心絕口不提自己的想法。
他感覺到自己的心臟越來越虛弱,當年那個槍傷,損壞了他的心室,影響隨著時間慢慢展現出來,光在這裡忍住疼痛陪她淋雨,都用盡他全身的力氣。
楚名兒偷偷觀察著他的情況,試圖判斷他是否舊傷難癒。
可木人心演技強大,她愣是沒看出半點不對之處。
道恆當初在木人心身上動的手腳,瞞過了醫術出眾的楚名兒。
呵,做師父的,總得留一手。
「我這算不算金屋藏嬌?」楚名兒笑嘻嘻地問著。
「我是嬌?」木人心奇道。
楚名兒苦惱地用手捧著自己的臉,皺緊眉頭:「如今只能你是嬌啦……」
她的笑容又沒了,木人心為此很是苦惱。
她回海牙村後,就甚少露出笑顏,僅僅是因為他不老的容貌不安?沒有其他原因?
「人心,好了,進屋去換洗罷,你不能淋雨太久。」
「不是你提議的?這麼早便罷休。」
楚名兒在他腹部掐了一記,「哼」一聲拉他從秋千上起身,推他進屋。
他們這輩子不可能白頭偕老,木人心的容貌固定在了最好的年華。
她嬌嗔推他入屋的樣子,在不明內情的外人眼中,可能是母親寵溺孩子的模樣……
在木人心眼中,她永遠都是當年那個有些傻氣衝動,又胡天胡地的小徒兒。
可再怎樣說,她都不信……
大概要到他死的那天,她才會真正相信他的真心實意。
木人心邊換衣物邊對她說道:「你總要我別擰著眉頭,你現在自己倒是三不五時擰著。」
楚名兒也在換穿衣物,聞言回道:「你好看,一直都好看,擰眉頭好看,不擰眉頭更好看,笑起來更是好看……」
「呵……你這大半輩子,就學會耍流氓?」木人心失笑搖頭。
「又沒對別人耍過……」
而且她的意思是,她已變老變醜,擰不擰眉頭有何差異?
「小騙子,你要我寫信請人來與你對質?」木人心說要寫信給蕭芊菱,讓她來他們住處聊聊。
蕭芊菱辭去了俠隱閣閣主之位,現在俠隱閣的新閣主,二人都不認識。
「知道了!」楚名兒嘟嘴。
「你好看,一直都好看,笑起來好看,不笑也好看,黑髮好看,白髮好看,在我眼裡從沒有過不好看的時候。」木人心學她說話,反過來撩了她一波。
「你……你幹嘛學我說話!」楚名兒彆扭地推了他一把。
「你再不收斂力道,我這把老骨頭真的會散架……」木人心假裝自己站不住的樣子晃了晃。
「你哪裡老了!?我現在一點都不懷疑道恆師父那天齊丹的作用了……」
快八十歲的木人心,仍是一副俊雅無匹的外貌,楚名兒看著他的樣子,愈發憂愁。
木人心故意哼哼,楚名兒逐漸擔心起來,他心口那槍傷,果然還是有影響?
她把木人心伺候到桌邊坐下,為他泡上一壺熱茶:「你喝茶等著。」
她跑去浴間燒起熱水,片刻後才端著熱水,掛著巾帕回到木人心面前。
她半蹲在地上,褪去木人心的鞋襪,讓他把腳泡進水裡,替他暖腳。
「心血來潮?」
「木人心,你能不能老實點,偶爾坦然接受我的好意?」
木人心揚起嘴角,他很坦然接受。
「隨便洗洗得了,晚點還不是要沐浴。」他說。
「我想替你暖暖腳……我不該拉你淋雨,萬一生病就不好了。」
楚名兒很懊惱,自己方才不該孩子氣,都幾歲的人了……
「武者沒那麼容易生病。」木人心回道。
「我知道……可是……」她不願主動提起那槍傷,不代表她忘了那槍傷就在木人心的胸口,直直打進他的心臟。
猜到她聯想起甚麼,木人心伸手揉亂她的雪髮。
「木人心你做什!」一怒之下,她將木人心泡腳的水掬了一捧潑向木人心。
木人心衣裳濕了一塊,他瞅瞅那水痕,又瞅瞅她,就不說一句話。
「這、這都要怪你……你做甚弄亂我頭髮!?」
她起身把濕淋淋的手在自己身上蹭蹭,重新去替木人心拿一套衣物。
木人心看她頂著一頭亂髮跑來跑去,心裡覺得趣味十足,但他一直板著臉,裝作生氣的樣子,只拿眼角餘光瞄她。
「人心……」她遞衣服給他。
他一語不發接過,默默換著衣物。
他起身把水端起,往門外一潑,混在大雨之中。
那一堆髒衣物,他隨意放在盆裡,擺在桌面,重新坐下,把玩著他的平沙萬里。
「人心……你別生氣。」
他抬眼看她,淡淡開口:「過來。」
她小步小步挪過去,被木人心一把拉過:「坐著。」
她乖巧地坐下,木人心起身拿了梳子,開始替她梳頭,重新挽好髮髻,插上木簪。
「給你賠禮,行了?」木人心戲謔地說道。
他把楚名兒鬧成了大紅臉,楚名兒低著頭,都沒敢說話。
「你、你無賴!」
「潑我水的是你,怎麼無賴的是我?」
「是你先亂我髮的……」
「胡言亂語,證據呢?」
「剛才……你!木人心!你這無賴!」
楚名兒總算反應過來為何木人心先替她梳頭,才開口對她道歉……
木人心悶笑出聲,她真的好有趣。
跟她在一起,總能發現許多生活中值得開心的小事。
「哼……」楚名兒扭過頭不理他了。
木人心捏捏她的肩膀,淺聲開口:「你記得有一回,我們一起夢見,初見面你才兩歲多那事麼?」
「記得。」楚名兒平靜地回道。
「我一直在想你說的……如果我們初次見面,我就把你帶回天機閣,當成童養媳帶大……或是乾脆點,在你剛出生時搶在你養父母之前將你帶回……」
「你想像中是甚麼樣的?」楚名兒的好奇心被提起了。
木人心想了想,給她描述起,若她剛出生就把她帶走的那個念頭……這他還真夢到過。
 
木人心經過師父同意後,讓師父替他占卜出無名會在哪個地點,哪個時辰出生,提前抵達那處等待。
他從顏無常手中買下剛出生的無名,還裝作完全不知道顏無常是甚麼人似的。
顏無常在他走前只問兩個問題:他是哪門哪派、買下這孩子作甚?
「天機閣,買她當童養媳。」
顏無常以為自己遇到腦子不正常的傢伙,很滿意地將孩子交給木人心,他想讓楚天碧的孩子受苦,又捨不得姬憐容的孩子受苦……矛盾之下做出的舉動讓常人無法理解。
 
木人心珍愛萬分地將襁褓中的無名帶回天機閣,他師父一看就笑道:「你這回真是養了個童養媳了。」
好似每次木人心的人生,他師父都有相關記憶?
學算命的都神神叨叨,木人心有時候會覺得他師父腦子有坑……他沒那麼大逆不道說出真實心聲,頂多是瞪他師父兩眼。
木人心淡然瞟自家師父一眼,冷哼一聲,將無名抱進自己的臥房扶養。
襁褓時期的無名意外地好帶,不過性子怪怪的,不哭不鬧不笑不出聲……
木人心怎麼逗她,她的表情都不曾動過,更甭說要她發出聲音,那是一次也沒有成功過。
她兩歲時,並不像上一回夢境中那樣活潑可愛,安安靜靜地,整日看書習字,甚至不太搭理木人心。
對木人心的師父還比較親近一些,也就一些,會吃他師父遞給她的食物,如此罷了。
「師父……她到底?」木人心覺得自己提前買下她,將她帶回天機閣養育,是不是做錯了?
「沒事,等她的靈魂完全附著好,你熟悉的小妻子就正常了。」他師父總是一副清風明月的模樣,輕飄飄給木人心解釋著。
「靈魂?」
「你很熟悉不是?呵呵……」他不能再多說,再多說一個字都會讓他口吐鮮血。
木人心聯想起那「信仰計畫」……
「我明白了。」木人心頷首。
他不再憂心無名不言不語,宛若遊魂的模樣,只是更仔細地照料她。
 
閻凰到天機閣拜師那年,無名僅有三歲,平常就是在天機閣中自己晃來晃去,一個人也不搭理。
她看起來好似有隱疾,可閣中沒有任何人敢輕視她,倒也讓她平平安安在閣中長大。
 
這天木人心與自己的師父起了爭執,他不想接任閣主,也不想收徒弟。
木人心對自己的師父說:「我才不到十九歲,我不接這位子!我也不收徒!」
他非常堅決,拒絕接任,更拒收任何徒弟。
「你每一世都是十八歲接任的,這次為何不肯?」
「我……」他若接任,師父就又會死了,不是麼?
閻凰則是他繼任天機閣後,收的第一批弟子之一。
一切不美好,都是他接任閣主開始的。
「呵呵……人心,你會在乎師父了?」他逗著木人心。
木人心與楚名兒成親後,學會最多的,就是如何表達自己的真實情緒,他對師父說道:「是,我在乎。」
他師父聞言愣住片刻,接著身體抖動,抬手遮眼,慢慢把頭顱對天揚起,先是清淺一笑,然後放聲大笑,眼角似乎有淚光閃動。
「人心……你終於記得我給你改名字時說過的話了……」
他非常欣慰。
可是他真的留不住命陪他了。
他強迫木人心接任閣主,仍死在同年同月同日同個時辰。
木人心板著冷臉給師父安排後事,條理井然地打理起天機閣,似乎感受到他的心緒低落,小無名難得主動牽住他的手,陪他默默發呆。
他低頭看她,就算靈魂不完整,她仍如此細心溫柔。
平日晚餐時,他們在餐桌上總無互動,可這晚的小無名把自己的餐後點心──一小塊綠豆糕,挪到木人心面前。
「你不吃?」木人心柔聲問著。
無名沒有回答,只是睜著一雙大眼盯著他看。
木人心試探性地將綠豆糕推回她的面前,好似有一瞬看見她蹙眉,她又把綠豆糕挪回木人心面前,繼續盯著他。
「我吃?」
她還是不回答,一直盯著他瞧。
木人心伸手拿起綠豆糕,眼神盯著她,慢慢咬了一口,就見到她將視線轉回到自己的晚膳上。
還真是給他吃……?這算是……安慰他?
她把自己覺得最好的東西,拿來安慰木人心。
木人心淺淺笑了,他其實沒那麼難過,畢竟他又不是第一回經歷師父離世。
第一回他也沒多大難過,幾日便好。
可她的心意,令他很是高興。
 
閻凰還是入了天機閣,但木人心刻意疏遠她,也不怎麼讓她接觸進階的機關術和其他閣中機密。
小木人心三歲的閻凰對他一見傾心,只不過是在大廣場上瞥見木人心一眼,已無法自拔。
天機閣閣主……這麼年輕?
木人心年少有為,卻沒有少年人的傲氣,氣質淡漠。
這讓一般人對他更加仰慕欽佩。
旁人不知道的是,他如今沒有傲氣,不過是心神經歷過的事情太多罷了,一個靈魂幾十歲的老頭,就算外表怎樣年輕,對事情的處理方式都熱血不起來。
閻凰被迷得暈頭轉向,每天都想方設法接近木人心。
她對自己的容貌很有自信,不相信拿不下他。
她查探到木人心獨自養育一個孩子,有些吃驚木人心這麼年輕就有孩子……
她後來又跟幾個師兄打聽後才確定,那孩子不是木人心親生的,隨即暗自心喜不已。
她打算從那孩子那裡……試著打動木人心的心。
「小名兒,姊姊給你做了綠豆糕。」閻凰觀察了好一段時日,發現無名只對綠豆糕感興趣。
她親手做了綠豆糕,雙手捧著遞向無名。
蹲在地上數螞蟻的無名歪頭看了她好一陣子,偏偏就是不伸手。
閻凰心底很是尷尬,師兄他們只說這女娃兒獨來獨往,可沒說過這孩子性子如此怪異。
「名兒。」木人心察覺動靜趕到此處,眼神探究般掃視著閻凰,出聲呼喊無名。
無名偏頭看了木人心一眼,緩緩起身,木人心以為她要走向自己,閻凰也這麼以為,可她卻轉頭往書房走,一進書房就關上門,留下木人心與閻凰呆愣在原地。
閻凰噗哧一聲笑了出來,閣主在這女娃兒面前也吃鱉。
「哼。」木人心冷漠地瞪了閻凰一眼:「你少在名兒面前出現,別讓我發現你對她動了甚麼念頭。」
閻凰收起笑,完全不明白木人心對她的敵意和這番話緣來為何。
「閣主的話我不明白,我只是想請她吃綠豆糕而已。」
「省省你的心思,她是我的妻子。」木人心懶得遮掩對閻凰的厭惡,直接說道。
閻凰與其說大受打擊,不如說受到驚嚇大過打擊……
這時候的她,還沒那麼多難以填平的空虛與慾望,第一反應便是想帶無名逃出天機閣──她一瞬之間就將木人心當作狎褻女童的變態。
難怪那女娃兒對木人心的呼喊是那種反應!
閻凰眼中沒了對木人心的迷戀,開始暗自思索如何拯救無名逃出天機閣。
木人心沒再關注她,自然不知道她心思轉得老遠。
 
閻凰開始日日避開木人心的耳目,試著親近無名,想方設法要帶她逃出天機閣。
「小名兒……你跟姊姊說說話呀……或是……從閣主那兒搬來與姊姊住,可好?」
她軟磨硬泡,糾纏了無名近大半年,都沒得來無名開口向她說過一個字。
可無名漸漸對她有了反應,聽到問話搖搖頭,接著便繼續寫自己的字帖。
閻凰心疼她,以為她是被木人心「欺負」過頭壞了心智,總是很有耐心去引導她說話,完全不放棄要將無名帶出天機閣的念頭。
「哎……嘖……小名兒,我……不是我要說閣主壞話,但我想,一定沒人教過你,這世道普通的常態,還有男女大防罷……?」閻凰沒有伸手去碰觸她,她知道無名對人的碰觸反應很大,又把這點怪到了木人心頭上。
無名停下筆,對她搖頭。
「乖孩子……女子是不能跟毫無血緣關係的男子同住一屋的,更不能讓對方碰觸你的身體,或是看見你裸露……唯一例外是自個兒的夫郎……」閻凰耐著性子對她講解世道風俗。
無名想了想,拿過一張白紙寫上三個字遞給她瞧。
「童養媳?」閻凰拿著紙來回踱步,咬著下唇,皺起眉頭對她說:「一般百姓家中,是有養童養媳風俗的可能,可通常……都是養與自家孩兒年紀相差無幾的女娃兒。閣主他這更像在養孌童……只不過你是個女娃兒……」
無名不解地歪頭,仙人師父說她就是木閣主的童養媳啊?
木人心的師父,死前經常找無名說話,都不管她聽不聽得懂,給不給他反應,自顧自絮叨,把該說的、能說的都告訴了她。
「總之……你絕對不可以讓他看見你裸露的肌膚,盡可能不要私底下與他單獨在一起……可以的話,你還是想辦法搬出來跟姊姊住一間房罷。」閻凰被軟萌的無名潛移默化影響,心性有了極大的不同。
她這輩子早早放棄木人心,反而讓她的心靈維持住澄澈通透,善良在她的性格中逐漸滋長。
她不曾經歷愛恨難平,不曾經歷言談受辱、修業遭挫,更不曾生出想穿金戴銀、登頂天下的慾念。
她所有心思都用在了如何拯救無名上頭。
 
無名七歲時,閻凰有了戀人,是閣中的師兄,再過一年她就要出嫁了……可她放不下無名。
「閣主,小名兒都七歲了……男女七歲不同席,你看,是否能給小名兒安排單獨一間房?」她鼓起勇氣,頂著木人心對她輕蔑的眼神,為了無名說出這番話。
她沒抱持多大希望,在她心目中,木人心已經是個十足十戀童的變態。
可木人心看她的眼神變了變,似乎對她對待無名的態度,以及說出的這番話很驚訝。
他微微頷首:「你找人,一同替她在我院裡整理出一間房間來給她。」
雖然沒能搬得離木人心遠一點,但至少替無名爭取到單獨的房間,閻凰怕他變卦,連連點頭,飛速轉身跑去找人幫忙整理屋子──她要替小名兒挑一間最遠的!
等房間整理好,她就飛奔著跑去找無名報喜。
「小名兒──姊姊替你整理出一間房間,只屬於你,帶你去瞧瞧!不喜歡擺設再替你換上別的!」閻凰走一步停一下,不斷確認無名有無跟上。
無名看著那間整齊乾淨的房間,眼神困惑,遲遲沒有走進去那房間之內。
五歲時,木人心教了她如何比劃手語,她問閻凰:為什麼我不能住在人心的房裡?
「小名兒……女子的名聲是很重要的,你七歲了,不該再繼續與閣主一屋。」如果是前幾世的閻凰,才不會說出如此正經的話來呢。
歷史……變動了。
無名很用力地比劃:我是他媳婦!
她紅了眼眶,木人心不要她了?
「啊……小名兒,你別哭……他,嘖!閣主沒有不要你,但他若不想當個戀童的變態,他就該乖乖等你長大……小名兒,你聽好,在你滿十六歲之前,他若想摸你、親你、抱你……或者做出更過分的事情,你都得拒絕!有這種事情,你寫信告訴姊姊,姊姊飛奔回來閣裡,拚上一條命也會弄死他!」閻凰嚴肅認真地說著。
她打不贏木人心,但給對方製造點麻煩,她辦得到。
無名仍紅著眼睛,眼神充滿疑惑,比劃著問:可我想親親他、抱抱他、蹭蹭他、撒撒嬌、纏著他、窩在他懷中呢?
閻凰有些恨鐵不成鋼,又不忍見她難受,只好煩躁地說:「若是你主動的……當然例外。」
木人心到底給小女娃兒灌了甚麼迷魂湯?
說到底,無名年紀太小了,根本分不清楚好歹……
等她大一點,再繼續嘗試說服她離開天機閣,逃離木人心罷……
無名放鬆下來,終於願意去看看她的新房間。
「小名兒喜歡麼?」
無名朝著閻凰點頭,這風格跟人心的房間很像,她可以接受。
閻凰知道自己判斷得沒錯,微笑說:「那就好……姊姊明年要出嫁了,距離現在也不過就三個多月,你一定要保護好自己,有任何事都可以寫信告訴姊姊……知道麼?」
無名問:你要離開我了?
閻凰嘆氣道:「小名兒……女子在這世道,最大的束縛便是身為女子,最大的幸福,也是身為女子……我早已過了最好的年華,是個老姑娘了,再不嫁人,可沒我能挑的良人了。」
她還喜歡過木人心,誰知道初戀對象是個戀童的變態。
為此她心中一直有個疙瘩存在……
為了解除這個疙瘩,她非要看見無名健康成長,幸福美滿過完這一生不可。
只有看見她是真的過得好,她才能放下對木人心的疑慮,以及對自己早逝初戀的遺憾。
無名又比劃著:你可不可以要對方跟你一起留下……?
「噗,小名兒捨不得我?」
無名點頭。
閻凰笑了,她艷麗的容貌配上這笑,光芒奪目,無名盯著她看,目光都不曾移轉。
「如果你開口喊姊姊,姊姊就去要求他陪我留下……」閻凰開玩笑地說著。
她知道無名的喉嚨沒有問題,可不知道為何就是不說話。
木人心來看他們處理房間之事的進度,早聽全了閻凰所說的那些話,他在轉角處停下腳步,想知道無名如何反應。
這女人……不斷慫恿名兒離開他,哼。
無名緊皺眉頭,不斷重複張嘴的動作,抿抿唇,她非常用力比劃出一句話:不能騙我。
「呵呵……你要是真喊了姊姊,姊姊甚麼不能答應?」
無名點頭,很努力地從喉嚨擠出字來:「接……姊……」
有點沙啞,但整體是軟萌甜膩的嗓音。
她認真地看著閻凰,不斷重複:「接、接……」
閻凰完全傻住了,為了留下她,小名兒開口說話了!?
木人心非常生氣,他的醋海難填,自家小妻子第一次開口說話居然是為了閻凰那個喪心病狂的女人!
閻凰激動得幾乎快要流淚,她花了幾年軟化這個女娃兒,總算見到成效:「小名兒!姊姊好想抱抱你!」
無名二話不說朝她伸手,軟綿綿的身軀撲進她的懷裡:「接接……留……下?」
木人心現在很糾結很矛盾,他萬分嫌惡閻凰這個女人,可這次夢境中的小妻子卻很依賴這女人……
哼,橫豎她這次根本沒做任何錯事,為了讓名兒開心,留下她也無妨。
另一個原因,便是木人心腦海中閃過了自己師父替他更名後說的那番話……
 
人心啊……你要記得,人心是種複雜的東西,不總會一成不變,也不會總只有一面,記住了麼?
 
不會一成不變……不會只有一面……
他是否該相信閻凰這次……確實改變了?
「這……小名兒……姊姊也想留下,可閣主不歡迎我留下呀……」閻凰很苦惱,她方才不該逗無名的,現在難以收場了。
又在背後說他壞話!破壞他在小妻子心目中的形象!
木人心開始猶豫,到底該不該留下閻凰?
「人、心……人……心……人、心……」無名轉頭朝木人心藏身之處,斷斷續續,不停地喊著人心。
木人心覺得很意外,她能知道他藏在此處?
閻凰朝那方向看去,就看見木人心板著冷臉走了出來。
「名兒,來。」他想喊回小妻子到他懷裡。
「人、心……壞……」無名搖頭,緊緊抓著閻凰的衣袖。
「你不過來,她就真的不能留下了。」木人心沉下臉。
無名抬頭水汪汪地看著閻凰,鬆開手,堅定地小跑撲到木人心懷裡:「接、接……留……」
「放心,她想走也走不了。」木人心決定把閻凰要嫁的人留下來當長老。
依照他在閣中的威嚴,那人百分之百不會拒絕。
「人、心……好……」她討好地朝木人心笑。
「替你留人就好?不聽你的就壞?」木人心沒好氣地捏了下她的臉頰。
「人、心……」無名朝他笑容燦爛,蹭著他的脖子撒嬌。
閻凰傻眼了,甚麼叫她想走也走不了?
木閣主是想做什?
木人心冷冷瞟了她一眼,不甘願地說:「你,還有你那師兄以後要擔任天機閣長老,協助我管理門人,不論你願不願意,都得留下。」
「這麼重要的職務……閣主放心交給我們?」閻凰知道木人心極度厭惡自己。
她一直不明白原因,難道是因為當初她拿綠豆糕拐小名兒那事?
那閣主未免也太記仇了罷……
她那回後,才知道小名兒只吃閣主親手做的綠豆糕。
對於木閣主會做飯、做點心這事兒……她是很驚嚇的。
他那人看起來就只會跟機關術為伍,絲毫不接地氣。
「我不信任你,可我家名兒信任你。你千萬……不要辜負她對你的信任。哼。否則……你就得為了辜負她,付出相應的代價。」木人心把威脅說得極為直接。
無名朝閻凰燦笑,滿眼信任,閻凰遲疑片刻後,點頭。
「小名兒……姊姊定不負你。」她給予無名承諾。
無名成為了樞紐,將眾人以善念純真連結在一起。
天機閣在眾人精心經營之下,威震天下。
天機閣名揚國內外,排在真武道與聖巖宗之前,成為大陽朝第一門派,極受皇家重用。
 
若要說有何不滿和遺憾……
木人心是最不滿閻凰處心積慮拆散他與無名的。
在閣中總對二人的親近嚴防死守,若非無名主動親近,他是一點也碰不得他家小妻子。
閻凰是把他當成甚麼了?
這種火藥味一直持續到無名滿十六歲,閻凰才不情不願地替無名準備婚禮,將她惦記的小妹妹嫁給木人心。
「哼哼……老牛吃嫩草……」閻凰嘀咕著。
「名兒妹妹滿十六了,閣主從未在之前踰矩,你就別生氣了,當心傷到肚裡的孩子。」閻凰的夫婿小心翼翼地說。
「要不是小名兒認準了他……我非得帶小名兒遊歷天下,結交那些青年才俊……選哪個不比選木頭閣主好?」
「凰兒……你別說了……閣主在瞪你。」
木人心難得穿著大紅色,畢竟新郎穿著青衫好似有些不尊重新娘……
他狠狠瞟著閻凰,這女人到現在還想拆散他與名兒?
「瞪甚瞪!眼珠子大?我可警告你,你要是對小名兒不夠好……我隨時會帶她離開天機閣去闖天下!」閻凰仗著自己是孕婦對木人心放狠話。
木人心靜靜瞅著她,難得沒有生氣,她真的變好了……
他將這一切功勞,歸功在自家小妻子身上。
「我要對她不好,不用你,我自己就會了結自己。」木人心淡然說道。
「鬼話……哼。」閻凰還在小聲碎唸。
是不是鬼話,木人心自己清楚,別人管不著。
拜堂完,他便打橫抱起小妻子回房,懶得理會滿廳堂的賓客。
閻凰只得氣呼呼地和自家夫婿一起,替木人心招呼來客,直至深夜才消停。
 
洞房總是春光無限好,木人心的表情似乎在回味。
楚名兒用手指戳他的臉,讓他回神:「然後呢?閻凰生的孩子是男是女?」
木人心回頭,表情不愉地說道:「你不關心我們自己生活的後續,倒關心起那女人的孩子是男是女?」
楚名兒奇怪地反問:「我們現在就在這裡,這不才是我們的後續……?」
木人心啞口無言,是他著相了。
「嗯……她生了一個男娃兒。」
那夢裡,閻凰是個實打實的女俠,一生都與無名交好。
「如果……閻凰真的能有一次這樣的人生,那就太好了。人心……你說,對麼?」楚名兒感嘆著。
木人心看向屋外,大雨有平息下來的跡象,陽光微微探出頭來,半是有晴,半是雨。
「也許會有。」木人心點頭。
他逐漸明瞭了……除了那女人,誰會替他祈求來生得償所願呢?
藍玉沒說的,他猜到了,想明白了。
那麼他便欠了那女人一次。
「肯定會有的!」楚名兒合起手閉眼替閻凰祈求。
「嗯,名兒說會有便會有的。」木人心垂眸,既然如此,他便也替那女人祈求一回。
但願她能有一世,如那夢境,有個順遂璀璨的人生。
楚名兒放下了閻凰造成的陰影,木人心放下了對閻凰的偏見。
他們合力祈求──閻凰會有個好的來生。
不傷害他人,無病無痛,光明磊落,平安順遂的一生。
二人低頭不過一瞬,屋外便陽光敞亮,似乎是上天在應允他倆的祈求一般……
二人相視微笑,握住彼此的手,十指緊扣,他們會珍惜餘生,直到最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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