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蘭德王國・烏魯茲村》
天已經黑了,克勞・洛克西讓萊卡特帶特雷格他們到他以前居住的村外獵人小屋,那間房子在這一年以來都有人會固定過去打掃,所以現在還是非常的乾淨。
「哇啊!這就是你家喔!」特雷格站在小木屋中,新奇的環視著萊卡特的家,他伸手拿起壁爐上方架子上的木頭杯子,仔細的端詳,「這難不成是你自己做的?」
萊卡特無精打采的回應特雷格的問題說:「嗯。」
雖然亞當跟蘿蓮的父母早就已經知道他們的死訊,用不著自己跟他們說,但這樣子反而讓他的內心非常不好受。
「你還好嗎?萊卡特。」琳達伸手搭在萊卡特的手臂上,她擔憂地問。
萊卡特擠出了笑容,輕輕拍了拍琳達的頭說:「我沒事的。」
「我去找些柴火回來。」萊卡特打開緊閉的窗戶,屋內的霉味隨著戶外涼風的吹入而消散。
琳達這時也主動的說要一起去,但被萊卡特委婉的拒絕。
「琳達姊姊,讓3哥一個人靜一下吧。」希爾達從隨身包中翻出離開前熱情的村民包給她的熱騰騰烏魯茲村特製的四塊蜂蜜麵包,由麵條一圈圈往上纏繞堆疊燒烤的麵包跟蜂窩長得很像。
「他的心很脆弱,需要點時間自我修復。」特雷格則拿出了同是村民提供的自製果醬,鮮紅欲滴的莓果醬光是看就讓人垂涎三尺。
「希爾達。」人在外面的雪莉亞推門走了進來,她第一件事就是呼喚了黑髮的少女。
「幹嘛?兇——雪莉亞小姐。」希爾達正準備咬下蜂蜜麵包,聽到叫喚不得不停住動作。
「跟我去撿柴火。」
「為什麼?不是3哥去了嗎?」希爾達不滿的咬了一大口麵包說。
「他去找洛克西先生他們了,所以只能我們去撿柴火。」雪莉亞面無表情、理所當然地說。
「啊——為啥啊?」希爾達一點都不願意放下手中的食物,但在雪莉亞的眼神直盯下,屈於賭輸的因素乖乖地把才咬一口的麵包放下,「好討厭⋯⋯特雷哥,你不要偷吃我的麵包。」
「我才不會偷吃好嗎!」面對莫須有懷疑的特雷格覺得自己的人格都受到了侮辱,他不滿的叫。
「我也想——」琳達看到希爾達起身也跟著說。
「琳達,妳好好休息,我們很快就會回來。」希爾達露出純真的笑臉對琳達說。
萊卡特他們離開之後,洛克西夫婦跟塞爾夫婦還是呆呆地圍著桌邊坐著,尤其塞爾夫婦是失去了唯一的獨生女,這沈痛的打擊讓他們走不出傷痛,兩對夫妻並沒有把亞當跟蘿蓮的死訊告知其他的人。
直到木門外面響起了緩慢的敲門聲,克勞・洛克西才僵硬地起身開門。
「萊卡特,你怎麼又⋯⋯」克勞意外的看著門外的人。
「克勞叔叔、戴琳阿姨、克洛斯叔叔還有蘇珊阿姨——真的非常抱歉。我沒有盡到本分保護好他們⋯⋯明明承諾過⋯⋯」萊卡特一進房間就跪在地上,「我⋯⋯明明大家都這麼照顧我⋯⋯明明亞當跟蘿蓮都⋯⋯但我卻、我卻沒有保護好他們⋯⋯嗚⋯⋯」
四個大人互相對看,戴琳想要扶起萊卡特,但他卻不肯起身,拱起的背部上下顫抖著,也聽見了他痛苦的抽噎聲。
「這個傻孩子⋯⋯」蘇珊幫著戴琳一起讓萊卡特抬起身,他已經淚流滿面,緊咬著唇,不讓哭泣聲從口中溢出,斗大的淚珠只是一直掉。
「你沒有什麼好抱歉的。」克勞有力的手搭在萊卡特的肩上說:「當初你答應我們的事不是早就做到了嗎?」
克洛斯的手搭上萊卡特另一邊的肩膀,輕聲說:「你做到了,我們那個時候只有拜託你保護他們平安到達王都⋯⋯而他們也確實安全的到達了不是嗎?」他再也無法強忍住自己的淚水。
「他們已經平安的到達王都,之後的事情,都是他們自己的決定。」戴琳哽咽的說,「但是,萊卡特,你可以跟我們多說他們在王都的事嗎?他們在那裡過的開心嗎?愉快嗎?」
萊卡特擦乾了淚水,把他記得在王都發生的所有事都告訴了他們,不管是蘿蓮跟他們一起去遺跡、跟亞當一起去採藥的事、在美路酒店發生的趣事還是大家嘻嘻哈哈的圍在壁爐邊聊著生活的趣聞,他越說越是真切的感受到亞當跟蘿蓮已經離自己遠去的事實。
「他們在王都過得很好。」萊卡特艱難地結論。
克洛斯用袖子擤了鼻涕,他擠出了微笑說:「聽你說了那些往事⋯⋯我就放心了,蘿蓮她度過了一個開心的人生。」
蘇珊雖然還在哭泣著,但是也對萊卡特露出了笑容,「謝謝你特地回來告訴我們這些事⋯⋯這些我們不知道的蘿蓮的事。」
「你別自責了。」克勞摸著萊卡特的頭,林肯跟亞當溫和的眼神就是遺傳至他,「亞當跟蘿蓮也不會想看到你露出這種表情的,這些都不是你的錯,跟你一點關係都沒有。」
「克勞叔叔,就算您這麼說⋯⋯」萊卡特並沒有輕易接受克勞的說詞。
「萊卡特。」戴琳嚴肅的打斷萊卡特的話,「那不是你的錯,從今以後希望你不要抱持著任何的負擔幸福的生活下去。」
「怎麼可能⋯⋯」萊卡特搖著頭,一直以來他都下意識的把兩人的死亡歸咎在自己的身上,如果當時留在王都、待在他們的身邊⋯⋯
「這是他們的命。」克勞輕聲的說:「就像你以前是鬥人一樣,他們在那裡死去都是因為命運,所以萊卡特⋯⋯你不要對這件事有任何罪惡感,也不用對我們抱持著虧欠。」
萊卡特愣著看著他們,不知道要說什麼,但心頭滾燙的情緒在喉頭沸騰,這是他第二次放聲痛哭,第一次是聽到亞當跟蘿蓮的死訊悲痛不已,但第二次則是因為洛克西夫婦跟塞爾夫婦的溫暖話語而情不自禁。
萊卡特一一跟洛克西夫婦、塞爾夫婦擁抱,四個大人都給了他強而有力的緊抱,讓他差點喘不過氣來。
「先回去睡覺吧。」克勞放開了緊抱住萊卡特的手。
「明天還要早起回去不是嗎?快去睡吧。」戴琳溫柔的握著萊卡特的手說。
「我知道了。」
走在回去獵人小屋的路上,萊卡特發覺自己的內心跟之前比起來輕鬆了許多,腳步似乎也沒有那麼沈重,晚風吹在還沒完全淚乾的臉頰上有些冰冷,夜晚的森林小徑就跟以前一樣,靜謐而滿是蟲鳴聲。
「⋯⋯螢火蟲!要夏季了呢。」萊卡特看到夏初才會出現的滿天飛舞的螢火蟲,其中一隻還停在了他的手指上。
整群的螢火蟲飛過灌木叢往離他家獵人小屋不遠的湖邊,心情放鬆下來、又因為回到家的安心感讓他興起散散步的念頭。
撥開超過一人高的蘆葦叢,在夜晚飄著淺藍色磷光的湖水赫然出現在眼前,只不過,已經有人早一步在那裡了。
「啊!」不知為何萊卡特一點都沒有察覺到對方的氣息,他對於這個傢伙出現在這裡感到非常的驚訝。
「講完了?」雪莉亞捲起褲管光著腳泡在冰涼的湖水中,藍色的磷光讓她清澈的深藍瞳孔更加的奇幻莫測。
「嗯,謝謝⋯⋯妳那個時候叫我回去說清楚。」萊卡特有點彆扭的道謝;當時他要出去撿拾柴火時,被雪莉亞強硬叫回去跟亞當他們的父母把話坦白。
「什麼都不說只是讓自己痛苦而已⋯⋯這我很有經驗。」她並沒有回頭看他,只是盯著清澈水面下的游魚移動著。
萊卡特看著她,注意到了一件事。
「妳的臉怎麼了?」雪莉亞的左臉上有一點紅腫,是一個明顯的五指印。
對方絲毫不在意的揮揮手說:「沒什麼,不關你的事。」
「回答我一件事。」雪莉亞雖然沒有回頭,但她卻難得自己打開了話匣子:「你為什麼要送這個銀製髮飾給我?」
萊卡特怔了怔,才想到自己之前有送過她的東西,他有些遲疑地說:「妳已經知道了喔,是里艾拉小姐說的?」
她無言的點點頭。
萊卡特嘆了一口氣說:「她果然跟妳說了嗎⋯⋯。」
他思考了一下最後還是坦白了的說:「之前為了植物型魔物從奧達荷城回來的時候,我不是幫大家準備禮物了嗎⋯⋯只有妳沒有,所以當我收到那個明顯是女生用的髮飾的時候就想說直接給妳了。」
雪莉亞的背影有些凝固,但她說話的語氣卻很平穩,「原來如此,單純的補償行為。」
「⋯⋯妳幹嘛問這個?」
她一副不想多說的樣子,萊卡特默默地想起在回來之前,戴琳和蘇珊與他的對話。
「萊卡特,不過也真沒想到你有帶三個女生一起回來的一天呢。」戴琳儘管紅著眼眶,也想要讓氣氛歡愉一點,才提起了這件事,「有沒有喜歡的女孩呢?」
「是啊⋯⋯三個都很漂亮呢。」蘇珊帶著微笑哽咽著說,「看起來年紀跟蘿蓮差不多呢。」
「我不知道,或許⋯⋯我想我是對男女之間的愛或喜歡還是不了解,也有點害怕吧?」萊卡特不太確定的說,自從他被別人問了好幾次這個問題之後,他也開始思考到底愛對他來說是什麼。
「害怕?為什麼?就算你以前曾經是鬥人,你也有資格去追尋幸福。」蘇珊不解的說,她當然知道萊卡特對於鬥人這個身份有多麼的介意。
「⋯⋯我覺得很可怕。」也只有面對他們,萊卡特才敢把心中的疑慮說出口,「有人因為愛而做出了瘋狂的舉動⋯⋯殺人或是陷大家於不幸之中,就因為我是鬥人,如果我也陷入了一樣的瘋狂,沒人可以阻止我的時候該怎麼辦?」
兩個婦人同時發力打了萊卡特的腦袋。戴琳苦笑著說:「你還真的只是個孩子呢,根本搞不懂愛是什麼,就擅自害怕起來。」
「就是說啊。聽好了,萊卡特。」蘇珊溫柔地看著萊卡特的眼睛說:「雖然愛有可能像你說的那樣;但相反的,當你陷入無限的黑暗中,愛也是你唯一的救贖啊。」
「⋯⋯我應該試著去愛人嗎?」萊卡特喃喃自語地說著。
「啊?」因為現場沒什麼外在音,當然唯一在場的人也聽見了。
「沒、沒什麼,跟妳無關。」萊卡特垂下嘴角驚慌的否認。
「本來就跟我無關。」她毫不在乎的說:「⋯⋯不,或許還是有點關係。」
「咦?」萊卡特一瞬間覺得自己要窒息了,他不懂她這麼說的意思。
「你如果喜歡琳達的話,就放心的接受人家的感情,她能跟希爾達在一起,當然也能夠跟你。」雪莉亞側過頭,單用左眼的眼角餘光看著他說:「所以,跟我的契約也就此終結。這是承諾,你不用介意放心去追求你自己的幸福。」
「⋯⋯妳覺得我有資格得到幸福?」萊卡特有些意外雪莉亞會這麼坦率的說出好話來。
「嗯,就算是你這種心理變態也能得到幸福。」她踢動泡在水中的腳,原本偷偷靠近裸足的成群小魚一轟而散。
萊卡特謹慎的問:「妳是為了跟我說這些才在這裡的嗎?」
「不是,只是我想待在這裡而已。」對方冷淡的否認。
看著深金髮少女的背影,萊卡特不禁興起了一個想法。
這傢伙有愛過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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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美劇最近有蠻多好看的,黑暗元素、獵魔士、核爆家園⋯⋯時間不夠的說