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我問你，你會飛嗎？」
「......應該不行吧，你在說甚麼傻話啊?」
「喔，那你還蠻幸運的。」
站在我身前的他如此說道。
「哪裡幸運了?」我忍不住翻個白眼，「哪裡都不能去，一點都不幸運。」
「但這樣就有理由躺著裡當廢物了阿，你還會因為這點而被供著養呢，吶，你的外賣。」
說著，像是為了驗證他的說法一樣，他遞來了一個袋子，裡頭散發著食物的味道。
「話是這麼說沒錯啦......」
我打開了袋子，裡頭的肉片儘管擺盤不夠好看，份量卻出奇的多。
「但總覺得這樣活下去好像也沒什麼意義。」
「別這麼說，世間萬物任都有其存在的意義。」他在我的面前蹲了下來，像是在開導我一樣。
「那你說說，我這樣還有甚麼存在的意義嗎？」
我拿起了一塊肉放入嘴裡，味道不怎麼樣，甚至還讓我有點反胃的跡象。
「我想一下阿。」
他無視了異常抬頭望向天空，做出了沉思的動作。
「大概就是......被當成一個廢物吧。」他笑道。
「滾你ㄚ的！」
他連忙向後撤躲掉了我踹向他的一腳，隨後站起身，拍了拍剛剛的動作而沾染的灰塵。
「別那麼暴躁嘛，小心活不久喔。」
「我會好好活下去的！」
我再次往嘴裡塞了一塊肉。
「好啦，不打擾你了，用餐愉快，有事情再叫我。」
語畢，他便張開翅膀飛走了。
「喂，我問你，你會飛嗎?」
「你不是三天前才問過嘛？」
「搞不好這次問就可以了嘛。」
他這次出現和上次一樣，還是那副討人厭的嘴臉和一袋外賣。
「那是你想多了好不好，外賣給我。」
他一臉"真拿你沒辦法"的表情走過來，路途上順便整理了自己左邊的羽毛。
「所以說，你有想到你存在的意義了嘛?」
「還沒啊，你以為有那麼簡單啊？」聽到這話，剛到手的外賣差點就跑到他頭上了。
真是的，懂不懂察言觀色啊。
「我在想，或許就這樣當個廢物也沒什麼不好的啊。」
「你真的很想讓我當一個廢物欸。」
「畢竟那真的就是我目前唯一的能想出來的意義了。」
他再次笑道，只是這次他的面容，多了點心酸。
「哈......別說你了，就連我也只想得出，我不能飛行後到底除了當廢物還能幹嘛了。」
我指了指自己只剩半邊的翅膀。
自從某一次意外後，我其中一邊的翅膀受了重傷，一直都沒有接受治療，直到現在，它已經被飢餓的生物啃的只剩下骨頭了。
「或許，你就是個當廢物的命吧。」
「幹，說的簡單，當廢物也要有願意養我的好心腸啊！」
「......說的也是。」
他表情凝重地站起身，逐漸往反方向走去。
「那我就不打擾你了，用餐愉快。」
「等等。」我叫住他。
「怎麼了嗎？」
「這次的骨頭有點多，下次改進一下。」我拿起了袋子裡的餐點，裡頭基本上都是骨頭，只有一點點的肉黏在上方。
「我盡量。」他苦笑著。
「喂，我問你，你會飛嗎？」
「......你大可以把自己的雙翅打斷然後從旁邊跳下去，這樣你就會知道我能會不會飛了。」
「不...那樣感覺還挺痛的。」
「那你還問！」我怒火中燒的罵道。
「我只是關心你一下。」
他面容哀傷的說道。
「關心啥？我過得很好！」
聽聞，他一言不發的走到我身邊，將手邊的外賣袋子遞給了我。
這次的餐點算是前兩天的綜合體，不只肉很多，就連骨頭的量也和昨天一樣十分誇張。
「其實看你這樣，我感到很傷心。」
「傷心啥？一開始叫我當廢物的不也是你？」我像是洩憤般，一口咬起了袋子裡的肉塊。
「那時是我誤判了形勢，看你這樣墮落下去，我真的很傷心。」
那越來越悲傷的表情是怎麼回事？受傷的又不是你，你憑甚麼擔心！
看著他那豐滿且完好無損的羽翼，我忍不住心中的怒火，把一根骨頭甩到了他臉上。
「你當我沒有在努力嗎！」
「你當我不想改變現狀嗎！」
「說到底，讓我變成這樣的不是老天嗎？你憑甚麼怪我！」
我嗔目怒斥著他，他也沒有反駁，只是站在那靜靜地聽著我的反駁並留下眼淚。
直至眼淚滑落至地面上，他才轉過身，似乎是想隱藏他失態的容貌。
「我知道了，我不會再說任何話。」
「哼！知道就好！」我繼續吃著我的外賣。
「......不過在那之前，你還有甚麼想做的嗎？」
他轉過身，幾秒沒注意，他的雙翅已經脫落到只剩骨架了。
而且儘管表情看起來已經有努力克制過，但那還沒擦乾的淚痕以及全身不停地顫抖都足以證明，他現在正處於崩潰邊緣。
看著他的模樣，我的心不禁心軟了下來。
我用下巴指了指他的翅膀。
「讓我......稍微靠一下。」
「我明白了。」
在那之後，他就再也沒出現了。
我也無話可說，無事可做，只能躺在那邊，靜靜的當個稱職的"廢物"。
直到某天，當我睜開眼睛時，眼前出現了一位沒有翅膀的鳥。
或許是出於好玩的心態，又或者報復心理，我這麼問了他一句。
「喂，我問你，你會飛嗎?」
他沒有回應。
達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