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機關算盡──願得人心:第六章

和楓影子 | 2023-04-06 00:00:05 | 巴幣 2 | 人氣 120

連載中俠之道-同人篇
資料夾簡介
從二創主線架構起始,皆為超出遊戲範圍的腦洞篇。 喜歡就看看。
最新進度 番外-無負劍生

第六章 咫尺天涯

木人心跟了他倆一陣子,最終仍是停下了腳步,他跟蔓生說好這次委託結束很快會回去,沒有辦法再耗更多時辰在此……而且他現在還沒弄明白,為何名兒態度驟變?
只有一點能肯定,他安置好蔓生後,必定會去竊天塢找那賊頭令狐錦,弄清楚他在此事中推了幾手。
凌無絕與楚名兒探視過陳氏夫妻後,楚名兒在往俠隱閣的路上緩緩開口:「我認輸了,我用不了短柄,以後……你是哥哥。」
凌無絕沉默了一下,點了下頭:「那好,以後我護著你。」
楚名兒與君生在俠隱閣留了一旬,便回白狐寨收拾行囊,到江湖上遊歷去了。
她把平沙萬里和那塊刻有木字的玉墜留在了藏經閣裡,隨便在張蓉那裡買了把現成的長劍配帶,遊歷江湖時因劍術精妙少有人敵,逐漸闖出名號,大家都知道了楚天碧有個劍術天賦不下於他的女兒。
亦偶有謠言,說她曾在成都百花樓當過花娘,多少人想一親芳澤求而不得,傳謠言的人一旦被找出,不論是白狐寨還是凌無絕,都不會放過對方。
凌無絕感覺此事仍讓妹妹不堪其擾,還是選定一日去找皊狐,讓她安排破局之法,才總算解了此次風波。
中間出了點小差錯,凌無絕成了四川一帶火紅之人,男女都對他心生愛慕,追求者甚眾,讓他人生中首度出現慌亂之感,逃離了成都。
除了楚名兒之外,楚天碧還有個兒子假扮花娘之事,也一併傳遍了江湖。
木人心安排好蔓生,前往俠隱閣找人時已經遲了,楚名兒與君生早已離開多時。
楚天碧雖收到鐘若昕來信說明經過,卻仍不知詳情。
他用他那清冷的嗓音,詢問了木人心與楚名兒間發生的所有事情,聽完後眼神一沉,緩緩開口說道:「人心,我們從在北漠一戰後,就沒有切磋過,今天……是個好日子,與我到練武場來上幾手罷。」
他弄明白中間出甚麼差錯了……但……
他對於男女之事十分開明,不代表他能容忍自己女兒的清白被質疑,若是事實他便認了,可人心只是猜疑。
他淡然地向弟子與授課中的師父們請罪,清空了練武場,拔出萬古聖清與手執平沙萬里的木人心相對而立。
木人心機關扇一開一闔,身體向右轉了小半圈,腳步一踏搶先出手,短柄基礎扇招──雀搖金尾,在他的演繹中呈現了不凡的氣勢。
楚天碧僅僅是微向右踏,萬古聖清甚至都沒用來擋木人心的兵器,冷靜沉著,不慌不忙地增快了身法。
木人心自是知曉楚天碧的心法──《虎溪三笑》是越打越強的招式,他必得速戰速決,否則毫無勝算。
他手中的平沙萬里大張,微拋出手在空中翻飛,又重新落回手中,機關木人從暗處殺出,自楚天碧背後出手。
楚天碧早有察覺,天機閣秘術《神算千機》見識過一次,便令人永生難忘,一字長蛇正是招式的開頭。
楚天碧的身法飄渺如仙,與木人心靈動的身法相較,更顯得無拘無束,難以捉摸,輕輕鬆鬆便躲過了這試探性的起手招。
「哼。」
木人心不慌不忙,緊接著操控三架木人圍攻起楚天碧,木人一擁而上,五虎斷門斷敵生路,他趁機混於其中收攏扇骨朝楚天碧的胸口致命處進攻。
楚天碧輕舉長劍,優雅地擊退了木人心那柄扇:「人心……與當年一樣的進招過程,是不可能對我造成傷害的。」
「試了才知道能不能。」
木人心操控木人與之背對背相依,平沙萬里優雅地在他手上飛舞,在其餘木人同時進攻的掩護下,他身姿靈動地轉了一圈,將自身真氣為鎖,八門金鎖封盡楚天碧去路,並朝他周身大穴侵攻。
楚天碧周身真氣流轉,以萬古聖清為基運使虎溪三笑,將木人心攻擊的真氣化為己用。
「人心,你可得再認真些。」他將化為己用的真氣反震而出,信步而行,眼中似有幽光,輕鬆一揮長劍便疾射出一道劍氣。
「楚天碧……你為何動怒?」木人心是這麼感覺的,就算楚天碧表情不曾變動,語調清冷如常,舉手投足更是如仙優雅……他卻還是從他那不含任何殺意的招式中感受到一絲怒火。
「動怒……?不,並沒有。只是稍微……感到不值。」他沒有資格替名兒動怒。
要達成任何事,都得付出相應的代價。
人可以自主選擇。
事實上,名兒會走上那條路,便是她選擇的結果。
所謂的不得不,就是選擇過後的認知罷了。
誰都必須為自己的選擇負責,而非推給命運。
楚天碧聚氣於劍,一揮而出,幾乎僅見殘影,木人心反應無比迅速,以木人阻擋卻也應變不及,他忘了,楚天碧那神異的劍法,是無視阻隔的。
虎溪三笑的陽剛真氣透劍而出,穿過整片的木人,直直射入木人心周身大穴,讓他瞬間倒地不起。
敗了……比當年還要快上許多……他連楚天碧的一招都沒有走完。
木人心毫無外傷,只是冷漠著一雙眼睛躺在地上看著楚天碧,平沙萬里就落在手邊不遠處。
「人心……我第一次覺得自己這《彼岸歸心》劍訣,用起來實在不太暢快。」楚天碧輕抖劍身,收劍入鞘。
想打人還是得用段霄烈的那種方式,才能揍得痛快。
可是與他的氣質不符。
「楚天碧……現在可以告訴我,為何了麼?」
「嗯……人心,跟我去找道恆罷。今日你便在俠隱閣住上一晚再走,藏經閣那兒,你的屋子沒有人動過,你便還是在那兒休息罷。」楚天碧替木人心解穴,拉他起身。
木人心整理儀容,拾回平沙萬里,操控木人收拾乾淨這一地木人殘骸,才與楚天碧同往百草廬而去。
二人走後,偷窺的師生們才斷斷續續探出身子,在練武場上竊竊私語。
「你們看到了麼……?」
「閣主的劍招……也太神異了罷!」
「想不到傳說中的木師父是用這樣的武技,嘖嘖嘖……若不是閣主,很少有人能扛得住那樣的連招罷?」
「聽說閣主的女兒亦是木師父的愛徒,將他的畢生所學鑽研入髓,出招同樣精妙……好想見識一下啊。」
「什麼什麼?你們在說楚名兒、楚師姊麼?」
「她竟是那個人的徒弟!?她不是跟閣主學劍麼?」
柳心萍得知練武場騷動後,到此處制止眾人的議論紛紛:「安靜!該修練的修練,該讀經的讀經,都不要在此亂嚼舌根了!不要忘記自己是名俠客,不是甚麼三姑六婆!」
「是,柳師父。」眾弟子齊聲應是,解散當場。
而混在其中與弟子們一同八卦的授業師父,則被柳心萍大發雷霆罵了一頓。
「身為師父,還跟弟子一起胡鬧!成何體統!」
眾師父雖覺得柳心萍嚴肅過頭,但自知理虧,便也老實道歉。
百草廬中道恆正呼呼大睡,行他的「修身養性」之法。
藥爐已冷,看得出今日道恆尚未煉製過任何丹藥。
楚天碧輕輕推開虛掩的門,淡淡開口:「道恆。」
「啊……?和風徐徐,正適合修身養性……我卻聽見老楚的嗓音……嗯……錯覺……」
「懶牛鼻子,我有話問你。」木人心以平沙萬里控制木人將道恆整個人扠了起來,拖到地上。
道恆在自己懸空時便驚醒了,一到地上便靠自己的雙腳穩當站妥。
「老木!?不對……姓木的!你到我百草廬來做甚!」
「哼……只是來問你問題……不過,姓木的?看來我是得罪了你,只是不知我究竟身犯何罪?讓你冷眼相待?」
木人心愈發疑惑,先是名兒忽然改變態度,後又是楚天碧莫名要與他練手,現在道恆還如此態度,他究竟做錯甚麼了?
「不知道!?你有臉說不知道!?我問你,你在穴獾寨是不是問了名兒三個問題便走?」道恆把那三個問題重複了一次。
木人心坦然地頷首,承認他是問過那三個問題:「那又如何?」
「什麼叫『那又如何』!?你到底是抱持什麼心態與名兒成婚的!?」道恆忍不住雙手插腰,語氣咄咄逼人地吼著木人心。
「沒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則人皆賤之。你才如此不將那場婚宴當一回事罷!」道恆氣得發抖,幾乎要掄起大巴掌抽木人心耳光,哪怕他武力值略遜木人心一籌,他也要扁他這次。
「你說的……什麼意思?」
「是你自己當初說,要讓名兒對你負責,她可有異議?她在婚宴中可有抵抗?是你自己同意要照顧她與孩子直到白首,吞下了天齊丹,我所言可有虛假?」道恆沉著臉,壓著嗓問著他。
「不錯……她是應允了我,婚宴上也無抵抗。是我同意了你的勸說,吞下了天齊丹,想與她共度白首。」一切木人心皆不否認。
「那你為何不承認你與她的婚宴作數?」
「她選擇了離開……我並沒有和她在一起多長的時間,也沒甚麼撕心裂肺的深情,彼此感到非對方不可。那麼……當作沒有過那場婚宴,對她而言,不才是幸事麼?」
道恆聽了倒抽兩口冷氣,太陽穴直直抽痛,學機關術的,平時都精明得不像人,在情愛方面怎麼就輸給他這個懶道人呢?
道恆氣勢正旺,不停地發問:「好……!你就當她自行選擇離開,這是她自己做錯了,那女娃跟你一樣,遇上情愛之事就變得駑鈍無比……那為什麼你看見君生了,關心一句也沒有就走了?連抱一抱孩子都不肯麼?」
楚天碧自行走到一旁,聆聽著二人對話,他也有許多疑問想知道。
「君生……?是那孩子的名字?」木人心疑惑道。
「你你你你你──!你居然連孩子的名字都沒問麼!?」
君生……是他想的那個意思麼?木人心垂眸深思,握著扇柄的義肢似乎受他心境影響,能源紋樣微微閃爍。
「哼!想通啦?告訴你!晚了!那女娃兒退縮了!想讓她再度動情,難囉!」道恆雙手抱胸,甩頭冷哼。
「君生……是我的孩子?」
楚天碧與道恆聽到他這一問,同時轉頭看向他。沉默良久後,楚天碧開口問:「你為何不信君生是你的孩子?」
木人心抬眼朝道恆看過去,道恆被那一眼盯得莫名:「你幹嘛?那是什麼眼神?難不成是本山人的鍋?」
木人心冷冷地開口背誦:「避子湯宜先飲,後飲則效力減退。麝香半錢、藏紅花一錢、浣花草一兩……等藥材,三碗水煎做一碗,於房事後連服三至七日。若不飲避子湯,可於房事前以麝香、佩蘭、冰片、澱粉,按照比例磨粉,充分混合後塗在三分之二吋,表面毛糙且易吸咐粉塵的紙上,將紙對摺起來,用脂膜密封;外面套上一個小厚藥紙,以便避光保存備用。使用時撕開外層藥紙,取出藥紙攤開,用塗有藥粉的一面,在女方的私處拭擦後,及時同房即可達避孕效用。但婦人撫育孩子餵食乳汁期間,幾乎不可能有孕,為不傷身,民間經常在此期間省去了喝避子湯的步驟……」
「你!你怎麼也看了那張藥方!未經同意探看他派絕學,乃大忌!」道恆眼神飄忽,心虛地大聲說道。
「哼……民間避子湯,還算派系絕學?」木人心見狀,心中瞭然,道恆故意寫錯藥方。
況且他掌管藏經閣多年,武訣心法還少看了?
「山人我那是……那是為了、為了讓名兒她、她……」
「哼……你想讓她在無意中有孕?為甚麼?」
道恆瞬間洩了氣,垂下肩來,眉悲眼苦地說:「我只是想幫那你一把……讓那丫頭分清男女之情與師徒之情有何差異。」
「結果呢?你成功了?」木人心冷冷問道。
「唉……說成功也算成功,說失敗……欸!不對!失敗要怪你啊!你……分明、分明是你把那丫頭給輕薄了,為何她以為是她強行對你行了不軌之舉?而且你別轉移話題!你偷看了藥方後,就這樣認定那傻丫頭與她人暗通款曲?懷疑君生不是你的孩子?你的精明哪去了?虧你還曾是藏經閣的管理者,你自己都會跟弟子說盡信書不如無書,你做到了?」道恆發現自己從逼問者,變成被逼問者,不由得仰頭插腰怒瞪起木人心。
君生跟蔓生兩個,都長得與木人心如出一轍,這還能懷疑上?真不知道老木在想什麼!
木人心聞言很意外,眼中色彩翻騰,思緒萬千:「她以為沒下藥……我還會任憑她擺布麼?」
道恆不耐煩地吼道:「山人我怎麼知道年輕人腦袋中想些甚麼!都說三歲一代溝……我看你們這溝都深到跟大江一樣了。」
楚天碧得到自己想知道的答案,沉吟了片刻:「人心,你離開俠隱閣之後,先去一趟竊天塢找笑霜跟墉兒罷。他們應該能幫上忙。」
楚天碧說罷轉過身對著道恆:「道恆……你這次過分了。我會寫信跟絕塵觀主說說這一次的事。」
「哎呀!山人我這是為了誰啊!好心沒好報!」
道恆氣急敗壞,不慎推倒了桌上的藥材。
木人心彎下身子,替他把掉下去的藥材撿起。
「名兒有沒有說……她要到哪裡去?」
「知道又如何?你難不成要追上去?」道恆拿斜眼睨視著木人心。
「人心……名兒並無留下她的去處。」楚天碧倒是願意說給木人心知道,但他並不清楚女兒去向。
木人心已經撿完了地上那些藥材,神情凝重,語氣嚴肅地開口表示:「既是我誤會她,傷了她,那麼無論天涯海角,我也會找回她。」
「你不怪她離家出走了麼?」道恆重新把藥材分類排序,掉到地上,都成次品了。
「是我……沒注意到她的心思,不能怪她。」不論從師徒還是從夫妻的角度來看,都是他疏忽了名兒的心情。
「但她怪你懷疑君生不是你親生的了。」道恆雙手一攤,直接明瞭地說了。
這倒是個問題,她顯然不會輕易原諒他了。
最後一次見到她時,她眼神是那樣的冷漠。
「我……會以我們偃師的方式,讓她願意原諒我的。」木人心閉眼蹙眉,用力抓緊了扇柄,低聲說著。
道恆與楚天碧對視一眼,不太明白甚麼叫「偃師的方式」。
「到時蔓生,再麻煩你們多照顧一陣子了……」
楚天碧本來就很喜歡蔓生與君生這兩個孩子,自然同意木人心再度把孩子送來俠隱閣暫居。
道恆不情不願地答應,蔓生那一身劇毒,他有一半責任。
「人心……若你只是因為責任,或是愧疚……便請你放下名兒罷……她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亦不需要你負責。」楚天碧雖有猶疑,卻還是秉持著對女兒的愛護之心,對木人心提出了要求。
「楚天碧……我不僅是為了擔起責任才娶她。」
他故意說成是要她負責,實際上是他心裡沒把握,想讓她主動開口許下承諾。
「娶了她,改變對我們關係的定義後,我對她用情更深。可我怕,她還那麼年輕,真能耐住性子與我共度一生一世麼?所以我……想盡辦法親近她,只願得她心悅於我,哪怕僅有片刻。可我又自己親手一次一次推開她,一點點挫折,我便會開始懷疑,我何德何能?那麼多青年才俊放著不選,選我?如何可能呢……」
所以當他以為名兒選擇改嫁,與他人成親生子時,是無有懷疑的,他對他倆的關係,毫無自信。
他當然也想過那孩子如此像自己,是不是自己親生的?
可道恆的藥方讓他推翻了這個想法。
現如今……明白是誤會,亦已經傷了名兒的心。
「名兒並非一般女子……人心,她當了你近六年的徒弟,你還不夠了解她的心性麼?」楚天碧語重心長。
「由愛生憂,由愛生怖……是我患得患失了。」木人心坦然以對,他看清了自己的心意。
他將會付出所有,只願名兒能重新接納他。
夜間木人心獨自回藏經閣休憩,進入屋內後,以眼環伺一圈,確實無甚變化,就是塵土稍多了些……
正當他這樣想著時,瞥見了桌面,他大步向前跨了兩步,拿起桌上的物什摩娑,許久後發出一陣嘆息:「她竟是連平沙萬里也捨了……」
若單單捨了玉墜,表示名兒對他尚且顧念師徒之情,但她卻把平沙萬里也捨了……
他把原本屬於她的平沙萬里與玉墜收妥,帶著酸澀苦悶的心情入眠。
定要快些去到竊天塢,那賊頭得給我一個交代。
竊天塢迎來了很特別的客人,木人心一人便是千軍萬馬,操控著數量龐大的機關木人包圍住令狐錦的老巢。
「嘿!木頭人──你發甚麼神經啊!?」令狐錦踩著鬼魅般的步伐,雙刀連舞,拼命阻擋機關木人的進攻。
「先前沒空搭理,現如今抽出空閒找你算帳。」
木人心手中的平沙萬里靈巧翻轉,出招優雅華麗,收招盡顯俐落,毫無多餘。
「那是騷狐狸的主意──!她不忍心見到名丫頭憂傷的樣子才慫恿我幫忙的!」令狐錦踩著木人的肩翻身閃避一連串的機關暗器,大聲申明自己的無辜。
木人心冷笑連連,操控木人的動作更加飛快,打得令狐錦逐漸落於下風,身上帶傷,一旁的寨眾是敢怒不敢言,塢主命他們都站在原處不得插手,一旦他們有所動作,盛怒下的木人心怕是會將整個竊天塢連根拔起,同歸於盡。
「媽的,你們機關師都是瘋子麼──!」令狐錦胸肺受了木人一擊,朝地面上唾了口帶血的泡沫。
木人心一言不發,直至將令狐錦打得毫無招架之力倒在地上,才停下機關。
「你才是塢主,那狐狸可是你的寨主,誰管誰,你以為我不清楚麼?」
「噗呸!」令狐錦又吐了口血沫,躺在地上抬手以腕帶抹了下嘴:「動這麼大的氣……不過就是開個小玩笑麼。」
「你的小玩笑,拿我妻子清譽來使?」
令狐錦正想辯解,皊狐便嫵媚地飛身而至,擋在他的身前與木人心對峙。
「木大哥……你別拿塢主出氣呀……難道不是你自己誤會了小名兒,才導致小名兒現在下落不明的麼?」她警戒萬分,百花扇一動一動,似乎在靜候時機出手。
令狐錦趁隙起身,全身的骨頭都散了架,五臟六腑彷彿都移了位,此時要有人叛變,意欲搶奪塢主之位,他還真無力能敵。
「我跟你也有筆帳要算……你是想現在就讓我動手將你一併打殘?哼……你二人皆負傷,這竊天塢差不多就易主了罷。」木人心冷冷冰冰地述說,攏起平沙萬里的扇骨。
「木師父,請停手。」
「程墉,你不會是覺得,憑你們穴獾寨偷去的那一半天機閣秘術,加上你在俠隱閣三年的學習,機關造詣便能贏得過我?」木人心對程墉的態度還算和緩,但語氣依然冰冷無比,他可沒忘記,名兒總對程墉笑。
程墉拱手簡單地描述事實:「塢主說過師父之子在寨中作客,但師父沒信。師父,不佔理。」
「哼……好。名兒在白狐寨居住時,你在俠隱閣俠道之爭那一年……曾抱著一個女娃兒去找名兒,那女娃兒是不是君生?」
「是……」程墉閉眼低頭承認。
皊狐姊的惡趣味便是如此,他小時候也經常被扮作女子。
但木師父怎麼會知道得如此清楚?
「師父你來看過師娘……?」
「師娘……?你都這麼喊名兒?」木人心算是明白為何程墉一開口,名兒便笑成那樣了。
「是,只是那回師父從竊天塢離去後,師娘便不讓人這麼喊她了,說是師父你聽了會生氣。」程墉把楚名兒的話複述給木人心聽。
木人心呼吸沉重起來,便是那時起二人的誤會便加深了。
「呵呵……木大哥……是我們不對,還有我不該將君生扮作女孩兒……這個東西給你,用法寫在瓶中,求木大哥放過咱們這回罷?怎麼說……名兒也是我徒兒,還在我白狐寨住了那麼長的日子,她不會想看見我們大動干戈的。」皊狐給了木人心一個小瓶子,裡頭除了她特製的蜜蠟烈酒丸之外,還有一張教導木人心如何攻略嬌妻的小短信。
小名兒在白狐寨居住時間長了,皊狐自然知曉她酒量不佳,更清楚喝醉後的她多麼容易被拐騙、欺負,簡直是被賣了都不會反抗。
這蜜蠟烈酒丸原本只是她做來與狐女姊妹們消遣的玩意,這下倒成了幫助木大哥追回嬌妻的利器了。
小名兒的心結便是不信木大哥對她有情,害怕自己僭越師徒界線,那麼便得由木大哥去踏過界線,將小名兒拉到與他同屬一側為止。
她短信中只寫了這些,其他就看木大哥自己怎麼拐小名兒回心轉意了。
「我連去哪找到她都不知道。」木人心攥緊了瓶子,眼中透出悲傷,神情依然冷漠。
「呵呵……這個……塢主他肯定會傾全竊天塢之力替你尋人的呀……塢主,你說是麼?」皊狐朝令狐錦瘋狂使眼色,就怕他腦子拐不過彎,又與木人心硬槓。
令狐錦總算是緩過氣來,翻了個白眼,雙手插腰,對木人心說道:「知道你沒真想打死我,但你這出手也還是太重了些罷?咱倆的交情連讓你再減三分勁道都不夠麼?」
木人心回道:「已經減了,原本我是想……將你竊天塢上上下下都連根拔除、挫骨揚灰的。」
要不是看在交情與名兒的面子上,木人心真是做此打算的。
「嘿!你認真的麼?那不就好險你放棄了這個念頭……好啦!既然騷狐狸都開口了,那我竊天塢定會替你打聽那丫頭的下落的,不過……木頭人啊,你這一沾情愛就喪失理智的毛病……嘖嘖嘖……當心那丫頭被你的真面目嚇跑。」
令狐錦看似危言聳聽,卻帶著幾分真心,他擔憂木人心求而不得會不會又發瘋。
難怪木人心能與閻凰那瘋女人有過一段舊情,這兩人在情事方面……都有同樣的癲狂啊。
只是木人心對閻凰,應該沒有對名丫頭那樣看重,才顯得在那場舊情中,是個理智儒雅的正常人罷。
說不定也正因如此,被閻凰那敏感的瘋女人感覺到了他用情不深,才會抓狂背叛這木頭人的。
木人心蹙眉冷聲說道:「哼……只要能找到她,其餘不用你杞人憂天,我自有安排。」
令狐錦調侃了他一句:「呵!行呀!先預祝你──找回那丫頭後百年好合、子女成群、白頭偕老!」
「小子們,都聽見木頭人說的了,傳令下去,幫著木頭人把那丫頭的蹤跡找出來!」
令狐錦下令完,眾人即刻執行。
木人心離開前丟給了程墉一個小冊子,程墉伸手接住,眼中困惑:「木師父?」
「這是另一冊天機閣秘術的其中一小部分,給你了。」
原本的天機閣秘術早被閻凰偷了,這是木人心默出來的。
「謝謝木師父!」程墉眼中微微洩漏出一點點激動。
「哼……將之用於正道,否則我定會親自來廢你武藝。」
「是!師父!」
有了這一小冊天機閣秘術書,穴獾寨的機關術便能再更上一層樓,程墉感到萬分喜悅。
木人心面無表情,聲音平淡地說道:「還有……狐狸精,幫我配點藥……光這瓶子裡的東西,不足以讓名兒完全回心轉意。」
皊狐記下了他索討的藥物種類,答應配置得讓名兒一眼看不出其中異常,不能立時開出解藥。
但是……還有一點……
「木大哥,先不提咱們都會天清訣,小名兒的天清訣更早已大成……萬一她選擇用天清訣醫你怎麼辦?」
「哼……我就不信我裝作毒發難解,她還會想起能用天清訣解毒。若真想起了……我依舊裝解毒失敗,她探脈更加探不出原因,定會愈發慌亂。」他用自己的性命,去賭楚名兒沒那麼心狠。
人生在世,全靠演技。
「呵呵……想不到木大哥還有這樣的一面呀……你從雲南要送小蔓生去俠隱閣前來找我,藥應當就配置好了。」皊狐掩嘴偷笑,這下她總算能放心,慢慢把小名兒的位置透露出去,好讓木人心與她團聚了。
「嗯。」木人心不再多說,操控那數量可觀的機關木人離開秦嶺,往雲南而去。
做這麼多機關木人,自然不是只為了來單挑整個竊天塢而已,他會留下部份木人巡防海牙村,其餘帶去給楚天碧用在俠隱閣的防禦與修練中,他則輕裝上路,去尋找自家小逃妻與次子。
蔓生又被送到了俠隱閣,他不再是那個不曉事的嬰孩,自然知曉為何父親要將他放在俠隱閣,獨自離去。
「蔓生,你在想些甚麼呢?」楚天碧看這孩子在發呆,便蹲下身與他說些話。
木蔓生拱了拱手,一板一眼地開口回答:「外公,我只是在想,這回爹真的能順利帶娘回來麼?」
他對自己的母親其實沒有印象了,楚名兒離開的時候他還太小,記不住。
但道恆師父私下跟他說,母親在懷他時受了許多苦,在對他百般期待下生出他的。
他想,這一定會是個溫柔的母親,心中有些淡淡的期盼,很想見上母親一面。
爹啊……爭氣點,此番定要將娘給帶回家啊……
「呵呵……人心的話……若能找著名兒,應當是可以成功將她帶回來的。不過……被名兒知曉,人心一直將你丟在俠隱閣獨自長大,她可能會非常生氣。到時,蔓生可得替人心多說說話唷。」楚天碧輕輕捏了一下木蔓生的鼻尖。
「娘為何會生氣啊?」
木蔓生並不覺得在俠隱閣有甚麼不好的,王大娘會給他做好吃的,還有精緻的衣服。
閣中師生對他也很好,指點他武術、陪他玩些遊戲,甚至道恆師父還會做一些丹藥給他調整身體,平衡體內毒素,讓他日子過得更加舒適。
「你娘對孩子有種執著,認為放任孩子孤獨長大是一種罪過。可能跟她幼時遭遇有關,只是她失去了十六歲前的所有記憶,不清楚真相為何。而你爹把你留在這……正好跟以前你娘一個好姊妹一樣,那時候俠隱閣沒有現在那麼氣氛和諧,她在閣中過得很是孤獨,被你娘知道後,曾經仇視了她爹一陣子呢。」
「哦……那我會好好跟娘解釋現在俠隱閣不是那樣的。」木蔓生點點頭,站姿如松,很正式地許下承諾。
楚天碧看他的樣子忍不住笑意,連眉眼都鬆懈了許多,一臉正經的蔓生……真的好像人心呀。
「外公……今日再多陪我練一下劍可好,我聽閣中遊歷歸來的那些哥哥姊姊說,娘在江湖上以長劍出名,我想讓娘回來後能校驗我的劍術,以我為榮。」木蔓生用撒嬌的口吻要楚天碧陪他練劍,臉上表情卻是淡定異常。
楚天碧微微一哂,這孩子真的好可愛……
「蔓生,可你娘最愛的武術,其實是你爹擅長的短柄。」
「外公騙人……那為什麼閣中的哥哥姊姊回來,都沒人說見過娘用短柄對敵呢?」木蔓生驚訝地張大了雙眼,語氣裡充滿不可置信。
楚天碧彎腰把他抱了起來,他身上屬於孩童的奶香氣便撲入楚天碧的鼻腔:「你娘的機關扇在你爹身上,她沒慣使兵器在身,只能暫時用一把隨處買到的長劍了。」
木蔓生伸出小手遮住了嘴巴:「哇……娘真厲害,不是慣使的武器還能以此在江湖闖出名號……蔓生長大後要跟娘一樣!」
楚天碧逗他,故意苦惱地皺起眉頭沉吟:「可是你娘應該會更樂意見到你像你爹一樣罷……你跟你爹簡直是一個模子印出來的呢。外公偷偷跟你說呀……以前你外婆跟我說過一個傳說,她說女子在懷胎時,若夫君愛妻子比較多,孩子就會像妻子,若妻子愛夫君比較多,孩子就會像夫君。你瞧……你的模樣多像人心呀。」
木蔓生把這話當真了,頓時也苦惱起來,雙手捧著小臉做思忖狀,緩緩抬頭對著楚天碧的下顎:「外公……爹學的東西都很難的……我真的不能學長劍就好麼?」
「呵呵……蔓生別急,你還小,本來就不可能一下子學這麼多東西。任何人都是一點一滴累積經驗,才慢慢成為大俠或大儒的。」你娘例外,楚天碧在心中偷偷說道。
這孩子長大後知道真相,不知道會不會感到挫折,他是不可能跟他娘一樣的……他娘那種異類,只有他舅舅勉強比得上,那還是在他舅舅與他娘比用劍的情況下。
若比其他兵器或是四藝,呵呵……那可真是少有人敵。
「嗯……總感覺外公你騙人,但沒關係,蔓生不介意。」木蔓生聰慧且敏感,他感覺楚天碧最後這話中有所隱瞞。
楚天碧放聲大笑,驚得路過師生紛紛露出詫異的面孔。
自從那孩子來了以後,閣主的笑容增多了不少,還時常打破大家對他淡雅如仙的印象。
「外公帶你去練武場練劍,蔓生一定會成為自己想成為的那種大俠的。」楚天碧就這樣抱著他走,練武場也有擺放蔓生的未開刃小長劍,想練就練,很是方便。
「外公……」
「如何?」
「大俠沒有一個人是被抱著走的呀……蔓生想自己走。」他害羞了,一路上遇到的人都笑吟吟看著他,讓他很不好意思。
「呵呵……大俠也有過年幼的時候呀。」
楚天碧將他托高,輕輕朝空中拋了拋,讓一直盡量維持臉上淡定表情的蔓生破功,笑了出聲。
楚天碧微微彎了眉眼,小孩子果然還是自然點更為可愛。
他看得出來,蔓生一直很努力在模仿人心的樣子。
大概是沒甚麼安全感罷。
日後楚天碧便盡可能抽出空閒,陪著蔓生練劍,蔓生漸漸多了些表情,總算不是一直緊繃著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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